“姜小姐,我......”
姜怡妃伸掌让他住嘴:“又是我爱你对吧。”
黄毛男点头:“啊对。”
“输给了谁?你们那桌只有这一张卡?”
“倒也不是,我们玩得骰子,输的人接受惩罚。”他朝楼上竖大拇指,夸赞道,“宋哥技术太牛了,把把赢,我们都快输一圈儿了!”
姜怡妃瞳孔微放。
紧接着听到楼上有人怒喊:“神了宋聿诚,你有透视眼吧你!”
是褚康时的声音。
防止等下见到本尊过来找她,姜怡妃看了眼时间,拿起手包,起身出去:“我去抽支烟,你们继续。”
来到了酒吧的小阳台。
与冬日不同,夏日这处的景色很普通,楼底是庭院池塘,借着月光看到红鲤鱼慢慢游动。
起风,蝉鸣。
她别过发丝,低头,拉开手包拉链,取出烟盒与打火机。
推开门的风吹乱了窜起的火苗。
姜怡妃点着烟,缓缓侧眼。
看清来人,不动声色地转身吸了口烟。
男人走近,白雾散开,他们衣服上分别染着声色余温,混在空气里渐渐融合。
“宋聿诚,捉弄我有意思吗?”姜怡妃冷声说。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宋聿诚似是不觉得有错,“很烦躁对吧。”
他听到那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烦闷在胸口处暗涌。
“姜怡妃,人你随便睡也就算了,难道不知道这种话不能随便说吗?”
姜怡妃眼眸一顿,瞳孔闪着诧异。
他在她记忆里一直绅士有礼,刚才的事实在不像他能干出来的。
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了?
她也不自觉被调动情绪。
关于“我爱你”。
二十岁的时候,这三个字在她心里分量堪比梅里雪山,非常神圣,说出来那一刻,宛如雪顶被日出照亮,遍布金灿,若是受到亵渎会遭天谴。
后来,沈洵祗硬生生将这三个字变成了镣铐,沉重的,无法动弹的,束缚她的自由。
再也不觉得它散发的圣光温暖,久而久之常年白雪融成水,在极寒下变成坚硬的冰川,封存了所有生动。
她对这话的态度便不再谨慎。
脸庞附着一层绵针版的目光,男人似乎想看穿她。
“宋聿诚,你把自己定位成随便的人我表示很遗憾,”她用掌心按了按脸,好像这样能减少一些不自在似的。
宋聿诚仍盯着她,眉头轻蹙:“是他把你变成这样的?”
“什么他?”姜怡妃心提起来。
“你知道我指的是沈洵祗。”
“他能把我变成什么样。”夹烟的指节绷起来,姜怡妃忙乱挪开视线。
不想让别人看透她的狼狈。
“我在他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一张照片。”宋聿诚语调轻慢,却字字紧咬她不放,“没想到姜怡妃以前活泼得像个小太阳,会捧着心爱男友送的花,可惜我认识她的时候,眼里总是冷得让人寒心,好像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样。”
“姜怡妃,你在我身上找过他的影子。”
姜怡妃皱起眉,不耐道:“别说了,我又不欠你。”
“所以有段时间,你是在把我当他耍。”
“是又如何,”姜怡妃觑着他,揿灭了烟,她的眼眶有些热,委屈的情绪冒上来,焦躁地说,“我这不是放过你了。”
她说放过他,喉咙有些哽咽。
宋聿诚也突然看不懂自己怎么想逼她。
她承认因另一个男人接近他,原来听着如此刺耳,这和自我推断的感觉大不相同。
他的大脑机制在借此说服自己不要过于在意她。
可他克制不住。
至少分开的这些天,他过得压抑,程度比第一次断开联系时更深刻。
像瘾。
“你放过自己了吗?”宋聿诚撇开眼,吸进一口夏夜的湿润,平复心头躁动,“因他对感情抱有偏见,往往说明没有释怀,你一直在意这件事。”
“他还在纠缠你吗?”
“应该不会了。”姜怡妃也调整了一下情绪,“多亏你在他外套里放了只套。”
底下有车灯扫过,宋聿诚拨弄着手链,眼眸一顿。
他应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直接的拆穿他的恶作剧。
“没怪你的意思,我还给他之前就知道里面有东西。”姜怡妃嘴角上扬,表情带着点儿恶笑,“他现在大概陷入了我还干不干净的困扰中吧。”
宋聿诚轻挑眉:“这是你折磨人的方法?”
“谁让他有精神洁癖。”姜怡妃转身靠在栏杆上,睫毛垂盖,“我知道这样做很低俗,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完全正面的角色。”
“世上没有人能做到百分百善良又正义。”
宋聿诚怀揣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低眸再次望过去。
她仰着脸闭上眼,风吹过她的额间,鼻梁,夹杂笑意的唇瓣,徒增清冷凄美。
此刻,姜怡妃向他展现了新的一面。
他却想不好该放在心脏的哪个位置。
话说开了,气氛有所缓和。
“说来也是巧了,今年两次来酒吧,回回遇见你。”姜怡妃斜眼上去,调笑,“额头怎么了?”
“家里人拿筷架砸的。”宋聿诚嗓音平缓,“缝了两针。”
“叛逆期呢?”姜怡妃愣了愣,笑声从嘴角溢出,“这就是你今晚脑子不太正常的原因?”
她眨了眨眼,瞳孔浮现薄光,伸出一根手指摁了摁他的纱布:“疼吗?”
“还行。”
额角微疼,心尖的位置悄然下陷。
“姜怡妃,要不要考虑多一个朋友。”
这儿正是他们相识的阳台。
宋聿诚点亮手机,打开名片的二维码。
他们之间曾经只通过只字片语的短信息联系。
他戴着玉貔貅的那只手递过去:“纯粹的朋友,你现在也了解过我的出身,不谈感情,我只会给你带来不错的利益。”
姜怡妃脸上不可思议:“你认真的?”
他点点头。
瞒下后半句。
恋人之前的那种。
他想接受她的所有。
姜怡妃扫二维码的时候心有余悸:“要是我没忍住想和你上床呢?”
男人熄屏,一本正经:“把你绑起来。”
“......”
第36章 带雨
早上起床, 前夜残留的酒在胃里散气,整个人头昏脑涨。
姜怡妃打开手机,对着微信列表里的第一个头像出神。
宋聿诚。
她猛地坐起来, 脑海的记忆有些失真。
昨晚就被宋聿诚牵着鼻子走还加了微信。
后来, 他们又聊了一支烟的功夫,气氛无比和谐。
甚至聊到了前任。
“大学里谈过一个。”他掸了掸烟,视线眺望着远方黑压压的小公园,“现在她的小孩应该已经能跑十里地了。”
“为什么分开。”她扭过身子问,徒然很好奇, 故意用一种你知道我的黑历史也得透露一下你的黑历史这样胁迫的眼神盯着他。
他深深皱了下眉,似乎在为难如何与她描述。
“ok。”姜怡妃主动止步, “太难受就别想了, 我也不是非常想了解。”
“因为不想互相耽误。”他的声音缓缓响起, 给了她答案, “她与我家是世交,当时家里人都在极力撮合,我们嫌烦就干脆在一起试试。”
“好草率的开局。”她实时吐槽了一番,“难怪你答应我当床友的时候也很干脆。”
宋聿诚斜下来淡淡看着她。
她立刻捂住了嘴, 示意他继续。
“你说的其实很对, 草率的结果就是,我们都无法理解对方,无法做任何让步,最大的矛盾就是她想移民, 因为以后会在国外发展舞蹈演员的事业, 而我只想待在国内。”宋聿诚的眼眸在夏夜里变得平静, “她还是离开了,去英国留学, 也找到了真爱,听到她说这个消息时,我很庆幸她拥有了想要的生活,也为自己没有耽误人家感到松了一口气。事实上,我和她一直清楚我们之间缺少的不仅仅是思想上的合拍,还有两个人在一起最基础的感情,会催化彼此挂念或者磨合的感情。因为对方没有,所以也不想付出更多。”
“那宋聿诚,你会要求下一任对你报以更多的感情吗?”
宋聿诚停顿许久,空气里的烟味散了,才听到他吱声:“求,但不可妄求。”
“我仍希望她能先爱护自己,再考虑我。”
姜怡妃现在想起,这番话过后,男人当时撇过来的眼神,好像含着一抹深情,在夜里流转,乘风而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他带走了节奏。
盯着一对小蓝鸟的头像,她情不自禁点进去刷他的朋友圈。
一条灰杠。
朋友圈真和他的脸一样干净。
只不过背景图有点眼熟。
青蓝色的小花瓶,釉色不太均匀,上头装饰着一朵稍稍丑陋的花朵。
是她做的瓷瓶。
头像底下还有一排小字。
【万事俗靡。】
姜怡妃皱眉截图,圈字,发过去:【我做的俗?】
掀开被子准备下地,手机便震动。
他回得很快。
宋聿诚:【改了。】
姜怡妃发了个问号过去,再次点开他空荡荡的朋友圈页面。
头像下面的小字多了半句。
“万事俗靡,唯它绚烂(上箭头)”
此地无银三百两。
有被内涵到,这不是纯粹的朋友,这是损友。
姜怡妃把手机扔在床上,去浴室洗漱。
一身清爽出来,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她想不通宋聿诚的主动带有什么目的,仔细本支援由蔻蔻群泗儿洱弍捂九伊泗妻挖掘记忆,他的一次次反常好像是从沈洵祗来燕都后出现的。在此之前,主动权可一直都在她手上。
坐在沙发上,桌上摊着拍卖图册,视线投向了小茶几上的陶瓷碎片,花形装饰物看着看着忽然顺眼了。
花芯烧出漂亮的渐变色,在阳光下亮莹莹的,和“绚烂”沾上了边。
就当他是夸赞。
下午,妹妹陈姿燕过来找她玩。
大学正式进入暑假,她找来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房间里的外卖也会堆积如山。
陈姿燕吃了满嘴孜然,放下可乐杯,雪白的腿从裙摆露出来:“姐,妈让我提醒你生日那天别忘了请假,早点儿去我家。”
每年生日,樊彩茗都会在陈家办个小聚会热闹热闹,今年也不例外。
可对于姜怡妃来说,是一个负担。
樊彩茗知道她与沈洵祗分手后,就喜欢趁着生日宴邀请些与她岁数差不多的男人介绍给她做朋友。
这让她有点儿头疼。
陈姿燕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扔掉竹签,边擦手边叹气:“姐,要不和老妈直说了吧,你和咱们学校的宋老师在一起了。”
“谁和你说的?”姜怡妃的手指僵在半空中。
陈姿燕眨眨眼:“我猜的啊,有次去他办公室交作业,我看到你的包儿了。”
她只去过宋聿诚办公室一次。
没想到那天还是被妹妹察觉了。
姜怡妃清了清嗓,神色基本维持淡定:“没有,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瞎打听。”
“啊!没在一起?”陈姿燕在这种事上脑子特别灵光,“那你们是炮.友吗!”
“......”姜怡妃关上电脑,严肃纠正道,“朋友。”
“镜子后面的套和剃须刀?”
“已经是过去式了。”
“这样啊。”陈姿燕松了口气,“没在一起也行,宋老师这人儿我们都觉得特闷。”
姜怡妃鲜少听到其他人口中的宋聿诚。
“他怎么了?”
陈姿燕说:“很少看见他和学校里的其他老师相处,除了例行的上课开会,一般都呆在瓷器室里做研究。帅是挺帅的,但好像更适合娶他的青花瓷。”
“我听说他以前痴迷瓷器,和女友聚少离多,女的就把他绿了,他还得了轻度抑郁呢!整整半年没来学校授课。”
与本人说法有一定的出入。
但男人的话不能全信,有待考证。
姜怡妃手里在图录上做标记,根据行程,买了一张去沪城的机票,漫不经心地听妹妹说着话。
宋聿诚得过抑郁症倒是真看不出来。
她也对妹妹的话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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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以为宋聿诚安静得只会成为好友列表里的一个人头时,他们又见面了。
温建秋的葬礼。
老人家在大寿宴的前一晚,与世长辞。
前来参加燕都收藏界大拿告别仪式的人黑压压一片,温家小辈众多,之前因争家产闹得再凶,今天也哭得安安分分。
姜怡妃跟着高杰活动,从大门走到告别室,一路上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慰问温老夫人的人群里,他身姿颀长,穿纯黑色的西装,气宇卓绝,向她走来时,总有种纡尊降贵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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