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要将血迹擦干净之外,还要上药,他的掌心里都是大大小小被指甲硬生生掐出来的印子。
嘉云一面为他上药,一面问:“不疼?”
行以南鼻尖已经渗出了汗,但他摇头:“不疼。”
“是不疼,不然怎么会一声不吭呢?”嘉云用了些力气,如愿听见眼前的人嘶了一声,不过很轻,嘉云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敛眉,恢复如初。
竹子就算是外面有划痕,也总是挺得笔直的,除非将它拦腰斩断,嘉云不会将行以南拦腰斩断,她会一点一点地将眼前的人压弯。
擦完了药,嘉云将人环住,以为嘉云又想要了,行以南的腰一僵,他在嘉云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在将竹子压弯以前,嘉云对这样的乖巧很受用。
行以南和迟言他们的乖巧不太一样,行以南即使不敢擅动,可背还是绷得紧紧的。
他的这种乖巧,是硬生生被嘉云用手段逼出来的,其中还含了些惧意。
想违抗又因为脑子里一些不好的画面不敢违抗,就是如此。
嘉云琢磨着要从哪里下口,才能将眼前人更加完美地吃透。
她控制着行以南往后仰,脆弱的脖颈也和行以南的背一样,紧紧地绷着,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被猎人盯住的猎物的感觉。
捕猎,开始了。
嘉云咬上了行以南的喉结。
第15章 第十五章
◎刁难◎
翌日一早,嘉云从晚春殿出去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自然也到了迟言的耳朵里。
彼时郁自明和陈文带着所谓的好茶,正在迟言宫里,同他一起说笑。
闻言,陈文搁置下手里的茶盏,他挑着眉明知故问:“也是我和郁侍君没赶上,不如请迟侍君说一说,昨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陛下都已经愿意陪着迟言去南花园了,居然也会被半路撞上来的行以南给抢走。
陈文毫不客气,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迟言没什么本事。
迟言抿了抿唇,一言不发,论口舌,他和郁自明都争不过陈文。
迟言握紧茶盏的手落入郁自明眼里,他出来打圆场:“其实不止是迟言,我们三个,对上他,哪次不是输。”
从前在公主府里,驸马回来了,嘉云总要去见他的,也不知道行以南到底有什么不同,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让嘉云的心一直在他身上。
此言一出,屋子里沉寂了几分,三人人人自危,陈文重新端起茶盏,到底还是没喝,反而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震得里面的茶汤都溢出来不少,他冷哼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和我们一样是侍君,谁又比得过谁呢。”
驸马是公主的良配,又是先帝钦定的,行以南自然有本事瞧不起他们,可是现下,他们似乎没什么不同。
华丽的衣服下遮着的都是男宠才会有的痕迹。
陈文自进宫以来,还没有同行以南对上过,换言之,他还没有在行以南手上吃过亏,他一向骄纵,除了嘉云谁也不放在眼里,行以南也不例外。
可迟言和郁自明不同,他们两人相较于陈文都要谨慎几分。
陈文看着他们束手束脚的样子,嗤笑了两声,和这样的人同为侍君,陈文心里也不怎么高兴。
可这两人也得等到行以南倒下来之后再收拾。
迟言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挨着茶盏转了一圈,他道:“你还没见过他,不如见一见,再做论断。”
……
迟言派过来的人到了晚春殿,被告知行以南才刚刚起来,正在殿内梳洗,他只好站在廊下等着。
也怪不得那几位侍君不满,同样是侍君,行侍君所居的晚春殿,实在是太好,而他得到的陛下的宠爱,也太多。
这样的人在这后宫中,必然是要成为靶子的。
殿内,行以南坐在铜镜前,盯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发愣。
嘉云用贝齿啮咬的感觉还没过去,行以南轻轻碰了碰,耳朵就烧了起来,他从不知道嘉云有这么多花样。
昨日在床上,他想像往日一样咬着唇忍耐过去,但嘉云不让。
手指卡在行以南的上下齿关之间,嘉云又俯身不轻不重地试探着,他不敢咬嘉云,嘉云却是会咬他的。
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见了血,他闷哼出声,嘉云又来哄他。
他就在这样一时冷一时热的气氛中苦熬着,到最后昏昏沉沉地没了意识。
身后传来脚步声,行以南快速地垂下手,他佝偻着背,极力掩着脖子上的痕迹。
回影堂而皇之地视而不见,他道:“迟侍君的宫里来了人,请侍君过去。”
行以南眼前闪过迟言的目光,他冷声道:“不去。”
他没有想要分走迟言的宠爱,实际上他对迟言他们之间的争斗都不没有兴趣。
他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沦为他们那样的人。
回影提醒道:“侍君,人还等在廊下。”
“让他离开。”
行以南背过身,回影只好道:“是。”
在脖子上虚虚绕了一圈青布,才勉强将那些碍眼的痕迹遮住,行以南不声不响地坐在殿中,有了昨日之鉴,他轻易不敢出去了。
不敢再看书,又不敢再出去,行以南呆愣地盯着外面高飞的燕子,目光随着那些鸟一起一伏,暂且寻了些趣味。
可是他不去,也拦不住那些人过来。
陈文和回影同步到了殿中,陈文怀里抱了只猫,猫叫声吸引了行以南。
行以南回头看,直直对上了陈文探究的目光——
行以南没想到会有其他的人,他惊慌失措地伸手拢紧缠绕的布料,狼狈至极。
那青布是用来遮掩什么的,对于陈文这样的人来说,一目了然。
陈文看够了,才慢悠悠同行以南解释:“我与行侍君也算是老相识,不用通传,是不是?”
和行以南清冷的长相不同,陈文那张脸过分艳丽,透着引人的精致。
在他身后,还有刚刚进来的迟言和郁自明。
行以南一时不作声,陈文又继续道:“我总是记性不好,忘了行侍君从前是驸马,向来眼高于顶,就算是我们相识,也不屑与我们这样的人说话,对不对?”
一字一句都暗含刀剑,行以南依旧不做声,就像陈文话里所言一样,他不屑同他们说话。
可他这冷淡的态度也没能让陈文他们退出去,陈文带着郁自明和迟言自己寻了地方坐下来。
来者不善,回影也只能出去让人上茶。
茶气氤氲,茶香扑鼻,却无一人品茶。
行以南端端正正地坐着,眉眼冷淡,气势一如既往,透着些清高。
“听说陛下如今正在敲打行侍君,行侍君这样的做派,不怕让陛下恼怒。”
行以南掩在袖中的手因为陈文的话而轻轻一颤,他抿紧了唇,却是担心嘉云真的知道了,随之而来的惩罚。
他如今已经怕极了嘉云,嘉云可以在人前将他撕碎,什么也不给他留下。
就算是他轻轻颤栗,支离破碎,也难以受到嘉云的宽待。
行以南身心俱疲,他终于开口:“我无心同你们争斗,还请你们离开。”
“倘若真的无心争斗,行侍君昨日又何必递出那朵花呢?”迟言不紧不慢地道。
行以南望过去,还可见他脸上善意的笑。
“我……”行以南张了张口,指甲陷进肉里,昨日被嘉云处理好的伤口已经崩开。
他没有办法反驳,花是他亲手递出去的,也是他想要嘉云留下来的。
他……
为什么会想要嘉云留下来?
他应该盼望着嘉云早日对他失了兴致,停止这无休无止的折磨。
行以南茫然的神态实在是有趣,陈文暗自松开怀中的猫,那白猫跳到行以南的身上,一爪子将那青布扯了下来。
行以南费心遮掩的痕迹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底。
陈文拎着那青布,戏谑道:“果然如此啊,清高的行侍君,不也是一样要靠这副姿态,去陛下面前求|欢吗?”
第16章 第十六章
◎可若是朕想要旁人看见呢◎
陈文他们去了晚春殿,嘉云是知道的,后宫争斗一向惨烈,男人在这个位置上也不例外,勾心斗角,又何尝只是女人的专利呢。
嘉云不打算插手,光是想想她那以为会有青云路的驸马到头来只能陷在后宫无休无止地争斗中,她就隐隐有些期待。
但很快,晚春殿来了新的消息,行以南吐血昏厥,如今晚春殿人仰马翻,正乱得不成样子。
暮雪在嘉云的授意之下先赶了出去,嘉云则是将手里的折子都处理完了,才吩咐人摆驾晚春殿。
嘉云到的时候,陈文几个都围在床帐外,见到她来了,纷纷跪在地上请罪。
无论如何,今日晚春殿发生的事情,都同他们脱不了干系。
林太医还在为行以南诊脉,嘉云坐在暮雪搬来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目光一一扫过底下的人。
伏着的人战战兢兢,嘉云没出声,他们谁也不敢妄动,唯恐撞了上去,让嘉云更加生气。
一时之间,殿内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察觉。
嘉云不紧不慢接过暮雪递过来的茶,她饮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荡开,回甘紧随其上,是好茶。
茶盏搁到一旁,发出声音,郁自明的肩抖了抖,他是最经不住吓的。
嘉云道:“还知道害怕?”
三人不自觉地又矮下去几分,低声道:“臣知罪。”
“何罪之有?”
冷淡的声音落下去,显出几分帝王的不怒自威,明黄色陷在椅子里,就能将他们死死压制住,可听了这句话,陈文忽然抬起头来。
嘉云正在打量底下的人,他如今这一抬头,是径直撞入了嘉云的眼中,女帝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无端有些骇人,陈文勉强拢住声音:“陛下,今日殿内众人,都有罪在身。”
若是要有人出来,在嘉云如此的气势之下开口,也只有陈文有这样的胆子了,嘉云漫不经心地道:“是吗?”
她那张明艳的脸上一丝一毫的笑意也没有,只有让人遍体生寒的肃杀之意,一不小心,陈文就算是被暴怒的嘉云下令拖下去处死也是有可能的。
陈文焉能不知道嘉云的脾气,他肩膀微微一缩,很快又跪得笔直,他朗声道:“臣等错就错在不该不知好歹来晚春殿,而行侍君错在……”
风雨欲来,郁自明和迟言都怕得厉害,担心自己无法在这场风雨中安然无恙,但陈文继续道:“他错在,以为陛下降下的宠爱,是陛下给他的难堪。”
那些他们费尽心思去求的,渴盼嘉云落到他们身上的,在行以南那里竟然就变成了羞辱,比起生他的气,嘉云一定会更厌恶行以南。
没人敢如此不敬天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搞不好行以南就此跌下去,再也难得到嘉云的欢心。
这一局,陈文想,他赌得不亏。
殿内的气氛沉闷到让人根本喘不过气,嘉云却轻笑一声:“说得好。”
“朕的宠爱,在他那里,确实一文不值。”
殿内因为嘉云的话更加压抑,陈文不可置信的表情落入嘉云眼里,嘉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剜心的话还在继续——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能得到朕的宠爱。”
嘉云放缓了语气,有了些引诱的味道在里面:“陈侍君,你甘心吗?”
嘉云转向另外两人,“你们甘心吗?”
郁自明和迟言自然是不甘心的,被这样的人压了一头,谁会甘心,可他们都不敢表现出来,反观陈文,他的眼睛因为嫉恨气到发红,死死盯着床帐内的人,几乎想要进去手撕了行以南。
就连嘉云在场,他也不管不顾。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高高在上的陛下,从不曾给他如同行以南一般的优待。
嘉云饮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她没再看向任何人,包括那希望她垂怜的陈文,她道:“今日的事,朕不跟任何人计较,都先下去吧。”
“陛下……”陈文膝行到嘉云面前,他扬起脸,破碎到极致的神态让人动容,他的脸贴着嘉云的衣摆蹭了蹭,“陛下还要留在这里吗?”
嘉云的手落到他的脸上,他便急不可耐地贴了上去,可惜只是一瞬,嘉云沾了点他脸上的泪,她问:“哭了?”
“陛下……”陈文低下头,还能看见眼泪往下掉,他渴求道:“希望陛下怜惜。”
沾染到指尖的眼泪透着温热,同行以南的眼泪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唯一不同的是,行以南的眼泪是她亲手逼出来的,而面前的陈文,则是自己哭出来的。
他们总拿眼泪当工具,想要以此让嘉云留下来,不真切,哪里像行以南,就连眼泪都写满了无助。
“回去吧。”
陈文还欲纠缠,却被暮雪扯住了,暮雪可不会怜惜男人,径直将陈文一路提出了晚春殿。
林太医早早把完了脉,但方才的情形他可不敢往前凑,此时他才上前向嘉云禀告行以南的情况。
“陛下,侍君只是气血攻心,休养两天也就没事了。”
“林太医,”嘉云道,“要是他再气血攻心一次,会死吗?”
林太医望过去,就看见陛下的眼睛里闪着别样的光芒,他连忙低下头,“死是不会,但是眼下侍君体弱,还是少折腾为好。”
他以为,他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但嘉云起的念头岂是能轻易打消的。
“送林太医出去。”
……
行以南是晚上醒的,他眼前蒙上一层青色,看什么都看不清楚,行以南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心下恐慌,迷迷糊糊地伸手想要摸一摸,却突然被人按住了手。
那样熟悉的触感,行以南惊得往后一退,瘦弱的脊背抵上了床最里面的木柱,嘉云以为等不到眼前的人开口,行以南却战战兢兢地道:“陛下。”
“是。”
“我的眼睛……”
嘉云拉着行以南的手,摸上他的眼睛,触手是布料的质感,行以南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就紧张起来,他抖着声音措辞:“陛下、陛下是想、想玩……”
磕磕巴巴的,没了下文。
“是要玩。”
嘉云在行以南的身前只剩下模糊的影子,行以南又想要往后退,却已经无路可退,他只好安分等着,可是害怕是控制不住的,他的身体还是在轻轻抖着。
可怜,想要摔碎。
嘉云握着行以南的手还停在行以南的眼睛上,她问:“驸马,摸出来了吗?是什么?”
“什么?”
嘉云耐心地引导他:“蒙住你眼睛的布,是什么?”
气息滚烫,行以南只好硬着头皮摸,可他什么也摸不出来,“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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