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棣关了水龙头:“我送你。”
“不用你送,都一层楼,我认识路,你还是快点把碗洗了也回去睡吧。”
沈棣没再跟她客套,说了声“晚安”,目送她走远了。
转过身刚要洗完一只碗,忽然听到谁的拖鞋在地板上呲溜了一下的巨响,跟着是一声惊呼:“卧槽!”
沈棣扭头一看,穿着睡衣的严汽扒在门口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两人在沉默中大眼瞪小眼。
几秒后,沈棣没搭理他,继续转身洗碗。
严汽缓了缓神,穿好拖鞋走过来,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打量着沈棣,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大半夜饿了出来觅食,没想到被他撞见这么诡异的一幕。
这哪是沈棣在洗碗,这是一双价值几个亿的手在洗碗。
他险些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手!要是磕到碰到腐蚀了怎么办!”
沈棣:“我用的是清水,不是硫酸。”
严汽凑得更近了些,发现端倪:“两个碗?还有一个是谁吃的?”
沈棣手上的动作未停,答:“叶挽星。”
严汽:“......”
他偏了偏头,换个角度打量沈棣,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阴阳怪气地打趣道:
“哎呀,有些人在这偷摸开小灶跟老同学深夜甜蜜约会,而我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在房间熬夜研究下场比赛的作战计划,你说怎么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沈棣凉飕飕看他一眼:“你很闲么?”
“开个玩笑,我只是来找点吃的。”
严汽说着,打开冰箱上下搜罗一番,很快就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靠!周燕那群人是方便面精投胎来的吗,这才几天怎么又吃完了?”
沈棣把洗好的碗放进橱柜里:“月底了,不奇怪。”
严汽也反应过来:“对哦,五月都过完了,明天就六月一号......”
他话说到半截,忽然噎住了似的,神色凝重了几分,看向沈棣,“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去?”
沈棣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语气依旧平静:“嗯,我明天上午不在基地,吃过午饭回来,有事联系我。”
严汽语气跟着放松下来:“害,能有啥事,你放心回去就行,这有我和宋鲜在呢。”
“好。”
关了灯,小厨房重新陷入黑暗和宁静,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两人没再多话,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
次日清晨,叶挽星依旧伴随着熟悉的闹铃声睁开了眼。
右脚踝上的刺痛感经过一夜的修养已经缓和多了,但周燕坚决不让她去参加今天的晨训,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叶挽星拗不过他,服从了安排,老老实实待在基地等队友回来。
好在节目组的人也都去跟拍其他训练的人去了,叶挽星一个人捞得清闲,吃过早餐就在基地里随意溜达。
她走到一楼休闲区的时候,正好看到宋鲜在给气球打气。
她好奇地走上去,看到地上堆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装饰品,气球、彩带、荧光棒,花花绿绿的,很是喜庆。
“鲜姐,这是在做什么?”
宋鲜看到她,笑着解释:“今天不是儿童节嘛,咱们俱乐部很多青训生都是未成年,也算半大儿童,我就准备点东西布置一下,图个热闹。”
叶挽星了然:“那我帮你。”
两人就这样一边给气球打着气,一边闲聊。
“挽星,你的伤好些了没?”
“好多了,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大碍,我还挺想跟大家一起去晨训的呢,不然缺席训练,总感觉过意不去。”
宋鲜笑了笑,宽慰道:“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录综艺开心就好,又不是非要拼尽全力,今天的晨训沈队不也请假了么。”
叶挽星一愣。
沈棣居然请假了?难怪今早在基地门口就没见到他人。
她把充好气的气球尾巴打了个死结,顺口吐槽道:“还说让我们别不把训练当回事呢,自己倒好,头一个旷工。明天就要比赛了,他个当教练的还这么不上心。”
宋鲜挂气球的动作一顿,犹豫片刻,忽然问:“挽星,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六一儿童节啊。”
“是儿童节,但也是沈棣父母的忌日。”宋鲜说,“他去扫墓了。”
第31章 六一
“嘭——”
叶挽星不小心一个用力过猛, 鼓囊囊的红色气球在她手里炸开了。
气球里装着的金丝碎片溅了她满怀,像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宋鲜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看到叶挽星被气球炸得微微泛红的掌心, 忙问:“你没事吧?”
掌心隐隐的刺痛让叶挽星回过神来, 她摇摇头:“我没事,抱歉啊鲜姐,手滑了。”
说完,她抖了抖身上的碎片, 拿起一个新的气球继续用打气筒充气, 低着头一言不发。
宋鲜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意识到了什么:“沈棣父母的事......你不知道?”
叶挽星愣了愣:“我为什么会知道?”
宋鲜也有些意外了:“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他的父母就是在儿童节这天出车祸意外去世的。”
叶挽星再度沉默。
仔细回想一下,她好像的确从没在家长会这样的场合中见过沈棣的父母。
叶挽星高中时是班里的学习委员, 每次开家长会,她都负责把班上同学的近期考试成绩单分发到每一位家长的手里,让他们确认签字。
所以谁是谁的家长, 她基本上都是打过照面的。
印象里, 家长会上沈棣的座位要么空无一人, 要么是他那个开网吧的小姨替代出席。
但由爷爷奶奶或者叔叔阿姨这些亲戚来出席家长会的同学实在不少,叶挽星也就没觉得沈棣的情况有什么特殊的。
正常人都会以为他父母只是长年在外忙工作,没空回来的吧。
再加上沈棣性格本就冷僻又孤寂,高中三年没发现他有什么走得特别近的朋友,自然也就更加无从得知他家里的情况。
现在忽然从宋鲜这里得知了这件事, 叶挽星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虽然她跟沈棣在很多方面不太对付,可以随时随地拌嘴互怼冷眼相向。
但在这种事情上, 为人处世最基本的尊重叶挽星还是有的。
昨晚跟他一起吃面时她好像还无意间问及了他的父母,自己这张破嘴,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当时他的反应貌似并不激烈,很自然地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
难不成是被自己气糊涂了?
叶挽星胡乱猜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根本没把打气筒的嘴对准气球口,按压了半天的气属实打了个寂寞。
“挽星。”宋鲜叫她,“你还在想沈棣的事吗?”
“哦,我就是......”
叶挽星顿了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思忖片刻,斟酌着开口。
“鲜姐,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没关系吗?”
宋鲜没明白:“什么意思?”
“沈棣他应该是很信任你,才会告诉你这些的,现在我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宋鲜一愣,却轻轻笑起来:“没事的,这不算是什么大秘密,咱们俱乐部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叶挽星听了,更是意外:“既然你们都知道,那你们今天还在基地做这些装饰,他看到了不会难过吗?”
宋鲜微笑着摇了摇头,把叶挽星充好气的气球绑上彩色丝带。
“其实他第一年来我们俱乐部的时候也没人知道这事,也是六一这天,他一大早就请假出门了,回来我们才知道他去扫墓了,严汽跟我都吓坏了,生怕勾起他的伤心事,赶紧要把这些东西扯下来。”
“但沈棣说不用,他说如果可以,他只想把今天当作一个普通的节日来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他只向前看。”
叶挽星听完,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
“他真这么说的?”
“嗯,其实他能这样想我觉得挺好的,离开的人不希望自己被留下的人遗忘,但更不希望他们想起自己时,总是痛苦和悔恨的。我们这些身边人要是表现得太过忌讳和不安,反而会让他觉得不舒服吧,所以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大大方方庆祝六一就好了。”
叶挽星了然,感觉自己好像也被宋鲜的这番话治愈了。
她看着这满地的装饰品和糖果零食,忍不住感慨了句:“鲜姐,你们这地儿还真是有够神奇的。”
“怎么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沈棣那样的冰块在SEA这儿待了几年,都能被捂化的,还真是了不起。可能对于他,还有其他战队成员来说,你们这里就是一个新的家了吧。”
宋鲜这个战队经理人对于这种夸赞相当受用,语调都不自觉扬了几分,带着掩不住的欣慰:
“那当然了,别的不好说,要说相处氛围这块,我能拍着胸脯保证,SEA绝对不输给任何一支职业俱乐部!”
叶挽星也跟着搭腔:“是啊,区区一个沈棣算什么,再大的冰山你们怕是也能给他捂热乎喽。”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
一上午的训练时间很快过去,午饭时沈棣还是没有回来。
午休时,宋鲜把俱乐部众人召集到一楼休闲区,组织大家玩起了团建游戏。
跟一堆十七八岁的青少年围坐在一起嬉笑打闹,让人有种回归学生时代的幸福感。
林皓作为在场年龄最大的“儿童”,玩得最是投入乐呵,陆天栗吐槽他眼角的皱纹都笑深了几分。
叶挽星也跟着参与了几轮,但奈何今天实在运气不佳,连着输了好几把,最后乖乖接受惩罚,被画成了大花脸。
她拿手机照镜子都被自己的模样逗乐了。
她想了想,打算趁机拍几张搞怪自拍发微博营业一下。
但周边人太多,她好歹也是有点性格包袱的,便趁大家玩得投入,一个人悄悄溜到门口。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路过,才举着手机开始咔咔乱拍。
正噘着嘴努力斗着鸡眼,忽然听到有人轻笑了一下。
叶挽星吓了一跳,手一滑,相机“咔嚓”一声,拍照成功。
她一扭头,就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沈棣撞上视线。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叶挽星再低头一看自己刚刚拍到的照片,居然是自己在前面做着鬼脸而沈棣在后面一本正经比耶的的画面。
有一种诡异但和谐的滑稽感。
叶挽星恼:“你什么时候入我镜头的?”
沈棣:“刚刚。”
叶挽星:“......”
废话。
沈棣凑过来瞥了眼她手机:“拍得不错,发我一份。”
叶挽星轻哼一声:“你想得美,我现在就删。”
“哦,那给你弟弟的签名照不想要了?”
叶挽星默默撤回了按在删除键上的手指。
行,她忍。
然后咬牙切齿地把照片传给了沈棣。
沈棣拿起手机看了看,又将视线落在她戴着的绿青蛙发箍上,评价道:“发箍,好蠢。”
他上扬的眼尾分明就是带着促狭的笑意。
叶挽星:“......”
她没有反驳,只是朝沈棣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沈棣迟疑了一下,俯身凑近了些,叶挽星一把拉过他的肩膀,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飞速把发箍戴到他头上:“你才蠢。”
叶挽星看着眼前戴着与他气质丝毫不符的搞怪发箍一脸茫然的沈棣,忍俊不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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