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允却淡淡笑了下,道:“不急。”
李信道:“弟妹此举当真是造福将士们,你之前送酥山的事还被广为传颂呢,下次再去军营,只怕士兵们要夹道欢迎了。”
苏心禾垂眸笑笑,道:“大哥过誉了,这些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实在宣之于众。”
李承允听了这话,却摇了摇头,温言道:“心禾,你不明白,对于将士们而言,可以流血,可以流汗,都是为了百姓安稳,疆土如故,说句不恰当的话,朝廷虽有赏赐,但大多数时候,只能奖赏到极其少的立功之人,但其他的士兵们,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但却不一定会被嘉奖,所以,像你这般不计回报的恩惠,反而可以很好地宽慰士兵们。”
李惜惜听到此处,便恍然大悟,道:“难怪,上次士兵们吃了酥山,划龙舟之时,速度之惊人简直令人咂舌!没想到这么小的举动,还真的能鼓舞到他们!?”
李承允与李信不约而同地点头。
但两人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又忽地一滞,各地撇开了目光。
李惜惜眼珠一转,便:“大哥,二哥,等咱们平南军改到玉龙山后,我可以去玉龙山看看么?”
李信一笑,“有何不可?那玉龙山大得很,我们即便将军队驻扎过去,也不会占了所有的地盘,更不会影响当地的百姓。”
李惜惜若有所思地道:“听说山上还有一个湖,湖边景色优美,最宜钓鱼,周边不少汤泉呢,可是真的?”
李信看李惜惜兴致勃勃的样子,便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怎么,想去钓鱼和泡汤泉?”
李惜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我之前只听菲敏说起过玉龙山,还从没去过呢!”
李惜惜说罢,又连忙挽过苏心禾的胳膊,道:“嫂嫂也想去的,对吧?”
苏心禾一愣:“我!?”
李惜惜冲苏心禾疯狂眨眼,又凑近她耳边道:“听说山上的鱼可好了,煮熟了之后还能活蹦乱跳呢!”
苏心禾哭笑不得。
【嫂嫂,你可一定要去啊,你要是不去,母亲一定不会让我出门的,呜呜呜……】
苏心禾正在想李惜惜到底是打什么小算盘,这心声就飘进了她的脑海里,苏心禾心中失笑,便看向了李承允,柔声问道:“夫君,我可以与惜惜一起去么?”
李承允眉眼舒展,道:“你若是想去,我来安排。”
苏心禾美目轻弯,笑容更是甜美:“那太好了,多谢夫君。对了,既然我们要去,不若邀上承韬一起?”
李惜惜笑起来:“好啊!我把菲敏也叫上吧?人多才热闹呢!”
苏心禾颔首笑道:“也好。”
经过几次接触之后,苏心禾发现,那菲敏县主其实也是个有趣的姑娘,所以并不排斥她参加。
李信听了这话,沉吟片刻。道:“你们若喜欢纸鸢,到时候我便备一些带去,那湖边地方宽广,正是放纸鸢的好地方。”
李惜惜笑逐颜开,“甚好甚好!我记得大哥最会扎纸鸢了!小时候大哥给我扎过一个,可惜被菲敏玩丢了,现在终于又能得新纸鸢了!”
一听这话,李承允下意识看了李信一眼:“大哥也去?”
李信回以一笑:“怎么,承允不想让为兄同行?”
“哪里,只是大哥不是日日跟在父亲身边,要助他操持军务么?若是同我们一道去玩,也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怪罪?”
李承允说着,还气定神闲地饮了绿豆沙。
李信不慌不忙道:“父亲常说要劳逸结合,想来是无妨的。”
李承允悠悠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大哥同父亲禀明我们要去玉龙山一事吧,有劳了。”
李信差点儿气笑了,“承允可真是不放过一点折腾为兄的机会。”
李承允扯了扯唇角,道:“彼此彼此。”
苏心禾怕这两个大男人又掐起架来,忙道:“若要去玉龙山,也不知哪一日出行比较方便?”
李承允思量了一会儿,道:“不如就定在三日后?恰好是休沐的日子。”
李惜惜恨不得拍手称快,忙道:“那我明日就给公主府递帖子,告诉菲敏出游之事!”
苏心禾还没开口,便听到了一句不大不小的心声──
【那日大婚之后,便没有再见过她了,也不知她如今过得怎么样?希望她莫要为生辰宴上的事难过了。】
苏心禾抬起头来,猛地看向了李信。
李信见她面露讶异,有些奇怪地问:“弟妹,怎么了?”
苏心禾连忙敛了敛神,道:“没什么……大哥的绿豆沙喝完了,是否要再添一碗?”
李信笑着摆手,道:“多谢弟妹,但我已经很饱了。”
李信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温言道:“今日已经叨扰许久,眼下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向父亲复命,就先走一步了。”
李信走后,这顿饭便也接近尾声了。
白梨和青梅上前收拾残局,李承允便照例回了书房。
李惜惜吃得太饱,于是,便拉着苏心禾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深黑色的天幕之上,明月当空而照,夜风拂过树梢,漾起一抹舒爽的凉意。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桂花树下,苏心禾抬手拢了拢耳边发,下意识抬眸看去,如今的四季桂正值花期更迭,树上的花朵虽然没有之前那般茂盛,却也有一股淡雅轻松的意境。
“你喜欢桂花啊?”
李惜惜见苏心禾一目不错地盯着桂花瞧,便冷不丁问出了声。
苏心禾忽然想起之前李承允送花的情形,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嗯,喜欢的。”
“但这四季桂,你再喜欢也不要采太多,这可是母亲的宝贝。”
李惜惜说着,便神神秘秘地凑近了苏心禾,道:“这四季桂一向有专人饲弄,前段日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被人砍了大半棵树的花儿!把母亲心疼得不行,里里外外找‘凶手’,都没有找到,最后气得连晚饭都没吃呢……”
苏心禾不禁眼皮跳了跳,问:“半、半棵树?应当没有那么多吧……”
“谁说没有!?”李惜惜一脸笃定道:“听说那‘采花贼’还颇有眼光,还专挑开得好的树王砍呢!母亲说,若是让她查出了是谁,定然要狠狠责罚!”
苏心禾一时无言,只得不冷不热地跟着点头。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李惜惜伸手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轻叹道:“嫂嫂,自从你嫁入了平南侯府,我这肚子就没有消下去过,只怕腰都粗了两寸。”
苏心禾笑道:“又不是我让你吃那么多的,你若是吃成了虎背熊腰的模样,可不能怪我。”
李惜惜也忍俊不禁,道:“那倒不至于,我只要一练字做女工,就会日渐消瘦,见效得很,菲敏也是如此!只不过,长公主殿下不会像母亲一样,逼着菲敏学这学那,菲敏小的时候,还时常随长公主来平南侯府玩呢!”
苏心禾思忖片刻,随口问道:“嘉宜县主与大哥也相熟么?”
李惜惜听了这话,也细细思索起来,道:“这个问题也不好说,若说不熟吧,其实菲敏很少的时候,他们便认识了;但若说熟……你也知道,菲敏一贯只喜欢找我二哥,不怎么理会大哥的。”
苏心禾轻轻“嗯”了一声,道:“对了,大哥似乎还没有订亲?”
“是啊。”说起这事儿,李惜惜便一脸八卦道:“我大哥来府上之时,已经快七岁了,那时候母亲因为外室之事与父亲冷战,于是,父亲便说,以后大哥的事全由他一力管束,不会让母亲操心,于是,母亲便没有管大哥的婚事。”
“大哥早早入伍,树功扬名,难道京城就没有人家想与他结亲么?”
李惜惜道:“自然是有,其中还有高门贵女呢!但大哥总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父亲似乎也不太热衷让他娶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于是,事情便被耽搁了下来……嫂嫂,你说,大哥会不会心有所属,这才百般拒绝旁的婚事?”
第75章 别与我见外
苏心禾心中自有猜想, 却不好与李惜惜剖白,只得道:“这是大哥的私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李惜惜意兴阑珊地道:“罢了, 你日日闷在府中, 想来也不知道, 真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儿, 若是明日就能去玉龙山就好了!”
两人走了不多时, 李惜惜便回了住处, 而苏心禾便也折返了静非阁。
静非阁中, 书房的灯火灼灼燃着,苏心禾静静看了那灯火一眼,便收起目光回了房。
白梨与青梅得知苏心禾要去玉龙山, 都高兴不已, 一个帮她收拾衣衫,另外一个帮她收拾起首饰来。
青梅左右手各列着一套衣裙, 认真问道:“小姐,去玉龙山那一日, 您是想穿碧色薄衫搭淡黄色的石榴裙, 还是要水蓝色的对襟小褂, 配如意刺绣百褶裙?”
苏心禾坐在桌案前,手中笔走游龙, 并未停下, 只随口道:“都好。”
青梅反而犯起了难, “小姐,您好不容易同姑爷一道出门, 理应好好打扮一番才是,再说了, 那四小姐还要请嘉宜县主一起出游,若是当真如此,那嘉宜县主定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万一她还对姑爷……”
“咳咳!”白梨适时打断了青梅,道:“那嘉宜县主再怎么打扮,也没有咱们世子妃漂亮,只不过,咱们还是要为世子妃带上过夜用的物什,以备不时之需。”
“过夜?”苏心禾听了这话,也有些诧异。
前两日她与李惜惜去茉香园给曾菲敏庆生,才经历了丫鬟坠桥的事件,如今又要在外过夜,母亲会不会不同意?
苏心禾秀眉微蹙间,却听得疏朗的男声传来——
“玉龙山离平南侯府有些远,若算上游玩的时间,只怕当日来回会有些赶,故而要在那里住上一晚。”李承允说着,撩起珠帘进来,面上有一丝笑意。
苏心禾搁下笔,站起身来,温言问道:“夫君忙完了?”
李承允微微颔首,他看穿了苏心禾的担忧,沉声道:“父亲与母亲那里你不必担忧,我自会向他们禀明,安心准备出游便是。”
苏心禾听了这话,心中便安定不少,眉眼也跟着弯了弯,道:“多谢夫君。”
李承允轻轻“嗯”了声,便抬步走到桌前。
他的目光落到平铺的白纸上,下意识道:“这是你写的方子?”
苏心禾一笑,“是,这便是绿豆沙的做法,正好写完了,夫君收着罢?”
于是,她便将镇纸推开,把方子拿起来,仔仔细细地叠好,递给了李承允。
李承允自她指尖接过,便将带着墨香的方子,放入了袖袋之中。
“多谢。”
苏心禾笑道:“夫君似乎总在谢我。”
李承允抬起眼帘,看着她的眼睛,道:“是你先谢我的。”
此言一出,苏心禾不禁怔了怔。
房中烛火跳跃,衬得李承允眸中光点微动。
这话听起来似有深意,白梨与青梅忍不住面面相觑,忍着笑出去了,诺大的卧房之中,就余下苏心禾与李承允两人。
苏心禾樱唇轻抿,眨眼看向李承允,也不说话。
李承允一目不错地看着苏心禾,轻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见外。”
苏心禾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来,小声道:“我……我有么?”
李承允顿了顿,道:“你如今是我的妻,便是这平南侯府日后的女主人,我从前同你说过,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了,不必顾虑太多。”
苏心禾抬眸看他,好看的杏眼被烛光一照,便水灵灵的,轻声问道:“你待我好,就因为我是你的妻?”
李承允不假思索地点头,“自然。”
起初,他还不太适应她的存在,而如今,他每日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寻她的身影。
但苏心禾听了这话,却面色微凝,她看着他,眼里始终有一丝不确定,“就没有别的原因么?”
李承允长眉轻拢,“什么意思?”
苏心禾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一字一句地问:“若我不是你的妻呢?”
李承允愣了一瞬,他凝视着苏心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正要开口,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启禀世子,青副将与吴副将来了,说有急事禀报。”
是白梨的声音。
李承允不冷不热地应了声,“知道了。”
他再转头看向苏心禾之时,却见她已经收敛了方才那般忐忑的神情,面上也恢复成了平日恬淡的笑意。
他虽然喜欢她的笑,但有时候又觉得,那似乎不是真正的她,抑或完整的她。
李承允若有所思地开口:“心禾,其实我……”
“夫君。”苏心禾含笑打断了他的话,温言道:“两位副将这么晚过来,只怕是有什么要事,你还是快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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