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追到罗徽跟前,撒泼甩赖。
但在这书童跟前,摆摆铺,还是敢的。
漫不经心的看过去。褚玲珑是不肯随意的放人走,嘴上念叨:“虽说璟哥儿是举人老爷,但我好歹也是罗府的少奶奶。你却没有半分把她当做少奶奶看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话点到江璟琛的心口里,让他咯噔一声,无措的立在原处。
“丑话说在前头,你现在若是走了。日更最新完结文,在企恶裙八留意齐齐散散零四明个儿,我就去祖母那边告你一个不敬之罪!”褚玲珑见着那背影不动了,在心中悄悄记下来。这人虽然清高,却是极怕老夫人的,连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话都没听出来。
那她今日可要把话完完全全的说了,可不吃憋闷的亏!
“你转过来。”褚玲珑扬着声,“我以少奶奶的身份命令你!”
他本就见着她就发虚。
一面是老夫人的命令,一面又是处处提防着,可恨那个时候他犹豫不觉,才有这样滔天的祸事。
江璟琛站着,人都发了僵:“少奶奶,好厉害。可天色不早了,有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现在知道天色不早?迟了!”褚玲珑却不打算继续挑他的刺。便像是抓那池子里的鱼,也得松一松网,“莫非,璟哥儿你也觉得我不是大家族出来的姑娘,配不上你家少爷?”褚玲珑忍不住问出了口,拧着漂亮的眉,“可好歹我是良家子,不是买卖来的奴才。让你们一俩个的这么作践。”
作践?
江璟琛比任何人都知晓这词的厉害!
她,可是察觉出昨夜洞房的新郎不是罗徽了?
他的目光就是越发的惶恐!整个人都大汗淋漓的,气都不敢出:“您是罗府唯一的少奶奶。”
服软了?假把式,也没多厉害。褚玲珑她咳嗽一声道:“夫君看不起我也就罢了,连他身边的书童也是这般模样。哪里能让我不生气?”
只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旁的。江璟琛慢悠悠的回过头去,在那门边,少奶奶穿了一件桃红色的夹袄,裙摆上绣着合欢花的样式,鬓发做着简单样式,手腕间白的像两段白生生的脆藕。
那女人面上的表情,除了气愤他没规矩,便也没了其他情绪。
褚玲珑点着他:“你还不承认了?再敢说一句不是,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稍有底蕴的姑娘家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整人周遭像是围着一圈火,眼尾上挑,朱唇轻启,她说的什么话都不再紧要了。
他看呆了!
满脑子就只留一个念头,世间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鲜活的人物?豁然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把他先前的岁月都冲淡的不成样儿了。
不成!她是少奶奶!他不能违背了规矩!
江璟琛深邃的眸子不经意瞥过去看一眼,又飞快挪开,脸颊是一阵青一阵红的变化:“老夫人既然选了少奶奶做罗府女主人,您又何必妄自菲薄。”
“你少骗人了!”
江璟琛:“怕是我说什么,少奶奶都不信。”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让褚玲珑本就是憋了一天的气彻底炸了。两步并作一步,她情急就吼了出来:“亏得采莲说你璟哥儿样养都是好处!我瞧着一点都不好!可真是个读书人,好的坏的理全被你占了!”
听完,江璟琛苦笑,道:“那我与少奶奶话不投机,自然样样都是不好的。”
褚玲珑:“璟哥儿!你骂起人来都是四个字四个字的。可是在心里嫌弃我大字不识一个?”
江璟琛:“……”他没有,
但,嗓子眼吞了一只苍蝇,半句话都回不出。
可这女人却来了劲,抽抽噎噎的,说到委屈的地方,连腔调都变了:“也别急着说不是,就你方才转身就走的样子,说了我也不会信的!”
大概是老夫人安排的,在江璟琛来之前就把采莲给支出去。院子里,这时候没别的人。
江璟琛看似外表端守着规矩,此刻却被这哭声闹得心头都乱了,言语里全是无奈:“那少奶奶,要我怎么办?”
-
罗府下人起的早,褚玲珑到老夫人的院子的时候,天还没亮。
老夫人见着褚玲珑从外头来,对她招招手:“宝贝肉,快来!”
等褚玲珑请了安,就往边上的椅子上坐。她的掌心里被老夫人抓一大把的葡萄干,每一颗都是饱满的琥珀色,她笑嘻嘻的说:“祖母是把我当小孩养,这可是会把孙媳宠坏的。”
老夫人被她逗的发笑,“你在祖母这里可不就是小孩了?”
罗府里子嗣单薄,罗徽生了病,她就不再让他来这处晨昏定省的。如今褚玲珑嫁进了府,她也有了一道用饭的人。
小姑娘嘴巴甜,她越看越喜欢。
借着这机会,老夫人心里头的想法提一提:“徽哥儿性子不好,你多多担当。”
“没有这样的事。”褚玲珑笑着说:“是孙媳粗鄙,不懂那些诗词歌赋。还是祖母想的周到,请了江先生教导我识字。”
“江先生?”老夫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她还听说江璟琛不愿意去给褚玲珑当先生。大半夜的,跑去书香苑闹了一通,她今日本是想做个和事老,再把人请过来说叨说叨:“你们这么快就把师徒名分给定下了?”
褚玲珑但必须实话实话:“有个举人老爷做师傅,是孙媳我占了大便宜。”
却也是不假,江璟琛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他在罗府那是惦念着旧日的情分。连老夫人都不好说的太过,怕他起了逆反的心思。
“那你和祖母说说,你和璟哥儿是怎么商量的?”
褚玲珑便把这事情前前后后说了。
其实,她还是有些心软的,这宅子里有她这么个可怜人就罢了。希望,采莲有个好姻缘罢。话到后头,她都是软绵绵的说,“我虽刚来,这府上的规矩还是知道些。除却老夫人给你的赏赐,我也不会让你白教。”
而且,江璟琛不是和采莲两情相悦的。以后娶媳妇怎么少得了开销?首饰赏赐多些,总是有好处的。
“以后,我叫你江先生,可好?”
是最后的一句话,触动了江璟琛的心弦。她给足了他脸面。
到了新地方,哪有事事都顺心的呢?遇到个磕磕碰碰是再正常不过了。褚玲珑不愿多和江璟琛多做计较,她要的是多了解夫君的喜好。
“孙媳想啊!这人不是做了夫君多年的书童,必定是很了解的!”这就是储玲珑的目的缩在。
“璟哥儿,他老实巴交的,最吃不住你软磨硬泡的本事!”
“怎么会呢?江先生都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才乐意教导孙媳的。”褚玲珑嘴上像是抹了蜜,不骄不躁。
老夫人上山下下的打量这位孙媳,虽是渔家女却有主心骨,认定的事情,不惧困难,这可是个不多见的好品质。
“就你嘴甜,快陪祖母用了早饭。好早些去见你那位江先生。”
吃了些零嘴,到了早饭的时候,褚玲珑便吃不了许多。只用了一晚梗米粥,和谐八宝酱菜。老夫人见着她吃的这么少,可是心疼:“宝贝肉,我们可不信以瘦为美。祖母就喜欢你这幅本来的样子。”
圆润,才好生养。
褚玲珑知道老夫人想说的是什么,她憨憨的笑:“孙媳记下了。”
第九章
褚玲珑收起自己的些小聪明,认认真真的学。从天黑写到公鸡打鸣,她见着纸张上的鬼画符一点点有了形,选了一张最好的给采莲,“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我在学认字了,夫君一定也听到了消息,”
“少奶奶放心,少爷一定知道您这番良苦用心!”
她那么点微妙心思,哪里藏的住。
褚玲珑推搡着采莲,虽昨晚不曾睡但是精神头却是极好,“甭废话,快去!”
少爷身边的人除了江璟琛,别的都是狗眼看人低。小雀见着她手上的东西颇为不耐烦的说,“少爷,哪有心思看这些!”
采莲不服气,“你喊瞧不上少奶奶的字?那我得去告诉老夫人打你板子!”
“怎么回事?”
声音走近,男人怀里抱着一幅画,身后阳绿色的松竹在日光下斑驳出深浅不一的影子,正是江璟琛。
采莲见着人那就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璟哥儿!你在这里可算是帮着我了!”
小雀嘀咕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这人怎么说话啊!”
“我这个人就专说大实话!有些人啊!他起先抱着老夫人的大腿,现在以为做了少奶奶的先生,就厉害死了呢!”小雀可不像这些花痴的丫鬟,被江璟琛迷晕了头,“采莲,我看你也年纪不小了。你可别以为璟哥儿能娶你!”
采莲听到这话都不好意思抬头,她那里敢有那份心思。
这几日,又有几个人家来罗府探江璟琛的婚事。连老夫人都说了,这事她拿不定主意,全看璟哥儿怎么看。
“哎呦,你还真看上璟哥儿了?害臊不害臊!”小雀嘴里骂着,却有些坐立难安起来。江璟琛是有出息考取了功名,就算再外头娶大家闺秀都可以。可他只是罗徽身边的小厮,高不成低不就的,最难寻到一门好婚事。
罗府丫鬟里头,小雀就看上采莲。他伺候少爷,她伺候少奶奶,正是门当户对!
可不能让江璟琛出来横插一脚,小雀继续不遗余力的编排:“那校馆的李夫子知道吧?他家的闺女也算是个好出身了,可璟哥儿看都不带看得!人家眼光长在天上呢!”
采莲气不过,就是给了小雀一脚,“我嫁谁也不会嫁你!”
普通人家里,一辈子也不会遇到像江璟琛这样的事。
离出发去京城,还有一个多月。
他日日都见得到褚玲珑,每一回都要在心里做一番建设。脑袋是空的,把书拿起来看是一个字都看不进,空虚的很。
却也羡慕眼前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像是很熟稔的样子,什么话都能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即便是打闹完了,相互谁也不搭理谁。
“璟哥儿,别听小雀瞎说!”
小雀在不远处扮鬼脸,又被采莲挥了挥拳头,警告一番。
“我们少奶奶是真的用心在学。这番真情,想让少爷知道!”
接过采莲手里的纸,一一妥帖收起来。江璟琛算是应了一声,不顾小雀的翻白眼,自顾自的上了阁楼,走到外头留了步子对里头唤了一声。“少爷。”
“外头叽叽喳喳在吵些什么?”罗徽眼底阴郁,“璟哥儿,你先进来。”
江璟琛先把褚玲珑的字递出去,罗徽都不愿意看一眼,往地上一丢。三五两张就像是飞蛾扑火灼烧了翅,一对一对的灭了。
“底层人出身都是这般的,不守着自己的本分,异想天开。”
是厌弃到了底,话语刺耳。
瞥过来,不怀好意的问,“璟哥儿,她身上是不是一股子咸鱼味儿?”
江璟琛沉默,一直都没说话,却也不想再留下去,“这里是少爷吩咐我做的画。”
还以为这人会起了什么别样的心思,怎么还是榆木疙瘩一个?莫非,是他与褚玲珑在一起的时候不够?火候不够,可煲不出什么好汤。他要的是踩江璟琛到地狱里,也罢,让他俩在好些时候。
罗徽抬抬手,赶了人,“璟哥儿,可别忘了,今夜可是要去圆房那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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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玲珑白日里去摘金桂的花瓣,抠叩君羊把留意齐齐散散灵思追更最新完杰文打算拿来用水洗头发。她把花篮里的花都撒到铜盆里去,热水氤氲,不低头就能闻的见香味。
“少奶奶,早些梳妆打扮,等入了夜,老奴带你过去。”
使唤婆子来书香苑传过话,今晚是让她和夫君圆房的日子。
褚玲珑沾在暖阳里,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使唤婆子点头 ,看到她正采摘的桂花,原本还想说少爷身患气喘,闻不得这些。可转念一想,夜里的也不是真少爷,不计较这些个。少奶奶那期待的眼神,让人见了就觉得可怜。
还来不及仔细的问,婆子要带她去哪一边?
夫君住的那栋阁楼给她留了不太好的印象。她骨子里还是有些害怕的,要是不再那个阁楼,去府里的别的地方就好。
可转念一想,她夜里就能见到夫君了,像是小矮子盼着过年疯压岁钱般高兴。
她忽然笑了起来。
褚玲珑捧着收集起来的花瓣,嘴角间的笑意是怎么也止不住。转头看向从外头回来的采莲,问:“东西交到夫君手里了?”
那小雀坏的很。采莲不好明着说,很是怕少奶奶伤心:“刚巧遇上来给少爷送画的璟哥儿。他办事,少奶奶尽管放心好了!”
“江先生到夫君那里去了?”
这几天相处下来,江璟琛的为人褚玲珑多少了解一些。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年纪轻轻的倒是比其八十岁的老夫子更加的固执。既然东西落到他手里,必定也会到夫君的手里。
褚玲珑不再记挂这事,水面倒影出一张细□□嫩的脸。弯弯的柳叶眉,收集透着欢天喜地的笑意:“也不知道夫君身子如何了。”
夜色已深,褚玲珑沐了浴,洗了发,在房中坐等着使唤婆子带她过去。
使唤婆子按时来了,同上回一样,只允褚玲珑一人过去,“少爷喜安静。”
那是老夫人身边的人,采莲自然不会反驳什么,替她拉紧了衣领,鼓励的对她笑了笑,递给她一只寓意团圆的红灯笼。
褚玲珑踩着月光的碎影,慢慢的跟着人往前走,脚步略显些沉重。
分明已经同过一次床的人。
她现在的心里却是紧张却不行?
“少奶奶,到了。”
褚玲珑一抬头,心里却是松一口气,这地方是和夫君大婚之日也来过的!
一瞬间,心里头也跟着暖洋洋的。
哪怕是手里的红灯笼被收走了,她也顺从的没说什么话。推门进去,屋子里头还是没点灯。正当她开口要喊人,手边落下一双男人宽厚的手。褚玲珑不敢眨眼,盯着主动靠近的人:“夫君!”
一出口,自己就慌了。小手汗渍渍的,脑袋也跟着胡思乱想。
“夫君,你等我很久了吗?”褚玲珑的手指尖都在哆嗦着:“都是我不好。”
她还拿不准他的态度。怕他会随时不高兴把自己甩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反手将他的手掌握紧了。
“下次,我一定比夫君来的早!”
“夫君,你怎么不和我说说话?”
女人的声音是无比的小心翼翼,呵在他脸颊边上的气都是甜的。江璟琛再面无表情,心也不可能是死的:“桂花香。”
褚玲珑惊喜的睁大眼睛。
“夫君,你闻出来了?”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她的眼都是带着亮光的。一双水眸撞入江璟琛深沉的瞳孔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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