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五格格想起刚上的格物课, 转脸就开始温习, 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三格格看着低头专心看书的五格格, 无声叹气摇了摇头,没一个明白的人呐~佟格格到底能不能成为嫂子?还有比佟格格和她们更熟的吗?难得也是个知道体贴她们的好人,都一块读书了,居然和邻里小孩打架一样,幼稚!
这学里还是得她来担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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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
佟佳氏看到佟珍瑶上门的脚步, 就知道她是有急事,立刻转头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去乾清宫告诉皇上一声,今晚我这里备了佳肴请他品鉴。”
佟珍瑶立刻就笑出了声, 走上前挽着佟贵妃的胳膊,“还是姐姐会安排~”
佟佳氏嗔了她一眼,抬手点她额头, “你呀~现在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不就是要你写礼单吗?”
那哪是礼单啊……佟珍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说是八旗的谱系还差不多,天知道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东西?
“姐姐可知今日我想起了什么?”
从怀里摸出信封,佟珍瑶熟练的塞到佟贵妃的袖子里,转移着话题。
“今日的事我能知道了?”佟佳氏也好奇起来,以皇上和妹妹养成的默契,要紧的事通常不会叫她知道,信封也封好了口,中间若是有人打开皇上必定会知道,她素知这个表哥那一点疑心,也无意知道那么多未来之事,给自己增添负累。
“到底和佟家有点干系,裙裙整里本文饲二尓弍巫酒一亖七我记得萨尔浒这场战后,我们和北面的俄国签了一个条约,分明是胜方,却还是把国土送了出去,那底下有许多后世要紧的资源,叫人念叨好久,偏偏这条约就是佟家人主导签的,是谁我倒是弄不清,只是萨尔浒已经是现在了,那条约不就是近来的事情?我想着也叫家里警醒些。”
“这样倒是可是提醒提醒,不过你既然交给皇上,也要对皇上有信心。”佟佳氏也不希望自己家落个负面的名声,但是这件事恐怕还是身为皇帝的康熙去嘱咐更好。
虽然从信纸的厚度来看,不止这么一点事情,但那就是皇上该操心的了。
晚间康熙从承乾宫取回来信封,拆封一一看了过去,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主动打听北面的俄国?倒是一个好主意。
尤其是信中提到未来俄国会出一个有能力的女王,再往后经过社会的变化,国力也颇为强盛,想来他与子孙不会少了打交道的机会,那这个知己知彼便更有必要了。
战事上倒是不用过多交代,原本就是胜不必多此一举。
康熙放下信纸,捏了捏鼻梁,“资源……”
他已经隐约察觉了未来的争斗和这资源相关,只是如今而言,最要紧的资源还是耕地,把民众和土地连接,种粮食活人后,才好利用民力,另做其他安排。
若是无此前情,以自身想来,俄国要的是极北之地,苦寒难守,为了迅速结束战事,他还真会松口出让。
只是不想这缓兵之计,到了后世竟无法收回,好在如今有了新的火器,便硬气一些罢了!
至于佟家人签的条约,这倒也不难猜,以他的角度,佟家和他的关系合适,出使签约是可行的,但是在佟国维与佟国纲之中,他会选择佟国纲,这大概是那个丫头想不到的,不然怕是早就对着佟国纲旁敲侧击了。
“汗阿玛——”迎着烛火的光,胤礽迈步进来,“今日有何要事?”
康熙叫他过来,把信给他,“你看看,佟格格不是第一次提到资源了,在她的梦中,番邦出海是为了资源与财富,这块未来许出去的地也是暗藏资源,你觉得我们如今要做些什么,能从中获得好处?”
未来的事虽然要紧,但并不是现在能触及的,所以还是现在番邦出海的行为更有参考性,胤礽快速做出了分析,“汗阿玛许是要考虑开放海禁了。”
“好!吾儿懂我!”康熙的手落在胤礽肩上拍了拍。
胤礽默默挺直了背,接受了夸奖。
谁知康熙又看他,“你今儿做什么了?怎么这信还要承乾宫递上来?”
胤礽嘴角的小弧度又下去了,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说起来他走的时候隐约是听见有人喊,但是又没有人来,他就以为听错了,但要是确实是佟格格,那为什么没过来呢?
没两天,胤礽就知道是胤褆拦住了人,还以为很快就要多一个知情人,谁知道当事两人除了继续有的没的斗嘴,一切都无事发生,弄得他很摸不着头脑。
佟珍瑶也很摸不着头脑,在她的视角,就算胤褆再迟钝,多少也是发现了点什么,但他又不说,她本人肯定不会主动透露,就这么一直强撑下去了。
在这微妙的氛围里,学业任在继续,她甚至还想出了压榨道士和尚的理由,没别的,就一句,专业!
她先是列举了和尚和道士常见的小伎俩,然后说明是在物化的课堂上看到的,因此联想到,虽然有些不法分子利用这些骗人,但是另一方面而言,这些人天然就有这方面的底子,所以让他们探究化学的真义,应当也是他们比别人擅长的。
接着讲述了化工类对现代生活方方面面的影响,为了不出现皇帝的金锄头这种被局限的想象,导致两位监工不能理解,她还特别贴心的举例了化肥,能够让粮食长得更好,这种能让一个农业大国的掌舵人心动了吧?
事实也和想的不差,康熙先是广招僧道,收获了一堆下属或委婉或不委婉的劝告,然后就宣布,僧道也要如同医学一样改革,医士要考取行医的许可,僧道一样需要。
之后这些僧道就被当面拆穿了常用把戏,塞了一打翻译得不是很好的化学教科书,开始了学习与研究之旅。
不过康熙对这些还是有一丝敬畏,留下了一点余地,如果能在道经佛经上有建树,也可以酌情减少化生之学的要求,这样真正的名家也能被筛出去继续本业。
不过到底留下的是大多数,在这个识字率都不高的年代,能有多少通晓经文,真心求道参禅的?
那些人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啃这些课本,和尚们的形象倒没有多大损害,但是保留前朝发型的道士们,主打一个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就没有人提出问题吗?他们就看能看明白?”化学可不是只看就行的科目啊!
“大约是还不敢吧,格格注意脚下——”太监赵昌在侧面领路。
“随他们吧。”佟珍瑶摇了摇头,“玻璃烧得怎么样了?”
“托格格的福,已经成了一炉,您要的那些瓶瓶罐罐的,再有两天也就得了,到时候给您送住处?”
身为内务府的太监,别人不知道,赵昌是绝不会不知道这位格格的分量,因此再怎么小心奉承也是不为过的。
“不用给我,一套送到白晋师父那去,一套送给僧道院,再有就送到书房去。”一点实验道具而已,搞化学的才应该多研究,她就算了吧,五格格大约能有点兴趣,“今儿我是想问问有没有钟表匠人?”
怎么说呢,她现在的日程还是很紧张,除了必要的睡眠,早起就是诵读和文化课,然后接的是语言课,午饭后是骑射练习,练习完之后还要上格物或者医学,才能正式的休息,这些课程里又有需要练习或者是留有作业的,所以吃了晚饭之后,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处理完。
这样的日程里她还需要抽时间写东西,拜访佟贵妃,还有来找造办处办事,所以就对已经会的化学实验提不起一点兴趣。
要钟表也是对时间的精准性要求高了,所以想着弄个怀表,但是看了一圈才知道,现在的钟都是座钟,还没有出现怀表,她这次来,就是准备和匠人讨论做怀表的可行性。
关心那群和尚道士的处境,只不过是闲聊的话题。
“其实那些人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听说有一个年轻道士,看得不晓昼夜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到底还是有人能领会万岁爷的深意,只盼着这里面有些明白人儿,别再觉得万岁爷是要害他们了,经也念不好倒会罗唣!”
僧道们所在的地方,衣食皆是由内务府供给,赵昌跑了一趟,也就颇为有几分怨气。
佟珍瑶并没有说什么,谁不是熬,接下来的几年里,估计康熙还得消化手头的几件事,从京城扩散到整个大清,耗的就是水磨时间,所以这段时间里,她也只得在学海里熬啊!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这一熬, 三年都过去了。
三年时间里她算得上安分,再未弄出什么大事,但是对京城中人来说并不是,如今来京参加科举的士子, 只会觉得京城和别处迥乎不同, 但又无愧京城之名。
要说这些士子, 首先发生变化的就是外形,虽然此朝放弃了剃发的禁令,但也没有复汉人衣冠的意思, 他们都能进京参考了,识时务这点是不会差的, 都留的是标准样式的短发。
在京外如今也时兴一种头顶揪起, 充当假髻的帽子, 戴上之后远看与从前无二,足以聊作慰藉。
不过这也得益于如今朝廷根本分不出心思,这等小事根本就不能入那些大人的眼。
自康熙二十二年冬宣布在南方几个口岸试探开海,到今年以皇帝为首的海船回返,虽远不过吕宋, 但丝绸茶叶换来的香料与银钱,也已经足够让人侧目,如今八旗中正忙着商讨第二趟船队如何入股分利,哪里顾得上什么帽子的小事。
反正入城之时总得脱帽检查, 京城之后也少有不去汤沐店剃须修面的,这也是叫外地士子们比较迷茫的。
如今京城人言必卫生,动辄干净, 似乎人人都是个擅长保养的医家。
“竟不知那医院兼有教化。”
迷茫的士子只知道那个两层的灰色建筑,上挂悬壶, 取济世之意,是所谓新建的医院,只能暂且把这种风气归功于这里。
他身边却不乏热心解惑的京城老人,“这倒不关他们的事,说起来还得是去年初,医士设立专科考试之时,各家所学不尽相同产生的争议,后头才闹得人尽皆知的。”
“兄台可否解惑?”士子有了兴趣。
赖老三搓了搓手,看眼旁边汤沐店的门帘,“天怪冷的,进去说吧。”
这士子犹豫了片刻,只觉得不能接受□□的坦诚相见,但又想着早晚要了解京城,一咬牙就进去了。
与他同行的赖老三很是自来熟的往后面穿,并扬声招呼小二,“你家那些好货炒两个上来,再烫一壶酒,什么时候老孙那头空了你再叫我。”
“得嘞三爷!您二位请~”小二抬手把人请了进去。
士子跟着进了后间一打量,瞬间松了口气,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这里竟有吃饭的地方,看来并不是都得泡汤的,坦诚相见也怪尴尬的!
“这家店早两年还没有呢,只在外头搭棚卖茶的,巧在他们有运道,正好遇上了蜂窝煤的买卖,就添了个炒菜的生意,攒了点本钱在去年开了这个店。不过咱们老邻居有好这口的,还是留了两张桌子待客,一般人可吃不到这来~”
赖老三一边招呼落座,一边脸上得意,士子也没觉得有什么,这里的座椅都收拾得很干净,是个来得的地方,如他这般初来乍到的,肯定是找不到这样的地方的。
“去年那会儿,满城的大夫都得轮流去考医士,要是不过就不给行医,这也没法,他们只好去了,只是那些老爷们不知道怎么折腾出一个册子,要他们行医的时候照做,这才叫人闹起来。”
茶碗上来,赖老三灌了一口热茶。
“哈~舒服!”
“说来也不能说他们无礼,都是各家传下来的,没听过这讲究不是?可谁知道啊,那太医院的太医半步不退,推了个叫显微镜的物件出来,说是能看到人眼不能看到的细微之处。”
士子睁大了眼睛,“还有此等物什?”
“可不是?我那时候也这样想,但那些大夫们一个个的看过去,都成哑巴了,再没人对那洗手水、器械煮水封存之类的话有异议了,可——我们也好奇啊!后头从一个学徒手里掏出话来,说是什么纤毫毕现,一根毛上头还有鳞呢!就咱们人身上,平日里少不得沾上那极细小的不洁之物,因此坐下病来。”
“这要是真的,难怪京城人爱洁。”士子一想到身上也有那等肉眼看不到的不洁之物,恨不得立刻去给自己搓个干净,一时间很是理解京城人。
“倒也不全是为了干净,自打那有香味的肥皂出来,什么头油香膏那都是过去式了,要的是打人身边过,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香皂味,无半点油气,这才是如今的气派。”哪有人不爱追求时下风尚的呢?
反正上头没阻止,他们也就跟上了,这些店也就是这么出现的。
士子看着他光秃秃的脸,有些畏怯,“所以如今也不时兴蓄须了?”
“兴的!怎么不兴!只是我打理不来,还是和头发一起剃了方便,也免得藏虱子。”
士子的脸色缓和了些,“敢问兄台,那医院又是做什么,料想京中也不缺医馆?”
“那边啊……”赖老三的脸色变了,有一种佩服又忌惮的情绪,“那边是用一些新手段治病人的,就如同那医院的屋舍是用的新材料一般,别看它灰白灰白的不好看,论起防火和采光,真比普通人住的强多了,要不是受不了那新式的法子,办个住院倒也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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