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不是很情愿,但是明白服从安排,这原本就是施琅将军管的地方,允许他参与就不错了。
出了将军府,他便理直气壮的去了关口衙门,决定在大舅子这里借住两天。
刚好鄂伦岱也一副出门捡钱的样子回来了,十分自来熟的搭着他的肩,“妹夫啊~我可能不能陪你了,这几天就要去干一件大——事了!”
“这么巧?”想到鄂伦岱的职位,胤褆有了猜测,“那看来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什么意思啊?”鄂伦岱没得到解释,又看向自己的师爷。
“既然会再见,爷何必纠结此事呢?总会有答案的,现在要紧的是爷的装备还有带出去的人手。”
鄂伦岱被说服了,头一甩就去收拾东西准备大杀四方了。
不过实际上嘛……
在火炮声里惶恐不已的澳门居民,被带着刀枪的清国士兵赶出来聚集在一起看管,距离码头近的高级军官和留守士兵不可置信的喊着。
“我们的士兵呢!该死的——船不就停在那里吗?为什么不行动!”
眼看着清国的船越靠越近,上面突然出现一个清国官员打扮的男人,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在护卫的拥簇下站在船头。
“咳咳——”
“里面的人都听着,放弃抵抗!缴械不杀!放弃抵抗——缴械不杀——”
此地的负责人当然是不同意的。
“他凭什么侵犯我们的地方!这是入侵,是犯罪!”
自然也有人劝他冷静,“这里是清国,你和这些野蛮的猴子讲入侵和犯罪是说不通的。”
“可是我们有契约!按照契约的规定……”
“得了吧~”他的夫人打断他,“现在你还寄希望于契约能救你吗?”
“哈?真荒谬!真是不可理喻!”负责人在房间里团团转,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我得提醒你,这里并不大,他们早晚会搜到这里的,你要怎么逃出去?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如出去和他们谈判。”夫人抱着胳膊冷静的看着他。
“该死!真是该死!”负责人原地站了几秒,飞快的活动起来,拿出了隐藏的枪佩上,又罩上了一件外衣,“和这些猴子说什么!”
起码还是能沟通的不是吗?多少年前他们也是沟通后得来的这块地,夫人不是很在意的跟了出去。
码头边。
鄂伦岱看着那些人分开,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意识到这个八成是这里的首领,顿时振奋起来,这是到正戏了啊!
“停止你们的行为!这是侵犯我们的领土!我会向国王谴责你们的无礼行为!”
鄂伦岱顿时哈哈大笑,问身边的士兵,“他说这是他们的领土,你们说是不是——”
“不是!”
“不是——”
“谁答应他们的?”
“你说是你们的地,证据何在啊!”鄂伦岱满意了,虽然这样真的很像个反派小人,但是不得不说很对他的胃口。
负责人当然听得懂,顿时脸都气红了,心里翻来覆去的骂人,但是面上他只能叫人去把文书取来。
城里的人手并没有停下,仍然在不停的把人请出来,这让取文书的人增添了不小的难度,好几次高呼着自己的目的才被放过去。
等到他取来文书,呈递到鄂伦岱手里,他只看了几眼就给撕得粉碎,“前朝的东西也敢拿出来,谁允诺的去找谁,我们大清没听说过!”
负责人气得几乎心梗,但是他也知道没有办法,清国是最近几年才占领这片土地的,很该死的,他也不知道清国的上层是否知道且承认这件事。
“带着你们的东西,滚出大清的土地——”鄂伦岱再一次贯彻着自己恶人的人设。
几个军官气红了眼,拔出枪就鼓动起身边人,“和他们拼了!”
船上的炮兵机警的抓住时机开了一炮,重新震慑住了局势,虽然说他们确实有点距离,不能靠的太近,但是不让这些人出去也是一样的嘛,早晚能够控制住。
这时候军官和负责人也冷静了下来,不提里面正端着刀枪搜人的几百人,这些人占据了他们的地方,把原本的居民赶了出来,他们想要坚持,时间也不会很久,毕竟他们的确在大清的国土上,如果没有外面送来吃的,可以想见是多么的崩溃了。
至于他们寄希望的舰船,现在还没有动静,也是指望不上了,虽然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但是操心这个是没有意义的。
海上,胤褆正指挥着人拦住往澳门去的船只,至于舰船?早就被他们一顿挑衅骗出来了,如今卡在他们的船队中进退不得。
“希望他们动作快点吧。”这里守着不能参与真的很无聊……
至于鄂伦岱,短暂的打了一个喷嚏之后,也没当一回事,举着扩音喇叭继续对着底下激愤的葡萄牙人。
“三天内,离开这里,到期不离开的,视作接受大清的管辖。”
“你这个魔鬼,你不能这么做!”
鄂伦岱无所谓,他就是能,“有什么去找你们的国王理论。”
不过他们有来往吗?鄂伦岱努力回忆了一下妹妹的话语,似乎是没有的吧,那就更无所谓了。
三天里,这些葡萄牙人数次想要反抗,然而最后都被镇压,动手的人甚至被赶下了水。
在港的商船目睹这一切,根本不敢出声,生怕自己的商船也被针对,他们可抵抗不了炮火。
在葡萄牙人的哭嚎下,他们彻底占领了这块地方,这里也不乏一些没有离开的,多半是些无力负担的平民,也有些显然是中国人面孔的存在,一般是教堂收养的孩子长大了,在这里做帮工,因为目前除了军队没有外人进来,非常轻易的就被辨认出来了。
鄂伦岱看着这些人也是头疼,到了这一步就该开始民政的部分了,他哪知道怎么做?
因此他极为迅速的启程返回了广州府喊人,把这里交托给了他的好妹夫。
胤褆接到了战报,迅速通知了葡萄牙人的舰船,犹豫之后,他们决定去接上那位爵士,作为此次事件的负责人,然后一路返回本土,顺便在路上向几个老相识控诉求援。
作为福州营里出来的,胤褆这里的水军已经被营里的规矩训的相当好了,在没有文官来接手的情况下,他们把人迅速分开,编排成营管理,又用上营里的措施定下了赏罚,澳门很快恢复了平静。
交接之余,胤褆忽然想起佟珍瑶提到的吉庆围,就派了两条船过去查看,得到的反馈是的确能够作为港口,这里住的人也不多,不管是迁走还是直接建设,都是不错的存在,更要紧的是,吉庆围离澳门很近,如果把舰船停在那里,也可以威慑洋人,叫他们不敢对刚夺下来的澳门下手。
“说起来,这还挺轻松的,洋人也没那么难对付啊!是吧?”
胤褆身边的副官笑着招呼。
“哪有那么容易,这才多少人,我们还是有些不争气的受伤了,别忘了他们是远渡重洋来这里的,原本就没有多少人,若是在他们门口的海里,我们是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有这么厉害吗?我们去洋人家门口做什么?”副官疑惑。
谁知道呢?这么说他们来我们家门口又做什么。
寇可往,我亦可往啊!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没有等到事情的后续, 胤褆已经带着换防的水军赶回福建了。
毕竟福建那边的海上,也不敢说太平,舰船不能缺席太久。
但是这次回去水军上下都很兴奋,他们做这一行的, 也知道船和船的区别, 西洋的船能够远航, 和他们的肯定是有不一样的,以前是没有机会,这次直接俘获了一条船, 足够叫匠人研究了,到时候他们的水军也能扩散得更远了。
佟珍瑶听着胤褆兴奋的讲述, 思绪飘忽得挺远, 澳门除了产业还有什么出名的来着?葡式蛋挞?那以后是不是没有蛋挞吃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馋了, 当即吩咐下去叫人开酥烤蛋挞。
“怎么了?突然想到吃的了?”胤褆觉得有些委屈,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有的人真是越来越敷衍了,不会是感情淡了吧?
他忽然警惕起来,“最近家里没添什么人吧?”
“怎么了?”思维这么跳跃?作坊上一直在添人啊,这算家里的吗?尤其是她现在折腾水泥作坊修房子, 到处都在要人,福州府现在几乎没有闲人了,什么街头流民乞丐的,早就有了去处。
佟珍瑶掰着手指数那些作坊, 胤褆听着听着,表情就缓和了,“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已经乘船把附近逛遍了, 甚至招人开路去了日月潭,吃得好玩得好, 整体的秩序也稳中向好。
与此同时,关于广东的风波正在往京城传递。
鄂伦岱难得收敛,认真的查起了税务,对于自己掀起的风波,他深藏功与名,按着心中的得意,等待着京城的示下。
消息传到京城,霎时激起轩然大波,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文臣,他们一出手就是弹劾。
接着是原本无所谓的索额图,发现这里面有大阿哥参与之后,瞬间跳到了反对派一起弹劾。
明珠和佟国纲佟国维站在中立,试图让康熙弄清楚始末后再决定。
事情也很简单,鄂伦岱背了主责,说他无意中发现了这块地方上的葡萄牙人,对于他们干扰关口的正常秩序感到恼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什么他们不能处置这里,于是他就带人去了当地,但是由于葡萄牙人的拒不配合,态度恶劣,他只好动用武力收回。
这话要是让葡萄牙人听见,只会疯狂的想骂人,合着你还委屈上了,莫名其妙被赶出去的不是你是吧?
康熙看着提交上来的经过,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年轻人总是容易激动。”
胤礽对此心知肚明,找到索额图跟他说站在大清的利益说话,因此勉强让朝上弹劾鄂伦岱施琅和胤褆的人数减少了。
不过仍然有十分头铁的大臣,声称这块地是葡萄牙人久居之地。
当时朝上安静了一瞬,很快被反应过来的人反问,“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得到的许可?”
“明……”完了,这人终于意识到问题,拿前朝的东西让当朝认。
“带下去——”
带刀侍卫们跑进来,这个大臣被摘掉顶戴,求着饶拖了出去。
对于葡萄牙人是否能够处置那块土地的问题,再也没有人质疑,大家在此刻都达到了一致,前朝允许的关我们什么事,既然有妨碍,收回也是应该的。
但是贸然开启战端总是要处理的。
认同了这块地应该归大清管,不等于说这个贸然开启战端的事情会被认可,这是程序上的问题。
康熙没有阻止,下旨把鄂伦岱和胤褆都召回来自辩。
鄂伦岱收到的是旨意和一个人——
隆科多交出旨意,对着鄂伦岱挤了挤眼睛,干得漂亮。
“我会照旧处理关口事宜。”
他是来接任关口的事务,大约做个一两任就可以回去,选他来一是他和鄂伦岱的关系,二是他处事更加圆融些。
胤褆那边则是接到了圣旨和一封家信,表面上是调回京自辩问责,实际上家信上写明了让他回去参加太子的婚礼。
“这么快?”佟珍瑶一顿算,这不对吧,为什么这么赶,太子大婚有这么仓促吗?
但不管怎么说,旨意到了,他们就得收拾东西回京去。
若是只有旨意,胤褆自己回去就行,但是现在要参加太子的婚礼,那她也得跟着一起回去。
嗯……还得考虑带点什么礼物,毕竟是人家新婚,石文炳这段时间也相处得不错,互相没有为难,看样子他不会被调回去,那就要问问,再把石文炳给女儿准备的东西一起带回去。
他们自己的礼物倒是不难准备,在南边多少有些收获,总能拿出适合做礼品的,比如那一株年节后收到的珊瑚,就很适合贺新婚嘛!多喜庆!
整个宅子的下人就这动了起来,裙裙整里本文饲二尓弍巫酒一亖七这样的动静不免叫外人好奇,这也没有什么能遮掩的,不多时就叫人知道了,因为拿下澳门,这里的皇子和皇子妃要被叫回京里请罪的消息。
谁知道消息传出没多久,他们家门外就来了不少百姓,还有不断增加的集市,门房见状只得去回报。
佟珍瑶二人听了,心知不出面是无法劝走这些百姓,便出了门来。
有那面熟的妇人见了她就上前来。
“夫人,怎么这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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