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认真仔细的回忆叙述了当初发生的一切。
几乎和他母亲王凤仪说的一样,戴娇就像叶尘一样在和江也签约之后就被逼着参加酒局、陪大老板,只是戴娇更不幸,她不但被侵犯,还被拍了视频,被胁迫成为公司招待顾客的一道“菜”。
而戴也和他母亲知道这件事,是戴娇流产进了医院,她那段视频在海外的网站流传开了。
戴也试图起诉过,他甚至调查发现,天嘉公司很多不出名的女艺人都被胁迫拍这种视频,在国外的一个网站上售卖。
但很快,他就出了车祸。
戴也侧过身撩起一点衣角给她们看,腰侧以上有好长一道疤痕,是车祸导致的,他在床上躺了很久,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状况更糟糕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低着头像是内疚的蹙着眉:“娇娇最后一次来看我,给了我一张卡,里面是她存了两年的钱……第二天新闻就说她自杀了。”
晓山青记录的手指僵冷,快要气的透不过气,这个新闻发生在三年前,他只是听说有个女明星在公寓割腕自杀了,事件很快被压下去,他甚至不知道自杀的女艺人叫什么名字。
当初判定为自杀,是因为女艺人留有遗书,服用过大量的抗抑郁药物,法医鉴定也是割腕自杀,并且在自杀前她就有自残行为。
而当时她的经纪人江也有不在场证明。
事发之后,戴也不信妹妹是自杀的,他冲去找江也,在极端愤怒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被江也掐头去尾录了音,他的账户里莫名其妙多了20万,他母亲也在家里发现用红纸包着的一包钱有十万块。
而江也第二天就起诉他敲诈勒索,那笔钱正是江也打给他的,江也提供了戴也威胁要杀了他的录音,因为戴也是去了江也的家里,所以监控也拍到了他对江也动手,打了江也。
可笑的是,在王峻的权势下,为戴也辩护的律师是王峻的人,几乎没有疑问,戴也被判敲诈勒索,金额巨大,判了六年。
晓山青听完有些不明白了:“江也给你汇款20万,敲诈勒索20万已经属于金额巨大了,你说你母亲还在家里发现了10万现金,那也是江也放的?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戴也也不明白,“可能他想万无一失吧。”
叶同尘却皱了皱眉头,“你说你家里发现的10万是用红纸包着的?红纸上有写什么吗?”
戴也被问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说:“上面有两个日期,七月十五……还有一个是腊月初九,是我的生日。”
叶同尘忽然明白了,江也真信命啊。
他不但找了“高人”给他纹上禳命宫破败符,还借了戴也的命。
那位“高人”是不是和江也说,戴也的生辰是官命?
江也这一生都在试图改命。
“娇娇死之前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但只响了两声就挂断了。”戴也一直后悔没能及时接到这个电话,或许这是妹妹最后向他发出的求救,“后来我一直没找到娇娇的手机,警察也没有找到,通过其他设备查看她的云端发现被清理的很干净。”
他想告诉她们,戴娇的手机一定是被凶手拿走清理的。
晓山青已经猜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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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监狱回律所的路上,晓山青一直愁眉不展,这案子已经隔了快三年,戴娇的手机找回可能几乎为零,凶手不会傻到还保存着一个可能会暴露他的手机。
副驾上的叶同尘手里咔哒咔哒的把玩着什么东西,他扭过头看见了她指尖开开合合是一个银色的打火机。
“男士打火机?”晓山青有些惊讶,他没见过叶尘抽烟,而且这打火机是一款很多年前的高奢旧款,至少是十年前他见过,现在很少有年轻人会用这款了。
他想问叶尘哪里来的,但又觉得自己这样问管得太过了。
她却先说了:“江也的。”
“啊?”晓山青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江也的打火机啊,他偷看了一眼叶尘,车窗开着一点,夕阳下的风将她的发丝吹散,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伤痕累累坐在道观外,像个孤魂野鬼,很难想象那之前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晓山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她手心里,冷不丁说:“会好的,你相信我。”他一定会坚持到底。
叶同尘低头看见,手心里是一块巧克力。
他在安慰她吗?
如果叶尘早一点遇到晓山青,如果戴娇早一点遇到晓律师……是不是她们可以活下去?
哪怕晓山青是微弱的蚍蜉,也会在不顾一切要撼动大树的过程中,让她们看到希望。
叶同尘合上打火机的盖子,笑了:“当然。”
她吃掉巧克力,这世上只要还有晓山青这样的人存在,就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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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律所,她和晓山青兵分两路,晓山青去检察院查看当年戴也案的卷宗,她打了个车去了戴也的老家。
戴也的家在杭市周边的小镇子上,路修的不是很好,两边是田地。
叶同尘到他家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夕阳染红金色的麦田,是非常漂亮的地方。
戴也家是很早盖的小洋楼,她听戴也说当初他妹妹当模特赚到的第一笔钱就给家里盖了房子,想让妈妈住的好一点。
他们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王凤仪一个人拉扯兄妹俩长大成材,哪怕她打几份工也供兄妹俩都上了大学。
可现在,房子里只有王凤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吃饭,没开电视,只开着一盏很小的节能灯。
叶同尘敲门进去时,王凤仪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站起来,赶紧放下碗筷:“叶律师,您、您怎么突然来了?快坐快坐。”
家里很简陋,但收拾的干净。
“您吃晚饭了吗?您要是不嫌弃就在家里吃?”王凤仪看着桌上的米饭和一碟子青菜不好意思,忙说:“您等一会儿我再去炒两个菜,我去买条鱼!”
叶同尘拉住了她,骗她说:“我吃过了,你别麻烦。”
她看着紧张又充满期待的王凤仪,知道现在她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叶同尘简单的向王凤仪说了今天去见戴也的情况,又说明来意:“我来是想看看当初那10万块放在哪里?”
“放在小也的房间里。”王凤仪忙带着叶同尘去看,当时她发现那十万块就放在小也房间中的行李箱里,用红纸包着,外面还缠了红布。
这些年小也和娇娇的房间布置她一直没动过,连行李箱也原样靠墙放着。
行李箱是戴也军校发的,每次他放假回家就会戴着这个行李箱。
王凤仪一边说一边把行李箱拉开给叶同尘看:“当时就和小也的衣服放在一起,我以为是小也取了娇娇卡里的钱就没有立刻报警……”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要是她当时发现立刻报警就好了。
“恶人要作恶,你怎么防也没用的。”叶同尘扶了一下她的肩,看了一眼行李箱,里面只剩下戴也的衣服了:“有红纸吗?”
王凤仪愣了愣,又点头:“有的有的。”她快步去客厅里翻出了一副红色的春联,是别人送的,但她没心思过年,好几年没贴过春联,“这个行吗?”
“行。”叶同尘指尖在春联上一划,就撕下了一块红纸:“你在客厅里等我一会儿。”
王凤仪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还是点头去了客厅,不安的坐着,然后听见了一声“呼”的声音,像是什么着了,火光在卧室里亮起了一瞬间。
火光燃在叶同尘指尖的红纸上,她闭着的眼猛地睁开,启唇朝火焰“噗”的吹了一口,红纸上的火苗如同线一样一路燃出了开着的窗户,朝着某个方向迅速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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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一团火焰无端端爆在一个人指尖,将他道士服的袖子直接点燃了。
他立刻卷动衣袖将火扑灭,可指尖却被烧的稀巴烂。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昏暗的大厅里,顾远洋快步走了过来,惊慌的看着大师的手指。
穿道士服的男人头发银白,可那张脸却极其年轻清秀,清秀到有些雌雄莫辨,艳丽的眉眼下是一张殷红的唇,深色的眼珠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黑洞洞。
他看着自己灼伤流血的手指,却笑了,“破了,如今居然还有人能破了我的术,有趣。”
顾远洋的脸色更难看了:“大师您是说……我这施法失败了?”
道士睥睨了顾远洋一眼,破的是江也的借命之术,这老东西急上了。
“大师您一定要帮帮我啊,价钱好商量。”顾远洋毕恭毕敬,“江也知道我太多事了,他必须尽快死了我才能安心。”
顾远洋确实还没有沾手王峻那些海外诈骗的事情,他不怕警方查这些,但是他怕江也供出来别的事,尤其是他听说戴娇的家人居然趁着这个节骨眼和叶尘一起起诉了他。
而江也这小子居然找人来威胁他,说他手里还留着戴娇的手机,让顾远洋想办法把他捞出去。
顾远洋怎么也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江也还留了一手。
江也必须死。
“我再给您加五百万。”顾远洋毫不吝啬:“不,一千万,您能帮我把一个叫叶尘的律师也除掉吗?让她也死于非命。”
叶尘?
这个名字道士可太熟了,不就是和光同尘大客户的那个女儿吗?
当初纪家的私生子纪耀光为了让叶尘死于非命,给了他六百万,可惜已死之人不知道为什么又复活了,这还是第一个砸在他手里的活。
听说她会点法术,直播间里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江也可以死。”道士捻了捻流血的指尖,彷佛不觉得疼,“但叶尘的生辰八字变了,你要想她死于非命得找来她现在的生辰八字。”
顾远洋就更不明白了,人的生辰八字怎么还会变啊?
但他不想耽误时间:“那先让江也死也行。”
道士嗅了嗅被烧过的指尖,破了他术的人是谁?比起让江也死,他更想知道这个“同类”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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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帘子挑开,叶同尘从里面走出来,对不安的王凤仪说:“没事了。”
王凤仪忙起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叶同尘又问她要了一把戴娇用了好多年的旧梳子,就这么离开了。
王凤仪站在门口目送叶同尘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她的娇娇或许真的可以讨回公道了。
叶同尘从没修的小路走出去,走到大路想打车。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她跟前,有人下车来,是晓清静的那个管家白安。
“叶律师,这里不好打车。”他笑眯眯的请叶同尘上车:“刚好我办事路过这里,送您回律所吧。”
有这么巧吗?
叶同尘上了车,没看到晓清静,又看一眼管家:“是你的老板让你来接我的吧?”
白安也不否认,边开车边说:“什么都瞒不过叶律师的法眼。”又说:“这份甜品是给您的。”
车上放着她喜欢吃的甜品。
可叶同尘现在不饿,这一次施法没有饥饿的感觉,她能感觉到灵力在一点点的恢复,从李菲菲案子了结、陆宇受到审判……她的灵力开始一点点充盈了。
她只是很好奇,晓山青的这个义父到底是什么意图?
车子刚停在律所,叶同尘就接到了晓山青的电话,他很着急的说:“江也在拘留所里出事了,拘留所突然着了火……”
“他死了吗?”叶同尘直接问。
“没有,烧伤很严重送去医院了。”晓山青说。
“活着就行。”叶同尘没多问也没多说。
回了律所,锁好门。
她把戴娇的梳子和江也的打火机放在桌子上,捏了寻物追踪的诀,手指点在戴娇的梳子上。
房间里的灯“刺啦”灭了,她坐在黑暗里,嗅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花香,那是戴娇头发上的香气,香气飘散在茫茫黑夜里……
如果手机还在,没有被江也销毁就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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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穿道士袍的银发男人手指点了点面前的门。
背后的几个黑衣保镖就上前将门踹了开。
这是一套很老的小区房,东西杂乱的堆着,墙上还贴着几张奖状。
道士过去看了一眼,奖状上的名字是江月,这好像是江也的妹妹,但听江也说过他十几岁坐牢后,他妹妹就死了,死的时候7岁,一个人病死在这房间里的。
“烂命之人倒是对过去念念不忘。”道士转过头,嗅了嗅,抬手朝角落里的保险箱指了指,“手机在里面。”
他见几个保镖过去开锁不行,自己走了过去,蹲下身闭眼摸了一下保险柜的密码锁,轻轻转动了两下,密码锁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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