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约没什么不好,只是这房子着实称不上整洁,茶几上还有啥:一位租客留下的啤酒瓶和外卖盒。
难怪房东要请人提前打扫卫生。
“阿嚏”
空气中有灰尘,盛清歌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陆斯则转身看她,有些抱歉地说:“明天我请小时工来打扫,先出去吧。”
盛清歌还捂着口鼻,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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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则把她送回家就离开,说他今晚先去酒店住。
盛清歌和他说明天见,之后就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方面是和江临的离婚,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开口。
另一方面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很尴尬。
两团乱麻纠缠在一起,越来越头疼。
她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眼前撞过来一颗巨大的陨石。
索性,她睁眼,看月亮照在天花板上留下的光影。
半晌,翻了个身,思绪落在稍逊一筹的那团乱麻上。
一天前她还在想,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和陆斯则产生交集。
这才刚过去几个小时,她就和陆斯则成了邻居。
和他说话时还不觉得,现在四周安静下来,尬的她头皮发麻。
用尴尬情绪忘掉离婚这个更棘手的事情,这种类似饮鸩止渴的方式,竟然是有作用的。
凌晨三点,她终于有些困意,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陆斯则那么忙,这几次见面又那么自然,说不定根本没把一年前的婚约当回事儿……
这么安慰自己,盛清歌终于睡着了,还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吵醒的。
耳朵比神志先清醒,听见隔壁有说话声。
阿姨操着一口家乡话,盛清歌根本听不明白。
和她说话的是个男人,音色十分耳熟。
江临?
盛清歌揉揉眼睛,慢慢坐起来。
她爬到床边,把窗帘拉开,刺眼光亮照进来,太阳已经升起来很高了。
回头,墙上钟表显示,现在是上午十点半。
盛清歌下床,没洗脸就走到门口,把门打开缝。
隔壁说话声音暂停,有脚步声过来。
盛清歌还握着门把手,她和江临就通过那道门缝看着彼此。
“被吵醒了吧,不好意思。”江临眉间微微皱起,似乎在对他自己不满。
盛清歌没有起床气,也不太在意,“没关系。”
他们一个月前还是手拿婚姻协议的朋友,所以离婚后没必要当仇人,这是盛清歌的观点。
江临却始终盯着盛清歌,忽然嘴角一松笑了下。
盛清歌奇怪,“你笑什么?”
女生穿米色小熊睡衣,可爱的款式。
皮肤白,浓密黑发发色偏浅,发丝松松散散垂在肩头,看起来就格外软妹。
江临没说是被她的外表可爱到了,摇摇头,“你没不理我,我挺开心的,就这样。”
盛清歌哦了一声,不想和他多说。
江临演技太好,如果他想,他那双眼睛看只王八都能满含深情。
盛清歌自知玩不过他,于是决定从今以后在感情上都敬而远之。
她抬手关门,江临却伸手拦下她动作。
没想到他会蠢得把手往门缝里伸,盛清歌一时来不及收力,他三根手指被夹到。
夹到肉的顿感顺着门把手传过来。
盛清歌急忙向反方向推门,拉过他手看,皱眉说他:“你是不是有病啊?”
江临的手是好看的。手指修长,肤色是健康色偏浅,看起来劲瘦有力。因为常年弹吉他,指腹有薄薄的茧。
此时,三根手指上均有一道不浅的红色压痕,压痕上有的地方皮肤破损。
盛清歌下意识就想到,他明天要去邻市开演唱会,这手弹吉他估计是会疼的。
一抬头,却发现江临在看着她笑。
握在他手掌上的手指松动几分。
盛清歌脸发热,顿时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故作淡定道,“我看你是病入膏肓了。”
疼是真的疼,被她这动作一扯,江临没忍住“嘶”了一声。
盛清歌又有些心软。
她抬手,食指指江临,语气警告,“站门口等我,我去给你拿碘伏。”
“遵命!”他扬起灿烂的笑脸,抬手比了个敬礼的手势。
盛清歌:“……”
转身回到卧室,在衣柜最下层拿出医药箱。
没立刻去见江临。
她抱着医药箱站在原地,叹了声气。
有时候盛清歌会想,她这辈子就算没栽在江临手里,大概率也没办法再爱上其他人。
回首过往数年,盛清歌不是不能总结出两人相处的规律。
她远离,他撩拨;她前进,他疏离。
她越陷越深,他进退自如。
江临是天生的情场浪子,感情界的放风筝高手。
等她反应过来,却也早就成了他手里的风筝,整个人都被他手里的线轴控制。
一颗心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只能任由他收拽拉扯。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见一见。
那种坚定真诚、把一生一世一双人当作信仰的爱意,究竟是一场多么美丽的风景。
.
抱着药箱回到门口,江临还站在原地。
只是他身边多了个人。
江临在问陆斯则,嘴角笑意敛住,“你今天搬过来的?”
陆斯则说对。
江临扯了下嘴角,狭长眼眸微微眯起,审视他,“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儿?”
陆斯则云淡风轻,“概率问题而已。”
两个男人身高持平,此时相对而立。
一个温润内敛,一个张扬外显。
像黑白两道光冲撞到一起。
四周莫名升起一股硝烟味。
盛清歌走过去,把碘伏递给江临,“自己擦。”
硝烟被冲散,自然光亮从小窗照进来,感官都变真切。
江临没接碘伏,而是微微低下头,一双眼对上她眼眸,语气略带委屈、又像是在哄人,“真这么狠心啊。”
盛清歌避开他目光后退半步,没说话。
江临却把手递到她眼前。
伤痕渗出血液,周围紫红色加深,破损皮肤向外张开,看起来比刚才更为骇人。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如给他处理伤口来的痛快。
盛清歌刚要松口,就听见陆斯则说:“江先生,我是个医生。”
男人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阐述什么事实,且明显话里有话。
江临眉间一跳,转身,不太友善地看过去:“我知道。请问陆先生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处理伤口。”陆斯则淡声说。
第1章 一起
江临原本是想拒绝的。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拒绝,陆斯则就已经伸出手、管盛清歌要碘伏。
盛清歌原本也是想拒绝的。
虽然陆斯则是医者父母心,但是最近麻烦他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可陆医生明显不在意这些,并且迫切地想要给患者处理伤口……
盛清歌一时不好意思辜负他的心意,便把碘伏递给他。
在江临“日了狗了”的震惊目光中,陆斯则邀请他去他新租的客厅,面无表情但手法专业地给他包扎伤口。
“这两天不要沾水,饮食清淡。”陆斯则起身,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很官方地嘱咐道。
江临有一种想重拳出击、却找不到目标的憋屈感。
碍于盛清歌在场,他只能憋着一口气,对陆斯则说谢谢。
盛清歌和江临相识多年,知道他是怒极反笑的性格。
她察觉到江临现在很生气,却搞不懂他生气的原因。
和陆斯则道谢后,盛清歌率先出门。
很好奇江临今早来做什么,但是也不想和他过多交流。一直到她打开房门,都没再看江临一眼。
江临打破安静,“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
和盛清歌很了解江临一样,江临也很了解盛清歌。
比如,他在高中时就知道,盛清歌喜欢他。
女生每次看他时,眼里的喜欢和爱意藏都藏不住。
她却总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而眼下,她抬眼看过来,眼中却是波澜不惊的淡然。
“没有。”
江临也不勉强她,牵牵嘴角,关心体贴的模样拿捏得恰到好处,“早饭想吃包子还是豆浆油条?我下楼买。”
盛清歌已经不吃他这套,冷声拒绝:“不用了,我直接吃午饭,你走吧。”
江临愣了愣,无奈点点头。他往电梯方向走了两步,却还没听到盛清歌喊他。
不免又转回来,扯唇笑道,“你真不好奇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明知道她好奇,却偏要一次又一次地挑逗。
盛清歌想,她再也不会上江临的当。
“不好奇。”干脆利落地进门,直接把门反锁。
隔着一道门板,她看不见江临,却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真正喜欢过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彻底死心……
况且,她真的好奇,江临当时在和保洁阿姨说些什么。
.
怀揣这个疑问,晚上下楼吃饭时,她在电梯里遇见陆斯则。
陆斯则已经站在电梯里,刚要下楼。
听见有脚步声,他抬手按住开门键。
紧接着,他看见急匆匆的盛清歌。
“谢谢。”盛清歌走进电梯,朝他笑了笑,随口搭话,“下楼吃饭吗?”
陆斯则说,“不是,我在家里吃过了,想去超市买些日用品。”
电梯里安静了一会儿。
盛清歌还是没忍住好奇:“对了,你知道今早那位保洁阿姨在和江临说些什么吗?”
陆斯则:“江临也想租那间房子,早上在问那间房子能不能转租。”
盛清歌:“?”
陆斯则继续解释,“但是保洁不会说普通话,他们在沟通时有些费力,所以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这些都是保洁告诉你的吗?”
“对。”
盛清歌:“你能听懂她说的方言?”
陆斯则轻嗯一声,“我小时候在乡下待过几年,能听懂,有些方言我还记得怎么说。”
盛清歌想起来了,陆斯则小时候的确被送到过乡下,初三才被父母接回市内继续读书。
那几年陆家在资金周转上出了问题,陆斯则当时的性格也很孤僻。
不小心提起人家的伤心事,盛清歌立刻转移话题,“听你刚刚说,你在家里吃过了……所以你是会做饭吗?”
“会几道家常菜。”陆斯则谦虚道。
走出单元楼,盛清歌右拐,直奔常吃的牛肉面馆。
陆斯则身体也向右偏,问她,“我对这附近很不熟悉,你常吃的饭店有哪几家,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
盛清歌比了个OK的手势,“这你算是问对人了。”
作为一个常年不做饭选手,盛清歌每到一个新地方,第一件事情就是吃遍方圆几里所有饭馆。
金碧辉煌的、街角小巷的,没一个被她遗漏。
盛清歌是这家牛肉面馆常客,老板早就和她熟悉了。
见到她今天带了个帅哥来,老板忍不住八卦问,“这位是?”
盛清歌坐下,从筷筒拿出两双,放到对面一双,同时抬头,“新邻居,今天刚搬来的。”
老板笑呵呵地,“今天吃什么啊?”
盛清歌看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要不要尝一尝这里的牛肉面?”
陆斯则说,“不用了,我刚刚吃饱了。”
盛清歌抿抿唇,“好吧,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
老板很机智地提议:“你们可以两人点一个大碗面呀,清歌你大碗的吃不完,刚好可以给这位帅哥分出来一些。”
盛清歌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只是她和陆斯则还不算很熟悉,这种做法难免有些唐突。
她投过去询问目光。
陆斯则说好。
现在不是饭点,店里只有两三桌坐了人。小面馆,装修简单,桌椅都是木制的,墙上挂几个风景相框,干净整洁。
只有一个服务生在忙,除此之外就是老板和后厨。
又点了两个小菜,老板拿着菜单去厨房。
等老板离开,周围没人说话,盛清歌才后知后觉。
怎么就和陆斯则一起来面馆吃饭了?
还是只有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
陆斯则似乎没有玩手机的习惯,他手机扣放在桌面上,本人则是拿过菜单,慢慢浏览。
这样的场景,盛清歌也不好意思玩手机,有点不尊重人。
她在店里张望一圈,发现之前每次在这里吃饭都是她自己,竟然从没带江临来过。
收回视线,盛清歌刻意控制着不看陆斯则,避免两人对视。
她缓缓低下头,开始看筷子。
在气氛沉默到近乎尴尬时,陆斯则手机铃响。
盛清歌终于找到能安放眼神的地方。
她目光落在桌面手机上,看着陆斯则拿起电话、接通。
一接通,陆鸣舟炸毛的声音就传过来。
“哥,你那只狗边牧我今晚肯定给你送过去,小爷不伺候了!”
陆斯则抬头看了眼墙上挂钟,委婉拒绝:“现在都九点多了。”
陆鸣舟对着电话嚎:“你猜我现在在哪!你猜!”
陆斯则淡然问道:“在哪?”
陆鸣舟:“狗笼子里!!!”
盛清歌:?
下一秒,她听见陆鸣舟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吐槽:“你那破狗欺负我,非让我带它出去玩。我想着玩就玩会儿呗,结果我扔完网球让它捡,它捡完回来,又扔出去,让我捡。”
盛清歌捂脸:“……”
陆鸣舟继续说:“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它藏起来,我喊它,它就遛我围着公园里那棵树转了八圈!”
“秦王绕柱走知道吧,我他妈堂堂集团总裁,竟然被一条狗遛了!!!”
盛清歌这次没忍住,笑出声。
陆鸣舟听力敏锐,立刻疑惑问道:“诶,哥你是不是和女孩子在一起?”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盛清歌笑不出来了。
她看向陆斯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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