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婵让徐谦给她拿了一本关于大沥朝律法的书籍,她养身子期间闲得没事,刚好可以看看。
之前她只是大致了解大沥朝律法,如今通读一遍,发现她想要和离其实不难。
只要双方都愿意和离,此事好办。
反之,若是女子想要和离,男子不愿意者,除非女子能提出具体的男子大错处,否则也不会判和离。
而男子若是想要和离,女方不愿意者,除非男子自愿放弃九成财产,否则也不会轻易判和离。
孙越如今对她十分嫌弃,她若是心平气和提出和离,在不损害他名誉财产的情况下,他肯定会答应和离的。
过了两日,孙越夜半又去找徐婵。
徐婵被缠醒,烦不胜烦。
“孙越,你真的够了。”她没想到上次的呵斥只管了两日。
孙越道:“我听闻下人说你身子已经好转,这两日已经不咳了,想来可以行房。”
徐婵冷冷的看着他:“我说不行就不行,我的身子还在调养,经不起情/事。”两日以来,他白天从未来看过她,如今半夜过来行房,肯定也是觉得她貌丑无盐,晚上天黑烛火一熄就什么也看不见,想到此,不由让人心凉至极。
他一边嫌弃她,一边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当真令人厌恶恶心。
若不是顾忌他是朝廷命官,怕和离后暗中找茬,她说什么也要恶语相向。
“夫人,你何必与我置气,我最近确实是忽略了你,但我也是有公务要忙,你常说我冷淡了你,可隔三差五夜半时分,我不是经常来找你,伺候你?”
徐婵知道这是孙越讨好她说的软话。
他隔三差五夜半过来,哪里是伺候她,分明就是他自己离不了那事儿。
与她有何相干!
徐婵坚持:“孙越,咱们将近四载夫妻,我以为我对你有所了解,今夜看来,我好像从未了解过你。”为了行房,什么恶心的话都能说出来。
孙越知道今晚是不成了,连着憋了好些天,不免有火,忍不住重了语气:“夫人,那求子偏方是老家神医开的,不论如何你都要喝下,好歹是一线希望。”早知道她会终身不孕,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和她成亲,如今成了这般情状,想到未来被人耻笑后继无人,他难受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徐婵一刻都不想与他处在同一屋檐下,平静的看着他:“孙越,我们和离吧。你我夫妻四载,也曾有过恩爱时光,我不愿这样下去情断成仇,再者我亦不想再喝那求子汤药,我自知配不上你,如今放你离去,你年少有为,亦可嫁个好生育的女子,为孙家延续香灯。”
孙越傻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想过徐婵会主动说出和离。
他确实盼着能和她和离,也在心里想过无数次,但他知道,徐婵小产是因为他,且他们还是年少夫妻,两人早在寒窗之年就在一起了,他就算提出和离,官府也不会同意。
和离这事儿,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压根不敢多想别的,故而才一门心思把希望寄托在求子偏方上。
“徐婵,你不要说气话。”孙越道:“若你觉得那求子偏方味苦,大不了我们不喝了,改明我们再寻名医,重新抓药便是。”
徐婵一脸认真:“我没说气话,明日我会禀明官府,请官府为我们公断,我也不要你多少财产,京郊的五十亩良田和五百两银票给我就行。你我毕竟有过四年夫妻情分,我自然是希望你越来越好。”
徐婵只是一个弱女子,在这异世如浮萍一般,她能做的便是小心周全,尽量不得罪谁,不给自己树敌,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成。
失去一次性命,让她明白活着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一定要倍加珍惜。
徐婵说了软话,孙越不免也跟着软了:“夫人,你我少年夫妻,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分开,今夜之话,我就当没听过。”
徐婵坚持道:“孙越,我心意已决,此事没有转圜余地,咱们好聚好散吧。”话落,她侧身躺下:“你走吧。”
孙越知晓徐婵这次认了真,一旦她禀明官府,以她只要京郊五十亩良田和五百两的要求,他们俩肯定能和离。
可真要和离了,他心里仿佛空了一块,久久不能平静。
他坐在床外侧好半响,徐婵好似没他这人,已经陷入熟睡,心里的欲/望也被和离一事冲刷干净,他满脸复杂起身离去。
徐婵睁开眼睛,心里大石落下,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孙府。
作者有话说:
可能晚上还有一更,嘿嘿,么么哒。
第3章
◎离开孙府◎
翌日一早,徐婵起床收拾打扮。
徐谦帮她梳妆,徐奕帮她准备衣物。
两人是徐婵的贴身小厮,也是家里为她准备的通房小侍,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五官清秀英俊,虽然比不上孙越那样的好相貌,但在村里那种地方,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他们不仅长得好,还会梳妆打扮,绣活下厨,每一样都拿的出手。
可惜原主眼中只有孙越,为他独妻,不仅没要孙家二郎三郎,也没收用这两个小侍,只把他们当做普通伺候小厮,一直未给他们开脸。
只能说原主太执拗了,为了一颗歪脖子树,放弃了一整片森林,如今还落得个这样下场,实在可悲可叹。
徐奕好奇问道:“夫人,您今日要出门?”本 文由企鹅 裙死二而而五九一似七整 理上 传自从夫人小产之后,身子就不好了,平日里几乎很少出去,除非有要事才会出府。
今儿起床就吩咐他准备衣物,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徐婵点头:“对,去官府处理我和孙越和离一事。”
在大沥朝和离是头等大事,是由官府亲管,且孙越又是朝廷命官,流程可能比普通人还要多。
两小厮顿时脸色大变。
徐谦手里的木梳差点掉了。
徐奕抱着衣物差点撞到床沿上。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和大人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和离呢?”徐谦一脸担忧。
徐奕目中带火:“夫人,是不是大人要和离的?”
夫人对孙越一往情深,根本不可能和离,唯一的可能就是孙越那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想要和离,他一直嫌弃夫人不能生育,相貌变的丑陋,这大半年来对夫人十分冷落,肯定是他容不下夫人。
“奴才这就去找他评理,此事不能他想怎样就怎样,哪怕他是朝廷命官又如何,夫人为他落到这个地步,他万死难脱其责,奴才就是拼着这条命,也要为夫人讨个说法。”
徐婵赶紧叫住他:“徐奕,回来。”
徐奕这才停住脚步:“夫人,您别拦奴才。”
徐婵淡然道:“是我要和离的。”
两小厮惊掉下巴,十分不解:“夫人,您这是为何?”她为孙越受了大罪,一辈子都毁了,若是和离,以她不能有孕的身份,以后哪有立足之地。根本不可能有好男子再愿意和她成亲。
“我和孙越已夫妻情断,与其日日对着冷脸,还不如和离离开舒心,这样对我和他都好。”徐婵道:“我心意已决,你们谁也别劝了,赶紧给我梳妆打扮,我等下用完早饭就去官府。”
两小厮自知身份低微,不能左右主子们的事情,只能同意。
徐婵看着铜镜里的女子,如今也就十九岁的年纪,却面色蜡黄,双眼无神,整个人病恹恹的,没有一点精气神,更没有一点水灵的模样。
五官很好,但瘦的脸颊凹陷,眼珠像是凸了出来,让人看上一眼都会害怕。
这样的面容,确实和美丽沾不上边。
徐婵叹了口气,她忽然明白孙越为何总是夜半过来找她行房了,想来只有夜半吹熄了烛火,才能对她下手。
这个世界男尊女贵,对女子贞洁没有要求,反倒是对男子贞洁要求极高。
男子婚前需要戴贞操锁,点守宫砂,若是没了清白或名声有损,想要嫁一个好人家极难。
这世界男子太多了,女子想要什么样的男子都有,不好的男子自然会被淘汰。
孙越不能出轨,亦不敢出轨,他有那方面的想法了,只能找她。
哪怕她再丑,他都必须吃下,否则就只能憋着。
徐谦帮她梳好发鬓,又开始帮她上妆,徐婵道:“淡淡上一层胭脂就行。”多余的就不要弄了,只要看着精气神好些就成,反正这具身子现在丑的很,怎么收拾都不会好看的。
“是,夫人。”徐谦领命。
徐婵用早饭时,孙越破天荒过来了,他陪着她一起吃饭:“夫人,此事难道就没有缓解的余地了?”
徐婵自顾自吃饭,无视他的话语。
孙越继续道:“夫人,这段时间因着公务繁忙忽略你了,孙越知错,以后定当改正,还请夫人勿要怪罪。”
徐婵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都感觉他的道歉怪怪的,虽言辞恳切,但就是透着一股假。
很快徐婵就证实了自己猜想,她去官府路上,他骑马跟随,他在马上一脸难过痛苦,双目通红,好似受到了天大的伤害。
街边行人见此驻足而视。
“那马上男子好生俊秀儒雅,怎么眼眶通红?”
“此人好像是两年前游街的探花郎,相貌丰神清隽,是他没错了。”
“他到底是遇上何事,为何如此伤心难过。”
徐婵坐在马车里,亦把行人话语听进耳里,愈发确定孙越就是装的。
毕竟和离不是一件好事,只有他装的越深情,越难过,大家才会觉得是她坚持和离,和他没关系。
之后就算和离了,他的名声也不会受到太大伤害,再加上他的官职身份,以后就算再想找个好女子成亲亦不是难事。
真是好深的算计。
徐婵想着都心寒,真为原主不值。
不过现在也不是在意的时候,只要两人能成功和离就行了。
两人到达官府门前,孙越表情更加难受。
徐婵既然明白了孙越的算计,也就知道该怎么做,只要能和离,这个白脸她唱了。
进入官府后,徐婵和孙越有专门负责姻缘之事的官员接待。
徐婵如实说了自己要和离的目的,大约就是对孙越一往情深,不愿他一辈子无嗣,所以愿意成人之美和离。
其间不论孙越说多少好话,软话,她全部视而不见。
之后官员让徐婵和孙越回府等消息,三日后会召他们进官府对簿公堂了结此事。
徐婵知道大沥朝律法流程是如此,同意三日后对簿公堂。
孙越还是一脸伤心模样,徐婵一点不想看到他的脸,伪君子到了极点。
回府之后,孙越依旧是爱搭不理的,三日期间,徐婵没有看到他出现过一次,但吃穿住行没有亏待她,全都是按照府里最高标准给的。
三日后,徐婵和孙越再次去官府公堂,孙越依旧是那张伤心脸,扬言不愿意和离,也不在乎她是否有生育能力,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痴情人。
大人见此情景,也忍不住劝道:“孙夫人,既然孙大人如此情深,你又何必一意孤行,本官瞧你们都是有情人,和离一事暂且作罢吧。”
徐婵只想速战速决,她直接拿出一把锋利匕首抵在脖颈上:“大人,我要和离。”
孙越吓的腿都软了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你这是作甚,快快把刀放下,可仔细些,千万别伤到自己。”
徐婵这么做除了想快速和离,也是想给孙越一个台阶下,只要保住了他的名声,他肯定也会念着她的好,以后不会为难她。
民不与官斗,否则就如鸡蛋碰石头。
“孙越,我要和离。”徐婵动了动脖颈上的利刃。
孙越跪在地上哭着点头:“夫人,千万别乱动,我答应和离,同意和离,夫人快快把刀放下。”
徐婵没有放下刀,视线又看向上首的大人。
大人连忙道:“既然你们双方都同意和离,那本官宣判你们和离,孙夫人,你赶紧把刀放下吧。”若孙夫人当真在公堂上受了伤,大沥朝女子受伤是重罪,他虽不是直接导致她受伤之人,恐会受到牵连。
徐婵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刀。
孙越此时痛苦开口道:“大人,请在判书上把五十亩良田五百两银子,改为五十亩良田一千两银子,我....希望夫人日后能过的好。”
大人连连点头:“孙大人果真是有情有义之人,不枉孙夫人如此待你。”
徐婵此时没说话,默认孙越多给五百两银子,不管他这么做是稳固他的名声也好,是被她上道感动也罢,总之多了五百两银子,这是好事。
和离书判下,徐婵和孙越各一张。
两人走出官府,徐婵正欲上马车,只听见一旁惊呼:“大人!”徐婵转身看去,走在后面的孙越已瘫软在地,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徐婵连忙吩咐把人带到附近医馆。
官府门前许多人见此情形,孙越和徐婵和离一事闹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在猜测:“孙大人肯定是伤心过度,从而导致的晕厥。”
“哎,这事儿谁也怪不了谁。两人都是难得的痴情人,孙夫人能如此大义,也确实是个值得人敬爱的女子,只可惜天妒红颜,竟然让她终生难孕。”
“可惜了这对苦命鸳鸯。”
“我听闻孙大人有两个弟弟,个个出类拔萃,原是要一同嫁与孙夫人的,但孙夫人对孙大人一往情深,想让孙大人独妻,一直未曾接纳二郎三郎。”
“哎,原本金童玉女的一对,谁能想到竟走到这般田地。”
徐婵把孙越带到医馆以后,孙越悠悠转醒,大夫给他施了几针,叮嘱他平心静气就让他们回去了。
徐婵回到孙府,立即吩咐徐谦徐奕收拾细软,准备搬家。
原主的东西算不上多,大都是昔年的衣物。
也不是孙越待她不好。
孙越虽然冷落她,但是这世界女子贵重,平日吃穿用度都是上佳,孙越在吃穿住行上从未亏待过她。
只是自从小产以后,原主身子不好,平日很少出门,一心只想着求子偏方,对穿着打扮没有要求,她也不在采买衣服首饰,故而收拾起东西来,根本没多少东西。
徐谦道:“夫人 ,咱们今天就要搬出去吗?”
徐奕道:“夫人,您身子不好,今日劳累半天,还是休整一晚再搬不迟。”主要是他们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般匆忙搬出去,实在急切了些。
徐婵道:“现在就搬,等会儿去住客栈就行。”她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待在孙府,孙越那伪君子实在太假,之前在官府门前突然晕厥,八成也是故意为之。
“是。”两小厮应声。
一个时辰后,徐婵带着两个小厮并三个箱笼走出自己院子。
徐婵原以为不会再见到孙越,可刚出院子就看到他长身玉立站在院子门口,身后的两个清秀小厮成了他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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