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婵笑道:“母后如今身子还未大好,不宜吃辛辣刺激的食物,等再过一段时日,儿媳再给您做。”
“哀家觉着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无需那般谨慎小心。”
徐婵道:“那就等除夕夜给您做一道。”
还有半个月就除夕了,想来那时候太后的病可以痊愈。
说起除夕,太后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今年的除夕,皇帝不在,福儿恐怕也不会过来,只有我们两人。”
徐婵不敢接这话茬,福儿是因为陆鸣笙的事情和太后置气,一边是太后,一边是表哥,她不适合说话。
太后也知道,所以并未多提。
*
太后的身子好多了,徐婵也不用日日待在寿康殿。
这日,她去福安殿看望福儿,刚好见到陆鸣笙也在。
“嫂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坐坐?”福儿连忙起身相迎,陆鸣笙跟在她后头,两人形影不离。
“母后身子好转,我也松了口气,想着许久没和你说话了,就过来看看你。”视线看向陆鸣笙:“没想到表哥也在这里。”
陆鸣笙笑:“我正在给福儿煲药膳,明年三月福儿就要娶亲了,现在让她多进些强身健体的药膳,也便于之后有孕。女子怀孕本就辛苦,若身子孱弱,必要吃尽苦头,分娩时也比强健妇人危险几分。”
徐婵点头:“表哥想的周到。”
福儿拉着徐婵的手,走到上首:“嫂子先坐下喝口热茶,咱们边喝边说。”
徐婵笑,顺势坐在上首的位置。
“对了表哥,我听母后身边的李公公说,你最近和张公子处的比较近?”
陆鸣笙点头:“这段日子确实多有来往,张大哥是个谦谦君子,为人和善,是个不错的。”说到这里,陆鸣笙俊脸微红:“再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如今多来往些,日后同处福安殿,才能一团和气。”
最主要的是,为了福儿,他也愿意和张元交好。
张元是她的正夫,他需敬着他的。
徐婵却不觉得张元是个谦谦君子,当日他进宫给太后请安,她当时也在场,他对太后十分恭敬亲切,对她反而避之不及,能不和她说话,就不和她说话,好像她是什么蛇虫鼠蚁一般。
那时她和太后不和,太后很厌恶她,想来他是知道其中缘由,所以才急着站队。
他只是一个未嫁入皇家的准驸马而已,已经有这样心思,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
不过看陆鸣笙对张元印象不错,且以后两人共侍一妻,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总归,她不能管的太多。
只是徐婵没料到,五日后,她正准备午睡,小顺子急匆匆进屋禀报:“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陆太医出事了。”
徐婵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小顺子道:“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陆太医休沐,和张元公子一起出宫采买,陆太医在街道上刚好碰到一头疼妇人晕倒,他当即以银针施救,妇人醒了之后,十分感激陆太医,之后两日,陆太医告假出宫,去妇人家中为她施针治病,只是昨日那妇人突然暴毙,今日她的家人闹到太医院,如今顺天府尹已经把人下了大狱。”
徐婵闻言,心都漏了一拍,大沥朝女子贵重,那妇人暴毙,陆鸣笙哪怕是太医,也难逃牵连。
此事真是让人头疼。
“福安公主那边知道了吗?”
小顺子道:“想来这会已经知道了。”
徐婵点头:“备车,本宫立刻前往顺天府尹大牢。”
小顺子面色微变:“娘娘,您身份尊贵,亲自去顺天府尹大牢怕是不妥。”
“便衣前去即可,不用暴露身份。”想来福儿那边应该也是要去顺天府尹大牢的。
小顺子只能硬着头皮道:“奴才这就去准备。”
“对了,让小春子亲自去一趟福安殿那边,让福儿来本宫这里,我和她一起出宫。”
“是。”
没多久,福儿火急火燎的来到徐婵住处,她急的不行:“嫂子,那妇人暴毙,绝对不关陆鸣笙的事情,他医术那么好,不可能会治死人的。”
徐婵连忙抱住激动的福儿:“福儿,你先冷静些,现在咱们还不知道事情原委,还是先见到表哥,了解了实情再说。”
福儿怎么能冷静,女子贵重,大沥朝律法,伤害女子都是重罪,更别说致人死亡,若此事真归咎到陆鸣笙身上,别说他们俩的婚事,就说他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嫂子,不知为何,我心里好慌,好害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福儿眼眶都红了:“嫂子,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母后安排的?母后她一直不想我和陆鸣笙在一起,觉得他身份低微,配不上侧夫之位,这次陆鸣笙突然出事,她嫌疑最大,呜呜呜呜......”
福儿越想越难受,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后不喜欢陆鸣笙是事实,她的嫌疑确实大,但在徐婵看来,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太后为之。
“福儿,如今事情尚未真相大白,咱们不要胡乱猜测,还是先出宫去看表哥吧。”
福儿伤心道:“除了母后会针对陆鸣笙,我想不通还有谁会对他下手,母后肯定是见我这段时间太宠爱陆鸣笙,让她觉得陆鸣笙不是个好的,所以才会对他下手。”
徐婵分析道:“我觉得应该不是母后,你想啊,陆鸣笙不仅是你心上人,更是我的表哥,她若是真的对陆鸣笙下手,就等于得罪了你,也间接得罪了我,她没有那么傻,把自己搞的众叛亲离。”
徐婵道:“我进宫这段时日,对母后心性也有所了解,当初在泰和殿,她让小圆子离间我和陛下的感情,小圆子暴毙也是假死,可见太后有仁慈之心,她不是个随意剥夺别人性命之人。
一个宫人她尚不会杀死,那宫外的妇人和她无怨无仇,且又是女子,她怎么可能出手杀害?
且这件事情一旦坐实是表哥干的,表哥也难逃一死,那可牵扯了两条人命,如今陛下正在边关打仗,母后日日担忧,这两日身子好些,已经在求神拜佛,她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造下罪孽。”
经过徐婵这么一说,福儿也觉得有道理:“听嫂子一言,好像确实和母后没关系。”她长长叹了口气:“希望和母后没关系。”心中还是没放下对母后的怀疑。
“走,我们现在就出宫。”徐婵道。
福儿点头,两人乔装打扮一番,立即坐着马车出宫。
徐婵是后宫之主,且大沥朝女子尊贵,只要想出宫,带足暗卫即可,一般不会有人拦着。
徐婵只让人传话给太后,说她带着福儿出去逛街了。
太后以为她是在宫中待久了,出去走走也无不可,并未多想,继续跪在佛像前虔诚打坐。
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停在大牢门口。
徐婵和福儿刚下车,就见一人迎了上来。
那人相貌堂堂,穿了一身素白缎袍,外面罩了一件雪白披风,乌发用白玉簪束起,端的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一派文人雅士的打扮,和那个张元穿着倒是有几分相像。
也许这就是京中时下流行。
“孙越参见两位贵人,两位贵人吉祥。”
徐婵没想到孙越竟然会在大牢门口迎她。
许久不见,他脸上多了些憔悴,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瞧出他过的并没有多好。
不过毕竟是名动京城的探花郎,依旧风采卓然。
“竟然是你?”
徐婵原以为进宫之后,两人不会再有交集。
她也没想过报复他,时过境迁,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看得出,陛下从未把一个屈居六品的翰林小官放在眼中。
她贵为中宫皇后,目光自然也要放长远些,不能损了一国之母的气度。
福儿听过孙越的大名,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长的确实不错,嫂子眼光一向很高,前夫名动京城,哥哥更是冠绝天下。
有福气。
不过这孙越也是大胆,嫂子如今都贵为皇后了,他竟然还敢来找她,不怕哥哥回来知道此事把他贬出京城。
孙越微微躬身:“孙越知道陆鸣笙有难,贵人定会过来见他,故而在此等候多时。”
徐婵不明白他为何要帮她:“你等我作甚?”
“孙越向贵人陈述案情,如今仵作已为暴毙的妇人验尸,在她天灵盖处发现有一银针插的极深,应是医者在施针时不小心断在里面的,这截断的银针足以致命.....如今顺天府的衙差已去太医院拿陆太医的银针检验,若是核对的上,此事便板上钉钉了。”
徐婵和福儿脸色煞白,孙越这话无异于是在告诉她们,那妇人的死就是陆鸣笙造成的。
孙越又道:“但孙越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也许陆太医是被冤枉的也说不一定。”
徐婵见他如此上心陆鸣笙的事情,他不是顺天府的人,为何如此关心?
“孙越,你想要什么?”
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不可能这么好心帮她。
孙越确实有目的,隐晦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福儿:“贵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婵点头:“好。”
两人走到一个角落,徐婵直言道:“这里没人,你直说吧。”
只要他能帮到陆鸣笙,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会尽最大努力办到。
孙越噗通跪在徐婵跟前:“孙越别无他求,只求贵人不要计较当初孙越言行无状。”
自从徐婵当上皇后以来,他日日恐慌,生怕徐婵会在圣上跟前吹耳边风,届时别说升官,他还能不能当官都难说。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将功折罪,这次陆鸣笙的事情让他看到希望,猜测徐婵和陆鸣笙感情深厚,肯定会来牢房看他,故而才一直在牢房门口候着。
徐婵没想到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原本她也没打算找他麻烦。
他纯属自己做贼心虚。
“想要本宫不计较,就要看你这次的事情办的漂亮不漂亮。”
孙越点头:“微臣会给贵人一个满意的结果。”
“好。”徐婵见他信誓旦旦,莫名信他。
孙越是个有本事的人,心思深沉,深谋远虑,有他相助,此事必定事半功倍。
两人重新回到福儿跟前,三人一同进入大牢看望陆鸣笙。
潮湿牢房内,陆鸣笙穿着一身囚服坐在脏乱的干草上,整个人看起来颓废极了。
想来那妇人之死,对他有极大的打击。
“表哥。”
“太医哥哥。”
两道清脆女声响起,陆鸣笙猛然抬头,见到徐婵和福儿来看他,眼眶顿时红了。
他连忙从干草弹跳而起,快速冲到门边。
“福儿,婵儿,你们怎么来了?你们身份尊贵,这种地方不是你们该来的。”
陆鸣笙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感动的不得了。
“我们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看看你。”徐婵道。
福儿握着他的手,眼圈微红:“太医哥哥,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你放心,等真相水落石出,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孙越打断他们,直接问陆鸣笙:“劳烦陆太医把第一次遇到和最后一次见到妇人的经过,事无巨细的说一遍。”
陆鸣笙因为婵儿的事情,看孙越十分不顺眼:“我的事情自有顺天府尹审理,有你什么事?”
徐婵开口帮孙越:“表哥,你就说一下吧,我和福儿也想听。”
陆鸣笙这才说了,第一次是和张元一起出宫,两人在大街上碰到妇人头疼晕倒,陆鸣笙本着医者仁心出手相助,以银针帮妇人缓解了头疼,只是若想要根治,需连续施针三次,故而,陆鸣笙连着三日去妇人家中为其施针。
“我记得最后一次施完,妇人已经无大碍,能走能动,还对我很是感谢,没想到第二日一家人就找上了太医院,说我治死了妇人,之后府尹审理我时,仵作在旁边又说在妇人颅内发现断裂的银针,是我大意所致。我真的冤枉,我清楚记得临走之前还检查过银针数量,并无断裂。”
孙越点头:“好,我明白了。”
徐婵福儿陆鸣笙齐齐望向他:“你明白什么了?”
孙越道:“我应该大致猜到是何人所为。”
“是谁?”陆鸣笙激动不已。
孙越故作高深:“如今还没实质证据,我不能轻易说出。”
徐婵心中也有大致猜测。
陆鸣笙一倒,最大利益者,便是最大嫌疑人。
孙越和徐婵互相对视一眼,感觉她猜出来了,他会心一笑。
“请娘娘放心,三日之内,孙越必将证据奉上。”
徐婵惊讶:“三日之内,你确定?”
陆鸣笙也不信他,只是一个翰林文官,让他提笔写文章还可以,让他查案,实在让他怀疑。
“不要信口开河,你岳父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我岳父确实不敢这样说,但是我敢,我孙越在朝中没有根基,虽有个探花郎的名头,却如浮萍一般,我为了真相可以豁出一切。”
徐婵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官大一级压死人,顺天府尹就算查出真相,但在高官面前,也不敢多说什么,甚至只能按照高官给的真相结案。
陛下如今不在京中,就算陆鸣笙是她的表哥,是福儿的心上人,那些个高官权势滔天,亦没有什么忌惮。
福儿道:“你若真在三日之内还陆鸣笙一个清白,待哥哥回来,我会为你请功,让他为你论功行赏。”
“绝不负两位贵人所托。”孙越看向徐婵:“只是这三日内,免不得要借娘娘的名头用一用,不知娘娘可否答应?”
“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本宫可以答应。”
“多谢娘娘。”
几人在牢中又说了一会儿话,徐婵和福儿不能久待,只能坐着马车回宫。
马车里,福儿还是忍不住担忧:“嫂子,你说那孙越真的可靠吗?”
徐婵想了想:“信他一回又何妨?”
他本就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做事有一套自己的章法,也许真能成事也说不一定。
福儿点头,心事重重的。
徐婵安慰道:“没事的,别担心,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遭。”
两人回到宫中,已经黄昏了,今夜两人都没有睡意,福儿和徐婵直接睡在一起。
两人刚躺下一会儿,小顺子焦急来报:“回禀娘娘,公主,顺天府那边传来消息,检查了陆太医的银针袋,确实少了一支银针,刚好和妇人颅内的对得上.....”
徐婵和福儿瞌睡瞬间醒了。
两人脸色极为难看。
那少了的银针,算是实锤了陆鸣笙的犯罪的罪证。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
第56章
◎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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