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忽然传来一道男孩蛊惑的声音:“过来呀,过来一起玩呀……”
丫丫环顾四周,终于看见北边有一个圆润可爱的小男孩朝她招手。
她哒哒地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我好饿啊,我想吃东西。”
小男孩转身走进那间黑漆漆的库房,“你快进来呀。”
丫丫迟疑了半晌,跟着进去。
总觉得这个小男孩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库房里堆着不少杂物,黑影幢幢,半空缭绕着瘆人的怪叫声。
丫丫并不是很害怕,“你在哪里?”
小男孩从黑暗里走出来,圆溜溜的脑袋可爱地晃来晃去。
“这是饴糖,给你吃。”
她从小包包里掏出一只饴糖,递给他。
他把饴糖塞进眼睛,“我用眼睛吃东西,你会吗?”
丫丫瞪大瞳眸,整颗饴糖真的从眼睛进去了,而且没流血。
接着,小男孩伸手扶着脑袋,用力地转动起来。
脑袋在脖子上像陀螺一样流畅地转动,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骨头摩擦声。
别说孩子,大人看了也会吓个半死。
丫丫的眉眼布满了惊奇,“你转这么久不会头晕吗?我看着都晕了。”
小男孩:“……”
怎么不晕?
这不是要把你吓得半死吗?
“你太调皮了。别转了,再转下去你脖子里的骨头就碎成面粉了。”
丫丫的眼里只有天真,没有恐惧。
小男孩晕乎乎的,险些站不稳。
他生气地把脑袋摘下来,咔嚓一下,轻轻松松脑袋就跟脖子分离了。
他把脑袋拿在手里,得意地问:“把脑袋摘下来,再安装回去,你会吗?”
人没了头,恐怖得惨绝人寰,小女娃应该吓得哇哇大哭吧?
好想听她绝望的嚎哭声呢。
“我不会。”丫丫好奇地眨眼,“我可以玩玩你的脑袋吗?”
“不可以。”小男孩把脑袋怼到她面前,还故意瞪大眼睛。
怎么还不吓哭?
她把脑袋抢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为什么没流血呢?”
他整个无语住了。
丫丫把脑袋用力地扔在地上,没想到脑袋自行弹起来。
小手手拍一拍,脑袋弹力十足,跳呀跳,弹呀弹。
她一边拍脑袋一边笑,“好好玩。”
小男孩:“……”
我是来吓你的,不是来被你当球玩的!
他看见她还想用脚踢,赶紧把自己的脑袋抢回来,安装回去。
“你是什么品种的怪小孩?”丫丫天真地问。
“你才是怪小孩!”
小男孩没想到这个娇弱得一捏就碎的小女娃,胆子这么大。
必须来点狠的!
第79章 仰望丫丫,再也高攀不起
小男孩陡然凑近她,张开血盆大口,人类的脑袋变成奇形怪状的兽头。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也变成香肠,畸形吓人。
森白尖长的獠牙,一口就能咬碎她的脑袋。
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你多管闲事,杀了我的族人,我要吃了你!”
“我眼神不好,差点把你看成个人人。”丫丫奶叽叽道,“你这只小怪兽在街上乱跑会被抓起来杀死的,快回家叭。”
小男孩:“???”
小女娃还没被他吓到?
但凡见过他的孩童,一半吓死了,一小半变成痴呆,剩下的被他吃掉。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你真的不怕我吗?”一双兽眼冒出阴惨惨的绿光。
“怕呀。不过我有灵符,灵符会保护我。”丫丫摸出几张符箓,“我送你两张叭。”
小男孩迅猛地弹开,躲得远远的。
夜姐姐说小女娃的灵符很厉害,那条小白就是被灵符炸得灰飞烟灭。
“你快把灵符收起来。”
他瑟瑟发抖地躲在黑暗里。
他还小,还没玩够呢,不能就这么灰飞烟灭。
雾草!
他是来吓她半死的呀!
怎么反过来了?
“你再不走,我就念法诀了哦。”
丫丫挥舞着灵符,“你是我的小呀小俘虏……”
小男孩:“……”
神他娘的小俘虏!
咻!
一缕黑影仓惶狼狈地飞走。
“丫丫……丫丫……”
外边传来苍凌舟焦急、狂躁的叫声。
丫丫连忙出去,“小哥哥,我在这里。”
小短腿迈得飞快,哒哒哒。
小奶包像一只软糯的雪媚娘生扑,狠狠地抱住他。
苍凌舟紧紧地抱着她,深沉的桃花眸缠绕着狂乱的血丝。
失而复得的心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以为,他再次弄丢了丫丫。
丫丫挣脱出来,指向库房,“小哥哥,我在那里玩。”
“嗯。”他悄然拭去眼角的湿润。
“小哥哥,不哭不哭,我不会弄丢自己的。”她软嚤嚤地宣告,“小哥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好。”苍凌舟的大拇指摩挲她的脸蛋,尔后抱起她,“我们回家吃饭。”
“小肚肚饿扁了呢。”
丫丫眉开眼笑,闪着琉璃般的光彩。
……
川流不息的闹市长街,发生了第三桩年轻女子焚烧的离奇命案。
苍远乔得知此事,拜请陛下回宫。
王府位处闹市,危机四伏。
陛下的安危关系江山社稷,不能有半分意外。
萧晏坚决不回宫,闹市发生离奇命案,引致全城恐慌,他更应该坐镇摄政王府,更方便获悉消息。
他还机智地吩咐苍凌舟,与大理寺协同办案,务必查清三桩离奇命案。
大理寺已经把这三桩命案定性为:诡案。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沈重马不停蹄地赶来,又仓惶又狼狈。
“沈卿,你被狼狗追了吗?”萧晏打趣地问。
“陛下,又发生第三起诡案。三位死者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她们的亲属到大理寺哭闹,要求臣尽快侦破命案,抓到凶徒。”沈重灰头土脸、生无可恋。
“沈大人看了今日这起诡案的尸首吗?”苍凌舟眸色沉沉。
“我和仵作一起查验尸首,暂时没发现有用的线索。”沈重面色沉重。
“凌舟,沈卿,朕不许再有类似的命案发生,也不许任何女子受到伤害!”萧晏郑重其事地下旨,“你们二人务必尽快侦破诡案!”
苍凌舟和沈重领命。
萧晏挥手,表示“你们还不赶紧滚”。
把凌舟这尊门神支走了,小奶包就属于他了!
姜还是老的辣!
苍凌舟去寝房抱来丫丫,一起出府。
萧晏看见了,差点被喉咙里的茶水呛死。
“凌舟,你带丫丫去哪里?”
“陛下,去大理寺。”苍凌舟气定神闲地回话。
“你去大理寺办案,为什么带丫丫?丫丫是娇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娃,不能去那种秽气重、戾气重的地方。再说,丫丫乏了,要早点歇息……”萧晏气急败坏地说着。
“我要帮小哥哥看看,有没有妖邪精怪作祟。”丫丫乖巧地解释。
“丫丫,天黑了,外面很危险,明日再看。”
“小哥哥,那明日我们再去大理寺叭。”
“好。”苍凌舟欣然答应。
“不是,小世子,你要跟我去大理寺呀。”沈重急得跳脚。
“陛下说了,明日再去。”苍凌舟漫不经心道。
萧晏:“……”
朕没说过!
沈重拱手拜请:“陛下,就让小女娃跟臣去大理寺吧,人命关天呐。”
萧晏捂着胸口,忍着剧痛挥手,让丫丫去了。
他只是想跟小奶包愉快地玩耍一下下,怎么就这么难?
三位死者烧得面目全非,尸体的表面都变成焦炭,难以辨认。
但凡看过的人都会翻江倒海地作呕,夜里噩梦连连。
就连一向不惧尸体的苍凌舟,都有点头皮发麻,胃里也不舒服。
丫丫看了几眼,没发现有妖邪精怪的痕迹。
“丫丫,你真的看清楚了?”沈重不死心地问。
“真的没有。”她童叟无欺地摇头。
“前两桩诡案,我和下属查访了死者的家人、画师清辞公子,还有寄香楼的人,都没有指向性强的线索。更重要的是,不少百姓都亲眼目睹,三个死者真的是脸部突然冒出火光,接着蔓延全身,应该没有他人纵火烧死死者的可能。”
“这三桩诡案的确离奇诡异。”苍凌舟的眸色沉了沉。
他们面色沉重地从殓房出来,狱卒长过来禀报。
他们给思墨北上了十几种酷刑,如今他只剩一口气了。
沈重把苍凌舟拉到一旁,低声道:“他是宁远侯的儿子,罪不至死,他死在大理寺的牢房,总归不好吧。”
“不是太子殿下下令抓人的吗?沈大人去问殿下。”苍凌舟淡淡道。
“殿下说要你拿主意。”
沈重不知道小世子和思家有什么过节,不想参与。
苍凌舟抱起小奶包,“丫丫,思墨北快死了,放他回家可好?”
丫丫没心没肺地点头,“好呀。”
昔日的大哥哥的生死,她真的不在意。
沈重给狱卒长使了个眼色。
夜深了,苍凌舟抱着丫丫回府。
这次没要思墨北的小命,不是可怜他。
而是,报仇要慢慢消磨对方的意志,把他们踩在泥地里,让他们仰望丫丫成为全京城都喜欢的小女娃,再也高攀不起!
奄奄一息的思墨北被扔在思家大门前,一家人都惊动了。
第80章 夺回气运
思墨北伤痕累累,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俊朗端正的脸庞新伤加旧伤,惨不忍睹,面目全非。
身躯和四肢除了纵横交错的鞭痕,有烧焦的,有刀伤,还有各种不知如何造成的伤。
因为流血过多,他已经昏迷了,也感知不到疼痛。
思明皓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处,清创,上药,包扎。
思洛雪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哥哥,悲痛地落泪。
“大哥哥一定很疼很疼……”她嘶哑地哭道,“大哥哥会不会死?”
“大哥是有福的人,一定会挺过来。”思慎行宽慰她,心头也是难过。
思天磊被陛下揍得重伤,听闻思墨北回来了,由仆人抬着过来瞧瞧。
思墨北是他引以为傲、寄予厚望的儿子,如今遍体鳞伤,性命危在旦夕,他怎能不心痛?
愤恨的怒火瞬间在体内燎原。
“一定是小世子吩咐大理寺的人把墨北折磨成这样的。”思天磊愤怒地攥紧拳头,“那个孽障必定也添油加醋……”
“跟丫丫有什么关系?”思明皓冷幽幽道,“大哥视别人的性命为儿戏,别人也可以随意地打杀他。”
“他是你大哥,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思天磊一动怒,身上就痛得快要嗝屁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哪日大哥杀了人,国朝律法定会要了他的命。”
“臭小子,为了那个孽障,你疯魔了是不是?你不要这个家,就给老子滚!”
思天磊气得天灵盖喷出怒火,一口气提不上来,嗬嗬地喘气。
思明皓好似在看小丑蹦跶,嘲讽道:“现在你骂丫丫,弃她如敝履,以后别说高攀不起,你连仰望她的资格都没有。”
“你你你……”
思天磊两眼一翻,差点儿厥过去。
思慎行吩咐曹管家,送父亲回房。
思天磊被抬回去,一路骂骂咧咧。
过了半晌,思明皓处理完思墨北的伤处,开了药方,冷漠地离去。
思慎行追到外边,“我们好好谈谈吧。”
思明皓的性情本就清冷寡言,如今更是冷冰冰。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是一家人,难道你以后都要用这样的态度跟我们相处吗?”思慎行阴沉着脸。
思明皓懒得说,迈步前行。
思慎行喊道:“今日你对雪儿的所作所为,他日你一定会后悔!”
思明皓霍然转身,眼里瞬间浮现出悔恨、痛苦的血丝。
“若你是良心未泯的人,就不会把莫须有的过错安在年幼孤弱的孩童身上。”
“若你是疼惜幼小的兄长,就不会把苛待、凌虐妹妹当作理所当然。”
“只要你细心一点,眼睛睁大一点,凡事多想想,就不会被眼前的假象蒙蔽。”
“当你看清某人的真面目,当你追悔莫及,你连痛不欲生跪求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他低哑地说着,一字字,一句句,好似用尽生命的热量喊出悲怆的心声。
思慎行震撼地愣住,心潮起伏。
老三年幼时活泼跳脱,离家五年,回京后便是冷心冷情的小神医,对任何人、事都不会过分的热情。
唯有雪儿能得到他的温柔相待和体贴照顾。
此时他说出这番痛彻心扉的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丫丫对他说了什么?
丫丫不是精通驱邪诛妖的术法,还会画符吗?
一定是她用邪术控制了老三!
如此,一切就都通了。
看来,要找厉害的天师给老三驱邪才行。
……
翌日早间,八百里急报,宁州、金州两地发生大地动,地表多处裂开,山体崩塌,屋舍十之八九倒塌,毁坏严重,死伤的百姓不计其数。
短短半日,两州变成人间地狱。
失去亲人的百姓坐地哭嚎,失去至亲庇护的孩童睁着空洞的眼睛。
萧晏急匆匆地回宫,苍远乔、苍凌舟跟着进宫,商议赈灾事宜。
丫丫倒是无事,在花苑玩会儿便回房间画符。
小公鸡终于出关,把巨蟒的妖丹和蛇胆炼化得连渣渣都不剩。
“小公鸡,你怎么膨胀得圆滚滚的?”
小奶包惊异地睁大呆萌的眼眸。
小公鸡的迷你个子没长,但横向发展,圆润了一倍,像极了毛茸茸的红鸡蛋。
它神气活现地扭着小臀臀,怒气伸长脖子,“老子的躯壳快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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