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屿冷冷后退两步,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点不满意:“他们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是被狗啃得好了。”
“……”
说谁是狗呢!
贺星苒还想怼他,但一想,靳屿是真有可能就这么走出去并且自己丝毫不在意随便大家怎么打量的性格。
但狗可不会涂口红强吻人,他一走出房间,大家都知道刚才两人躲起来偷偷接吻了。
她定了定心思,嘴角挽了个笑容,露出小梨涡:“哪儿有狗?福瑞跳起来都亲不到你膝盖呢。”
靳屿仍旧沉着眉眼,冷笑一声。
“……”
狗东西还挺难哄。
贺星苒深吸一口气,忽地,整个人扑上去,拉住他的手:“老公~我们处理一下吧。”
她故意夹着嗓子,把“老公”三个字说得很甜很甜。
靳屿照旧是拧着眉头,但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
贺星苒踮起脚尖,轻轻擦拭着他嘴角晕开的口红渍,靳屿还要后退,她连忙又叫了声:“老公你别动,我要站不稳了。”
“……”
靳屿身高有一米八五,是民航飞行员的最高身高了,大学那会儿他每天不敢吃不敢喝,生怕继续长个子。
贺星苒其实不用踮脚的,可为了装柔弱么……
靳屿果然还很吃这一套,到底是不再动了,抬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身,谨防她踩着高跟鞋摔倒或者崴脚。
擦干净他的嘴角,贺星苒抿嘴笑了笑,又奖励似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走啦,大家都在下面包饺子了。”
拽着他的手腕。
靳屿反客为主,握住她的手,并且和她十指相扣。
推门走出房间,他傲气地嘟囔着:“还挺会撒娇。”
贺星苒装傻笑笑:“我看你也挺吃这套的。”
意思是:我都来“讨好”你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靳屿哪儿肯听话,她不想听他就偏得说:“那床上你也撒娇给我听听。”
贺星苒:“……”
脸一红。
别墅年头已久,室内并没有安装电梯,两人顺着旋转楼梯下来,刚好对着靳岚的麻将桌。
靳岚招呼她再来打一圈,贺星苒红着脸松开靳屿的手,小跑着过去。
靳屿在她身后玩味地“啧”了声。
怎么跟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你们这小夫妻感情是真好,上个卫生间还得陪着。”靳岚顺嘴说着。
贺星苒脸颊上不自觉绯红,赶紧坐下来,按了转骰子的按钮,哗啦啦声响起,她赶紧岔开话题:“我们不是要包饺子吗?”
嫂子说:“那是爸妈他们的规矩,有人去帮忙就行了。”
说着,就按照点数开始抓牌,新一轮麻将又开始。
在贺家,女人们都是过年期间最操劳的,贺星苒像是刚被解放的大山里的人,不禁感觉有点新奇。
抓了两圈的牌才适应现在的身份和角色。
靳家家风大抵如此,女人们都在玩,也有些在照顾小孩子,男人们才是在厨房忙碌的那个。
靳屿进了厨房,但偌大的空间已经被人占满,靳岚丈夫说:“阿屿就去帮忙看看这群小孩子,反正以后也得当爸爸,就当实习了。”
“哥哥准备要小孩儿了吗?”靳峋眼里发出八卦的光芒。
靳屿不置可否,扬了扬眉:“你着急什么?”
靳屿耸了耸肩膀:“我在替你着急嘛。”
外面,邓点点小朋友正呼朋引伴的过来撸福瑞。
小狗在几个小孩子面前先是特别无措,后来习惯了,往地上一趴,随便他们怎么样好了。
靳屿在厨房插不上手,拿了个碗出去看看福瑞。
有个小孩子把自己最喜欢的贴纸贴在了福瑞的额头上,小狗一脸生无可恋,看到靳屿,也就是抬抬眼而已。
靳屿弯腰把这群“小萝卜”挪开,缓声道:“先让小狗喝点水,它累了。”
他抱起福瑞,福瑞可怜巴巴地叫了声。
靳屿摸了摸它的脑袋,把碗放下,又装点儿矿泉水。
福瑞是真渴了,立马把小小的头埋进水碗里。
西高地的毛毛特别容易发黄,好在两人打理得很好,目前口周的毛毛还没有泛黄。
盯着它喝水,等它一喝完,连忙给它抱在怀里,擦干它嘴角的水渍。
“你们婚礼要定在什么时候?”靳岚问,即便是知道之前两人出现过离婚风波,取消过一次婚礼,大家也没八卦这件事。
贺星苒边打牌边回答:“可能春天吧。”
嫂子又用下巴指了指正在给小狗擦口水的靳屿,笑道:“计划要小孩儿了吗?我瞧阿屿会是一个好爸爸。”
“是啊,”靳岚也说,“对个小狗都这么有耐心,对自己的小孩儿还了得?”
几位人妇这么说,贺星苒也好奇看过去。
靳屿给福瑞擦完嘴,给它放在地上,其他小孩儿又围了起来。
那个叫壮壮的虎头虎脑的男生扯了扯他裤腿:“叔叔,我想要放炮仗。”
邓点点也跟着撒娇。
一个小孩儿有需求,很快就蔓延成一群小孩子的需求,大家围着他吵嚷着。
其实很奇怪,靳屿在成年人、圈子里看,并不是一个很好想与大的人,反而受到了这么多小孩子喜欢。
靳屿似乎被吵得头疼了,喊靳峋也出来,然后排排队带着小朋友们出门到外面。
临走的时候,刚好和贺星苒对上视线。
她压着嘴角的笑容,回过头看着麻将桌,轻声道:“不着急,会要宝宝的。”
-
麻将又打了三圈,大家家里人喊这几位打麻将的“角”也去包两个饺子,这在靳家意味着是大家都参与的好运气。
贺星苒手上都是面,钱卫平穿着一身红色洋装站在她身边跟她聊家长:“苒苒这饺子包的还胖胖的。”
靳岚在旁边也不忘了搭话:“嗯,以后生个孩子也胖胖的。”
钱卫平轻轻拍了她一下:“别什么都说,我们苒苒脸皮儿薄!”
靳岚努努嘴:“三婶儿,你不着急抱孙子吗?”
钱卫平嘴硬:“这是我着急就有用的!?”
靳岚想想也是,吐了吐舌头。
那头,靳屿带着一群在庄园里疯跑过的小孩子进门,又悉心地帮邓点点几个年纪小一些的脱了外套。
看到大家在厨房研究什么生不生孩子的,就知道是在背后“声讨”自己呢。
连忙走了进去,站到贺星苒身边,问靳岚:“怎么,岚姐要生二胎?”
靳岚最近正被家里催二胎烦着呢,听靳屿这么问,脸色变了变。
“岚姐尽管生,”他帮贺星苒挽了挽掉下来的衣袖,“点点就给我们养好了。”
“点点给你?”知道他是在开玩笑,靳岚淬了声,笑骂道,“你看点点愿意跟你吗?”
靳屿扬了扬眉,招呼道:“点点,到舅舅这里来。”
点点现在可喜欢这个可以给自己放烟火,还拥有一只漂亮小狗的舅舅了,连忙迈着小短腿笨笨地走来,奶声奶气地叫着:“舅舅~”
靳屿俯身,跟她眼神平视着问:“宝宝,你愿意当我和漂亮姐姐的孩子吗?”
他指了指贺星苒,又补充道:“还有小狗哦。”
邓点点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愿意哒。”
靳岚:“……”
靳岚丈夫:“……”
靳屿朝他们扬了扬眉,露出胜利地微笑。
又问点点:“那你现在应该问我叫什么?”
点点这个时候倒是反应过来了,咬着手指,奶声奶气地叫:“爸爸。”
“……”
厨房里因为小朋友的童言无忌,爆发出欢乐的笑声。
靳屿朝贺星苒扬了扬眉,让她也参与这么欢快的氛围里来。
贺星苒对他笑了笑。
点点爸爸一把给小孩儿抱起来,装作很提防地对靳屿说:“想要女儿自己生去!”
靳峋也笑:“姐夫,别那么小气嘛。”
-
大家吵吵闹闹,吃过年夜饭。
今年临宜政府解禁烟花爆炸,零点之前,大家已经放弃春晚,穿得厚厚的站在外面。
零点一到,就有人点燃所有烟花。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烟雾在空气中氤氲,缤纷的颜色从大家脸上纷纷掠过。
几个小朋友被爸爸妈妈捂着耳朵,先是害怕,然后也变成了惊喜地望着天空。
靳屿一向是新年里点燃烟花的那个人,燃烧之后立马向贺星苒跑过来。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靳屿捂住她的耳朵,贺星苒身躯一怔。
面前是比烟花还绚丽,还耀眼的脸。
新年倒计时的钟声敲响,本该寂寞的天空,忽然窜升许多焰火,纷纷缭乱,必必剥剥。
在一片轰隆声里,靳屿勾了勾唇角,向她说了说什么。
贺星苒没听清,但嘴角挂着笑容,点头回应:“嗯,新年快乐。”
“不只是新年快乐,”靳屿贴着她的耳朵,平缓又坚定地重复,“宝宝,这是我爱你的新的一年。”
有烟花的颜色落进他的眼睛。
贺星苒忽地鼻尖发酸,看着那双桃花眼,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也是。”
这是我们相爱的第十年。
-
贺星苒曾经讨厌生命,害怕睁开眼后的每一天,所有痛苦和压力向她压来时,她不敢喘气。荒唐地想,闭上眼睛,那就不要睁开。
靳屿却让她逐渐明白,日子很好,外面的风和树很好,痛苦和悲伤也有尽头。
有他在,她开始期待明天。
爱徘徊于秩序之外。
爱是一瞬间。
爱由瞬间变永远。
第51章
上次两人站在同一片天空下看烟花, 还是吵架到昏天黑地,想要分手的时候。
而此刻,两人的手,终于又牵在了彼此手中。
烟花燃烧的最后时间, 靳屿微微低头, 将一个吻落在贺星苒的嘴唇。
家里人还都站在一起, 贺星苒有些害羞,抬手挡在脸前, 避免大家的视线。
那个吻很轻,如鸿毛似的。
很快也分开。
大家纷纷从烟花里收回视线,互相说着新年快乐。
外面天冷,大家寒暄过后就进房间, 长辈们开始给小辈发压岁钱。
靳家没有到多大年纪就不可收压岁钱的规矩。
靳观西、赵诗空还有钱玉书给钱卫平以及之下的小辈压岁钱,钱卫平也要给靳屿、贺星苒这辈的压岁钱。
靳屿和贺星苒要给邓点点这群小朋友压岁钱。
贺星苒口袋里已经被收来的红包塞得鼓鼓的,手里又拿着给小朋友的红包。
每个小朋友分到一个,都会乖乖鞠躬对两人说:“舅舅舅妈,过年好~”
等到了点点这里,她转着紫葡萄似的眼珠看着两人, 奶声奶气道:“谢谢姐姐,姐姐过年好!”
靳屿“啧”了一声:“小鬼头,怎么不谢谢舅舅?”
点点见他说话,就往靳岚身后躲,还小声嘟囔着:“舅舅坏。”
靳屿看小孩子可爱,忍不住继续逗她:“舅舅哪儿坏了?”
点点小拳头握着, 最后视死如归似的说:“舅舅刚刚咬姐姐的嘴巴!”
话音落下。
大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靳岚带头, 在一秒钟的沉默后,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所有笑声像潮水一般向靳屿和贺星苒两人袭来, 知道大家没有恶意,但贺星苒还是脸上红红。
靳屿先是看了贺星苒一眼,稍稍扬了扬眉,含笑看她。
然后蹲下来,用跟点点一致的高度,平视着她的视线说:“舅舅不是在咬舅妈,”他没有半分羞赧和扭捏,“舅舅是在亲舅妈。”
点点隐约感觉“亲”是一个好行为,但还是不能理解,弱弱反驳:“姐姐……姐姐把你推开了。”
靳屿:“……”
好了,这下全家人都知道他亲自己老婆但是被拒绝了。
大家看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好在靳屿并不在意。
“姐姐没有推开我,”他当着全家人面向贺星苒求证:“苒苒,是不是?”
“……”
贺星苒硬着头皮点头:“嗯。”
点点的眉头皱得更严重,靳屿捏了把点点的脸:“不过我们点点也要记住,只有自己喜欢的人才可以亲自己,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就把那个人推开,再告诉妈妈。”
本来只是单纯的童言无忌,但毕竟是被小孩子看到,靳屿就耐心而简短的开展了一场性教育。
点点半理解地点了点头:“嗯嗯。”
“真棒。”靳屿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起身。
已经不早了,大家都要睡觉,于是又互相寒暄着,向自己的房间走。
福瑞早就困得躺在地上睁不开眼皮,靳屿单臂给它抱起来。
小狗不安地哼唧一声,靳屿立马拍了拍它的头,给它安全感,然后用空下的那只手,来牵着贺星苒。
一步步上楼。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贺星苒心里莫名平和。
她想,像靳屿这样人格健全的人,确实适合当一个好爸爸。
回到房间,福瑞被放到地上,摇着尾巴自己找地方睡觉去。
贺星苒摸了摸小狗头,把它当自己的孩子,很认真地说:“宝宝,新年快乐!”
小狗“汪”了一声。
就当它回应了,贺星苒从口袋里拿出准备给它的压岁钱。
靳屿一边挂起她脱下来的大衣,一边笑着问她:“小狗都有压岁钱?”
“小狗也要枕着红包睡,”贺星苒说,“万一年兽来找它呢,你也给一份。”
靳屿:“?”
贺星苒扬扬下巴:“你从爷爷妈妈那里收了那么多呢。”
靳屿“啧”了一声:“好好好,给你好儿子红包。”
走过来,塞一个到福瑞的头下。
福瑞不知道这两个人类在干嘛,睁着眼睛看了看,又闭上眼睛。
贺星苒立马从它枕头下面抽出红包,塞进自己口袋。
靳屿:“?”
原来都是要上交给老婆的。
“老公,”贺星苒试探着叫一声,见他如小山似的喉结缓缓蠕动,于是又说,“过年好啦,给我红包,老公。”
靠。
都叫老公了有什么不能给的。
靳屿大方地给了她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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