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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
他身影移开，月光照过来，宋宋得以看清一点他神情， 他侧着脸，五官在夜色里更为锋利硬朗， 下颌线明显， 黑眸深，不算轻地落到她身上。
宋宋轻抿了抿唇，轻垂下脑袋，“哥哥， 对不起。”
顾F的背脊僵了下，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蜷了下， 垂眸，长睫散落，掩盖住眼眸中瞬间浮起的情绪，他喉结滚了滚，嗓音生涩且哑，哑到没有情绪，“对不起我什么？”
他说着话时，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撤下，手臂倏地往下轻垂。
宋宋见他突然撤了手，不明他是什么用意，害怕被像上次那样赶出去，于是将背防备地紧贴上门板，看他，“我之前说喜欢你……应该对自己的话负责，和别的异性保持好距离，但是我没有做好，所以向你道歉。”
“……我以后会改正的，”她轻垂了下头，“我知道，你并不需要我的道歉，或许还会觉得我的举动可笑，但是如果我不解释的话，我会很害怕，害怕你觉得我不认真，是不诚实的人。”
她抬眸看他，“我是认真的，我很喜欢你，只喜欢你。”
两人离的近。
在黑暗中贴近着呼吸。
顾F垂眸看她。
月色朦胧。
她雪白的小脸仰着，眉眼冷艳中透着很淡的倔强，狐狸眼内勾外翘，眼眸在夜色中清澈且亮。
在明知道他不接受她的前提下。
她来说这些。
应当是做好了自取其辱的心理准备。
但还是来了。
为了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如他所愿的。
顾F在她跌跌撞撞的真诚前，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卑劣。
他因此想起在孟子雨视频里的她。
她和同龄人相处时，和他相处时并不一样。
好像要更为明媚自在些。
和那位叫屈柯的男生谈恋爱。
也应当比他更为合适。
更为被世俗所接受。
就像在视频里一样，他们会一起出去旅行，有共同的朋友共同的话题，一起做一切有关于浪漫和青春的事情。
而他们之间相差了十二岁。
他之前对十二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
最近倒是总是反复地想起。
十二岁。
是如此大的一个时间鸿沟。
他即将三十岁。
身体、精力将会随着时间一步步减退。
而她还如此年轻，甚至都没有满十八岁。
正拥有着这世间上最宝贵的东西―――青春。
他的青春甚至都已经遥远到记不清。
顾F猜测她大概率还不懂喜欢的概念，对他更多的只是年下者对年长者相对阅历学识方面的仰慕钦佩而已。
而他所拥有的这些，只是时间带给他的，没什么了不起。
那位出生于医学世家，调查下各方面都优越的少年，未来也并不会逊色于他。
她年纪小，看不明白这些，所以固执不听劝。
他才更应该需要保持清醒加以正确的引导。
作为家长，作为长辈，或许只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都不应该凭借着时间带给他的优越，在她对喜欢的概率模糊时，可耻地占有她宝贵的喜欢以及仅此一次的青春。
但他最近很不清醒。
这两天尤其是。
昨晚在阳台上目睹那位少年送她一大束玫瑰，即使她并没有接受，也觉烦躁。
刚才更是。
冲动到半夜领她进自己房间。
甚至在以为她说对不起是想说不喜欢他了时而短暂失控。
是为大忌。
今晚再不制止自己下去。
或者再不说点什么。
但说不出口。
他没法儿在主动招惹她过来之后。
再说推开她的话。
她攥着怀里小狐狸玩偶，是一种极其没有安全的姿态。
宋宋等了很久，都没见他回应，她有些疑惑地轻眨了下眼，“你这次……都不说我吗？”
他眼睫轻颤了下，嗓音平淡地询问，“说你什么？”
宋宋思索了下，清了清嗓子，学他的语气，压着嗓音，“我早说过了，我并不介意，或者说，我很希望你多和同龄的优秀的男生接触。”
学得很像。
他前两次为推开她说的话，她连语气都记得清楚。
顾F看她，黑眸深，轻扯了下唇角，“我说你听么？”
宋宋想了下，摇头，“不听。”
她又补了句，“但这流程你省了的话，我会误会你是不想说。”
“你现在不想我和同龄的男生接触了。”
“…………”
得寸进尺。
她一向很会这个。
他想么。
……
顾F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懒懒地抬了下腕表，嗓音平静，带了点哑，提醒道，“五分钟。我能休息了么？”
“哦哦，”宋宋想起他最近很忙，这么晚回来，或许已经累到不愿再多和她纠缠了。她歉意地轻鼓了下腮帮子，怕再耽误他休息，赶紧转身，开门，回头看他，“晚安哥哥。”
他嗓音低，“明儿有会，没送你了。”
“晚安。”
-
小长假结束。
回到学校。
再次开始课程学习。
宋宋自从搬来新宿舍之后，在学校每天都过的超级开心。
原来熄灯之后，大家都会顾忌地放轻手上的动作，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或者睡觉。
原来大家买了吃的都会围在一块争抢着吃。
原来宿舍不止是睡觉的地方，还可以一起吃自热火锅、打牌、做美甲。时尚走秀……室友也不止是住在一起的同学，是半夜会帮她盖被子，会帮她细心涂药、带饭、染头发的朋友。
嗯，染头发。
柴雪在刚开学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宋宋的时候，就很羞涩地表示宋宋的长相，气质，非常像她一直就喜欢的一个动漫人物。
宋宋刚听到的时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只觉是在夸她，直到住到了一个宿舍，柴雪高频率地问她有没有染头发的意愿。
并且很隐晦地表示，宋宋离她喜欢的动漫人物，只差一头酒红色的卷发。
慢慢地变成了劝说她染头发。
刚开始还带了一种拘谨的试探，熟了之后就变成……
“真的我保证，你染酒红色一定超好看，你染了你就是我们说一不二521的女王，我们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您请安……”
“我求求你了，你就当我求你，我跪下来求你了啊啊啊啊啊，宋宋，你染酒红，我――我帮你晾一个月衣服不行我再帮你带一个月早餐……”
宋宋本人对染头发这件事情，既不很期待也很不抗拒。
崔兰君倒是很鼓励她做出尝试。
只是她之前她头皮和耳后都有伤，并不方便染，于是拖了一段时间，一拖就拖到了十二月。
一个空闲周末。
在宋宋上一秒答应她染发之后。
柴雪飞快地将三罐染发膏以及染发工具从抽屉里拿出来，激动地摆到宋宋面前。
孟子雨被她的速度震撼到了，用手扶了扶脸上的面膜，“卧槽，你怎么拿出来的，我都看见残影了，你小子练过啊？”
常雨璐同样错愕，“你染发膏都准备好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个酒红色可是我花一个整个暑假精心挑选的，我已经拿自己的头发做过实验了，和我女神的发色一摸一样！”柴雪已经控制不住在激动地搓手了，“就是这颜色太挑人，有点显黑，不化妆根本压不住，加上要军训，怕被骂，开学前我就给染回来了。”
“不过宋宋你不要担心显黑，你这么白，我看评论都说，这种颜色只会衬得白的人更白的嘿嘿嘿。”
她眼睛闪烁着光芒，嗓音因为激动显得格外抑扬顿挫，“女生殿下！现在给你染吗？！”
宋宋轻眨了下眼，缓慢地点了点头。
孟子雨将面膜揭下，“来来来，我来帮忙，我还没帮人染过头发呢。”
“俺也来，”常雨璐也放下手上的事儿，“我染过，宋宋这长度这发量，可是个大工程，你这三罐染发膏都不知道够不够。”
柴雪：“放心，我柜子里还囤了一箱呢，这么正的颜色，我可怕下架了。”
“……”
孟子雨翻找：“手套还有不够，其他送的手套呢？”
常雨璐：“别用这个塑料的，一下破了，小雪抽屉里有医用橡胶的，我们上次在实验室顺了一大把。”
“……”
她们围着她忙碌。
宋宋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好意思。
弱弱提问道，“我要做什么？”
她们已经分配好工作。
柴雪和常雨璐染两侧的头发，孟子雨染后面的，正染得起劲，不时交流攀比一下技术，像是在玩做手工这种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玩到没人答应她一句。
宋宋默默地伸长手，摸到书桌上的平板，给自己调了个电视剧，默默地看了起来。
她的视频软件和家里登录的是一个账号，崔兰君每天看什么都会有记录，她有空的时候会跟着追，晚上通电话的时候就可以和崔兰君愉快地谈论剧情。
最近崔兰君很爱看这个剧，轻喜剧类型，剧情很抓马。
还挺适合用来打发时间的。
她将平板放置到膝上，一边追剧一边等待着。
一染染了一下午。
宋宋洗过头，将头发吹干，看镜子。
原本纯黑的发色已经换成了比较深邃的酒红色，她头发及腰，有一点自然卷，卷度类似于大卷的弧度，乍一眼镜子，还点不习惯。
这发色很衬她肤色，显她整个人更白。
宋宋原本以为只是头发换个颜色，应该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变化，现在看变化好像还挺大的。
柴雪在一旁激动快要晕厥，“我天我天！我要哭了！”
酒红色非常适合宋宋。
她眉眼冷艳张扬，五官极其立体，配上一双琥珀浅眸的狐狸眼，睫毛浓密卷翘，眼尾微向上挑时，五端勾人，脸小的离谱，肤色雪白清透。
明明是素颜，却给人化了浓妆的视觉冲击。
她长相过于优越，骨相和皮相都绝佳，很正统的明艳浓颜代表。
应该说，越张扬的发色越配她。
常雨璐：“真的好好看宋宋！你好适合这种风格。”
孟子雨：“我和你说宋宋，你长这幅妖精样儿就该张扬一点，能不能把你衣柜里那一排卫衣给我扔了，换上辣妹装啊，你身材这么有料我都不知道你每天穿的和个好学生背个书包在搞什么。”
宋宋无言地斜她一眼，“我本来就是好学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柴雪疯了，“就是这个眼神啊啊啊啊！宋宋你能不能也这样看我，就刚才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我一眼啊啊啊我想给你跪下！”
“…………”
第036章
元旦。
宋宋买了票回京榆。
三天假不算多， 室友们都不回去，孟子雨是懒得折腾，回去了家里也没人，柴雪和常雨璐已经进入了医学生的考试月， 假期不得不在图书馆度过。
宋宋一般有假都会回去。
何况1月3号正好是崔兰君生日。
抵达机场。
司机来接。
因为昨晚上班级要开班会， 所以宋宋买了元旦当天上午的票回来， 传统节日， 顾F都会推了行程去四合院， 她抵京的时间又临近中午饭点，因此不得空来接她。
回到家。
崔兰君从进门开始一直夸她的发色一直夸到她吃完饭。
因为生命中一直没有“母亲”这个角色存在过， 宋宋刚开始来时， 是不知道该如何同崔兰君相处的，即使到现在，她也觉得她们两人日常的相处不太像传统意义上的母女，更像是亲密的朋友。
宋宋在家中很黏崔兰君。
闹着要和她一起睡午觉。
睡完。
起来在院子里喝个下午茶。
下午追追剧。
晚上一块儿出去散散步。
再回来睡觉。
崔兰君睡得很早，9点多就洗漱上床睡觉了。宋宋没有那么早睡的习惯，洗了澡回房间看书。期末考也临近了，她要抓紧时间复习， 争取拿奖学金。
一直看书看到十一点。
宋宋合上书，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坐太久有些腰酸。
她拿着水杯下楼倒了杯热水。
学了太久脑子有点晕晕沉沉的， 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清冽的晚风带着玫瑰的清香，脑子里因为学习而紧绷的弦一下就松了。
宋宋捧着热乎乎的水杯，将院子里的灯打开， 走过小路，惬意地坐到玫瑰丛中的秋千上。
脚尖轻点了下青石板， 慢悠悠地荡秋千，仰头看，夜色澄清，月亮清冷遥远，星子细碎地散落天际。
她坐在秋千上慢慢地放空脑子。
享受夜色。
早入了冬，晚风带着深重的寒气，家里开了很足的暖气，她只穿了一件薄睡衣，临出门时，在沙发上拿了条毛毯，这会裹着坐了会，才觉得有点冷。
宋宋垂眸将水杯里剩下的热水一喝而尽。
喝完，准备回屋。
听到院门口有车停下的声响。
宋宋裹紧了毯子，探着身子往外瞧。
这个角度被玫瑰丛挡住了，看不见院门口的视角。
很快听到院门被开启的声响。
“哥哥？”
顾F脚步顿了下，侧首，指尖的烟垂下，在夜色中燃着猩红的光。
她裹着波西米亚风的编织毛毯，缩成一团坐着，看上去很小一只，抱膝坐在枝蔓的玫瑰丛中，身周的玫瑰开到极盛，随晚风落了一地，也落到她裸露在外的雪白纤细的脚背上。
巴掌大的脸上五官存在感极强，极其艳丽的眉眼，狐狸眼内勾外翘，眼眸流转间摄人心魄，新染的发色接近于夜色中的红玫瑰，长发轻垂在胸前，自然地微微卷，被晚风吹拂着，无端又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风情，在夜色中美的有些失真。
不像是人类，像是院子里最好看的那株红玫瑰在今夜化形成了精。
宋宋踩上拖鞋，裹着毛毯捧着大水杯过来，她有些惊喜，走路都带了点一蹦一跳的，“哥哥，你怎么今晚会回家？”
顾F垂眸将指间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在一旁石桌上的烟灰缸中按熄，腕间的佛珠泛着温润的光泽，着黑色长大衣的身形往风口移了下，嗓音淡，带了点哑，“风大，进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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