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寂甩了甩手,按下心间奇怪的感觉,目光转落在盛棠衣襟处。
注意到一条红线,他狭长黑眸微眯起来。
红线贴着盛棠脖颈,伏寂指尖刚碰到,手背忽而被盛棠侧过的冰凉下颌,挨蹭了下。
盛棠此刻像被埋在冰雪里,找不到一点暖意。
冷不丁察觉到温热的气息,她恨不得扑过去,可惜浑身被冻得失去了力气,只能依稀感知到,热意一会在她左腰,一会在右腰。
都是一闪而过。
就在她失落的时候,热意又来了,盛棠模糊的意识忍不住贴了上去。
伏寂阴晴不定的看着盛棠脑袋微拱,一下将冰冰凉凉的脸放在他手掌。
她的脸很小,就巴掌大。雪白柔软的脸腮正好贴在他掌心,碰到的时候,似乎感到格外享受,像取到暖的小动物般。
有些亲昵的蹭了蹭。
伏寂盯着莫名发软的手,眼神晦暗不明。
他恢复力很快,手掌用竹片划破的伤,已经不需要敷药包扎了,几天的功夫愈合了许多,取下布条,只有拇指根处有道红红的伤痕。
......没有被咬出血的话,或许会好的更快。
想起之前失了智般的举动,结果被狠咬一口,伏寂不打算上第二当。
他垂眼就要收回手,但视线刚落,就看到盛棠乌润的睫毛轻颤了颤,像被什么吸引到似的,侧了侧脑袋。
伏寂还未反应过来,拇指底处的伤口,被女孩冰凉柔软的唇瓣贴住。
指根一瞬间传来的触感,轻软柔和的惊人。
伏寂微微睁大了眼,整个人站在床边有些愕然。
没等他回过神,视线中,盛棠没有血色的唇瓣动了动。
似乎感受到温热的血气存在,想得到更多,她微张了张嘴,唇间探出了一点红。
在他伤口处,
舔了下。
伏寂呼吸一顿。
微颤的指尖蜷了蜷,浮起些许红意。
第15章
扇动着羽翼的黑影,在后方疑惑道:“怎么了,龙主。”
它察觉少年周身的气息乱了。
伏寂将手收了回来,脸色阴晴不定,许久捂住了泛红的伤口,抿紧嘴角道:“她舔我。”
黑影扑哧扑哧的扇动着羽翼,闻声惊诧探头,看向床间苍白柔弱,只有唇瓣多了点血色的盛棠。
“她想吃了你吗。”
想不到竟然有人修的胃口和胆量,比它还大!
它们凶兽,只舔自己和食物的。
伤口处的湿软让伏寂心烦意乱,听到黑影的话更烦躁了,他懒得再与这个没有人间阅历的凶兽说话。
伏寂定了定紊乱的气息,长眸微敛,按下心头所有奇怪感觉后,将盛棠颈间的红线拽了出来。
他这次动作很快,盛棠察觉热意,甚至没碰到,就消失不见了。
她失落的翻身蜷了蜷,缩成一团,好在她方才尝到了点血气,南明离火加上龙血的气息,像汇成了小火苗,在她心口处暖了暖。
伏寂没能打开平平无奇的小布袋。
“龙主,我来!”扇翼凶兽自告奋勇,亮出一口嗜血獠牙。
它祖辈凭牙齿,就能咬碎青铜大门呢!
伏寂看了眼只比手掌大点的凶兽,还是给了它一个机会。
凶兽立即对着袋口处咬了下去。
獠牙攻击:“哐当!”
一口下去,布袋触发的禁制,差点让凶兽刚刚长齐的獠牙全部崩掉,回到吃东西全靠舔的日子。
“......呜,”
伏寂没理会如遭重击的黑影,目光落在金色的禁制上,片刻看向了青丝霜色渐消的盛棠。
这黑色布袋质料不凡,难以破坏,硬取几乎不可能。
袋身的禁制是以真血设下,只有盛棠一人能打开,除非她死了,禁制才会消失。
刚丢了脸的凶兽龇牙咧嘴,给自己找补道:“我知道了龙主,里面一定是玉钥,合欢宗历代宗主拿命守护的宝物。”
不是它牙不够锋利,是袋子太结实,合欢宗历代宗主的心血呢。
伏寂看到禁制的那刻,开始怀疑里面装着的不是他的逆鳞。
能让修士拿命压着的东西不多,他不觉得盛棠为了守住逆鳞会如此决然,毕竟在对方眼里,逆鳞只是个可以威胁他的东西罢了。
玉钥倒是很有可能,毕竟是各界争抢的至宝。
想到是能开启圣境的钥匙,不知伏寂为何而来的凶兽,兴奋道:“龙主就是为了玉钥来的吧,我们将人抓走,等她醒来逼她打开便是。”
伏寂打量着小布袋没说话,他对人人争抢的玉钥没有兴趣,对天道圣境亦是如此。
不仅没兴趣,而且退避三舍——
他就是从圣境的遗落之地出世的。
一时半会打不开布袋,伏寂在其他地方搜索起来,很快在盛棠枕下找了个灵宝袋。
他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凶兽扇着翅膀跟在一旁,发现伏寂看完纸条内容后,周身气压低沉沉的,凑过去看了眼。
只见皱巴巴的纸条上,写了三个秀娟小字。
“嘿,天真。”
“哈哈哈,她早就知道有人要来偷拿玉钥,在笑话......呃,”好像是笑话他们。
凶兽一默,在冰冷的目光中缩了缩脖颈。
盛棠怀疑自己在做梦,意识好不容易从冻到麻木的状态恢复过来,睫毛半掀,就看到只在床前飞来飞去的小老虎。
“?”
幻觉吗。
半空中,盛棠看不清的东西,形似老虎幼崽,细看却不是。
它背上长了对猛禽翅膀,赤目獠牙,周身环绕着血红的煞气,看起来十分凶恶。
但由于此刻正在捧腹大笑,说着人言,一时间,多了几分蠢样,倒不叫人害怕了。
妖兽对各个角度的目光都极为敏感,何况是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
穷奇唰的望去,目露凶光:“快醒了,龙主,要不要......”
伏寂盯着跃然纸上的话语,舌尖顶了顶牙根,一言不发的将纸条揉成一团,抬手将穷奇从床边挥开。
盛棠模糊的视线立马换了个身影。
发现似曾相识,她意识慢吞吞的转动着,正回忆是谁,对方忽地倾下身贴近了。
浓重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温热的气息将她包裹住。
浑身还透着寒气的盛棠,睫毛颤了下,有些迷茫的掀起,对上双漆黑看不出情绪的眼。
“你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盛棠耳朵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只隐约看到薄唇一张一合,也不知在说什么。
她正想晃晃头,让冻懵的意识清醒点,后脑勺就被只手扣住了。
那只手掌修长,嵌入她发丝的指骨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盛棠被迫仰起雪白的下颌,迷迷糊糊挣扎的时候,下唇触碰到了一抹热意。
浓郁,充满血腥味道的热源。
察觉到令人着迷的温热,盛棠半掀的睫毛,软软的垂了下去,本能的开始吸食热腾腾的血气。
窗外银白光辉不知何时暗了,乌云遮月,地面陷入一片暗色。
冻僵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盛棠眉眼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舒倦,朦朦胧胧的享受之际,有人似乎捏了捏她柔软的发丝。
一片黑暗中,低沉熟悉的气息压在了她耳边, “喜欢么。”
对方意味不明的嗓音响起:“多尝点,记住这味道......”
记住什么?
盛棠意识浑噩的思考着,没等她想明白,眼皮察觉到窗外的天光,一片明亮。
“宗主,你总算醒了,”绵云红着眼眶。
盛棠扶着额,回忆着昨夜快被冻死,半梦半醒看到的小飞天虎和模糊身影。
她正怀疑是梦还是现实,小侍女眼里包泪,这次却是半喜,
“宗主可察觉身体有何不同。”
盛棠下意识卷了下舌头,发现齿间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味:“你给我喂丹药了。”
绵云:“喂的是固灵丹。”
盛棠揉了揉肩膀胳膊,暗自奇怪,昨夜身体被冻到麻木好像是假的,一觉醒来,她全身不仅暖洋洋的,仿佛还有用不完的劲。
“固灵丹不是突破后用的丹药吗,你给我......”
话音一顿,盛棠对上绵云弯弯的月牙眼,后知后觉的欣喜道:“我突破了!”
“我早上来的时候就发现,宗主现在是金丹期了,”说起此事,绵云有些后怕。
宗主快突破了竟不与她们说,昨夜还病着,何其凶险。
盛棠倒不是不说,而是她真不知道,她记得,原主才筑基中期,离金丹还差得远呢。
意识不对,盛棠先摸了摸颈间挂着的布袋,又伸手探了探枕下,摸到灵宝袋的那刻,她挑了下眉。
诶嘿,果然来过。
布袋打不开,能打开的灵宝袋里只有小纸条,气坏了吧。
盛棠倒不怕伏寂为了打开布袋,把她杀了。
既然小白片如此重要,在不确定袋中一定是的情况下,她赌他不敢对她动手,因为一旦猜错了,她人没了,他可能再也找不到小白片。
把小纸条都拿走了,却留下了布袋,显然也是发现打不开,不打算为了一个可能性激怒她,毕竟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手。
少年谨慎的让她陌生。
一点危险都不肯让小白片冒。
愈发意识到小白片对其的重要性,盛棠将红线系紧了些。
好样的。
她已经看到胜利在招手了。
提前知道伏寂来过,影卫前来报告昨夜晕倒之事时,盛棠没有意外之色。
不过她很好奇,从水松庭到她卧室,暗哨有十来个,伏寂筑基修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所有人弄晕的。
“是一道很团的黑影,带着煞气,”影卫脸色苍白的回忆。
那些煞气能吞噬意识。
他们一度感觉迈入了鬼门关,后来不知怎的,意识又恢复了。
盛棠皱起了眉,煞气怎会和正道之光萧楚润联系在一起。
想到福宝说的黑化,盛棠有点心虚起来。
莫非她把人欺负的太过了,萧楚润走起了歪路?
可是......她觉得自己比原著和善多了,是萧楚润性子和原著相差太多,骨子里都是桀骜的野性。
不强行捏住他的软肋,会控制不住他的。
盛棠心头迟疑不定,许久鼓了鼓腮帮,让人送去些上品丹药。
那她适当对他好些,软硬并施,免得把主角逼黑化了。
负责管理丹药的宗内掌事,得知后无奈的叹口气。
没有特殊情况,宗主每月的俸禄和丹药也有限,给别人用的多了,自己肯定就少了。
“唉。”
新宗主对那少年太好了,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要把对方照顾的好好地。
世上还有什么,比吃穿用度分你一半更朴实无华的告白呢。
收到告白的伏寂,一如既往的把丹药倒出来,全部吃掉了。
送药侍从愤怒的红了眼,他还是这般不知珍惜!
躲在暗处的小穷奇,思及昨夜,也红着眼。
龙血何其稀珍之物,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仙草灵药比它补。
那女修不是想吃掉龙主吗,他为何奖励她?
做梦都喝点龙血大补一下的穷奇,抓耳挠腮,许久看向了侍从走后,独自靠在窗边打量左手伤痕的少年。
龙主好像对那伤口很在意。
那它去舔一下,有希望得到龙血吗?
第16章
穷奇最后还是没敢冒险。
凶兽只舔自己和盘中餐,以己度人,谁敢对它做这危险举动,它要寒毛倒竖与之生死相搏。
它不想与伏寂打。
以前不是没有过,两个凶兽狭路相逢,势必要分个高低,它被揍的嗷嗷直叫,怀疑自己是太小还没长大的缘故,过了两年又去,结果对方长得比他快,又嗷嗷叫了一回,第三次的时候,少年没了耐心下手极为狠厉,之后它就老实了,再也不敢挑衅。
“你看我做什么,”伏寂面无表情的望向暗处。
与兽字沾边的,无论妖兽、魔兽还是神兽,对气息、目光都极为敏锐,甚至能透过对方投来的视线,周身气息的波动,洞察到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
正如此刻。
惦记着龙血的穷奇背后一凉。
意识到少年察觉到了什么,穷奇慢吞吞从暗处冒出脑袋,在黑眸注视下不敢如实回答,磕绊了许久,最后小声道:“龙主觉得自己好看吗。”
“......滚。”
穷奇麻溜的缩了回去,伏寂目光落回左手。
昨夜之后,拇指处半愈的伤口变深了,周围红红的。
秋风吹过,清凉之余泛起些痒意。
伏寂按住伤口,正要捏一捏,忽然想起昨夜,盛棠血色很淡的唇瓣,贴在上面,染了些许红。
在他最后收回手时,女孩探出舌尖,将唇边沾染的那点红,舔了去。漂亮的眉眼,露出意犹未尽的回味之色。
伏寂按捏的动作一顿,睫毛沉沉垂下。
有什么好不好看的。
龙血是至上之物,何况是他的,待她食髓知味,想尝又尝不到的时候,彼时有多享受后来就有多痛苦。
何况,她还中了冰蚕毒。
伏寂垂下手,看向晴空万里的秋日,后天晚上就是满月,最迟明日,他要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否则......
和煦的日光洒落,伏寂视线恍惚了下,发现隐隐看不清,眉头微皱。
同样被日光笼罩的盛棠,浑身暖洋洋的,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负责教她剑术的长老,今日都夸她力道很足,一剑下去,自己都险些接不住。
原来这就是突破变强的感觉!
盛棠总算知道,为何修行之人那么渴望更上层楼,这种时刻步在云端的感觉,实在让人上瘾。
寻常练剑之后,精疲力尽的盛棠,必须要休息个小半时辰,今天她倒是半点不累,拿了个盘中灵果,就打算去干些其他事。
“怎么了,宗主。”绵云见她吃了口,脚步顿了顿。
盛棠咬着果肉,细品了品,含混不清道:“好像没有之前的甜了。”
给宗主准备的灵果都是最新鲜香甜的,盛棠拿的,还是她平日最喜欢的红甘果。
绵云皱了皱眉,端起果盘:“宗主换一个尝尝。”
“无妨,”盛棠不想浪费,虽然没之前好吃,还是三两下把果子吃完了。
甘果水分足,盛棠指尖粘了些果液,吃完正要擦了擦,落在红色汁液上的视线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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