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想了想:“我叫我们班的男生过来帮忙。”
宋致真是被她气笑了:“信得过别的男人,就信不过我,就我是大坏蛋,就我渣男是吧?你可真行!”
好吧,这种事让普通同学帮忙, 好像确实不太合适。可她又想不出其他人,勉强答应下来:“那行吧,但你别想把人带走,我打车了,就在门口,你帮忙把她抱进出租车里。”
“知道了。”
宋致刚要弯腰,唐念又阻止:“你别碰到她了,就用衣服垫着好了。”
“……”
怎么的,还嫌他脏?
宋少爷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当下被一口气憋得肝疼,可偏偏还不能发火,只敢拿无辜的沙发泄火,踹了两脚。
车子就停在酒吧门前,宋致把人抱上车却没走,硬是挤进了车。
唐念:“你上来干什么?”
宋致一本正经:“拼个车。”
唐念:“你还用拼车,后面那个不是你的车?。”
宋致:“不是,我刚卖了。”
唐念:“……”
算了懒得和他扯,车子很宽敞,三人坐在后排也不算太挤。
杨蓁蓁上车后就缠过来,抱住唐念的腰,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拱了拱,找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拜见周公了。
唐念也陪着喝了一点酒,脑袋昏沉沉的,看着窗外夜景都变得模糊。
行至中途,宋致突然跟她说。
“这件事有误会,我不知道她看见了谁,但她说看到我的那天我压根就不在栎园,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真心的。”
唐念抬起眼,目光清泠泠落在男人面上:“你也有真心?渣男。”
感觉有被扎心到。
宋致没好气的说:“唐念,你不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这话吗?”
唐念:“我怎么没资格了?”
他自己干的事还不能说了。
“说我渣男是吧,行,我认,”宋致:“那你钓着陈知礼的时候,就不算渣女了?真够双标的。”
唐念微愣:“我什么时候钓着他了?”
宋致舌尖抵着牙齿呵了声,偏头不理她了。
唐念莫名心慌,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问清楚:“你能不能别打哑谜,说清楚一点。”
“还需要我说?”宋致冷嗤:“他为你做的事你一点都感觉不到?然后你怎么做的,不主动不拒绝,理所当然享受着他的偏爱,这还不叫钓着?”
宋致的话让她捏着袖口的手一紧,心也跟着狠狠往下一坠。
唐念很想反驳宋致,说自己没有钓着他,可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因为她确实一直在试探他。
车内过于安静,窗外风声轻柔。
“我这人不爱管闲事,你们的事自己处理。但有些事情作为一个旁观者也看不下去了。当年你一句分手,他鸽掉一场重要学术报告,坐一整晚飞机回来找你,你知道他为了这个机会争取了一年吗?就这,他还觉得是自己冷落了你,对你不够关心,所以你才跟他分手,可真是这样吗?你当初对他有几分真感情自己心里清楚。”
“……”
“是,他可以不在乎你做过的事,反正那个傻逼恋爱脑都快被你忽悠瘸了,你一句话他能给你把整个学校翻过来。但是做人要有良心。”
“……”
唐念没说话,抿直着唇角,心口被揪的难受,像堵了一块棉花,上不去下不来。
很多事她不愿意去细想,因为想不明白所以就放一放,想不通就不想了。
这些年,她过得太消极和颓丧,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缩在对自己保护壳里,不踏出安全区一步。
就连她喜欢陈知礼也是。
只敢偷偷在心里期待,一点点往外放出诱饵,勾着他往前走。
而她自己却不敢有一丁点行动。
所以在别人看来,她的行为竟是这样的吗?
_
陈知礼开了一天的会,晚上还有应酬,临近年底,医院那边要搞年终总结,学院还有组织课题验收,天天忙得天昏地暗,折腾到十一点才停好车,走进电梯。
按了12楼,他揉了揉眉心,走出电梯,在看清门口的人的瞬间愣住。
唐念穿了件宽大的淡粉色面包服,屈膝坐在他门口的地毯上,白色围巾压住小巧的下巴,衬得面容白皙,分外柔软,像个雪地里的猫科动物。
听到脚步声,小动物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双眼也像应激的猫般睁大,圆溜溜的。
“你在这干什么?”陈知礼。
“我在等你……”她想扶着门站起来,蹲太久腿麻了,起身时差点摔倒,被陈知礼眼疾手快地捞住。
离近后才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味,陈知礼不禁蹙眉:“你喝酒了?”
唐念不答,打了个酒嗝,拽着他的胳膊站稳:“喝……喝了点,没醉,你去哪去了啊,怎么才回来,我腿都蹲麻了。”
这语气莫名像抱怨归家晚了的新婚小媳妇,陈知礼心里一软:“加班,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就随便走走,没什么事,路过。”
“路过这挨冻?”
“也不是很冷。”
陈知礼按键开锁,唐念跟在他旁边,嘴巴不停地说:“你说你这工作这么忙,还经常加班,是不是很难找女朋友啊,那你以后打算怎么找对象,打光棍还是答应你奶奶的相亲?”
陈知礼看她一眼,冷淡道:“你操心的还真多。”
“聊天嘛,想到什么说什么啊。”
陈知礼开门,拉着她的胳膊进屋:“哦,那聊聊你今天为什么喝酒,又不高兴了?”
唐念跟着他进屋,弯着腰换好脱鞋:“嗯,不太开心。”
“喝完开心点没?”
“没有。”
“那你还喝,人菜瘾大的酒鬼。”
“就喝了一点。”
陈知礼把人放沙发上,要去厨房煮蜂蜜水,衣袖又被紧紧揪住。
他扭头,对上一双亮的惊人的眸子,似乎满天星月都盛在这双眼中。
“荔枝,”她轻轻喊他,声音小小的,带着哭腔,像小猫儿在呜咽:“你觉得,我是在钓着你吗?”
“什么?”陈知礼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是又是在演哪出。
“我钓你,你会乖乖上钩吗?”
陈知礼没说话。
唐念抿了抿唇,情绪明显失落下去,眼尾通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你说话呀,我钓你的话你能上钩吗?”
“你打算怎么钓我?”
“我……我也不知道,你很难钓,我得换个厉害的鱼饵,不行我就勾引。”
陈知礼都被她逗笑了:“还勾引,你有那个胆?”
唐念不服:“我怎么没有,我胆子可大了,我还喝酒了呢!”
“哦~”陈陈知礼拖长音调:“所以今天喝酒是为了壮胆?”
“也……也不是,就是来找你聊会儿天。”
“行了,一会儿再聊,坐好,我先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他刚走两步,身后又传来哭声,唐念哭得好大声,干嚎着嗓子:“可是为什么非要等我钓啊,你自己来追我不行嘛,那我一个女孩子,不好意思太主动嘛。”
“……”
唐念心里在想,她都很不矜持地大半夜跑来他家了,她还能怎么钓,还能怎么主动啊。
可他还是坐怀不乱,一门心思给她泡蜂蜜水。
他只知道泡蜂蜜水。
蜂蜜水有什么用啊。
喝了又不会变成大力水手!
她咬着下唇,难过的眼角泛红,声音带着质疑:“你就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不行。”
“?”
第40章 荔枝糖40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陈知礼咬了后槽牙, 真想就地把她办了,让她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
他闭了闭眼,原地做两次深呼吸, 算了, 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说完这句话, 唐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垂下头, 面色有些羞赧:“没关系的, 现在科技很发达,都是可以治好的,我也不会嫌弃你……”
“给我闭嘴!”陈知礼重重的把玻璃杯放下, 冷声道:“喝你的水!”
“好的。”
一杯蜂蜜水下肚,唐念胃里缓解了不少。
已经十二点了,生物钟让她眼皮越来越沉, 她靠在沙发上就要睡觉,被陈知礼拽起来,半推半抱的塞进浴室, 再三强调:“这个是浴缸,这个是毛巾, 我在外面,有事叫我,听见了吗?”
唐念不耐烦地说:“听见了听见了, 我都懂的,小case。”
陈知礼不信:“重复一遍。”
唐念抬起纤细的手指指着浴缸:“这个是鱼缸, ”又指着沐浴露:“这个是鱼饵, 撒在里面,鱼就会长大, 我就能钓了。”
“……”
你听见了个寂寞!
陈知礼叉腰思考三秒钟,放弃让她自己洗澡这个错误决定,脏就脏点吧,比起把自己当成鱼淹死强。
他回客房取出床单被罩换上,叫她:“行了,过来睡觉。”
唐念停在主卧的位置:“为什么不让我睡这边?”
陈知礼:“那是我房间。”
唐念睁大眼:“胡说,我上次明明睡这了。”
上次?
她上次不是喝醉了吗?
陈知礼顿了瞬,意味深长打量着她:“你这酒挺厉害,断片后的剧情还是连续的,我说你该不会在跟我装醉……”
话未说完。
眼前人忽然拽着他的领口往下压,陈知礼毫无防备,身子前倾过去,手臂撑住她身后的墙壁。
柔软的唇就这么贴了过来。
陈知礼一时僵住,呼吸暂停。
蜻蜓点水般的碰触,很快离开。
她眨了眨眼睛,一双眼跟小鹿似的,清亮水润。
陈知礼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可唇瓣上湿漉漉的触感证明不是做梦。
他刚刚……被亲了?
“你……”
亲完人的姑娘打着哈欠,餍足的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慢吞吞地往他的房间走去,这还非得睡他的房间不可?
陈知礼在后面喊她:“你什么意思?”
唐念没理他,眼皮耷拉着,脚下轻飘飘的往前走,她好困,只想好好睡一觉。
“喂。”陈知礼喊她。
“首先,我不叫喂!”
“我知道,你叫楚雨荨。”
“胡说,我明明叫尼古拉斯.唐.亚历山大。”
“……”
陈知礼三两步凑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步步逼近:“我不管你叫什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亲我?”
唐念抬眼望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睡懵的布偶猫:“因为你长得好像我前男友。”
陈知礼有点意外:“哦,是吗?”
唐念认真看着他,视线沿着他的五官轻轻描摹,最后还伸手捏了下他的脸:“也不是很像,你没他帅。”
陈知礼:“……”
他也不想跟自己争风吃醋,但这话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他这几年熬夜熬多了,变丑了。
“说清楚,我哪里不如他帅了?”
唐念失望的摇摇头,绕开他走了:“你长的不行,性格也不好,比他凶多了,反正就是不如他,他是全天下最好的。”
陈知礼嗤道:“既然他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分手?”
这话是一道口子,生生将她虚伪的面具撕开,积攒的负面情绪像河水一样往上涌,瞬间吞噬了她。
她忽然好难过,眼泪说来就来,啪嗒嗒地往下掉。
陈知礼:“哭什么,当初不是你非要分手的吗?”
“是我……要分的。”
“那你委屈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脑子不太清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他弄丢了,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找不到,也不知道怎么去找他。”
“……”
“我很后悔。”
“……”
听到女孩的泣啜声,陈知礼心尖的位置像被人攥了一把,颤颤地发疼。
后悔,她说她很后悔。
两个字让他溃不成军,所有原则再次被打碎。
陈知礼走过去,用力地抱住了她。
她真的很难过,怎么哄都不好了,泪水洇湿了他衬衫胸口的料子,正好是贴着心脏的位置,又麻又凉。
今夜的晚风凛冽似刀,阳台三角梅被吹落一地。
不过唐念睡得还算安稳,她睡觉时喜欢把膝盖蜷起来,缩成一团球。
陈知礼帮她盖好被子,半蹲下身,看着她哭肿的眼发了会神。
安静的房间,只有屋外风吹打玻璃的声音。
“唐念。”
陈知礼声音放的很轻,生怕吵醒了她。
“不会弄丢的,你只要回头,就能看见他。”
“晚安。”
第二天唐念是被小苏给叫醒的,不知是因为宿醉,还是哭狠了,醒来时还头昏脑涨的。
她坐起来缓了五分钟,小苏跟她播报了今天的天气和气温,又说:“浴室有热水,需要我帮你调一下水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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