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被他看得耳热,踢着两条腿,扑棱蛾子似的:“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可爱啊,”他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头:“这有个现成的学霸你不瞻仰,还用去那?”
没见过这种自恋的。
“哼,你不想让我去不会是当年在学校花天酒的浪过头了,怕被我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吧?”
陈知礼佩服她的想象力:“你觉得我怎么浪过头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留学圈子乱的很,整天就是什么party,豪车,大胸美女,花样多的很。”
陈知礼笑了:“你这都从哪看的?”
“我虽没留过学,但也是会挂梯子的好不好,就从你们学校留学生的ins啊,我还以为你们学习压力多大,实际上天天混夜店,还乱搞男女关系,不对,不止男女关系!”
乱搞都出来了。
陈知礼也不会被她唬住,双手扣紧她的腰:“你关注那些乱七八糟的,就不知道关注我的?”
唐念脱口:“我没搜到啊。”
“……”陈知礼一愣:“真搜了?”
唐念意识到自己上当,挣扎着要从他腿上起来,被他又往下勾了勾,灼热的呼吸贴着她。唐念的脸都快熟透了,面红耳赤的,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你放开我。”
他的气息有些紊乱,箍着她的腰又问了一遍:“搜了吗?”
唐念投降:“搜、搜了啦。”
不等唐念说完,他已经弯腰压了过来,精品雯雯来企鹅裙寺弍弍2午玖一四7吻在她的唇上,伴随一道很轻的叹息。
原来这些年她也关注过他。
陈知礼确实没有ins,他的生活太简单没什么好记录的,不过他要是知道远在大洋彼岸的姑娘会去搜他账号的话,他高低得整一个,一天发三条,连吃个水煮蛋都要发一条。
不对,他应该去发两个大胸美女,刺激一下她,说不定能更早点把这只小鸵鸟勾到手。
“明天就带你去学校,看看到底有没有我乱搞的证据。”
“……”
虽这么说着,其实都没等到明天,吃过午饭唐念就有点迫不及待了,下午两点一过,她就拽着陈知礼出门了。
MIT可是理工科学生们眼中的神校,诞生了近百名诺奖,26名图灵奖的学术殿堂,主校区依查尔斯河而建,是一座享誉世界的顶尖私立研究型大学。
陈知礼也有一年多没回来了,学校的环境既熟悉又陌生。
刚下车就看到了MIT的标志性大圆顶,陈知礼跟她介绍:“那是Great Dome,算是MIT标志性建筑。”
“里面是什么?”
“图书馆,收藏了很多稀有资源,像是全球地理信息资料,factiva新闻数据,还有music library等等。”
“居然还有音乐,我以为MIT是纯工科大学呢。”
“不只是纯工科,它的社会学、人类学、语言学等专业也非常多,而且很有名,每年还会有各种编曲活动,不过你来的不凑巧,一般圣诞节活动会比较多。”
唐念点点头,两人手牵手行走在各院系的街区,可以看到不同肤色但同样朝气蓬勃的精英学子匆匆走过。
陈知礼指着对面的那座桥说:“那边横跨查尔斯河的桥就是著名的哈佛桥,过了桥就是波士顿市区了,我们就是从这过来的。”
唐念有些惊讶:“原来MIT离哈佛这么近啊,那岂不就是跟我们学校和隔壁一样,他们也会暗中竞争吗?”
陈知礼笑说:“不止暗中竞争,还会明里互撕,上世纪两所学校的学生就因为这座桥的名字在撕了,MIT的学生不服气为什么这座桥明明离MIT更近,却要叫哈佛桥而不叫MIT桥,还说要把这座桥的设计者告上法庭,当然法官没搭理他。”
“后来MIT的一位工程师出来说这座桥不够稳固,哈佛只当是MIT嘴硬不肯认输,不过建成第五年这座桥还因为流量激增垮了……现在的哈佛桥已经是重修过一次的了。重修后MIT又觉得自己机会来了,有七名学生大晚上去桥上用身体丈量桥的长度,还用油漆刷字,宣誓这座桥是MIT的了。”
“后来改名了吗?”
陈知礼耸耸肩:“当然没有,现在还是哈佛桥。不过MIT很多学生到现在还认为这座桥应该叫MIT桥,而且这座桥还有个浪漫的传说故事。”
听到故事,唐念耳朵又竖起来了:“什么故事?”
“相传情侣牵手从这座桥走过,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唐念半信半疑道:“这不会是你编的吧?”
“MIT的毕业生怎么可能会编故事,那明明是哈佛那个Huge Ego干的事。”
唐念笑得不行,大家可真拼。
为了一座桥的归属斗了一个世纪。
不过也可以理解,要是中关村北大街直接改名叫北大街的话,他们学校的学生也会集体抗议的吧。
“不过,虽然MIT和哈佛互黑这么多年,但两校的合作和认可程度还是很深的,双方学分互认,课程资源也都是共享的,就是说MIT的学生选修哈佛的课程学校也是认的。”
“我们学校前年开始也可以和隔壁了学分互认了。”
“对。”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MIT的建筑都是用数字命名的,陈知礼说:“我的实验室在32号楼,要进去看看吗?”
唐念眨眨眼:“可以吗?”
“可以,周末的实验室人不多。”
“周末居然人不多,我们可是全年无休,一天16小时待在实验室的,哼,看来传言都是真的,都去逛夜店了吧。”
陈知礼笑了声,没反驳她。
32号建筑群不只从外面看造型奇特,墙体都是曲面、斜面,就是没有正经的垂直墙。
从正门进去后,里面也弯弯绕绕像个迷宫一样,几乎没有笔直的走廊,过道也忽窄忽宽,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唐念看着身后那条弯弯曲曲的路,有点不太确定:“你确定我们还能走回来?”
陈知礼牵住她:“放心,我都走了七年了,闭着眼睛都认路。”
唐念跟着他一路上了四楼,CSAIL,这是陈知礼以前的实验室,全球最著名的人工智能实验室,有24个研究小组,研究领域包括计算生物学、算法与理论,不少图灵奖得住都是在这做实验的。
唐念垫着脚,通过玻璃门往实验室里面望去,和国内实验室差不多嘛,没什么特别的。
“你以前工位在哪?”她问。
陈知礼看了眼实验室,回想一番:“靠窗第三排。”
靠窗第三排。
唐念再次朝里面望去。
那个位置上,现在坐着一个亚洲面孔的男孩子,个子很高,穿着一身白大褂,原来国外的实验室都是穿白大褂的啊。
他旁边有一个女孩,正趴在旁边休息,男生看了会电脑,凑过来对着她的长发编麻花辫。
唐念正偷看的入迷,身后忽然传过来一道带着惊喜的嗓音。
“Jiri?”
“hi,真的是你!”
是个白人,穿一身牛仔套装,褐发络腮路带墨镜,陈知礼熟络跟他打招呼:“Karl,好久不见。”
男人摘下墨镜,跑来与他拥抱,唐念站在一旁,听两人用英语交流着。
打完招呼陈知礼跟她介绍:“这是Karl,我读phD时的同学,现在就在学校任教,要叫prof.Karl了。”
“哈哈哈,还不是Jiri拒绝了学校邀请,要不就凭我肯定留不下,一会去喝一杯?”
“这次就不喝了,时间有些紧,过来陪女朋友逛一逛就要回去了,下次我请你。”
闻言唐念耳朵有些发热,还不是很能适应这个称呼。
“行啊,”Karl费劲地用中文与她聊天:“漂亮的小姐你好,我中文还可以的,以前跟着Jiri学的,发音是不是还挺准?”
唐念笑着说:“其实你说英文我更能听懂。”
“哈哈哈,好多年不说都忘记了。”Karl会一点中文,只是不太熟练:“我很惊讶,没想到Jiri这个怪胎居然能找到女朋友。”
唐念怔了一下,怪胎?
“他很怪吗?”
“他不只是怪哦,简直是个疯子,在学校那段时间谁也不搭理,每天也不睡觉完全不知道在弄什么东西,谁都约不出去,教授都怀疑他在搞什么人体实验,暗示我陪他去看心理医生,我也不敢啊,离他远着呢。”
唐念偏头去看他,陈知礼神情很平静,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不过他确实很厉害,你们中国人数学真的很牛,我完全搞不懂他研究的那些东西,其实我觉得他更适合去做数学家,而不是来我们这个实验室搞跨学科研究。他进来用不到一年就把master所有学分修完了,之后开始疯狂发论文,拿到学位就被聘任为助理教授,我本来以为他要留校继续继续做这个的,结果后来某天一声不吭回国了。”
Karl又说:“这位漂亮的小姐,他看上他什么?会发论文?”
唐念安静听着,Karl口中的陈知礼与唐念印象中的人一点都不一样,陈知礼并不是只会搞研究、只会论文的怪人,他明明有很多爱好,很多朋友,是个很会享受生活。
唐念想了想,笑说:“我觉得他挺有趣。”
“有趣?”Karl简直像听到天大笑话,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哦对对对,你这应该是中国一句谚语,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
从32号楼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她不确定,陈知礼的同学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她希望不是。
陈知礼这样的人好像天生就应该活在聚光灯下的,他有着体面幸福的家庭,自身也足够优秀,他精神富足,朋友很多,吃饭要四菜一汤,挑剔又事多,但又意气风发,光芒万丈,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他的人生应该一往无前,不会因为任何人受到影响。
她希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过得很好。
至少比她乱七八糟的生活要好。
两人往外走着,唐念忽然说道:“我老师年轻的时候也在这里留过学。”
“MIT?”
“嗯,她本科是学数学的,拿国奖到MIT读的CS PhD。”
“如果Karl说的人是我老师的话,我一点也不奇怪,她就是很尖锐很极端,”唐念说:“我想她应该也在32号楼做过实验,为了一个idea买杯咖啡熬到深夜,她的生活很简单,除了科研再也没有其他,这样会让她感到充实和满足,她也喜欢这样简单的日子。”
但陈知礼不应该和她老师一样。
“陈知礼,这几年你开心吗?”
陈知礼没回答,只是看着远方,32号楼上方的窗子,那些窗子很像机器人的眼睛,有时候又像是在嘲笑人类的外星人。
开心吗?
这个问题他没想过,他好像没经历什么令他不开心的事,但也没有特别开心的事,就连他拿到phD学位的那天都很平静。
唐念的老师是个充满魄力的女人。
她拥有强大的自驱力,很难被外界的声音影响,就算当初那么多同行希望她留美发展,她毅然决然学成归国,走上自以为正确的道路。
但陈知礼和她不一样,他没有唐念认为的坚定,说实话他很迷茫,因为迷茫所以忙碌。
他日日夜夜做着同样的事,等反应过来,陡然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这里像个孤岛,而他也是个孤岛。
他获得了很多荣誉,却越来越觉得未来是虚无的,他什么都没有。
他不是能为了科学与事业奉献一生的人,他有私心,很俗气,也很现实。
他自始至终想要的,想得到的,
甚至走上这条路也是。
仅仅因为一个人。
所以他回去了。
如今这个人就在身边,所以他对这个地方没有丝毫的留恋。
“过去的事记不清了,”陈知礼说着,低首还是微笑:“但现在我很开心。”
唐念抬着头,一双杏眼像是盛满了春水,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陈知礼受不住这样含情脉脉的目光,会让他忍不住想吻她,但这里人太多了,显然不是个好地方,于是他转移话题:“要我帮你拍张照片吗?”
唐念也回过神:“好啊。”
她跑到32号楼的大门口前,摆了个pose,陈知礼拿起手机,将她灿烂的笑容定格在这一刻。
唐念跑回来,拿过手机看了眼,陈知礼拍照挺好看的,把她和景色完美融合在一起。
“拍的真好。”
唐念把手机还给他,主动牵过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陈知礼回握住她的手指:“好,回家。”
这次他们一同踏上归国的路,这条路再也不是一个人。
那些过去的荣耀都没有办法与她相比。
_
回到京北时,已经快临近端午了。
天气也变得炎热。
初夏的暑气无孔不入的笼罩着这座城市,唐念坐在副驾驶上往窗外看,阳光穿透头顶密密匝匝的梧桐叶,见缝插针的落下。
熟悉的街景在面前一一掠过。
陈知礼开着车,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要开题了?”
唐念一愣:“嗯,等过完这个暑假吧。”
陈知礼:“有想法吗?”
唐念:“没有,还不知道做什么。”
陈知礼:“不做路径规划了?”
唐念:“不做了,我现在搞这个跟49年入国军没什么区别。”
陈知礼:“手写识别?”
唐念:“内容不够写一篇大论文。”
陈知礼沉思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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