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一头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眼下有着明显的两抹青黑,面色憔悴,嘴唇苍白,还因为干燥而起了皮。
诗织看着躺倒的姿势奇奇怪怪,醒来后绝对会落枕的菲茨杰拉德,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最终,她好心地从一旁扯过扯过一张老旧的报纸,思考不到半秒,就将这张泛黄褶皱的纸挡在了菲茨杰拉德的脸上。
阿门。
她似模似样地在心里给这人画了个十字。
做完这一切,诗织也没有给人挪个位置的意思,拍拍手就起身走人了。
——笑话!她金田一诗织是会替人着想的类型吗?再说了,地上躺着的这家伙可是前段时间针对侦探社的罪魁祸首之一。给他个面子用报纸遮住脸,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吗。她再狠一点,这会儿就该掏出手机,拍一组照片发给报社,保证这家伙登上头版头条。
标题她都想好了,就叫:“震惊!破产的前富豪流落异国贫民窟,竟这般……”。这么一想,她又有些犹豫了。
要不要,要不要拍几张,再继续往下走呢?手里留下一点这家伙的把柄,好像也不是不是可以哦……
诗织心里一犹豫,脚下的步子也变慢了些许。刚想转身,她又被前方不远处的“路障”吸引了注意。此时,诗织已经没工夫去想给菲茨杰拉德添堵的事了。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加快脚步往那黑漆漆的一坨前面凑。
等来到这坨黑漆漆面前,诗织才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才不是她想的“路障”,而是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
她看了看两个黑袍人的打扮,没发现什么能暴露身份的物品。琢磨一会儿后,她扒下了两人的衣服,一套袍子收进异能力空间,一套给自己套上。
伪装get!
接着,她才仔细打量起两个人的脸来:
两个都是男人,长相普通,属于是放到人堆里一眼认不出来的类型。不好看也不丑,只是一个稍微胖一些,一个瘦点。
诗织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便从空间里掏出家中常备的捆人上吊专用麻绳,将两个人绑在了一起。
裹着对她而言有点过长了的黑袍,用兜帽遮住脸,诗织不得不像是提起裙边的小公主一样提着袍子衣摆,还得担心兜帽彻底挡住自己的视线,步伐格外稳健地朝下走去。
但走着走着,诗织就情不自禁地放下提着袍角的手,顺道拉下了兜帽。
无他,只因为诗织一路走,一路碰到以各式各样姿势昏迷的黑袍人。刚开始遇到一两个的时候,她还会去扒人家衣服,试图给自己换一套更合身一点的伪装。等到后面,发现她的前方可以说是无人生还之后,她就麻了。
算了,算了……她干脆将自己身上那套黑袍子也脱了下来。
诗织心里已经有了预感,眼前这些扑街的人(估计还包括了那位倒霉的菲茨杰拉德),应该都是乱步的手笔。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人昏过去的原因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但不管了,那可是乱步,反正他就是可以。
她心下一松,又摆脱了袍子的束缚,在往坑底深处急速奔去。
……
但诗织没有在最底部找到乱步。
她只看到了无聊地鸭子蹲在地上拔杂草的太宰治,和在他身边站得笔直的国木田独步。
诗织:“?”
听到脚步声,兴奋抬头的太宰冲她招招手:“哟!诗织酱~你终于来啦。”
面对诗织如有实质的疑惑视线,太宰治保持着鸭子蹲的姿势替她解释:“我们先一步过来,社长和大家解决了这里的黑袍人,但没有看到失踪的乱步先生的踪影,又联系不上你。所以其他人先离开,我和国木田留在这里等你。”
“你——”
诗织张了张口,刚吐出一个音节,太宰就打断了她。
黑发青年一脸深沉地说:“既然你来了,诗织酱……”
“那就快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吧!”太宰治露出了要哭不哭的表情,委委屈屈控诉,“我脚都蹲麻了,国木田君根本就不搭理我。”
诗织:……果然,你太宰治真就正经不过三秒。
她无语地弯腰伸出双手,将手插到太宰治胳肢窝下,以一种托举小孩的姿势,硬生生将太宰治从地上“拔”了起来。
腿根本伸不直的太宰:……
恰巧回神的国木田独步:“。”
哈哈哈哈哈!
表面严肃的金发青年在心里发出了张狂的嘲笑。
“那个……诗织酱,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被诗织依言放下后,太宰治艰难地稳住了身形,这才重新恢复了正常。
“寒暄到此结束!”他宣布,“诗织酱找回记忆了吗?嗯嗯……看来还差一点呢!不回忆起一切,是没有办法找到被恶龙掳走的公主的所在地的哦。”
“公主……你是说乱步先生!?”国木田震撼无比地插嘴,显然被太宰治的用词雷得不轻。
“嗯嗯。”太宰治点点头,把插//入对话的自家搭档推到了一旁,“不要插嘴,国木田君。现在是和诗织酱的严肃对话。”
一直没出声的诗织有满肚子的槽要吐,但国木田代替她一吐为快了:
“用这种奇奇怪怪的代称,太宰你才是最不正经的那一个吧!”
诗织点头,用眼神示意金发青年:说得好!但你先不要说了!
太宰治笑了两声,显然没将国木田的吐槽放在心上。
“诗织酱,去你的异能力里再找一找答案吧。”他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芒,严肃下来的样子格外能唬人,“去看一看,你究竟还忘记了些什么。”
说完,太宰突然画风一变,掏出手机献宝似的对诗织说:“等诗织酱成功解决一切,我就把刚刚照的菲茨杰拉德照片分享给诗织酱你哦!”
破案了!敲人闷棍的原来是你啊!太宰治。
太宰治话音一落,就将手机屏幕对准了诗织。漆黑的屏幕隐隐反射出诗织的脸,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了自己异能力的名字:
“异能力·镜迷宫。”
霎时间,白光乍现。等留在原地的搭档两人再度睁眼,诗织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异能力形成的镜子迷宫内,诗织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在她的“监控室”中。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间昏暗的石室内。她原本有些疑惑,但左看右看,摸摸索索发现这里的墙壁能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捅破,而捅破之后,有丝丝白光穿透进来,她就放松了下来。
呼——没有来错地方。
诗织干脆利落地一刀劈开面前的墙壁,任由刺眼的白光侵入这间昏暗的房间,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碎裂的石块、地板上奇怪的暗红色图样,以及随处可见的、墙壁地板天花板上都有的斑驳血迹。
诗织面色一凝,还欲再看,却像是有了什么预感一样地转身,朝石室外的镜面空间而去。在她目标的那面镜子上,隐隐浮现出一道雾蒙蒙的人形。
不等诗织做些什么,那道人形就朝诗织伸出了手。
诗织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走近了它。双手接触镜面,恰巧与镜子里的人双手相接。她没有多做思考,就将额头抵在了镜面上。
一阵波纹从她接触镜面的额头的那一点朝外散开,从镜子里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将诗织包裹了起来。
第67章 大结局(下)
◎wouldyourunawaywithme?◎
“好无聊啊, 国木田君。”
太宰治手里拿着两根杂草,百无聊赖地在空中摆弄着,将这两根草折腾成各种不同的形状。他没敢再像之前那样一直鸭子蹲, 担心脚再麻一次。
毕竟太宰治的人生理想都是清爽有朝气地自鲨,最好还是无痛的那种,因为血液循环不通而死实在不是他梦想中的死法。
国木田独步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心里当然是焦虑的。和太宰治表现出来的懒散不同,国木田的情绪要更外放一些。具体就表现在他踱来踱去的脚步,和紧抓着笔记本的手上。
在国木田晃悠完第十三圈,快要忍不住向太宰治搭话,问问对方到底还要等多久的时候, 又是一阵熟悉的白光闪过。
诗织凭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不等太宰和国木田做出什么反应, 她就先一步拉住太宰的手腕,下意识就要发动异能力。
两人相交的皮肤处霎时爆发出一阵夺目的光, 伴随着这道因为异能力相互抵消而发出的光,诗织懊恼的声音在另外两人耳边响起:
“哎呀,又忘记你是个bug级别的反异能者了。唔……我想想……有了!”
太宰治早在她出声之前就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了,但被攥住手腕, 根本没法脱身。黑发青年原本挂着的轻松笑意顿时一滞, 只来得及吐出一个“诗”字, 整个人就被一大堆东西淹没了。
太宰治气息虚弱地:“救……命……”
目瞪口呆的国木田转头去看诗织,发现诗织正在朝自己招手:
“快点来帮忙, 国木田, 这一堆都是线索。”
国木田:“?”
他非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碎布、石块、看不出年代的古旧装饰品和几本破破烂烂的书籍,一时间犹豫地不知道该怎么上手。
诗织只能在一旁指挥:“你先去把太宰挖出来, 小心别碰坏了这些东西。我先找找……在哪儿呢?”
她嘱咐完国木田就自顾自地翻找起来, 一脸凝重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事态紧急的感觉。等国木田好不容易将被埋在最底下的太宰扒拉出来的时候, 诗织还是没能找到她想要的信息。
看到晕乎乎的太宰,诗织眼神一亮,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走了过去。她揉搓了两下太宰的脸,将人强行唤醒。
诗织伸手一划拉眼前这一片废墟,充满期待地问:“太宰,能看出来这些东西原本属于哪儿吗?能从这一堆破烂……咳,东西里找出那群该死的邪//教//徒举行献祭仪式的地方吗?”
太宰治:“诗织酱,你的真心话,说出来了哦。”
“献祭!?”
与太宰治的吐槽同时响起的,还有国木田独步紧张的质询。
一直掉线,终于醒悟的金发青年脸色骤变,当下监督起了太宰工作。
半小时后,太宰治面色铁青地吐出一个坐标。随后,他整个人就虚弱地往下滑倒。好在国木田独步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了他,没让太宰掉到地上去。
就是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诗织已经准备跑了。
被国木田托着的太宰治对着诗织的背影尔康手:“诗织酱,别忘了我的……咳咳、我的——”
“螃蟹是吧?我知道。”
潇洒地朝身后比了个“OK”的手势,诗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而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刚刚还一副有气无力模样的太宰治瞬间满血复活,从被国木田独步搀扶的状态恢复过来,重新站了起来。哪还有刚刚的虚弱。
我病了,我装的.jpg
太宰治在原地活蹦乱跳,冲早已不见的诗织摇旗呐喊:“诗织酱!加油!我等着你!”
被搭档残酷无情地一把抛开的国木田独步:?
硬了,拳头硬了。
国木田捏紧了拳头,朝着太宰治那颗不断乱晃的脑壳就是一剂猛锤。但太宰治就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往右边一跳,躲过了来自搭档的铁拳。
他躲过了也就算了,还要转头冲国木田做鬼脸挑衅:“略略略,打不着。”
国木田独步登时爆发出一声怒吼:“太!宰!治!”
独属于侦探社这对搭档之间的日常,又开始了。
……
横滨市郊的森林中,正在疾行赶路的诗织突然放慢了脚步。
她抬起头,朝森林深处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若有所感地仰头看向了头顶的天空。
这处森林来的人不多,树木也就长得格外茂盛。诗织往天上看的时候,视线就被郁郁葱葱的树荫遮了个七七八八,只能透过树木的间隙看到头顶的天空。
下一秒,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和头顶的树干都跟着一起疯狂抖动了起来。诗织却站得稳稳的,一点也没有要摔倒的意思。她看着天空中掠过的一大群飞鸟,和耳边传来的鸟鸣,突然就放松了紧绷的脊背。
“早说嘛……原来去海边别墅,还为了中也啊。”
诗织先是下意识地笑了一下,接着才鼓了鼓脸,不满地自言自语:“什么都瞒着我,明明我才是当事人吧!”
这样说着,她的眼里却不乏笑意。
越往刚刚“地震”和轰鸣发生的中心靠拢,诗织发现的扑街的黑袍人就越多。她将这些人和自己记忆中的黑袍人们进行比对,发现他们的穿着打扮竟然过了十多年也没有更新。
突然感觉这个教团就穷酸了起来。
没错,诗织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又是如何死里逃生来到横滨的。
在小学结业式那一天,她心里一直有一种不安的预感。而这种感觉回到家以后,也依然没有消失。给才飞机失事不幸遇难才两周的爷爷奶奶上了炷香后,她就鬼使神差地上楼,来到了书房。
进了书房之后,那种被什么东西召唤着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拿下那本装订精美的书,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书砸到地板上,一面精美的小镜子从被掏了个洞的书中滚了出来。她拿起镜子,才刚刚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镜子就往外散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光消散后,她好不容易恢复了视力,入目的却是一片黑暗。
适应了光线后,诗织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放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而她周围,正围着一圈穿着黑袍、兜帽遮脸的人。
他们兜帽下的眼神狂热而憧憬,为首的那一个手里举着一把银色的钥匙,嘴里正颂祷着听不懂的祝词。
诗织被绑的严严实实,根本没办法动弹。又因为之前已经回到家了,所以往常鞋子里藏着的刀片也就没有放在身上。
她心中充满了“下次一定在头发、指甲缝,总之就是全身各处塞满救命小道具”的悔恨,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一次”了。
伴随着祝词的结束,为首那个人放下举着银匙的左手,一直藏在袖袍下的右手却猛然掏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随着匕首的逼近,那些人的眼神也越来越灼热,仿佛正期待着一场死亡。
诗织心中着急,但却没有任何办法。正当她都快认命了,觉得就这么死了也行,反正亲人也一个都不在世上了的时候,她看到了匕首上反射的自己的脸。
那张脸还那么稚嫩,表情却没有诗织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是不甘心,是想要力量、想要将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渴望和野心。
下一秒,昏暗的室内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黑袍人们纷纷抬头——包括那个拿着匕首的领头人——嘴里狂热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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