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们苗族的祭祖、祭神,他们也不可能得罪安姥姥,在还是一群贫穷寨子难兄难弟时,周围村子就没少互相扒拉,做什么都不忘给安家寨子带上,后面安家寨子跑了那么多户的年轻人,也有其他村寨的“提携”在,不过当然是出于好意。
安姥姥若真的反对,那些人不见得能这么顺利自己跑了不说还把家里长辈等都接走了去,她素来不爱干预这些事情,也清楚万事自有定数。
他们那时候为了一点儿眼前的钱财放弃下的东西,翻倍的功夫都不一定能补回来。
固然她不会拦着他们回村,却对他们失去了不少祖宗庇护或是神灵庇佑也无可奈何,在这个鬼怪复苏的时代,这少去的那么一点儿,保不齐就是能改变命运的那点儿,从0变成了1的那么一点儿。
毕竟,一旦接触了鬼怪,碰见了真的,往后再撞上的几率可就大大增加了,无论是个人观察经验还是科学数据统计,都是这般。
没了的罩子十分难补,没了的运势、福气之类就更加难以形容了。
在车上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在特案局里头,这都属于要在一线干活的主力,非常辛苦也有不少风险的那种。
不过他虽然看起来年轻一些,但实际上资历并不少,这位自我介绍叫做花健的中青年人原本就是警局的基层,二十来岁就开始干,后面接触到了鬼怪之事之后,虽有国运庇护和功德金光在身,但还是难免担忧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牵扯到家人身上。
综合考虑之后,他就一直想要往特案局相关的特殊部门进,但那会儿还不是现在这般准备比较充分、以及情况复杂后开始扩招的时候,当时像是特案局这种保密部门特别难进,他考过了分数,却也过不了实践和玄门常识等内容。
不过花健并没有放弃,到最后还真让他寻到了真有本事的师父,于是他就在云省本地一所并不是非常出名的旅游景点但里头师父都是真的厉害的寺庙中修行,跟着学了少林寺的功夫,因为他有基础,所以虽然成不了什么少林武学大师,但养出一身能震慑普通鬼怪的强大阳气和强硬其实并不难。
最后,云省这边组建团队,就没有多犹豫地吸纳了他,花健也很高兴能到这个部门来。
虽然危险,但他并不害怕危险,反而还能给家人更好的待遇。
“这个平板里有一些视频资料。”花健看安虞柚在看纸质材料,就把平板递给了安姥姥,并给她进行播放。
他将这次的任务大致地描述了一下,并递给了安虞柚一打详细的资料。
根源是之前已经经过了考古挖掘的墓葬,当时那个目的出了一对闻名全国的血尸,在本地造成了非常不好的血腥影响,后面是住在附近的苗族蛊派大佬出山,正是一对双胞胎老太太,名为花家老太太。
两人用蛊虫解决了这场大祸,她们也因此确定成为了“国师”和“国士”,后被邀请到京城去了。
眼下出问题的地方,距离之前的这个血尸墓葬大概是小几百公里,没有那么近,但也没有那么远。
“里头闹出了一些异动,”花健道,“因为有之前血尸事情的先例在,所以我们很快就启动了预案,事实证明这也是有效的。”
在里面作祟的可能是某个蛊派的老祖宗,不过是两三日时间,不知道飞出来了多少昆虫,从蛾子到毒虫,什么类型的都有,还各个都毒的厉害,传统的五毒有,一些乱七八糟可能是变异的东西也有。
“蛊派的处理不过来是不是?”安姥姥似乎有几分嘲笑的意思。
“额,墓里都是不知道几百年的东西了,所以……”花健尝试描补。
视频能够录制到的情况有限,很多鬼神的东西无法通过镜头展示,不过五毒这样的有实体的生物还是可以观察到的,只看了半分钟,安姥姥就已经做出了大致的判断。
“是要请神来了。”
“是、是的。”
“一般的人已经处理不了这样级别的事情了,再厉害的同道也很难,”安姥姥摇摇头,为玄门同道们感慨,“除非是一群人拼着性命,或许有冒死一搏拖延缓解的可能,像是你修的少林功夫,应该知道佛门有不少这样以性命实现宏愿的‘力量’。”
花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了问自己有什么能准备的,安虞柚替姥姥回答了,大致便是之前的那些,不过更为复杂,特案局一早有备案,其他比如道家做仪式也是这样同类型的。
“敢问安姥姥您侍奉的是?”看安姥姥一直没说,安虞柚好似也没打算开口了,花健忍不住再度发问。
“侍奉的是地府里头最大的那位神灵。”
“鬼帝?”
安姥姥眉头微微动了动,斜睨过来的眼神淡淡的,却看起来格外的有威严,就像是班主任面对犯错了的学生自然露出那种“你这个小同学在说什么鬼话”这样的“老师不赞成”的目光。
果然,花健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心里觉得“老师”有些严厉。
他在脑子里过了过,又试探地问道:“酆都大帝?”
说出这个名字,花健自己都打心眼儿里发颤,唯恐一个冒犯把一些大神灵给得罪了或是惊动了,毕竟他也知道眼前两个,尤其是安虞柚,那是出了名的能请神的大佬,请神轻松得仿佛喝水,好比打电话似的,就没有那头不接到打不通打不成的时候。
结果,花健努力地憋出了他认为的正确答案,却没得到他意料之中的回应。
这下,安姥姥的眉头完全皱起来了,看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不高兴,那锐利的眼神好似一把刀子,又凶狠又有气势,难怪安姥姥平时不多次数出现在人前时总是眯眯着眼睛,偶尔和人说话时候也都是带着笑意的,从不见沉默下来,嘴角也不往下垂——
实在是给人很大的心理压力。
花健心里发苦,眼神不由自主飘向了安虞柚。
可安虞柚也收到了自己姥姥的目光示意,她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表示:“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别担心。”
“准备好东西了吗?”安姥姥重新闭上了眼睛。
花健一个机灵,连连点头,又看她闭眼了,连忙补充道:“姥姥放心,都准备好了,什么样儿的道具都有,不过若是有被阴气侵蚀了不适合用的,我们再寻人买来……”
“不必,既然是往地府祭祀的,就不用怕这一点儿阴气,”安姥姥靠在座位上,公车一路行驶十分平稳,没有半点颠簸,“不过这对活人可不太好,让身体不好的、八字弱的、阳气弱的、神经敏感的……全都离远一些,真怕的话就吃两颗药硬睡觉吧。”
好像“看”见了花健的欲言又止,安姥姥很快地接上前头的话:
“左右我和柚柚也不会让什么东西这会儿出现把他们的魂儿勾了去。”
“当然当然,”花健忙笑道,“不是怕睡了就醒不来了,也不是担心魂儿跑了,就是……”
“加班加的不辛苦?”安姥姥重新睁开了眼睛,脸上好像多了些笑意。
花健一愣,想到自己辛苦到面色几乎不能看的同事们,那些话说不出口了。
“行了,小后生,你别自己在那儿瞎琢磨了,回去禀告给你的领导。”
老人家语气平静地说着,语毕坐直了身子,右手拍了拍安虞柚身边的猫包。
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刚好拍在了猫包里缩成一团儿好似在睡觉的初七的脑袋上。
“我们到了。”
第74章
让安虞柚意外的是, 在事故这里居然还有节目组的人。
她多不得不感慨,《玄学一千零一》固然炒作不少,但某种程度上也确实红得不冤, 从上到下都很努力, 这样危险的地方竟然还能坚持让人在这边做考察——在给出了足够的报酬的情况下。
“是明家赞助的。”说话的工作人员安虞柚不是很熟悉,但知道她是导演组里的女成员之一,大概是负责考核任务难度、确认信息等的副导演之一, 平常出外勤多, 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出差,就见过寥寥几次。
“就是那个星光集团的明家,他们给了好多钱,据说是家里的老太爷接了什么意思,下达了旨意, 让一定要人过来看看。”
明家的人都忙, 自然不愿意为了什么祖训或是什么命令的来这里找死, 老太爷自己也不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派人过来, 半点理由都给不出, 下面人最发愁的就是这种吩咐,好比去商场里面吃饭,只说要吃点有特色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去哪家店吃什么菜色,有特色是指好吃还是指奇葩还是别的什么。
仔细一琢磨这个事情,大家就觉得根本办不好,没有什么具体的方向, 就说是来这个花氏墓, 让他们给钱当赞助商还好,明家从来都不吝啬这方面钱财的给予, 给官方给私人都行,事情了了就算完事,但若是奔着让他们明家去解决问题,那才是真的害人。
明家人自己可没有那个本事,能找到的人才多半也比不过官方的,到时候就是给特案局的人找事情,还平白害了接委托的玄门之人。
“所以就让我们来了,除了我们,还有明家请的一些人,”女副导演手指了指一处,“那边是明家的律师团,还有明家请的玄门人士,以及明家的秘书团,都是给各自的‘老板’干活的,那些老板则是听了老太爷的吩咐不得不让人出来,因为听说危险,所以连自己孩子都不敢支使过来。”
最后自然就是一群打工人莫名其妙地聚在了一起,大家虽然拿了高报酬,却也不想找死,自然是缩在特案局划出来的暂时安全的地方等待情况,主要是看看官方的动作。
“你们是想把这里作为考核点吗?”安虞柚震惊了。
“额,原本这里还算安全,因为之前小凉山墓的反响非常好,到现在都有很多人在讨论大圣什么的,所以这种古墓点全被重新纳入了考量。”
女导演的意思是,如果不是这里突然出了变故,蛊虫溢出发狂,直接杀人吃人了,他们还真的有打算把这里当做一个比赛项目,现在其实也没有打消这个意思,不然她早跑路了,也不会顺手接下明家的“赞助”。
安姥姥跟着花健小伙子去和其他过来支援的大佬开会了,安虞柚先到现场附近的观察点看看情况,既是替姥姥掌眼,也是省了找理由避开开会。那种事情她不擅长,和一群老年纪人呆在一块儿说议事,大家都不自在,说不到一处去,相比起来安姥姥去合适得多,她也有那个能力。
“现在难处理的就是数目太多,最好能有什么法门,一下把所有的虫子蛾子啥的全弄死。”女导演一边给她解释目前她观察的情况,一边意有所指的暗示。
“官方的人也怕处理过度,到时候一群虫子失控发狂,虽说虫子里可能有个王虫,所有普通变异虫都听那个王虫的吩咐,而王虫又可能是遵循墓主人的某些吩咐办事,但万一并非如此,王虫若是死了导致的不是虫群自杀而是直接集体发狂,到时候随便跑出几个就可能是一场灾祸,保不齐就是大疫了。”
这种几百年墓室里面养出的变异虫子,又有尸气、又有死气,一身晦涩,满是血煞,还有自身养出来的剧毒,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到现在墓主人都没有出现过,只知道可能是花家某个老祖或是某个苗蛊的老祖宗葬在了这里,还留了一大群的虫子。
“尸变了吗?”安虞柚眼睛眯眯,看向墓室的方向神色凝重。
她五感很好,不仅视力绝佳,耳力一样出色,更有惊人的第六感。
她已经隐约能听见那儿传来的虫虱之流发出的琐碎声响,沙沙声里还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只不过普通人暂时还听不见,但足以证明旧墓门以及新添封的水泥门挡不住这些数目众多的小家伙。
“不清楚,机器扫不清楚。”女导演摊了摊手,“他们就尸变与否,究竟有没有存在在控制这个虫子也已经讨论有两天了。”
人多也有个麻烦,都说同行相轻,玄门之间的门派倾轧也很严重,不少要么是有祖宗流传下来的“世仇”,要么是干脆就有利益冲突,大家各有各的想法观念,但偏偏谁又不能说服谁。
之前也有人尝试去处理,原是自信满满地过去的,结果最后差点一行人全丢了性命,现在这些人还在医院吊着命,有几个落在后面跑得慢的,现在还昏迷着。
于是,现在大家的态度扭了个方向,没那么自信了,反而显得有些推诿,同时在处理方案上又显得尤其谨慎,特别保守。
原本的重视程度就不低,现在更是恨不能武装到牙齿,就这样还觉得不够,毕竟被虫子叮了的人到现在呆在医院里的科研组还没研制出最完美的解药,总不能每个人都换一轮血,哪有那么多血液让换。
何况玄门人对自身的所有东西都很看重,血液更是重中之重,有些人更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失了血会失了灵性,连一些法门招式都快用不出了。
普通人的抵抗力就更不要想了,随机来两个虫子咬两口,乱七八糟的气与毒一道进入人体,估计都撑不过半个小时,等送去医院,抢救个一个小时,差不多就可以直接盖白布了。
“你不怕吗?”安虞柚讶然。
“怕,但我要是怕到走不动路就不会干这行、做这事。”女导演摆摆手,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就这么回去了她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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