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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的第一晚格外的重要，陆千柠几乎一夜没合眼，一直在一边守着。
隔天一早，陆岁岁过来，看到陆千柠一双眼睛都熬红了，全是血丝。
陆岁岁心疼的不行，“姐，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陆千柠是要回去的，她还得买菜，中午送饭菜过来，给夏静秋煲点汤。
陆岁岁提前猜到，先打了招呼，“姐，中午就在外面买点就行了，你可别专门做了。”
“外面买的哪有自己做的卫生？你就别管了，好好看着妈，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陆岁岁心知劝不动陆千柠，只好说，“那你也睡一会儿再忙。不然我怕你把厨房给点着了。”
陆千柠手指戳她脑门，“瞎说什么，快呸呸呸。”
“姐，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
“那也得给我呸呸呸。”
陆岁岁敷衍的呸了几声。
陆千柠笑着说了句，“乖。”
陆千柠就提着包出去了。
走到医院大门口，七月的阳光太刺眼，陆千柠没带遮阳伞，只能用手挡在额前低头走。
没注意，和哪个行色匆匆的人撞了一下，两个人同时说了句对不起，陆千柠刚要说没事，一抬眼，就看到医院门诊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白衣黑裤的装束，手里举着电话，说话的神情过于严肃，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陆千柠自恋的想着和叶霁川未免太有缘分。叶霁川的眼神突然准确无误的落过来。陆千柠像是干了亏心事似的，瞬间觉得心虚。
退无可退，陆千柠走上前主动打了个招呼，“叶先生，好巧。”
叶霁川看她一眼，没什么意味的说，“是巧。”
陆千柠笑一下，话题似乎就没了。她打算走，又听叶霁川开口，“你母亲今天手术？”
陆千柠忙说，“昨天。”
“怎么样？”
“很顺利。多亏了叶先生帮忙。”
不出意外，叶霁川没什么回应。
陆千柠也不想冷场，顺口问了一句，“叶先生是自己，还是朋友身体不舒服？”
“希希。她今天上午在考场晕倒了。”
陆千柠讶然，忙问，“严重吗？”
“还好，营养不良，加上压力过大。正在输液。”
“那我……”想说去看看她，又想起自己连个家教老师都算不上，实在没什么立场去看她。
“要走？我送你。”
陆千柠发现她经常无法拒绝叶霁川的要求，很快就已经上了叶霁川的车。
叶霁川的车内有一种干干净净的香味，像是崖柏，闻起来舒适熨帖。
“希希那里有人陪吗？”
“嗯。”叶霁川亲自开车，他神色专注的看着前方，偶尔看一眼右侧观察路况。
医院附近的路况真是太磨人，十几分钟，就跟乌龟爬似的，只挪动了十几米。
陆千柠看出叶霁川脸上似乎有了些不耐烦。
他手掌着方向盘，突然转头问她，“今晚还需要陪护吗？”
第9章 不开心
陆千柠脑子没转弯，很自然的回答，“今晚陪不了，我得加班，我妹她……”十五天的期限像个警钟一样，一直在她脑海里回响。
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单纯了，凭着字面意思理解叶霁川的意思。
“我以为……”叶霁川说他有洁癖这件事，陆千柠没忘。
“以为什么？”
陆千柠摇头，“我晚上要加班。”
算是直接拒绝了他。
陆千柠不得不承认，上次在会所的包厢，叶霁川的举动让她在那种事情上有了一点阴影。也让她深刻感知到他的可怕。
“好。”叶霁川这种身份的人，根本不屑勉强。
陆千柠觉得自己在叶霁川那里算是挺不识相的，就算是将她直接半路扔下来也不过分。不过叶霁川似乎还有些绅士风度，一直将她送到了她家附近才将她放下来。
车内温度适宜，加上好闻的香气，陆千柠很快就有了困意。
陆千柠是要强打起精神的，但很快瞌睡虫将她意志力蚕食，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睡着了。
好在陆千柠中途自己醒过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让叶霁川久等，看了一眼外面，瞬间就清醒了。
她抓了包，下了车，对着车窗道谢，“谢谢。叶……”
她的话还没说完，叶霁川就一脚油门，留给她的只是汽车尾气。
……好像是有点不开心的。
陆千柠没去深究，叶霁川到底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实在是没有立场去揣测他的情绪。
过了一晚，夏静秋的指标一切都正常，算是真正意义上度过了危险期。
陆千柠高兴的不行。
她大清早接到了陆岁岁的电话，就赶紧去菜市场了。陆岁岁高兴，还专门和她点了两道菜。
做菜做饭，熬汤。
陆千柠带了三人的饭菜坐了公交车去了医院。
当她经过门诊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下。
她昨天没去看叶希希，其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叶希希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子，陆千柠内心还是拿她当个妹妹看的。不过不知道昨天输液之后，她今天还会不会来。
陆千柠想了一下，从输液区那边过一下，也没绕多少路。如果人在，就打个招呼。不在，她就再去住院部。
陆千柠找到了输液区，竟然真的看到了叶希希。
叶希希输液的位置最靠近窗户，她侧着脸，看向窗外。旁边的阿姨恭敬和她说什么，她也没有理会。阿姨只能讪讪。
陆千柠顿了一下，走过去，笑着打了招呼，“希希。”
叶希希听到她的声音，惊愣的转头，眼中有些欣喜。
叶希希是一只眼睛的瞳仁颜色不同的。听说是几年前伤了眼球，一只眼睛失明了。也是因为如此，她这个年纪本该是最活泼开朗的时候，她表现的比同龄的孩子要更加内向和敏感。
“陆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我妈妈刚做了手术。在这边住院。”她说着和阿姨颔首打了招呼。
阿姨是认识陆千柠的，没有多少防备。见陆千柠来了，便说，“劳烦陆老师陪一下，我想上趟厕所。”
“好。”
阿姨匆匆走了，看样子是憋了一会儿了。
“你还好吗？”陆千柠在旁边坐下来，问。
“没事了。不过期末考试错过了。”
陆千柠安慰，“只是一次考试，不代表什么。你成绩那么好，老师是知道的。”
叶希希沉默一下，看了一眼陆千柠的饭盒，“你自己做的吗？”
“对。你要不要尝一下，我做的有点多。”
陆千柠打开了饭盒给她看，不好意思的说，“我手艺不大好。”
叶希希在家吃的很健康，都是根据营养师的要求荤素搭配的。她本来不打算吃的，可是看着一颗颗的大肉丸子，她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沫。
小表情被陆千柠看在眼里，“这个肉丸子是我妹妹专门点的。你尝一下？筷子都是洗干净的。”
陆千柠拿出一双铝制的筷子。
叶希希毕竟是小孩子，纠结之下，还是决定尝一尝。她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怎么样？”
叶希希问，“陆老师，你是怎么做到东西看起来特别好看可是吃起来又特别……”
“难吃是吧？和我妹妹评价一样。是咸了还是淡了？”
“说不上来，有点怪。”
陆千柠一笑，“但我能保证它肯定熟了。”
叶希希也笑，“没熟也没关系，我反正已经在医院了。”
陆千柠捂脸，“我可不敢把你吃坏。”
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有点多。
突然听到阿姨喊了一声，“少爷。”
陆千柠怔愣一下，转头看过去。
叶霁川黑衣黑裤站在那里，气质冷峻极了。
陆千柠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第10章 找我
不可避免的要和叶霁川打个招呼，“叶先生。”
叶霁川微微颔首，没有别的话。
气质太冷了。也不知道前两次睡得到底是谁。
“希希，我得去给我妈妈送饭去了。拜拜……”
她起身弯腰，准备将饭盒收拾好。
“妈……”身边叶希希低低的喊了一声。
陆千柠抬头看过去，眼前这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身米色香加套装，提着名牌包，穿着名牌高跟鞋，气质十分出众。她就是叶希希的妈妈，叶霁川的姐姐叶灵秀。
她踩着高跟鞋几步走到跟前，突然就看到了叶希希唇角的油渍，不等叶希希说话，她的视线就落在了陆千柠还没收拾好的饭盒上。
“你吃这个了？”叶灵秀声音不大，却是质问的口吻。
“妈，对不起。”叶希希垂了垂眼眸。
“这种垃圾的东西谁叫你吃的？”
陆千柠在一旁听不下去，说，“叶小姐，这是……”
叶灵秀根本一句不听，端起那一份肉丸子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指着陆千柠说，“我女儿要是出什么事，我一定唯你是问。你别以为我找不到你，你的资料我可是清楚的很。”
阿姨匆匆赶来，一看这架势，吓得不敢说话。
叶灵秀继续发难，“你怎么看着希希的？”
阿姨低头也不敢回嘴。
叶霁川走过来，语气很淡的说，“姐，可以了。”
叶灵秀却一个都没放过，“希希是我的女儿，叶霁川，你没资格管她。家里有家庭医生，为什么要来这里？还有，谁让她不参加期末考试的？”
虽然声音不大，但现在已经吸引了其他病人的目光。
叶霁川看她一眼，声音沉静的说，“有什么回去说。”
叶灵秀当然也顾及颜面，总算是消停了，对阿姨吩咐，“叫护士过来，拔针，我们回去。”
阿姨去看叶霁川，叶霁川给她一个同意的眼神。阿姨只好去找护士了。
叶霁川突然看到陆千柠蹲在地上，正在健垃圾桶里的饭盒。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别捡了。”
陆千柠动作停顿了一下，还是将饭盒拿出来。她起身，将自己其他东西拿了。准备要走的时候，停了一下，看向叶灵秀和叶霁川。喉咙被堵了一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东西没毒。我是带过来给我和我妹一起吃的。”
她提着饭盒到了病房，一路已经调整好情绪。
她让陆岁岁把饭盒里的饭菜拿出来，然后赶紧走到了病床前。
夏静秋麻药劲已经过去了，一夜指标正常，在陆千柠来之前的一个小时前已经醒了。因为虚弱，嘴上还扣着氧气面罩。
“妈……”即便是知道夏静秋现在虚弱是正常的，但陆千柠看到后还是觉得心疼不已，一开口嗓音就有些哽咽了。
“柠柠……”夏静秋声音低低的发出来，手指动了动。
陆千柠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妈，还疼吗？”
夏静秋摇摇头，又说出一个字，“钱……”
陆千柠知道她要问什么，说，“都和你说过了，和同事借的。我刚谈了一个大项目，提成好几万，一旦动工，就会到账了。那些钱，我很快就能还清的。”
夏静秋眉头舒展一些。
“先吃饭。我熬了汤，熬了粥。”
她转头，陆岁岁已经把饭菜都放好了。
“姐，我的肉丸子呢？”
陆千柠没有破绽的回，“我烧糊了，下次再给你做。”
又叮嘱，“你先吃，我喂妈。”
“没事，姐，我等你。”
“冷了就不好吃了。”
下午，病房里却来了人。
陆千柠有些意外，“谭老师，您怎么来了？”
谭常林穿着短袖衬衫，戴着棕色边框眼镜，看起来很有学识。他是陆千柠大学时候的班主任，平时对她很照顾。去叶家当家教的兼职也是他推荐的。
“你妈妈手术还顺利吧？”
“很顺利，谢谢谭老师。”
看望了一下夏静秋，陆千柠和谭常林坐在外面聊了几句。
“现在工作还好吗？空间事务所是数一数二的，在那里你能学到很多东西。戒骄戒躁，你早晚能走出来。”
陆千柠点点头，“谭老师，我会努力的。”
谭常林旧话重提说，“如果当初你能拿到那个交换生的名额，几年之后回来，就……”
“谭老师，这事都过去了。何况我真要在国外，现在恐怕都没法照顾我妈妈。所以也没什么了。”
谭常林听出她不愿多谈，也不多提了。
晚上陆岁岁坚持要留下来，两姐妹干脆都留下了。
陆千柠和顾言聊微信，突然一个陌生号码跳进来一条信息，【海伦酒店，1208。】
即便是陌生号码，陆千柠却一下子猜到了是谁。
第11章 贴近
海伦酒店，陆千柠来医院的路上看到过。是离医院最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陆千柠都有些魂不守舍。
“姐，姐……”
回过神来，发现陆岁岁在喊她。
“啊？怎么了？”
“姐，你发什么呆呢？”
“没。岁岁，我明天要去上班，你照顾妈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我把书和练习册都带过来了，一边看书，一边照顾，都不耽误。”陆岁岁笑着对她说。
“好。期末考试怎么样？”
“全校前五呗，妥妥的。”
“别太自信，还是以稳为主。”
“知道啦。”
陆千柠手里捏着手机，又说，“以你的成绩，考清北还有希望，你再努努力。”
陆岁岁垂了垂眼眸，却没有很积极的接话，只低低的说，“知道了。”抬眼又说，“姐，明天上班，你赶紧睡吧。”
“好，你也睡。”
陆千柠捏着手机却一直没法睡。那条信息时不时的跳入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她很纠结。这纠结也让她觉得惊讶。
按理说，叶霁川这信息等同于约炮，她应该毫不犹豫的就选择拒绝。可她却有犹豫该不该去。
眯瞪了一会儿醒过来，看一眼时间，才刚过凌晨。
她起来，去看了一眼夏静秋，睡得很好。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静谧的夜，树影被路灯的光拉长。她的内心依旧烦躁，她不得不承认，叶霁川对她是有吸引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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