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过谢,月韵又看了看手上的报纸和照片,心情有些复杂。
地铁口,街边一辆车朝她鸣了两声笛,打了两下双闪,转过头去一看,银灰色宾利。
月韵连忙把手上的东西塞进包里,走过去,车窗缓缓降下,陆盛兰摘下墨镜看向她:“聊聊吧,上车。”
车开出一段距离,停了下来。
“董事长,我……”
“还叫什么董事长啊,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免得允承总觉得我是在故意为难你。”
“是,姑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凌月韵,你和允承的事我一直就不同意,但是允承喜欢你,非你不娶,他爸爸呢现在也是不想过问这些事,所以你别以为和允承领证了,我就认可你是陆家的媳妇了,在我看来,你还是星晟的普通员工,要学会摆正自己的位置。”
“姑姑,您要我怎么做,吩咐就行了,不用这样特地花的时间和我谈话。”
“吩咐倒是没有,你是个通透聪明的人,自然该知道什么事是自己的本分,而什么事不是,不该管的事,别乱热心。”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看到你从公安局出来的,你包里还有那个女人的照片吧?”
月韵一惊,不自觉地捂住挎包,心跳得厉害。
陆盛兰冷笑一声,继续说:“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才会停止你多管闲事的行为?”
见月韵不说话,陆盛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本支票,在上面签上名盖了印递到月韵面前:“一时半会你也想不好,不如这样吧,大家都好办。”
月韵一看,哑然失笑,又一张没有金额的支票。
开空白支票是陆家人的优良传统吗?陆允承这样,陆盛兰也这样,有钱任性,不过如此。
陆盛兰把支票塞到月韵手里,“那个女人的事,一个字也不准和允承提起,如果你能做到,这支票限额三百万,你看着填,如果做不到,即便翻脸,我也会让你从允承身边消失,我的手段你应该还是清楚一二的哦?”
“姑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为了保护他,是否可以不惜欺骗他一辈子?”
陆盛兰闻言冷笑一声,答非所问道:“我说了不让你查吗?你可以查,等你查到结果之后,再用这个问题问问你自己吧。”
陆盛兰最后那句话像魔音般,不断萦绕在月韵脑子里,像强迫症一样,想停下来却停不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给她支票不就是为了阻止她继续查吗,但却说不是不让她查,莫非真相远比她推测的复杂?
两张空白支票,加起来整整四百万,要放在以前,她早就乐疯了吧,可现在,却只觉得是两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爆炸开来,让她的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
第二天,陪同叶海城参加完活动,回公司的路上,月韵依然心事重重。
叶海城以为自己又哪里惹到月韵了,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不敢说话,月韵却抬起头看他,进组不过二十天,似乎已经瘦了一圈,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倔强的她没有给叶海城解释的机会,让他莫名地白白背了这几年的黑锅,如今却时过境迁,再也不可能回得去了。
想到这,月韵突然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歉疚,“剧组赶戏通告很紧,阿超毕竟是男人没那么细心,你自己注意身体吧。”
叶海城一听,受宠若惊,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几乎不敢相信这充满关切的话语是月韵说出来的,他又惊又喜地看着她:“月韵,这才二十天没见,你怎么……”
“我怎么了?”
“没怎么,挺好,挺好……”
阿超拿着手机看:“好啥啊好,哥你这几天没怎么上网也好,免得影响拍戏的心情。”
月韵伸过头来看:“又出什么事了?”
“城民和慕斯,又开撕了。”
“颜沐不是和海城在同一个剧组吗,他是男二吧?有什么好撕的?”
“月韵姐你有所不知,咱们进了组才知道,资方是鱼与熊掌都想兼得,硬是把大男主剧本改成了双男主,合同谈的平番,这还没官宣呢就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两边粉丝不干就撕起来了呗,现在原著粉也加入了混战,抵制魔改,真是一片血雨腥风啊……”
“争番位啊?无聊。”
月韵瞬间没了兴趣,各种粉丝混战她最不爱八卦的就是撕番位这种事了,撕得血雨腥风又有什么用,合同里白纸黑字,还会因为脑残粉闹事修改合同吗?也太把自个儿当盘菜了。
“才不无聊,都挂好几天热搜了,撤都撤不下去。”
“怎么会撤不下去?不都是钱到位了就行了吗?”
“别问,问人家就说是大数据,他们没办法,谁叫咱们海城哥流量这么大,而且和颜沐的恩怨由来已久,自然就有人想趁机搞事情了。”阿超放下手机,很是无奈地摇摇头,“辣眼睛,不看了。”
一开始就不该看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月韵想着,还不如多点时间闭目养神。
回到公司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大家都秉承着偷得浮生的原则,聚在茶水间,玩的玩手机,八卦的八卦,聊得不亦乐乎。
“聊什么呢,气氛这么热烈?”月韵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饮水机,泡上茶。
“当然是星晟的最高八卦了……”
“什么最高八卦啊?”
“月韵,你好像和刘助理挺熟吗,去打听打听呗……”
“打听什么啊,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月韵吹了吹杯中的茶叶,喝了一口,“我就昨天一天不在,看你们的样子,公司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众人却都只捂着嘴笑,七嘴八舌。
戴朵朵的助理阿丝跑上前来,这女孩平日就是个八卦消息集散地,保熟不保真,只见她遮了半边嘴,神秘地凑过来对月韵说:“惊天大瓜,咱们小陆总可能结婚了!”
“噗——”
刚喝到嘴里的水瞬间喷薄而出,月韵被这口茶呛得咳了好几声,阿丝忙递上纸巾:“是吧,你也觉得很天方夜谭是吧?”
“结婚?……你们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今天早上我和小陆总一起上的电梯,无意中发现他左手无名指多了个戒指,当时我们都惊呆了!”
“戒……戒指?”月韵慌忙背过身去,一把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撸了下来,“这不能代表什么吧?可能……可能他就是有戴戒指的习惯呢?中国人也不讲究这个的。”
“不可能,小陆总谁啊,国外回来的啊,行事作风都那么西化,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个位置戴戒指是什么意思吧?”
“啊?是……是吗?”
“但是不对啊,他和谁结婚啊,据我所知,也就叶菲林和小陆总还有点绯闻,如果结婚,消息肯定是捂不住的啊,所以到底是谁呢?”阿丝摸着下巴,歪着头,冥思苦想。
月韵镇定了一下,一把搂过阿丝:“对啊,你都说了,以小陆总的身份,要真结婚怎么可能捂得住,而且他也不是艺人,没必要藏着掖着,是吧?”
“是啊,但是他突然戴戒指就是不对劲啊……”
“早上那么匆忙,或者是你看错了呢,根本就不是无名指,你再仔细想想?可能是中指,食指?”
被月韵这样一顿操作,阿丝竟被成功洗脑,想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嗯,你说得有道理,可能是我没看清楚。”
月韵暗自松了口气,回到工位上,悄悄给陆允承发了个消息。
-赶紧把戒指摘了或者戴到另外的手指上,有人看到了。
几秒钟后,陆允承发回一张照片,是他自己的左手,戒指已经挪到了食指上。
月韵满意地笑笑,回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但是很快,月韵就又发现,她压根就不应该给陆允承“或者”的选项,就应该直接简单粗暴地让他不要戴戒指。
因为,公司里立刻又开始盛传另外一个版本,说陆允承左手食指戴了戒指,代表的意思是“想结婚”,于是又掀起了又一阵八卦吃瓜的热潮,甚至为数不少的单身适龄女性认为机不可失,蠢蠢欲动起来。
不愧是传媒公司,传来传去就做了媒。
第72章 不能说的秘密(2)
西海市图书馆。
一排靠走道的椅子上,面前两排的书桌中间是一排排的书籍,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月韵坐在图书馆专用来查阅数字化资料的电脑面前,不断把时间往前翻动着,资料太多,浩如烟海,这样挨着找不是办法,得有的放矢才行。
月韵思索了一下,直接将时间锁定在了 1987 年,输入关键词“郑刚”、“周玉虹”,哗哗出来十多个搜索结果。
滚动鼠标,慢慢地看着,这个郑刚还真如她所了解的那样,犯案累累,基本上是刚出来没几个月就又被抓了,如此反复,而周玉虹却只有一条新闻与她相关。
点开来,那条新闻内容并不多,月韵却看得异常仔细,越看,心中凉意愈甚。
犯罪嫌疑人郑刚对拐带男婴一事供认不讳,承认是由其妻周玉虹以保姆身份及照顾受害人妻子坐月子的名义进入受害人的家中,目的是为郑刚犯罪提供信息支持,两人于 1987 年 11 月 2 日晚趁受害人一家熟睡之际,里应外合将不满三个月的男婴从受害人家中带出。案发后郑刚被捕,其妻周玉虹和男婴下落不明,目前,警方正在加紧寻找失踪男婴……
月韵拿起手机将这条报道拍下来,把时间重新定位到 1995 年,继续用“周玉虹”搜索,结果为 0,于是又依次用已知的化名“周红”、“郑英红”、“邹丽”挨个试了一遍,果不其然,“邹丽”这个名字显示有多条新闻相关,一一排除同名同姓的之后,只剩下一条配有照片的报道:
嫌疑人周某虹(化名:邹丽),西海市常阳镇人,1987 年 11 月伙同丈夫郑刚拐带男婴后逃脱,历经八年坚持不懈的寻找,警方于日前找到其住处,成功解救八岁男童一名,DNA 对比结果显示,该男童正是八年前郑刚和周玉虹夫妻拐带失踪的男婴,郑刚 1988 年便已入狱迄今仍在服刑,目前,孩子已被平安送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而嫌疑人周某虹不知所踪……
报纸上的黑白照片不太清晰,却仍能一眼认出那个周玉虹与月韵手上这张合影照片里的年轻女人,就是同一人。
五指慢慢地紧紧收拢,照片在指间默默地变了形。
原来真的是这样。
如何再勉强地用巧合来解释,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所谓真相就这样摆在眼前,竟是那样的残忍,而且再也不存在任何侥幸的可能。
思绪凌乱如网,越收越紧,窒息般的痛楚直捣心脏。
突然间,陆盛兰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为了保护他,是否可以不惜欺骗他一辈子?
这一刻,月韵如梦初醒,陆盛兰那不是在警告她,更不是吓唬她,而是在提醒她。想到这,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就选择了“是”,然后关掉电脑,照片抚平重新夹回到笔记本里,把报纸丢进了角落里的碎纸机中,拍到的东西全都藏进了自己的私人邮箱中,然后在手机上删除了个干干净净。
就这样吧,让这个有如负重千斤的秘密成为深海沉石,到这里为止。
秋冬的天黑得很快,月韵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陆允承坐在书桌后,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见月韵回来,露出不满的表情,指了指手表,然后迅速地说了句“具体的明天开会再说”,挂掉了电话,起身走过来。
“下午不是去赞助商那边了吗,谈这么久?”
“回来的时候遇见个老同学,很久没见,聊得久了点,你吃饭了吗?”
陆允承抱起双臂来,唉了一声,“总算记得家里还有个老公需要关心了?”
月韵对他笑了笑,“对不起嘛,适应身份转变也需要时间的嘛。”
陆允承突然将她揽入怀, “为了表达你的歉意,那今晚是不是我说了算?”
月韵无奈道:“好好,你说了算,晚饭你想吃什么?”
陆允承靠在她耳边轻声说:“想吃你……”
月韵一愣,慌忙推了他一下:“现……现在?时间是不是有点……早了?”
看着月韵羞赧的表情,陆允承笑得合不拢嘴:“我是说,想吃你做的饭,你在想些什么呢?”
“你故意的吧?故意这么大喘气给我挖坑!”
月韵一掌推开他,背过身快速朝厨房走去,边走还边想:怎么回事,明明他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老公,可她还是经常忍不住就对他陷入了心猿意马中,刚才听到那话的时候,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小期待,还没到三十,难道就已经到了传说中如狼似虎的年纪了么?
想着,摸出手机打开,心虚地朝外面看了一眼,陆允承已经回到书桌后继续工作,月韵忙点开搜索引擎,想了想,输入,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纪具体是多大?
页面一拉到底,搜索结果让她瞬间羞出了各种表情包,只得立马关掉。
她这是在干什么啊?太匪夷所思了!月韵慌张地甩了甩头,把手机收了起来。
很快,简单的两菜一汤摆上了桌。
陆允承尝了一口菜,也不说话,隐隐笑意。
月韵期待地看着他:“我知道肯定好吃,你不用憋着,想夸我就夸吧!”
“就不夸。”
“陆允承,你中年叛逆吗?”
“行行,真棒……”陆允承敷衍地点了点头:“我娶了个好老婆,做饭比外卖好吃多了。”
“可我却是嫁了个生活白痴的老公,恐怕多年以后你还是这么帅气,我就成黄脸婆了吧,亏大发了!”
陆允承放下筷子,目光深沉地看着月韵。
“月韵,你要选择你想要的生活方式,不必迁就任何人,也包括我在内,而我会在你愿意接受的前提下,给你我能给的一切,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又怎么知道,你这样向我承诺不是为了迁就我吗?”
“不,这不一样,我也不是会迁就的人,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月韵眨了眨眼,有些感动,同时一阵强烈的歉疚感涌上心头,他这样好,对她无条件的包容和信任,可她却对他瞒着那么大的事,还是他这么多年来都想知道真相的事,唉,来自良心鞭打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其实……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
陆允承摸了摸月韵的头,微笑着,“什么事?”
月韵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张拥有好看笑容,近乎完美的脸,如果再也看不到,那该是多么让她心痛难过的事啊。
看着陆允承期待的目光,月韵抿了抿嘴,已到了嘴边的话锋头一转:“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在网上报了一个课程,加上买各种资料参考书,花了很多钱……”
“什么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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