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又又还有什么问题?”
整场直播变成了学习主播找同桌,评论区有个计数君算了下,从开播到下播,陈惹喊了足足六十八声赵又又的名字。
原本打算来蹭蹭学神仙气,顺便听课的同学们都愣住了。
下课铃一响,赵又又就小旋风似的冲了出去,在老地方看到来接她的陈惹,冲上去就是一拳:“陈惹!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陈惹佯装很痛地捂住胸口,夸张地说:“完了完了,受内伤了,赵又又要是不哄我,我就起不来了。”
“陈惹,你怎么越来越无赖了呀!明明是你先整我的!”
“谁说我在整你?”陈惹长腿一迈下车,外套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
他躬身凑到赵又又面前,身上带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这不是担心你听课的时候不认真嘛。”
“那……那你下次也不能这样啊,好多人都在看你的直播呢。”溜号被抓包的赵又又心虚地抓了抓脸,小声嘀咕着。
陈惹闻言挑眉,痞坏地看着赵又又:“那你求求我?”
“陈惹!”小姑娘的腮帮子不受控地鼓了起来,气得一边跺脚,一边喊陈惹的名字。
就在以为她真生气了的时候,她突然软萌起来,双手合十,眉毛轻蹙,可怜巴巴地看着陈惹:“求求你啦。”
陈惹“扑哧”笑出声,捏住赵又又的脸,手轻轻用力:“你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
“小女子能屈能伸,你懂什么?”赵又又嘟着嘴含混不清地吐出这话,看准时间从陈惹手里脱身,动作飞快地跑到机车另一边,双手叉腰,仰着下巴哼哼唧唧道,“那说好了,以后不许在直播间喊我的名字!”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说什么,”陈惹拿她没办法,举手投降,认命地履行司机使命,“赶紧上车吧,赵又又同学,我待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说是这样说,可赵又又还是一脸期待地坐上了机车后座,驾轻就熟地戴好帽子,抓住陈惹的衣角。
“放心,才舍不得卖你。”
对话声和机车的轰鸣声渐行渐远,乐雅从公交站台的另一边走了出来,怔怔地盯着已经看不见他们两人身影的路口看了很久。
她埋着头,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黑暗就像是她心里的愧疚与不安,快要把她吞噬。她做错了事,还害赵又又被冤枉,她应该说出实情的。可她害怕,怕同学们的指指点点,怕老蔡和妈妈对她失望。
身上就像是压了一座沉重的大山,她的骄傲和自尊早就被碾碎,然后随风飘散了。她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像是走投无路一般,给徐文骁发了条消息。
【如果我做错了事,连累别人被冤枉,我要怎么办?】
发出去她就后悔了,怕徐文骁也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可就在她准备撤回的时候,却收到了他的回复。【我相信你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不管怎样,我永远偏袒你。】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路也渐渐变得崎岖,赵又又看着漆黑安静的四周,拽着陈惹的校服外套,问道:“你不会真打算把我卖了吧?”
赵又又刚问完这话,陈惹就踩了刹车,转身帮赵又又取下头盔,揉了揉她的头发:“先下车,还没到地方呢。”
他们似乎走到了公路的尽头,周围看不到一个人,路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上方一条蜿蜒的山道,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
赵又又不知道陈惹带她到这儿来干吗?
陈惹下了车,把机车停在路边,冲小姑娘招了招手:“别发呆了,我带你上去看看。”
上山的楼梯不宽且陡峭,刚好只够两个人并肩行走。赵又又平时就不怎么运动,更别提爬山了。走了没几分钟,就累得直喘粗气,一分心,脚底打滑,差点摔个狗吃屎。好在陈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赵又又叮嘱道:“小心点,马上就到了。”
赵又又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
赵又又落了小半步,正好能看见陈惹的背。少年的身材偏瘦,背却足够宽阔,再往下就是细窄到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薄薄的衣料被夜风吹起,干净利落的肌肉线条一闪而过。赵又又突然想起之前偶然看到的陈惹的腹肌,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也不知道是脑子一热,还是真就像陈惹说的那样不机灵,她居然伸手去戳陈惹的腰窝。手指头刚挨上去,陈惹便转过头来。他先是低头看了眼赵又又揩油的手,又对上她呆住的视线,指向不远处的观景台说道:“到了,不过……你戳我干吗?”
“没……没什么!”赵又又的脸红得彻底,做贼心虚地收回手。
陈惹挑眉看着她:“手感还满意吗?”
“我刚刚是在……帮你赶蚊子!”
“嗯嗯嗯,对对对。”
赵又又被臊得脖子都红了一大片,加快脚步火速逃离尴尬现场,却被眼前的夜景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好看吗?”陈惹来到赵又又身边,站在观景台看整个清川的夜景。
清川是座不夜城,城市的灯火整夜不灭,繁华又热闹;车流不息,在茫茫灯海中穿梭;游船慢悠悠地行驶在江面,浪卷金花,搅碎了倒映在江面的圆月,像繁星四散。
从他们这个位置看过去,整座城市都落在他们眼底。住宅区的万家灯火和繁华区的灯红酒绿交织在一起,谱写最真实的烟火气。
带了几分凉意的夜风吹来,刚才因为爬山出的汗瞬间缩了回去,赵又又兴冲冲地扑到观景台的栏杆前,把风抱个满怀:“这里也太好看了吧!”
小姑娘兴致很高,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歪头想和陈惹说话,却见他挺直腰背,整个人立在不远处。少年身材颀长,明与暗交织,在少年身上投下剪影,好看得就像是画报里走出来的人。
赵又又呼吸一窒,悄悄用手机对准了他,想拍下这心动瞬间,可就在按下快门键的时候,一道强烈的光束伴随“咔嚓”的拍照声照向陈惹。
赵又又嘴角抽搐,十分努力地为自己找补:“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点……光。”
一早就发现赵又又的偷拍行为,却看破没说破的陈惹在这一刻终于破功,无奈地捂着额头大笑出声:“赵又又,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赵又又尴尬得原地开花,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气势汹汹地走到陈惹面前,把手机塞到他手里,又把人拉到观景台,用最大的声音说:“是啦是啦,我刚刚是想偷拍你啦,谁知道没关闪光灯。”
赵又又把陈惹当成一个人形手机支架,缩回他身边,调整好角度,双手比成剪刀手放在脸边:“既然都被你发现了,那就光明正大一起拍照好了,记得找好角度把我拍得好看一点哦。”
手机里的两个人靠在一块儿,背后是清川漂亮安静的夜景。陈惹垂眸看了眼身边笑得傻乎乎的小姑娘,似乎所有光芒都汇聚到了她一人身上,陈惹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动。
“你快点呀,我脸都快笑僵……”
赵又又的话还没说话,陈惹便将她拉近,少年身上清冽干净的青草味把她团团围住。
只听见“咔嚓”一声,陈惹的笑脸和赵又又有些错愕的表情就此定格。
等赵又又回过神,陈惹已经把照片发到自己微信上了。
“刚刚那张我表情都没准备好,重来重来!”
赵又又接过手机,看见自己傻得冒泡的表情哀号一声,追着陈惹要重拍,可他偏偏不干,带着她到观景台坐下。
陈惹和赵又又安安静静地坐在观景台吹风看夜景,学习的紧张感被一扫而空。
赵又又双手撑地,仰头看着夜幕里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说道:“廖主任和老蔡查了几天都没查到上次那张字条到底是谁的,估计这件事会不了了之吧。”
说不介意是假的,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努力被贴上“作弊”的标签,更何况这件事被张老师那么一闹,大半个一中都知道了。虽说后面澄清了,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有不少人道听途说,还是觉得赵又又的成绩有水分,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人格上的侮辱。
陈惹也学着她的姿势,看着远处的清川夜景,正要说话的时候,又听见赵又又继续道:“不管查不查得出来,就让做了这件事的人去担心吧,反正我问心无愧。”
陈惹把刚刚要说话咽进肚子。
赵又又挥挥手:“不提这个事了。”又侧过身子靠近,“对了!我还以为你会‘黑箱’我呢。”
见陈惹没反应过来,她又补了句:“直播间的抽奖礼物,你亲自整理的物理笔记本。”
陈惹还以为是什么,笑着揉乱了赵又又的头发:“你怎么这么贪心?”
“我哪里贪心了?”小姑娘护着自己的发型,一边躲,一边盯着陈惹看,“虽然我已经看过了,但总觉得你送人很可惜嘛,我都没能留下来呢。”
赵又又以为他的说的是之前自己看过的那本物理笔记,难免争论了几句。可惜她只有一双手,护住发型就护不住脸。
陈惹轻轻掐了掐她的脸蛋,语气宠溺:“小柚子,你都不看桌肚的吗?”
别说桌肚了,高三学子的桌面都只剩下一小块用来写作业的地方,连脚边都摆满了书本试卷,不管东西是多了还是少了,都很难发现。
赵又又听见他这么说,小脑袋瓜一转,美滋滋地凑到陈惹跟前,语气欢喜地问道:“你还真‘黑箱’我啦?”
“不是‘黑箱’,是‘高定’,”陈惹话只说了一半,神秘兮兮地勾唇一笑,“明天自己去教室看吧。”
赵又又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猛地起身往山下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点学校应该还没关门吧?实在不行翻西门进去也行。”
“以前好意思说我忍不住,你看你自己都急成什么样了?就睡一觉的工夫,明天早点到教室就知道了,”陈惹好笑地把赵又又拎了回来,看了眼时间,起身和她一块儿下山,动作熟练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可嘴上却冠冕堂皇,“我怕你腿软走不动,待会儿直接摔下去就不好了。”
赵又又哼唧道:“谁要你牵啊?”可手很老实,挣都没挣扎一下。
山道安静,夜晚也安静,夜风吹动树丛发出簌簌的轻响声,交握的双手炙热。十七八岁的喜欢被沉默和笨嘴拙舌封印,可咚咚的心跳声却露出马脚。
赵又又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赶到了教室,在桌肚里找到了陈惹说的“高定笔记本”,除了物理,还有一本数学。她翻开一看,发现里面的知识点和题目都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有好多都是之前考试的错题,扉页上还有陈惹用飞扬的笔迹写着的――小柚子专属。
难怪说是“高定”呢,这就算抽一万次奖也中不了呀。
赵又又一整天的好心情被这两个笔记本开启,喜滋滋地把笔记本抱在怀里,还忍不住发了个朋友圈炫耀。本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原则,她还特意跑去小卖部,给陈惹买了他最喜欢吃的三明治,又十分贴心地温了两瓶牛奶。
刚买回来,陈惹就进了教室,赵又又这才想起他不喝牛奶,她把三明治递了过去,刚准备把牛奶放孟荧桌上,就被陈惹抢了过去:“光吃三明治噎得慌。”
赵又又一脸狐疑地坐下来,嘴里念叨着:“你不是不喝牛奶吗?”
每天早上一杯奶的陈惹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瞥见走进教室的乐雅才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拒绝乐雅乱编的理由。他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从现在开始爱上牛奶。”
赵又又下意识想吐槽,可看到桌上的笔记本,瞬间切换成狗腿模式,笑眯眯地直点头:“惹神说什么都对。”
孟荧为了躲叶一铭抢自己早饭,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教室,一进来就看见赵又又的人设崩塌现场,粉丝心态爆炸:“赵又又,你什么时候变狗腿子了?”
赵又又美滋滋地摸着笔记本封皮,对“粉丝”的疑问充耳不闻,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狗腿设定:“什么狗腿子?我可是我们惹神的忠实粉丝。”
“啧,女人真是善变。”孟荧感叹完,准备啃面包的时候才看到吐司消失了三分之二,再扭头就看到叶一铭饿死鬼投胎似的,嘴里还塞了一大口面包,见孟荧看过来,还十分欠揍地摇头晃脑。
“叶一铭,你幼不幼稚啊!”孟荧气得直咬牙,她把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把包装袋一扔,就开始了高三一班的固定节目――孟荧三打叶一铭。
直到老蔡走进办公室,这节目才被迫叫停。
“都高三了还不收心,到时候把廖主任招过来,看你们怎么办。”老蔡也就嘴上说得厉害,要是廖主任真过来了,他肯定护着班上的小崽子们。同学们也承情,老老实实地拿书早读。
老蔡满意地点点头,踱步走出教室之前喊道:“班长跟我来办公室领试卷和成绩单,等会儿物理课挑几道典型错题讲讲。”
高三大考小考不断,同学们的心已经被考试磨得波澜不惊了。
见老蔡出了教室,乐雅的下唇都快被咬出血了,她犹豫了好半天,还是决定去办公室把事情说清楚,却不小心被同学撞到,被泼了一身水。
“乐雅,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
这个插曲短暂地吸引了同学们的视线,但很快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事情里。倒是赵又又从包里翻出一包卫生纸递给乐雅,又戳了戳陈惹的胳膊,低声道:“你爸妈和乐雅的爸妈是朋友吗?能不能让他们劝劝阿姨,乐雅最近状态太差了,都高三了哎。”
陈惹抬头看了乐雅一眼,却见她朝泼了自己一身水的同学摆摆手,也没管湿漉漉的衣服,面色凝重地去了老蔡办公室。
他短促地皱了下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突然想起乐雅也在第一考场,而且座位就在赵又又旁边。
陈惹在心里盘算这个事情,可刚起了个头,去办公室拿卷子的叶一铭就从后门冲了进来,把一沓卷子塞他怀里,表情痛苦道:“陈惹,帮我发一下试卷,孟荧肯定在面包里下毒了,我肚子好痛,先去厕所!”
身为狗腿子的赵又又也在这个时候充分发挥小弟作用,分了一半的试卷帮忙分发。虽说陈惹平时话不多,跟班上的同学也很少互动,但谁坐在哪个位置心里门儿清,没一会儿就只剩一张试卷了,陈惹看了眼名字,是乐雅的。
他刚要放乐雅桌上,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拿起卷子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很眼熟,尤其是氧原子,瘪瘪的很有辨识度,而且这次的成绩……
陈惹眯了眯眼睛,他当时看了眼张老师捡起来的字条,公式里的氧原子也是这样瘪瘪的。
陈惹心里马上就有了个猜测,他没说话,把卷子放到乐雅桌上,一声不吭地就往老蔡办公室走,打算好好问个清楚。
赵又又发完卷子,发现陈惹不见了,正找人的时候,孟荧却跑了过来,一脸神秘地和赵又又说话:“小柚子,乐雅和陈惹怎么一前一后都去了老蔡办公室啊?而且表情都不怎么对劲,好像……”
孟荧支支吾吾,下定决心似的继续道:“好像和期中考试作弊的事有关,你要不要去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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