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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拉得严密,只留下一条狭小的缝隙微微渗进一点光。房间里开着一盏床头灯,光线并不明亮。
杨小胖走之后,徐念之一个人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电视里的爱情片刚好在放片尾曲,女歌手唱得感人肺腑的,可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索性拿遥控把电视给关了。
五星酒店床头放着香薰,玫瑰的淡香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挑逗着徐念之的睡眠神经。
她眼皮慢慢变重,而后合上了眼睛。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总会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一周之内双亡的亲生父母,永远逃不出的福利院,以及寄人篱下,被委屈压得麻木的生活。
徐父徐母突然像变了个人,对她态度极差,骂她是个扫把星,把他们家的运气全都扫走了。
她像从一个深渊刚爬出来,就又掉进另一个深渊,怎么样都无法重见天日。
惊醒的时候,徐念之浑身冷汗,盯着眼前发白的天花板,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喘气。
她没力气,躺着缓了一会,才侧过身去拿起手机。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她已经睡了快一个小时。
“小胖。”徐念之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房间里还是安安静静的,无人回应她。
她垂了垂发晕的脑袋,缓慢转头,看到了旁边空荡荡的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思绪瞬间回笼,这时徐念之才意识到不对劲,撑着床起身。
不是说只需要五分钟吗,怎么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睡觉,没听到敲门声吧?
她打开微信给杨小胖发了条信息。
那边许久都不见回复,徐念之急得在房间里踱步,又走去门口那看猫眼,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看见。
刚走回床边,阳台外就传来一道声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徐念之心揪起来,侧耳仔细去听,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好像刚刚在耳边一闪而过的声音只是她的幻听。
她安慰自己不要草木皆兵,又突然想到,阳台门好像中午杨小胖出去透口气之后就没关。
房间的窗帘都拉上了,她没办法看到外面的情况。
徐念之咽了咽口水,放轻了呼吸,缓缓抬起脚往门口的方向挪动。
一步,两步,离门口还差两米,
她颤着手朝门把伸过去,准备开门。
下一秒,窗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一张狰狞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带着一道深深的刀疤,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准她的脑袋。
男人看到她也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又见面了,徐小姐。”
第42章 真相
407的门外已经站了好几个警察, 汐海市的骆队也在那站着。
沈彦舟贴着墙过去,右手摸上后腰的枪,左手抬起来敲了敲门:“您好, 我们是公安局的,麻烦您开门配合调查。”
屋外的人屏息等待着, 但屋内迟迟没有动静。
向衡又过来敲了几下门:“您好!您再不开门我们将采取强入措施了!”
这时,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到地上的声音, 听起来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沈彦舟脸色一变,手指捏着前台给的房卡, 做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队员做好准备。
只听“嘀”一声, 门锁上的红点变成绿色,沈彦舟压下门把手,猛地将门一推, 同时掏出枪, 走在前面。
屋外的刑警全都握着枪,对准了阳台门前的男人。
“不许动!都别过来!往后退!否则我一枪崩了她!”男人情绪激动, 虽然只比徐念之高一个头, 可满身腱子肉, 他一只手臂锁住了她的喉, 另一只手举着枪, 枪口抵着徐念之的太阳穴。
大概是因为害怕,女孩嘴唇被咬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的睡衣也皱巴巴的,左小腿上有一道伤痕。
她原本明媚的双眸现在被泪意浸染, 隔着一整个房间,平静地和沈彦舟对视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身后的男人下手没个轻重, 用了狠劲,徐念之的脸很快就充血了,两只手可怜地扒拉着男人的手臂,皱着眉咳了几声。
眼前的场景让沈彦舟额角一突一突地直跳,后槽牙几乎快被咬碎。
办了这么多案子,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有了失神的感觉。看着女孩的眼神里翻涌的情绪,他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办。
警方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首先要保证人质的安全,但当人质是他心爱的女孩的时候,他反而没有那么果断,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双方对峙了几分钟,沈彦舟先有了反应,他喉咙发紧,依男人所说的往后退:“你别激动,有什么我们都可以谈。”
两支刑警队的人都跟在他后面,慢慢退出了房间。
“你们把枪都放下!全都放下!”男人喊叫着。
沈彦舟没有犹豫一秒,把手.枪扔在地上,朝旁边踢了过去。他举起双手,黑瞳盯着男人的表情:“现在可以谈了吗?”
男人警惕性很高,很明显不相信沈彦舟的话:“换一个人来和我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是南江市刑警队队长,只有我能跟你谈,没有别人。”沈彦舟目光沉沉,开始一件一件往下脱装备,腰后的警用小刀被扔在地上,防弹背心也脱了。
他赤手空拳地站在那,面对拿着枪的男人,看不出一点惧怕,依旧举着双手,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
徐念之双腿已经开始发软,看到沈彦舟的举动,眼前开始模糊。她挣扎了一下,颤着声音:“沈彦舟你别犯傻!!”
就算沈彦舟再怎么厉害,拳头也没有子弹快。
男人继续勒着徐念之的脖子,“再退!叫你的人下楼!”
屋外的骆队看着沈彦舟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更是急得要命,这时也不管什么尊称了:“沈彦舟!不可以擅自行动!不要丢装备!”
“你这样一意孤行,有没有考虑我们!”
“这样出了危险谁负责!!”
“我负责!”铿锵有力的三个字,沈彦舟没有回头,还是目视前方:“向衡,带着大家先下楼。”
向衡做不了决定,他没办法抛下队长自己走,“可是......”
“执行命令!”沈彦舟吼了一声。
向衡看向了骆队。
骆队知道沈彦舟已经下定了决心,摆摆手,示意大家先下楼。一队人马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收起枪,跟着骆队下了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骆队手按着耳机,小声说了句:“狙击手已就位,注意安全。”
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整个四楼,很快就清场,只剩下407房间里的三个人。
男人的情绪还不稳定,沈彦舟不敢靠得太近:“你想要什么?生路?还是钱?这些都可以协商,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
不知道那个词触动到了他,男人突然仰天长笑:“生路?我还有生路吗?你们这么多人都来了,会放过我吗?”
他激动起来,手上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徐念之几乎被蛮力嘞得一点气都喘不上来。
“谁是无辜的人?李慧?王佳雯?还是我今天杀的薛桂兰?你告诉我,到底谁才是无辜的人!”
“为什么我杀了那么多该死的人,你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为什么!”
男人把□□上膛,大力抵着徐念之的脑袋。
沈彦舟的瞳孔一瞬间放大,连呼吸都放轻,生怕刺激到他。
他笑得凄凉:“我今天就算是死在这,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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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有个小男孩叫张家顺。
他原本和每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孩子一样,天真烂漫,拥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的生活会在某天发生巨变,并从此跌入无尽的黑暗中。
那天是一个寻常的上学日,也是他七岁的平凡一天。
放学时间到了,他站在校门口等,却久久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时间过了六点,连值班老师都要下班了,老师弯下腰问:“家顺,你妈妈今晚是有事吗?你们班主任有没有和你说呀?”
张家顺摇了摇头,平时都是妈妈来接他,今早出门的时候妈妈也没说有事。
“没事,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问一下。”值班老师转身掏出了手机。
张家顺眨了眨眼睛,继续站在原地等。
马路对面停下一辆灰色的车,驾驶位上下来一个男人,朝学校走了过来。
“家顺,你妈让我来接你,快跟叔叔走。”男人蹲在张家顺面前。
张家顺并没有动。
“你不认得叔叔啦?两年前我还和你吃过饭呢?你不相信我是吧,”男人在拨号盘上输入了一串数字,递给张家顺看,“你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真的,你妈今天有点忙。”
张家顺仔细看了手机上那串数字,确实是他妈的电话,又盯着男人的脸,现在看起来是有那么一些脸熟,于是他放松了警惕,把小小的手放在男人的掌心里,回头跟老师说:“老师,叔叔来接我了。”
值班老师过来,望着陌生的男人,问道:“你是?”
张家顺不想让妈妈等太久,抢着回答:“他是我妈的朋友,我妈今天在忙。”
老师看张家顺的样子,信以为真,又急着下班,于是没说什么,就把两人放走了。
灰色的车子启动,卷起一片尘土。
车里还有个女人,等车子一开,一张带着刺鼻气味的抹布就捂上了小男孩的口鼻。
他没来得及挣扎,就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没人知道车子开了多久,也没人知道车子开去了哪。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张家顺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木屋里,手和脚都被麻绳捆住。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间屋子里,居然关着六七个和他一样大的小孩。
张家顺又冷又饿,陷入巨大的恐慌,哭喊着要回家,要找妈妈。
很快木门就被人推开,刚刚自称是他妈妈朋友的那个叔叔端着饭进来了,放在他面前的地板上,“先吃饭。”
张家顺哭着摇头,挣扎中不小心一脚踢翻了那盘饭,饭菜撒得到处都是。
车上那个女人闻声进来,二话不说直接扬手打了他一巴掌,“再哭我把你扔去喂蛇!”
张家顺整个人被打翻在地上起不来,右脸颊火辣辣的疼,耳朵被打得阵阵耳鸣。
饭是没得吃了,过了一会,那个男人又拿了两个馒头进来给他。
屋子里的其他小孩眼神呆滞地看着,没什么反应,不哭也不闹。
后来他才知道,这里的小孩和他一样,都是被骗过来的,他们手段很多,有些居然是硬生生在父母眼皮底下骗走的。
这里男孩女孩待遇悬殊,男孩能吃上热乎的饭,女孩吃的几乎都是剩汤剩水,甚至都没有一床像样的被子能盖着睡觉,只能互相意味着干草堆取暖。
接下来几天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小孩,几乎每个人都要经历他第一天经历的事,渐渐的,他像其他所有小孩一样,变得麻木和冷漠。
几天过后,十几个小孩被带上黑色头套,一个跟着一个被押上一辆面包车。
车子开了一天一夜,路途颠簸,张家顺睡了又醒,每次清醒的时候,车上的人都变得更少了些。
他是最后一个下车的,被送到一个村子里。
头套摘下的时候,他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叔叔告诉他,这是他的新妈妈。
女人对他笑了一下。
等叔叔走了之后,女人对他说,自己叫薛桂兰,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
张家顺听不懂,他明明自己有妈妈,为什么要管别人叫妈妈。
他也不会想到,从踏进这个门开始,他就踏入了炼狱。
薛桂兰没结婚,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买张家顺,其实也不是为了买个孩子,就是买个能干活的工人。
张家顺被她用铁链拴在家里。铁链的活动范围很大,几乎整个屋子都能去到。
薛桂兰脾气很暴躁,对张家顺经常又打又骂,她特别爱护自己的双手,保养得很好,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他干,给她倒屎倒尿,一点点不顺她的心,就会被她用藤条抽打。
他也才是一个七岁的小孩,每年冬天,皮开肉绽的伤口几乎一整个冬天都无法愈合,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身上没有一块肉是好的。
日复一日,张家顺被她训练成了做事百分之百细心的人,而且经常干重活,身体也被锻炼出了肌肉。
他蜗居在不大的房子里整整十年,从一个瘦弱的小孩变成精壮的少年,而薛桂兰也从一个年轻妇人走向了衰老。
这十年来,他不能出门,就每天趁薛桂兰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看会电视,了解外面的世界,他从来没有一天放弃过逃走的希望,终于有一天,薛桂兰忘了把脚拷的钥匙锁起来,被张家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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