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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彦舟摆弄打火机的手骤然顿住，缓慢掀起眼皮盯着他，面色极沉：“滚。”
向衡被这眼神弄得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不打就不打嘛！这么凶干嘛！
而男人似乎不愿在这呆下去了，啪一声合上打火机的盖子，站起身往外走。
“怎么就走啦？队长！这菜还没吃完呢！”向衡又往嘴里塞了几块肉，心疼地看着这一桌还没吃完的饭菜。
桌上三个男的面面相觑，旺仔和大黑一脸懵逼，向衡也没想到提两句徐记者沈彦舟更生气了，上次见面不还愿意送人回家来着嘛？他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别管队长了，案子没查完他心烦，咱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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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刚刚下过雨，空气格外潮热，像胶水一样黏腻，附在皮肤上，让人难受不已。
看天气预报说，似乎还会再下一场。
沈彦舟倚着石墙，靠远处路灯下模糊的一点光看清夜晚的霓虹缤纷。
指尖火星闪烁，他垂下眼睫，将烟叼进嘴里。
旁边的玻璃大门打开，听见一深一浅两道脚步声，和不太清晰的交谈杂语。
两人走得近了些，接着便是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没看出来吗？”
“什么？”
熟悉的音调钻进耳朵，带着女孩特有的，可爱的小疑惑，令他没办法忽视。
沈彦舟不动声色地转了一下身侧的角度，站在转角光找不到的地方，像个小偷一样，偷窥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男人的语调很轻，下一句话紧跟着说出口：“我喜欢你。”
安静的几秒钟过去。
“啊？”小姑娘很明显被这句话吓到，连声调都跟着颤了几下。
升腾的烟雾模糊了沈彦舟的双眼，他顺势闭上，将火星捻灭在废旧的垃圾筒上，转身向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他脚步加快，生怕听到女孩的回答。
操。
真他妈烦。
第9章 监控
徐念之呆呆地愣在原地，嘴巴微张。她没料到周宇川会这么直接，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周宇川就站在她面前，宽大的驼色外套替她挡住了从面前吹来的冷风。
他不着急得到答案，今晚这么一说，只是想让小女孩有个底。他不确定这么久，徐念之到底看出来他的心思没，女孩平时温温柔柔的，对任何事都笑眼盈盈，不知道是迟钝，还是故意的。
他必须要先说清楚，剩下的他可以再慢慢来。
眼前的小人愣住太久，周宇川失笑，大掌拍了拍她的头顶：“没事，先回家吧。”
刚要转身，大衣的后摆被一股小小的力量扯住，他回头，望见女孩亮亮的眼睛。
徐念之没拉太久，看到周宇川转身了就松了手。她不是第一次拒绝人，但怎么说周宇川和她也是这么久的朋友了，更何况还有两位妈妈这层关系，太强硬的拒绝她也说不出口。
徐念之有些苦恼，但为了不伤害周宇川，她还是弯了弯嘴角，语调软软地叫了声：“宇川哥。”
少女的嗓音在晚风里听起来格外柔和，听得周宇川心脏半边都发麻。
在喜欢的女生面前，他居然发现自己久违地有了紧张的情绪。风吹得他眼睛有点痛，他移开眼，不敢再和她对视。
徐念之的下一句话来得很快，几乎没有过多地思考就说出口：“我一直是把你当我的亲哥哥的，这么多年你照顾了我很多，我很感恩。”
她抬头看着周宇川，清澈的眼眸中没有半分虚假。
徐念之没有想过考虑一下摆在她面前的这份感情，因为她并不喜欢周宇川，如果她接受了，这才是对周宇川最大的不公平。
周宇川怎么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虽然已经有点预料到了，但身子还是僵住一瞬。
他重新抬眼，望向徐念之，扯唇笑了一下，并不好看：“你不用着急现在给我答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徐念之眨了眨眼，小手放在胸前摆了两下：“不不不，我......”
“先走吧，有点晚了。”周宇川说。
徐念之的话头顿住，想说的内容被人打断，她也说不出口了。她隐约觉得周宇川并不想听到她那句话，索性闭上了嘴。今晚本来就是托周宇川的福吃了顿大餐，她不想说的太决绝。
男人还在等她，这么想好了后，徐念之仰起脸，露出一个笑：“好，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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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沈彦舟都压着火，一车人都看出来了，所以没人敢说话。
向衡缩在后座，看着后视镜里沈彦舟紧锁的眉头，有些后悔今天提了那一嘴。
本来大家破案就不容易，难得有时间吃顿好的，结果还闹得这么不愉快。
所幸几个人前脚刚回到警局，后脚物证科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老刘跟着他们进了办公室，将报告交到沈彦舟的手上：“沈队，上午你们发现的布料碎片是某种长纤维涤纶面料，在上面发现了王嘉雯的dna，极有可能是凶手在行凶过程中，死者因为过度挣扎从凶手身上撕扯下来的。”
他继续说：“这种面料粗糙，且布有斜纹，并不多见，更像是某种定制的布料。”
沈彦舟凝视着手上的报告：“旺仔，你去查查本市有哪些工厂在生产这种布料，把所有的厂商都记下来给我。”
“好。”旺仔麻溜地接过报告去找了。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侵蚀着沈彦舟的脑神经，他刚坐下，抬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就听到副队长赵勇喊他的声音：“彦舟，监控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夜渐深，技术科依然灯火通明，没人提前离开。
第一个案件发生的那天，文庭雅苑的监控刚好出了问题，拿回局里恢复后，警方熬了两个通宵看完十四天的监控，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沈彦舟跟着赵勇进了技术科办公室的门，在电脑前伏下身。
“你看，”赵勇操纵着鼠标，拖动监控视频的时间线，“案发当天除了家政阿姨之外，没有人进过李慧的家门，从画面来看没有什么问题。”
赵勇手指轻点鼠标，将画面暂停，他指了指画面上准备进门的家政阿姨空空如也的右手：“你还记得吗，那天在案发现场给阿姨做笔录的时候，她右手食指上有个创可贴，应该是之前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记得。”沈彦舟眉头紧锁。
那天家政阿姨一进门就看到了李慧的尸体，随即报了警，右手食指贴上创可贴一定发生在她进门之前，但为什么监控画面里她的右手食指上没有任何东西？
“我们重新翻看了一周前家政阿姨来李慧家打扫卫生的监控。”赵勇将监控拖到一周之前，对比两天的画面。
屏幕上两天的画面同时播放，沈彦舟的神色越看越凝重。
左右两边的监控画面吻合程度高达百分之百。
可以肯定，案发当天的监控，被人用上一周同一天的监控画面片段式覆盖了。
这就是为什么警方在监控恢复之后，还是不能在监控中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的原因。
赵勇接着说：“凶手可以接触到监控，同时拥有计算机方面的知识，也符合一开始对凶手画像的一条，接受过高等教育。”
屋子里的一圈警察陷入沉寂。
敢在警察面前动这样的手脚，凶手的性格一定是胆大心细的类型。说不定他们这么多天没抓到人急得团团转，而凶手此时正悠哉游哉地坐在家里喝茶。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难缠的。
技术科办公室的大门被叩响，旺仔从门口探了个头进来，怕打扰到大家，只好压着声音：“队长，刚刚让我查的东西查到了。”
沈彦舟抬眼，示意他进来。
旺仔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报告，纸张握在手里，还有些发烫。“生产这种布料的厂家不多，只有城南的一家老生产厂还在做，向他们订做制服的有32家机构和公司，名单我看了一遍，有一家值得特别注意。”
“哪家？”赵勇问。
“文庭雅苑房产有限公司。”
话音落下，办公室又更安静了些，大家相顾无言。
文庭雅苑，第一名死者李慧的住处，也是第一个案发现场的所在地。案发之后，警方对文庭雅苑进行了严密的搜索，该盘查的人一个也没落，都没找到有嫌疑的人。
而衣服碎片居然和文庭雅苑有关系，那说明一定有他们之前疏忽了的地方。
沈彦舟眸色沉沉，脸色不大好看。
他能感觉到，他们已经离凶手很近了。
第10章 照片
为了避免队伍过于庞大引人注目，沈彦舟只带走了身边几个人，其余人留守在办公室远程辅助。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刚翻出鱼肚白，大G就载着一行人向文庭雅苑驶去。
城市的街道还是静谧的，路上看不到多少行人，只有几个支起来的早餐摊子忙忙碌碌，渐渐升腾起烟火气来。
到达文庭雅苑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刚好快到上班时间。
沈彦舟带着人走进楼盘的服务中心，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
几个工作人员都是之前和警队的人打过照面的，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几个人。经理有点讶异，忙迎上来：“沈警官，有什么事吗？”
“过来问点事。”沈彦舟收起警官证，目光落在经理穿着的制服上，问：“你们的工作服，是在城南的那家工厂定做的吗？”
“是的是的。”经理老实回答。
“小区的监控除了保安，还有什么人能接触到？”
经理刚到岗头脑还有些不清醒，架不住面前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察的眼神，额头渗出点汗：“只有安保人员能直接接触到，其余人除非是有调监控的需求和申请，否则不能擅自接触监控。”
“那监控室呢？也只有他们能进去吗？”
“是的。”
面前一行人都不约而同皱起眉。上次监控出问题，警方已经排查过文庭雅苑的保安，也找当晚值班的人问了话，都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一旁的赵勇想起了什么，又问：“上次给我们的安保人员名单，是齐全的吧？”
“是的。”经理说，“现在职的安保名单上次已经全交给你们了。”
正当大家以为又要无功而返的时候，沈彦舟开了口：“有没有最近离职的人？”
这么一说，经理一拍手，记起来了，“哦对！最近是有几个保安合同到期离职了。”
“他们的档案还有保存吗？”
“有的有的，我去给你们拿。”或许是知道自己的疏忽差点酿成大错，经理手脚麻利地去调档案了。
五分钟后，他手里拿着一小沓白色纸张，小跑着来到刑警队的人面前，“您看看，我检查了好几次，这下不会再有纰漏了。”
“辛苦你了。”赵勇接过去，在桌子前摊开来。
几张薄薄的纸片平躺着，上面印着几个人的基本信息。
突然，沈彦舟身子微微一顿，将其中一份档案抽了出来。
纸上的男人长相平平无奇，眼距宽，塌鼻子，是丢在人群里也认不出来的类型。
住处那栏写着的“康富花园8栋203”，这个男人叫何展明。
曾经在文庭雅苑工作，又和第二名死者住在同一片地方，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沈彦舟伸出手将纸张推到经理面前，问：“这个人什么时候离职的？”
“案发前一周他合约到期，之后就离职了，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经理照实说。
赵勇指了指毕业院校那栏：“为什么一个C大计算机系毕业的人，会来你们这当保安？”
提起这个，经理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厌恶，又碍着面前的人不敢发作，只得放低声音，“他啊，自命清高呗，真以为C大本科有多牛逼，听说之前找工作处处碰壁，没办法了才来我们这当保安的，不然连分糊口的工作都没有。”
向衡已经打开笔帽准备记录：“那他平时人怎么样？或者和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经理想了想，“他人不好，平时也没什么人和他一起，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
C大计算机系毕业，和两名死者都有关系，衣服碎片也对上了，这个何展明是非查不可了。
案件终于有了新进展，警队里的几个人都很兴奋，沈彦舟压了压眉头，“去康富花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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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展明已经离职有一周多，如果凶手真是他，那可能早已经收拾包袱跑得无影无踪。即使如此，刑警队的人还是决定先去康富花园看看。
传唤证一下来，一行人就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康富花园。
抓过这么多次人了，面对这次的嫌疑人，大家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一直到下车，都没人说过话。
向衡走在队伍最后，试图缓解此刻凝重的气氛，开玩笑道：“我感觉我像住在康富花园了似的，这儿的地形我都快背下来了。”
没人接话，只有赵勇回过头来狠蹬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向衡耸了耸肩，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8栋楼下。
那是一栋很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楼道昏暗逼仄，到处都充斥着回南天潮湿发霉的气味。
旺仔在楼下守着，其他四人摸着后腰上的东西，放轻脚步慢慢上了楼。
203在过道的转角，关着的铁门上附着一层薄灰，屋内安静，不像是住了人的样子。
向衡站到门前，其余人握着枪躲在楼梯上的视野盲区里。
“您好，请问有人在家吗，我是居委会的。”向衡清了清嗓子。
等了好一会，就在大家以为没人在家的时候，里面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条小缝。
汹涌的酒气喷薄而出，什么都看不清，除了门缝里露出来的那只眼睛。
“什么事？”门里的男人沙哑着声音问。
“是这样，我们按照惯例检查下您家里房屋的老化情况。”向衡回答。
男人安静两秒，似乎在思考这个说法的可信度有多高。
“最近回南天，很多地方都受潮了，昨天隔壁楼栋还有一户人家的天花板塌了一块。”向衡笑着解释。
“我怎么没见过你？”男人突然发问。
向衡心跳被这话弄得停了一拍，又面不改色道：“我是这周新来的。”
门外的一群男人屏息等待。
不多时，一声清脆的响，铁门的锁扣轻轻地开了，男人警惕地用手把着门，慢慢将门敞开。
刚开一条小缝，不知为何，男人的手一顿，“不需要。”说完又要把门合上。
向衡情急之下伸出手扒着门，动作太大，腰后的手.枪哐当掉在地上。
“操.你妈，你是警察。”门里的男人变得狂躁起来，他身子缩了回去，大力关上了里面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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