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刚才是去买气球了。
边慈刚想说话,还没反应过来,毫无征兆的,梁靳白将她的手从衣袖里拉出来,把气球绳索端挂在她的手腕上。
“2、1——新年快乐!”
耳边好像有烟花声炸开,无数的气球一起放开争先漂浮到空中。
梁靳白终于低头看向她,一直隔着袖子牵着她的那只手此刻终于没有任何阻隔的扣住她的手指,
“边慈,新年快乐。”
边慈视线怔怔的盯着他,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那只气球的绳索,在周围争先漂浮起来的气球中间,那只粉色的兔子气球一直稳稳被她抓在手心没有松开,
“新年快乐。”
——
结束跨年后的人群散的飞快,广场很快一地狼藉,到处都是刚才的气球和一些未知碎片。
梁靳白把车从医院地下车库开出来,边慈手里依旧绑着气球在路边等他。
可能因为她身上穿着宽松的黑色冲锋衣,手里还握着气球没放开,不少路过的人都把她当成了跟家长出门的未成年,时不时目光朝着她看过来。
“……”
反正别人也看不见她的脸,边慈低头索性直接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但梁靳白的车一开过来,她几乎是立刻到副驾驶边拉开车门想上去。
只不过手里的气球还没放开,上车的时候也小小费了一番功夫。
她坐在副驾驶上,气球飘在车后座的车厢顶上。
梁靳白倒是没说什么还帮忙把气球固定好位置。
路上很堵车,原本二十来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开了快半个多小时,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
梁靳白把她送到小区楼下,边慈下车之前把冲锋衣外套脱掉还给他,又有些担心的看了眼他受伤的手臂,
“你的手受伤最近几天会不会很不方便?”
梁靳白眸光淡淡看着她,“不方便?”
边慈抿唇,
“就是你平常做饭,还有照顾奥利奥呀。”
她声音很轻,带着点很难捕捉的情绪。
梁靳白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垂眸看着她点了下头,
“嗯,确实不太方便。”
边慈仰头看着他,
“那你要我帮忙吗?”
她表情带着点试探的小心翼翼。
梁靳白看着她,无意识地抬了下眉,
“很需要。”
边慈脸似乎有点红了,有些孩子气的抬了抬下巴道,
“那我明天可以给你送外婆做的饭,顺便帮你带奥利奥出去。”
四周冷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很淡的香味,可能是最近两天公园那边移植了什么新的花。
梁靳白却忽然没有再说话。
“你怎么不讲话?”
边慈抬头看他,发现他正垂眼看着自己。
“我在想我现在应该说什么会比较好。”梁靳白目光注视着她,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
“哦。”边慈应声,视线落在他手臂上,有点走神。
粉色的兔子气球在两个人中间轻轻的晃啊晃,在头顶昏黄路灯下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槲寄生的果子你还留着吗?”
梁靳白忽然开口,
冷空气吸进肺部,有些凉,边慈无意识握紧手上的气球绳索,点头,
“留着啊。”
她声音很轻,实际上心脏跳的很快。
梁靳白沉默了片刻,垂眸盯着她,开口很慢地叫她的名字,
“边慈。”
“嗯。”
梁靳白神色依旧很平静,只注视着她,
“我可以理解成你现在是对我有点心动了吗?”
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边慈感觉明明已经不再疼痛的左耳此刻灼烧一片,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只盯着脚下的地面。
头顶老旧昏黄的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打在地面上,兔子气球的影子形状怪异的有些张牙舞爪。
长达将近两分钟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耳边有风声,还有时不时响起的烟花声,以及来往车辆的声音。
片刻后,跟前的女孩终于很轻地点了下头,仰起脸目光同他对视,
“嗯。”
——
梁靳白把人送上楼后并没有开车回去,反正步行二十分钟不到的距离。
他将冲锋衣外套拎在手上,点了根烟往公园那边走。
深夜的公园绿化带异常安静,他在长椅上坐下,将手里的一根烟抽完才起身离开。
其实从前几年开始他一直都在断断续续的尝试戒烟,在国外那五年原本好几次已经几乎快戒掉。
但这次回国后又开始频繁起来,似乎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他总是不太能忍得住。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是个很有耐心,忍耐力十足的人。
但原来,也只是相对而言。
上楼,电梯门打开,梁靳白将冲锋衣外套单手拎在手上,走出电梯门,过道里一股很浓的酒味。
他很轻微地皱了下眉,停下脚步。
声控灯合时宜的亮起,走廊尽头位置,程京淮手里拎着一瓶酒,正靠在他家门口,抬眼朝着他看过来,举了举手里的酒瓶,
“兄弟来找你喝酒。”
梁靳白在看清人的一瞬间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只抬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冷淡道,
“我记得我没邀请你。”
手里的一整瓶洋酒已经没了大半瓶,程京淮眼睛有点红,扯唇有些讽刺地笑了下,
“是啊,你回国后谁都没搭理,搬新家了我都不知道。”
玄关位置,奥利奥听见声音原本正等着。
程京淮进门,最先伸手准备去逗奥利奥,奥利奥立刻转身往屋里跑进去。
“操,你家狗现在都不认识我了。”程京淮笑骂了一句,进门视线打量了一圈。
梁靳白站在岛台边,拿出水杯给他倒了一杯水,推到边上,语调淡漠,
“奥利奥跟你本来就不熟。”
程京淮往随意往他沙发上一倒,
“是啊,不熟。”
他眼睛有点红,情绪很不对劲儿。
梁靳白蹙眉,拿手机准备打电话叫人把人接走。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程京淮在身后忽然开口。
梁靳白动作顿了下,语调依旧没什么温度,“你今天是来叙旧的?”
“叙旧?”他笑了声,意味不明,
“是啊,我他妈听说附属医院那边出了事,是眼科这边的,担心你出事跟个傻逼似的专门来你家这边来找你。
来的路上我就越开越不对劲,这路他丫的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笑出声,仰头狠狠灌了一口酒,用力将酒瓶往地上一砸。
地板上铺了地毯,玻璃酒瓶并没有砸碎,只是琥珀色的酒液打湿一片。
梁靳白转过身,视线在地毯上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看向沙发上的人。
程京淮站起身,步伐有些不稳,只阴沉着一张脸朝着他走过来,抬起手一把用力狠狠拽住他领口,声音嘶哑道,
“梁靳白,老子把你当最好的哥们儿,你跟我抢女人?”
第1章 出局
其实从一开始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
程京淮只觉得自己后知后觉的太厉害。
那天给边慈打过去电话没接, 他坐在包厢里只觉得闷得慌,有一种自己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东西的感觉,比当年跟闻音的分手更甚。
他靠在沙发上忽然就想到地下车场那回碰见梁靳白, 那段时间几个怎么喊他都不见人出来, 却意外撞见他跟人出来吃饭。
一开始他原本也只是半开玩笑的调侃几句, 车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姑娘, 没想到梁靳白居然直接一口承认,车里的人是他正在追的人。
认识这么多年, 程京淮从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
以前上学那会儿追过梁靳白的女生不比自己少,但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梁靳白似乎对男女感情这事完全没什么兴趣,就连少年最容易心动的年纪,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更不用说是谈恋爱。
唯独边慈。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对边慈不一样的?
是游轮上那次打牌故意输掉?
是饭局的时候帮她挡掉顾航的调侃?
还是说,更早以前的。
——当半个小时前,程京淮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站着的两人时,忽然开始重新思考起来这个问题。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居然完全没发现, 他最好的兄弟对他的前女友有这种心思。
他以为他们两个人应该只是这次回国后不久才认识的, 明明没发现有任何交集, 边慈甚至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任何跟梁靳白相关的事情。
第一次他介绍两个人的认识的时候, 梁靳白看向边慈的眼神也是完全的陌生和冷淡。
他甚至还半开玩笑的说过让他别吓到她。
当时梁靳白说了什么?
不记得了, 但他肯定,他绝对没有表现出任何对边慈的兴趣。
直到医院接边慈下班那次, 他才忽然发现原来他们居然在同一个医院工作,并且梁靳白还是边慈实习的导师。
可这件事, 他全然不知。
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
他当时就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但也根本没有往其他任何方向想过, 甚至游轮那次,他还主动让梁靳白顺路载边慈过来。
结果牌局上,他因为闻音暂时离开,回来后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梁靳白似乎是故意输了牌,在大冷天里跳下海游了一圈。
那个时候他才隐隐感觉到有钟微妙的失控感,但他以为,自己已经解决好跟闻音的事情,也已经向边慈求了婚。
在她们两个人中间,他放弃了闻音,毫不犹豫的选了边慈。
过去五年里边慈在他身边一直都是温柔听话的,所以他很少真正的把她放在心上,也已经习惯她永远懂事的为自己妥协。
不是看不出来她每次望向自己的眼神。
程京淮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边慈跟那些看中他程家身份的人不同。
她或许,是真的只喜欢他这个人。
但跟闻音的那段感情,
他走不出来。
在一起五年,他从来没有给过边慈任何回应。
甚至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两个人说起来是男女朋友,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也是边慈在高攀他。
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在一起,只是因为程京淮享受这种被人不带任何目的爱着的感觉。
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多么漫不经心,无论他是什么样。
边慈永远都是边慈,永远都爱他。
直到那天送完闻音从机场开车回来,他原本打算回去的路上去附近的商场重新选一枚戒指。
结果却收到边慈分手的电话。
那一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呢?
程京淮很难形容,
一种近乎恼羞成怒的情绪和恐惧不安混合在一起在当时完全将他击穿。
他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他以为她真的会永远爱他。
最初他以为自己是在愤怒,以为跟多年前和闻音分手那次一样。
他又一次被背叛了。
但每天买醉把自己差点喝到送进医院后,他才恍然般的后知后觉。
原来是不一样的。
初恋是背叛。
但这一次,是被抛弃。
酒会上遇到姚羡,那样拙劣的把戏,所有人都一眼看穿,他却上钩。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姚羡确实很像边慈。
两个人最像的就是那双眼睛,最不像的也是那双眼睛。
边慈望向他的时候,永远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爱慕。
而姚羡不一样,她的野心和欲望都直白的写在那双眼睛里。
他以为自己是在找替身,但跟姚羡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只能更深刻的认识到一个问题。
原来他是真的爱上边慈了。
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那双眼睛再像以前那样望向他。
但当初分手的时候他答应的干脆,毫不挽留。
再低下头回去找他,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今晚一开始他原本是想去找边慈的,车已经开到了医科大,熟悉的女生宿舍楼下。
但当过去以后,他才发现,原来学校那边早已经放假,宿舍也早已经没有人。
在手机上看见京大附属医院出事的消息,他确实是担心了一下梁靳白。
大学那年的事情对梁靳白的影响有多大,他心里很清楚。
原以为这辈子他估计都不会再拿起手术刀,但他居然做到了。
兜兜转转,当初没能实现救死扶伤医生梦想的人原来是他自己。
可能是想到当年的事情,他买了酒,原本打算去找梁靳白喝酒,结果被顾航他们告知才知道他这次回国后不久就搬家了。
诧异之下,他按照顾航给的地址开车过去。
结果路线越开越熟悉。
他虽然从来没有陪边慈回家去看过外婆,但也很多次送她回家过,路线他再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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