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仍旧是一身素色衣裙,清雅之姿不减半分。
苏珞浅正要福身行礼,便被她扶起,“你有孕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
苏珞浅有些不好意思,“本该是儿媳去探望您的,怎劳您亲自来一趟。”
回京之后,合该她去向长公主请安,但身子不便,再加上陆璟肆说待他忙完这几日便会陪她一起,这事也就被耽搁下来。
长公主并不在意这些,摆摆手道,“前几日老四命人到长公主府要来的几名老嬷嬷,可给你派上用场了?”
苏珞浅点点头,“几位嬷嬷皆是利落细心之人,多亏了她们,儿媳这几日好些了。”
冬日寒凉,外头冷风肃肃,两人一同相携着往主院的堂屋而去。
长公主瞧她仍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我怀老四的时候,也是孕吐不止,这遭罪的感觉我太清楚了。”
她拍了拍苏珞浅的手,“孩子,辛苦你了。”
许是长公主常年礼佛,气质淡然,苏珞浅坐在她身边,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那时常欲涌上喉间的呕吐感淡了些。
两人入内,刚一坐下,长公主便看到桌上已经被吃了一些的酸杏。
苏珞浅主动开口道,“儿媳以前便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果脯蜜饯,现下更是离不了。”
只是去岁苏珞允命人从西南给她带来的那些果脯早就被她吃完了,现下这酸杏,是从盈果阁买来的。
长公主微微勾唇,“这是正常的,酸杏开胃,你吃了这个,若是膳食能多用些,也是好的。”
苏珞浅点头应是,怕长公主担心,没提自己用的午膳早已被吐光了的事。
“多谢母亲关心。”
她瞧着外边日头逐渐西落,说道,“母亲,不若晚膳便留在王府一起吧?”
陆璟肆这几日忙,晚膳回不来吃是常有的事。
不过长公主礼佛,饮食以清淡为主。
苏珞浅眉眼微弯,笑道,“儿媳近日闻不得荤腥,正好与母亲一起。”
长公主点点头,“也好。”
儿子回不来,那她这做娘的,便多陪陪儿媳也好。
于是苏珞浅吩咐下去,晚膳时,桌上便摆了一桌子的清淡素菜。
这一顿两人倒是都用得开心,皆是符合口味的膳食。
一直到酉时初,陆璟肆回府入内,刚踏入主院便听到二人说话的声音。
长公主深居简出,自陆璟肆外设府邸,这是自去岁他和苏珞浅成婚之后,长公主第一次过来。
此时两人正在里头,不知是在说些什么,隐约能听到苏珞浅清脆巧笑的声音。
他眉目温和,大步入内,躬身向长公主行礼,“母亲。”
长公主睨他一眼,心道儿子如今瞧着,与之前相比,锋利骤减。
陆璟肆上前一步,揽住苏珞浅的肩膀,俯身低声问道,“今日可还难受。”
当着长辈的面,苏珞浅实在不习惯与他如此亲近,身子微侧,答道,“好多了。”
“咳咳咳...”
长公主轻咳一声,站起身,“既老四回来,那我也就回去了。”
听到她要走,苏珞浅立刻起身,“儿媳送您。”
长公主止住她,“你身子不便,且歇着。”
她瞥了陆璟肆一眼,“你来送送。”
第133章 蓝色小本本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心知肚明,长公主应是有话想对陆璟肆说。
苏珞浅也就没再坚持,目送他们二人出去。
陆璟肆一路跟在长公主身侧,来到府门。
这一处烛火通明,他一身墨色衣袍,眉眼锋利,气质卓然冷凛。
长公主盯着一旁陆璟肆被烛火拉长着映在地上的身影看了片刻,这才开口,“女子有孕,除了身子不适之外,心情也会受到影响,浅浅父母都在京中,若是得空,你该多陪她回苏府看看。”
“再不然,也可将你岳父岳母请来王府坐坐。”
闻言,陆璟肆躬身道,“母亲说得是,儿子记下了。”
长公主抬眸看他,眸色温和欣慰。
真快啊。
当初的小小少年,如今也已经成家立业了。
自持肃厉,却又能为心爱之人收敛一身锋芒冷硬。
她下意识去看高悬空中的银月,像是透过那朦胧的月光,瞧见了故人。
在心底轻叹一声,长公主轻拍他的手臂,“回去吧,别让她等久了。”
**
待陆璟肆回来时,苏珞浅已经不在堂屋里。
他猜想她应是进了浴间,便返身去了另外的浴室,命人备水。
待他出来时,苏珞浅仍还在沐浴。
热气氤氲,小浴间里带着湿漉漉的潮。
她怀着孕,底下的人小心翼翼,这几日每回她进了浴间,泽兰都紧随其后。
此时泽兰站在浴桶旁,正对着屏风,一抬眼便看见王爷走进来。
她瞧了眼王妃露在水面上那莹白削薄的肩背,又想了想王爷进来时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耳根子通红,低下头不敢看人。
陆璟肆眉目微敛,沉声道,“出去。”
泽兰连忙福身行礼,退了出去。
趴在浴桶边,闭着眼睛的苏珞浅听到动静,下意识侧眸看过来,便瞧见泽兰离开的背影。
下一刻,男人的衣角映入她的视线中。
她顺着这衣袍抬头,就见陆璟肆高大身躯立于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睨她。
那漆黑眼眸直直望下来,似要望进浴桶之中的旖旎风光。
苏珞浅脸颊倏地通红,将身子埋进水中埋得更低,嘟囔着骂了句,“登徒浪子。”
她满头青丝只用银簪束起,有几缕发丝垂落下来,落在她白嫩如玉的薄肩之上。
那张柔嫩小脸被热气氤氲着,透着诱人的红。
整个人像是无意闯入水雾中的精灵一般,美得令人心悸。
陆璟肆喉结重重一滚,大掌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俯身吻了下来。
苏珞浅被他拦在浴桶之中,进退不得,只能仰着细颈承受着他专横的掠夺。
须臾,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沾了银丝的唇瓣上轻抚,眸色越发深重。
苏珞浅眼睫颤得不像话,甚至不敢再与他对视。
好在陆璟肆尚有分寸,这时候无论如何也只能忍下来。
自己稍作平复之后,从搭架上拿过她的衣衫,“起来?”
苏珞浅自觉在浴桶里待得够久了,且这小浴间氛围旖旎...
她点了点头,抬手便要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却被他侧开。
下一刻,陆璟肆直接扣住她的腰,将她从浴桶中捞起来,衣衫披在她肩头,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苏珞浅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靠在他怀里。
男人步伐宽大,几步便将她抱回床榻上,末了,低声道,“今夜四哥来伺候县主。”
苏珞浅不解他这话,但却下意识想歪,耳根子泛着红,抬腿踢他,“你在瞎说什么...”
她的力道小,这一下于他而言,和挑逗没什么两样。
陆璟肆大手扣住她纤细脚踝,长指在她白腻小腿处轻叩,“四哥说的是给你抹香膏,县主想到哪里去了?”
闻言,苏珞浅脸色爆红。
“你...”
还不是都怪他!
平日里没个正形,她才会下意识想歪。
见她红着脸将自己藏进锦被之中,陆璟肆轻笑了声,起身来到她的妆奁旁,凭着印象拉开她平日里放香膏的抽屉。
只是,那白瓷小瓶见底,里头的香膏已被用完。
他问道,“可还有新的?”
苏珞浅拉下锦被,没有多想便答道,“旁边那个小柜子最底下的一层,里头有。”
“钥匙在上边那层。”
陆璟肆找到钥匙,打开最下层的抽屉,拉开。
随即,眼眸微眯,眼底浮现暗色。
苏珞浅见他动作微顿,好奇道,“怎么了...”
她记得新的香膏是放在这一层的啊,难不成没有吗?
然而她话音未落,便见陆璟肆缓慢地从那抽屉中拿出一本蓝皮本子,眸色深深地看向她。
“轰——”
苏珞浅如遭雷击,头皮发麻,揪着领口便踉跄着从床上跑下来。
“你不许碰!”
“还给我!”
那是阿娘给她的小本子。
去岁的事了,时间太久她压根忘了还有这个东西。
失策啊,失策啊。
没想到千防万防,居然是自己亲手将钥匙放于何地告诉了他。
苏珞浅一张瓷白小脸涨得通红,羞愤不已,扑过来就要抢他手中的本子。
陆璟肆抬手举高,又下意识揽住她的腰,护住她。
他垂眸,看着着急的小妻子在自己面前踮着脚尖跟他抢。
漆黑眼眸满是压不住的笑意,“浅浅若是想研究这些,四哥可以帮你实践。”
眼下之意,本子不必锁起来,他们可以一起看。
“你闭嘴!不许说!”
苏珞浅羞得不行,就差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陆璟肆横在她后腰处的长臂稍稍往下,托住她的臀,直接单手将人抱起,复又抱回床上。
另一只手仍是举着那本子,没让她碰着。
“你还给我。”
床榻之上,苏珞浅被他扣在一侧,而蓝皮本子在另一侧。
男人要制住她轻而易举,苏珞浅扑腾了几下,发现没有任何作用之后,干脆将脑袋缩在他怀中,闭眼不看。
陆璟肆仔细护着她的肚子,还有空腾出一只手去翻书。
一时之间,两人皆没有说话。
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
听得苏珞浅面红耳赤,咬紧了唇,既想开口,又羞于开口。
须臾。
陆璟肆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原来浅浅喜欢这样的。”
第135章 轻薄了人便想跑?
他这话说得一本正经。
苏珞浅甚至还来不及反驳,便又听到他说,“你现下怀着孕,这些还不能尝试。”
“若是想要,待孩子生下来,你身子养好之后,我们再试。”
话落,又是书页翻动的动静。
男人的声音接着响起,“这个对你来说简单些,或许月份大些之后,我们可以一试。”
他每字每句,语气都正儿八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与她商议什么大事。
可实际上...
“我不想试!”
苏珞浅忍无可忍,终于在他怀里闷喊出声。
陆璟肆将蓝本子放到一边,在她耳边亲了亲,低声道,“原来浅浅喜欢这样的,我还以为你喜欢之前那样的。”
“毕竟,你每次都...”
“陆璟肆!”
“好好好,四哥不说了。”
见她急出哭腔,陆璟肆这才闭了嘴,大手在她发顶轻抚。
苏珞浅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又羞又气,小身子热烘烘的。
陆璟肆掌心在她脸颊轻蹭,察觉到她情绪稍稳了些,这才捧着她的脸蛋抬起,低头吻她的唇。
“浅浅,我们是受大瑨律法保护的夫妻,夫妻之间有些情趣很正常。”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她就是会害羞啊。
这不是她能控制的。
而且,谁让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那些话了...
苏珞浅抿了抿唇,复又靠回他肩上,闷闷道,“阿娘和嬷嬷说,这个...这个会让我轻松点...”
“不过,反正现在也用不上了。”
至少短时间内用不上。
她有孕在身,晾他也不敢对她有太过分的举动。
陆璟肆怕将她逗急了,顺着她的话说,“嗯,用不上。”
反正,会有用得上的那一天。
卧房里灯火通明,他将她娇红的面庞尽收眼底。
陆璟肆抱着她,将人放躺在床上,拂开她颊边的发丝,“睡吧,明日咱们回苏府。”
“真的?”
苏珞浅眼底一亮。
回京这些日子以来,他皆早出晚归,她知道他在忙段博文的案子,便也没有提起要回苏家的事。
关于妖道的告示贴出去之后,坊间的议论声甚嚣尘上。
城郊那修建到一半的道观,甚至还被一些气急的百姓凿了墙抽了木柱。
如今已有些摇摇欲坠。
而文昌伯一家人早已被下狱。
尤其是段博文,被关在典狱司,由陆璟肆亲自审理。
而段茂彬早成了一个废人,只不过躺着的地方由文昌伯府舒适的床榻,变成了牢狱里阴暗森冷的地砖。
文昌伯府老夫人每日哭天抢地,但也无济于事。
贪污腐化、以权谋私、令一方百姓苦不堪言,动摇国之根本。
这一桩桩一件件,足以令段博文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段茂彬和老夫人并不知晓此事,但如此重罪之下,他们也逃不开。
就当是为段茂彬之前仗着自己是文昌伯世子所行之恶,以及老夫人对孙子的包庇,落一个最终的惩罚。
庄炜和庄菱也难逃一死,扬州官场重新肃清。
案子已经厘清,所有相关案卷皆呈与龙案之上,只能圣上批复。
陆璟肆算是真正得空。
听到她的话,他低声应了句,“嗯。”
“早点休息,明日才有精神。”
他按住苏珞浅兴奋得想要坐起身的动作,勾住她的下巴亲了亲。
苏珞浅高兴,便也任由他亲。
末了主动环住他紧劲的腰,仰头看他,眼底亮晶晶的,“那我们记得带上蓝朵一起。”
“阿兄应是念蓝朵念得紧。”
陆璟肆笑,“没想到浅浅还有做红娘的天赋。”
苏珞浅答得头头是道,“君子有成人之美。”
“嗯,不想做红娘的王妃不是位好县主,”他抬手为她掖了掖被角,按住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我的县主,该睡了。”
苏珞浅勾唇笑了笑,这才满意地闭上眼。
**
翌日。
晚冬的清晨尤为清凉,今日天气好,有轻软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
主院院子里的树木枝丫光秃,却是有点点露珠挂着。
庭院里有不少下人来回洒扫,动作利落轻便,生怕扰了屋子里还未有动静的两位主子。
许是惦记着今日要回苏府,苏珞浅起了个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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