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八示意边上的手下再端一张椅子过来放到桑久的面前,自己仿佛心情很好似的哼着歌,一边往椅子上坐,随手把桑久的手机丢到边上的茶几上。
潘老八看了桑久一会儿,啧了一声说:“傅四倒是艳福不浅,身边来来回回的都是大美女。不过我倒是有些没想到,他那样的人竟然也会结婚。”
潘老八说着,色眯眯的打量了桑久一圈。
似乎要看看她身上有什么可取之处。
桑久觉得一阵恶心,再想到就是这人强-奸了温语,才会惹出谢老九那个事端,忍不住恶狠狠的瞪向他,眼神比瞪着杀父仇人还要凶狠。
潘老八被她瞪得浑身不自在,怪笑了一声说:“小丫头还挺凶,难怪傅四都被你拿下了。”
那张脸一笑就更狰狞更恶心了,桑久感觉一阵眼疼,往上翻了个白眼,眼睛看着天花板,神色间依旧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潘老八也懒得搭理她,自己坐到边上去唱歌。
他在自己的夜总会里,离开海城之后,他依旧还在干老本行。
傅无声是20分钟之后赶到的,穿着蓝色长款羽绒服,带着满身的寒霜,被潘老八的一个手下领着进来。
门打开。
潘老八见到傅无声的第一眼,就仿佛被拉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下午。
他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眼里目空一切,跟八年前如出一辙。
桑久几乎是瞬间就激动了,她用力挣扎了几下,眼里几乎是瞬间含了泪,嘴里却只能发出“唔唔”声。
傅无声的脸色已经白了,手死死的捏着拳,眼里也开始赤红,他看着桑久,话确是对着潘老八说的:“潘老八,八年了,你还是没什么长进,还是只会用女人威胁这一套。”
潘老八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讽刺,心情很好的挑了挑眉说:“看来傅四爷还记得我啊。傅无声,一别八年,别来无恙啊。”
傅无声的手插进衣服口袋里,视线从桑久身上转移到潘老八身上,冷淡的说:“废话就别说了,想要什么,直说吧。”
潘老八笑了,拍了把大腿说:“四爷还是这么爽快!”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忽然收敛了笑意,沉下脸说:“好!那我就直说!傅无声,这次咱们不赌了,玩点别的。”
潘老八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把事先准备好的刀拿出来,送到傅无声的面前。
潘老八阴狠的说:“我今天就想要四爷一根手指,四爷给不给!”
桑久怔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疯了,她也不管自己还被绑着,人不停的在椅子上挣扎着往前扑,边上看守她的人见她要倒,连忙用力压住了椅背。
桑久动弹不得,望着傅无声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她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的摇头,泪水随着她的动作四散开来。
傅无声却仿佛像是松了口气一样,他看向桑久的目光柔和,唇边似乎隐约还带了抹笑,人也没那么紧绷了,放松下来,又变成了那副懒散的样子。
他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右手指间捏着一枚戒指,他先是把戒指送到唇边吻了一下,然后自己慢条斯理的把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看了会儿,抬起头淡淡的说:“除了这一根,剩下的随你挑。”
桑久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更用力的摇头,泪水已经盈满了面庞,她的情绪激动,嘴被堵着来不及喘气,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傅无声连一眼都不敢去看她,他知道桑久宁愿死都不会让他做出这种事,但是他没有其它办法。
傅无声冷淡着眉眼,从手下手里接过刀走到前面的茶几边上,刻意挑了个桑久看不见的位置,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说:“要哪根。”
潘老八神色复杂的盯了他一会儿,似乎有些不相信,随口说:“就左手的小拇指吧,右手金贵,就给四爷留着了。”
傅无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蹲下身把自己的左手按在茶几上,刀尖插进无名指与小指的指缝之间,刀锋对准了左手的小指。
桑久仿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不停的挣扎着,连带着椅子的四只脚都在地上不停的震动,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嘴里塞着毛巾都抵挡不住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声音闷在喉咙口,听的人心颤。
傅无声的眼里起了一阵雾气,五指指头有一瞬间的蜷缩,之后迅速摊开,眼神也转为狠厉,右手用力握住刀柄往下压!
就在刀口离手指还剩下五公分的时候,右手臂忽然被人用力握住。
傅无声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潘老八一脸深沉的看着他。
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声是那样的爽朗,潘老八对着身后的小弟说:“我就说了,海城傅家的四爷,为人最是干脆,今天你们相信了吧。”
小弟纷纷附和。
潘老八一边示意手下去替桑久解绳子一边说:“傅无声,老子这辈子他妈的就服你,明明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狠起来根本不要命!”
当初漫不经心的开口就是要跟他赌命,今天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切手指。
别说是像他这样的豪门公子哥。就算是经常在道上混的人也很难做到他这样。
傅无声听着潘老八的话,反应过来潘老八根本没想为难他,随手丢开刀,人刚站起来,桑久就扑上来了。
她就像个疯婆子一样,一边哭,一边不停的用手打他的肩头,嘴里骂着:“傅无声你混蛋!你王八蛋!我恨死你了!我讨厌死你了!”
她没用拳头,用自己的手心一下下的打在他的肩头骨上。
手心打骨头。
终究还是手心更痛一些。
终究还是舍不得。
桑久打了会儿,像是累了,哭着上前几步抱住了他的肩膀,是那样的用力。
嘴里还在不停说着:“我讨厌死你了。”
第148章 结局 雪落白头,你的名字我的碑
傅无声的眼眶泛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安慰都是假的。他只能伸手牢牢的把她抱紧在怀里,发现她整个人颤抖的厉害,只能低头不停的去亲吻她的头发,一手搂着她的后脖颈,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潘老八也没工夫看他们秀恩爱,示意小弟全部出去后,叉着腰说:“傅四,既然咱们又碰面了,我潘老八有一句话要给你。”
潘老八正了脸色说:“傅无声,当初的承诺依然有效,我潘老八欠你一条命,什么时候想收了,你给我句话。”
潘老八说完,就打算出包厢。
被傅无声叫住了。
潘老八回头。
傅无声慢慢的推开桑久,他先是低头用自己的双手摩挲着桑久手腕上的肋痕,再抬头看向潘老八时,满脸死气:“把账算完了再走。”
那是桑久第一次看见傅无声打架,明明整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眼神也是淡漠的,手下的力道却那样重,带着不要命的架势。
桑久拉不住,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傅无声和潘老八都挂了彩。
桑久已经哭的快背过气去了,是那样的不知所措,一停就连忙去看他的伤势。
傅无声淡漠着脸,身上的衣服已经乱糟糟了,他抬手用拇指腹碾了下唇角的血,明明周身仍旧带着戾气,看向桑久的眼神却硬是变的柔和,他的手脏了,只能用唇去亲吻她的眼泪:“不要哭哭啼啼的。”
说完,随手拿起丢在边上的羽绒服穿上,也不理会潘老八,喘着粗气,慵懒着眉眼揽着桑久往外面走。
外面的风很大,天也很冷。
傅无声一出夜总会的门,就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闭上眼长长的舒了口气。
低头,见桑久依旧在哭,笑了笑,他把羽绒服打开,把人装进自己怀里,密密实实的搂着,说:“桑久,你别哭,我要是连我自己的老婆都护不住,我还算什么男人,我不如死了!”
桑久抬头看他,他的嘴角已经乌青一片,眉眼却依旧是好看的,他笑着,就像个天真的孩子。
心里软化成一片,桑久情不自禁的也笑了,眼泪依旧在流,人确是幸福的。
她抬手用手背抹去眼泪,点点头说:“嗯!我老公最好了。”
两人打车回了酒店。
桑久一进房就想给傅无声处理伤口。
但傅无声洁癖重,一定要先洗澡。
给傅无声上药的时候,桑久一直忍着眼泪。
他后背上之前被傅铭山打的痕迹刚消,今天身上又多了两块乌青,唇角也破了,青了一块。
上完药,给他穿好睡衣,桑久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靠了会儿,再抬头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圈紧,把自己的脸颊埋进他的脖颈间,闷闷的说:“傅无声,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北城啊,我已经开始讨厌这个地方了。”
傅无声双手搂紧她的腰背,他无法给她承诺,只能紧紧的抱着她,无声的亲吻她的头发。
上天好像是听到了她的祷告。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早上,林照溪父亲的病情忽然出现了反复,本来预计年底的手术也不得不提前。
一帮医生加林照溪极其家属在一起讨论了五分钟,最后决定由傅无声主刀,另一个医生作为副手,双重保险。
桑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考虑晚上吃什么。
接完电话,人一下就慌了,脑袋里空白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连忙穿好衣服往外走,边走边往海城那边打电话,让许开年立马带着药赶过来。
桑久赶到医院的时候,傅无声已经在手术室了。
她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放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中午的时候,林照溪的人来给她送午饭,桑久理都没理。
虽然出发点是为了治病救人,但是她讨厌他们!
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小时,天都已经黑了,桑久就一直坐在那,不吃不喝也不说话。除了许开年刚来那会儿她说了几句话,剩下的时间,就一直盯着手术室上方那块牌子。
整整11个小时,手术室上方的红色牌子终于灭了。
桑久越过一众人群看见他。
他就像是一个孤独的神。
静静的,一个人站在这群人的最后面,仿佛眼前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的人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傅无声耷拉着眉眼,视线在对上桑久时,忽然抬起了眼皮,眼神是那般明亮,唇边也溢出抹笑容。
桑久心跳着,不顾周围人的视线,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
他的人是滚烫的,已经发起了高烧。
声音却是那样的温柔。
他说:“久久,我们可以回家了。”
傅无声的高烧持续了整整三天。手术很成功,后续由另一个医生全部接手,期间林照溪派人来探望过几次,桑久都没让进,只在房门口随意敷衍了几句。
他们回海城的那天,已经是手术后的第7天了。
傅无声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了。
飞机降落海城国际机场。
两人走出机场时,发现。
天空中不知道何时竟飘起了雪花。
这在海城很少见。
桑久兴奋的像个孩子。
也顾不得冷,拉着傅无声的手冲出去。
雪花很快落到他们的身上,又消失在了衣服上。
只有发上的雪花是倔强的,卡在乌黑的发丝间,久久不愿意消散。
桑久伸手托起一片雪花,笑着,人娇娇的,眼睛晶晶亮的。
她侧头看向傅无声,调皮的指着他发上的雪说:“好像白头发!”
傅无声盯着她发间同样的白,不知想到了什么,温柔了眉眼,伸手握住她的掌心,把她的手揣到自己的衣兜里。
两人在漫天雪花中一起向着他们的家走。
傅无声觉得自己忽然就爱上了下雪天。
他觉得自己好像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他终于能够陪着她。
长长久久。
一起到了白头。
桑久的手在他的衣服口袋里与他十指紧扣。
指间触碰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也不知为何就忽然想到了他之前跟她分手的事,桑久起了兴致,看向他,调侃他:“傅无声,如果当时潘老八真的是为了报复,你会不会为了怕连累我,再次推开我,跟我提离婚什么的啊?”
傅无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眉目如画的脸上,是恣意张扬的笑容。
他仰头看向这漫天的雪花,语气是深入骨髓的温柔,又带着刻入灵魂的决心:
“桑久,既然我们结了婚,那么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就算有一天。
我死了。
我的碑上也要刻上你的名字。
爱妻。
桑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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