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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层层封锁，敲响了首领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
森鸥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两侧的黑｜手党成员推开大门，太宰治笑意盈盈，见到门后场面，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呀？森先生好兴致。”
本该整洁的室内一片狼藉，地毯被刀刃切割得稀碎，漂亮的萝莉裙化为破烂的布料，洒得四处都是。
织田作之助立于房间中央，身上有不少深浅不一的伤口，尾崎红叶和金色夜叉一左一右呈包围状，剑刃都直指对方要害，却又受制于他手中双枪，不得寸进，一时间僵持不下。
“柚木小姐，欢迎。”
森鸥外的视线越过太宰治，率先锁定在了柚木溪身上：“初次见面，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招待不周，还望多担待。”
明晃晃的震慑。
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的柚木溪内心了然。
——尾崎红叶“制服”织田作之助是武力震慑，直接叫出她的名字是情报震慑，还有这端坐于首领之位上、运筹帷幄、“王霸之气”全开的气场震慑……
柚木溪眉眼弯弯，像是全然没接收到这份讯号似的，很礼貌很家常地回了一句：“你好。”
森鸥外眸色渐深，隐隐浮现出一丝兴味，又欲说话，却被太宰治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不许打小姐的主意哦。”
他一愣，眼神流转，落到太宰治身上，望着这个由他亲自带入Port Mafia，一路教导成长的少年，内心却不知为何，浮现出些许陌生的情绪。
森鸥外怀疑地眯起了眼睛。
原本一直坐在阳光下画画的金发小女孩适时抬起头，望见太宰治后，轻哼一声，哒哒跑到他身前，左右打量道：“你今天看着不太对劲啊……”
绷带少年眼疾手快地摸了摸她的头。
几乎是接触到的一瞬间，女孩儿便表情一变，瞪大了双眼，骂骂咧咧的话还没出口，就化作光点四散消失了。
“现在对劲了么？”他笑容不变，略带挑衅地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未有回应。
“森先生，”柚木溪不想陪他玩猫捉耗子的怀疑游戏，直白地出声要求道：“能让尾崎干部和织田先生暂时离开么？有些话想说，但不好旁人在场。”
森鸥外只是稍作思考，便点头道：“可以。”
尾崎红叶霎时便露出不赞同的神色：“鸥外大人……”
森鸥外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我相信柚木小姐不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情——若是首领亡故，Port Mafia只会如失去控制的恶犬，把所有人，都吞噬殆尽。”
他后半句话与其说是说给尾崎红叶听，不如说是在警告柚木溪，森鸥外若在此时此刻死在首领办公室，整个横滨都会因此陷入混乱，她也将受到Port Mafia无休止的追杀。
得不偿失，毫无必要。
尾崎红叶犹豫片刻，还是服从命令，带着织田作之助一起离开了。
“小心。”靠谱的成年男性在离开时不忘叮嘱道。
“那么，”大门合上的瞬间，森鸥外十指交叉支撑下巴，做出谈判or坑人的标准动作与表情：“请问小姐有什么话，是必须清空我所有下属才能说的呢？”
柚木溪笑了笑，把太宰治推出来：“森先生请看。”
森鸥外疑惑地挑了挑眉。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配合地被推到森鸥外面前，在办公桌前立定，随后突兀地弯下腰，隔着不过一指的距离，与他四目相对。
看起来是给他提供近距离观察的机会，本人却一直用一种颇有些好奇和厌恶的复杂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不对劲。
他微微上扬的唇角渐渐压平，用手术刀般锐利的目光回望过去，仿佛要将太宰治一层层剖开，看里面是否隐藏着偷窃了人皮的怪物。
今天的太宰治实在太不对劲了。
这种违和感来源于方方面面，语言、气场、眼神……但偏偏【人间失格】照例对艾丽斯起了作用，异能力不会骗人，他无疑还是太宰治本人。
森鸥外心思百转千回，一双紫红色眸子却再次越过太宰治，落在了柚木溪身上——直觉都告诉他，一定和这位小姐脱不了干系。
况且，不管港｜黑怎么查，自擂钵街初次现身以前，她的经历都完全是一片空白，像是根本不存在于这世上一样，这本身就极不寻常……
“不要打小姐的主意哦。”
太宰治再一次、不厌其烦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森鸥外于是迅速抓住重点，收回目光，挑明了说道：“为什么要如此防备我呢，太宰君？明明就立场而言，我们才应该是……”
“你确定吗？”
太宰治轻笑出声，特意咬重了那个“我”字：“‘我’的话，未必和你立场一致哦。”
“……”
森鸥外似乎终于从这回答中品出了点什么，神色微微一变。
柚木溪就在此时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接过了话语权。
“我不喜欢绕弯子，所以就直说了。”她眼神微微下移，湛蓝色的眼珠只隐隐映照出黑发首领扭曲的身影。森鸥外在这种凝视中莫名绷紧了身体，像一只警戒的猎豹，随时都会扑上去撕咬敌人的咽喉。
“不要再打织田作之助的主意，我会解决Mimic，异能开业许可证你一样可以拿到手。”
她说道。
失控感。
从太宰治身上蔓延，最终归束在眼前这人身上。
森鸥外隐隐有所感觉，冲突必须避免，但或许……
“……没有担保、没有报酬、没有说明。”
他道：“这笔交易，我没有同意的理由。”
与庞大的不可控伴随而来的，是诱人深入的未知与从未有过的机遇。
“是吗？”
然而柚木溪笑意不变，说出的话却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我以为……你会更希望我们离开？”
第52章
森鸥外只是稍作沉默，便诚实地回答道：“我的确这样想。”
一位野心勃勃的上位者，绝不希望脱离掌控的危险因子长时间存在于自己的领土，灭亡或是驱逐，往往才是他们面对不稳定因素的首要处理手段。
但……
“我从您的行事作风里看不到与力量同等的野心。”森鸥外谦卑地用上了敬称，示弱对他而言从不是什么丢脸的手段——如果能以最小程度的付出交换最多的利益，他不介意让自己看起来更软弱无害一点：“您是相当随性的人，哪怕在此处长久停留，大概也不会主动参与进任何权力斗争，并不会给Port Mafia带来太大的损失。”
就像在此之前的一年时间里，对方明明有着轻易搅动风云的能力，却偏偏默默无闻、一直不曾现于人前。
“当然，”似乎是察觉到气氛些微有些冷凝，又或者是为了巩固自己无害的形象，他温声挽回道：“我无意与小姐交恶……”
一直保持安静的绷带少年却突然出声打断道：“看样子，森先生是把我忘了？”
像是一条露出冰冷獠牙的毒蛇，太宰治笑意微冷，强调着自己的危险性：“如森先生所说，小姐的确没什么掀起争斗的兴趣，或者说，她一直是爱好和平、真诚柔软的好性子，但我可不一样哦。”
森鸥外眼神微微一变，随即立刻做出难过的表情：“太宰君，我以为不管怎样，作为培养你多年的‘老师’，我们之间都是有些情分在的。”
“况且，”他话锋一转：“柚木小姐是独立的人格，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逼迫她，太宰君这话，倒像是握住了小姐什么把柄似的。”
明显的挑拨手段。
太宰治却并未反唇相讥，只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柚木溪也并不受干扰，情绪稳定、立场坚定：“我会无条件站在太宰这边。”
森鸥外微微眯眼：“那可……真是令人羡慕。”
双方针尖对麦芒，均不愿后退一步。
无论信息差还是什么，森鸥外都的确处于下风，但他手上也始终攥着最重要的一张牌——织田作之助。
他们对织田作之助的在意，足以让森鸥外硬生生将自己拔高到可以与之平等谈判的水平。
“不如这样吧，”深知打一棒子要给颗甜枣的道理，柚木溪状似退让，说道：“我许诺为Port Mafia做一件事。”
知道不能再得寸进尺，森鸥外遗憾地叹息一声，却还是不死心地试探道：“什么事都可以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笃定地说道：“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森鸥外愉悦地笑道：“那么……合作愉快。”
-
谈判结束后，柚木溪和太宰治一起去尾崎红叶所在的审讯室接人。
走进下行的电梯后不久，蒲公英的时效过去，太宰治眼神涣散一瞬，又很快聚焦，他扭过头，看了眼柚木溪，判断出谈判结果不错后，眼睛一弯，发出一声短促而轻快的浅笑。
二人辗转来到另一栋大楼的中层。
走过昏暗的走廊，太宰治熟门熟路地推开组织关押叛徒专用的审讯室，不大的封闭房间里，织田作之助安安分分地被绑在一把红木座椅上，左边墙面上挂着好些血迹斑斑的刑具，他身上倒并未增添什么新的伤口，只是一直绷着股劲，见到他们后，才明显松了口气。
“这次可得好好犒劳我，织田作。”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绕到他身后，伸出手，灵活地解开了绳结。
织田作之助点头：“谢谢你，太宰。”
尾崎红叶端坐在一旁，大概是收到了森鸥外的消息，并未对他们解绑的行为做出阻拦，只是优雅地喝了口红茶，目光落在因为那一声真诚道谢而动作一滞的太宰治身上，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后，又划过抱臂立于一旁的柚木溪的手腕。
漂亮的蓝色宝石在苍白明亮的顶灯下折射出绚丽的光彩，她眼神复杂地端详片刻，最终又喝了口茶，一声叹息溢出唇瓣：“小姑娘，容妾身提醒一句。陷入沼泽中的旅人，往往只会将施救者一起拖入泥潭。”
柚木溪怔愣片刻，还是接下了这份好心，笑容温和：“多谢提醒，但我以为，若施救者不止一名，也可尽力一试。”
尾崎红叶闻言，不再多说，只是安静地目送他们离开。
逐渐看不见人影后，她收回目光，手腕微动，红浓透亮的茶汤在瓷杯中轻轻摇晃。
茶水映出她的影子，尾崎红叶轻笑一声，突然就没了喝茶的兴致，随手将瓷杯搁在一旁的小桌上，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轻骂。
“没用的臭小子。”
-
“为Port Mafia做一件事吗？”
彻底走出港｜黑大楼后，太宰治才从柚木溪口中得知来龙去脉，沉吟片刻，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了然道：“什么呀，小姐也是唬人的一把好手嘛。”
为Port Mafia做一件事——范围时间都十分模糊的一句承诺，很好钻空子，恐怕森先生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痛快答应，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柚木溪早早便已完成了。
魏尔伦事件的完美解决，虽然她本意是受托来帮助中原中也，但不可否认的是，也间接令港｜黑受益颇多，本来预估将会伤亡惨重、十不存一的异能者部队虽然没派上用场，但也得以完美保存，森鸥外稍一思忖，就知道占了多大的便宜，只要柚木溪在离开前将此事搬出，他心下再不甘，也不会紧攥着这个承诺不放。
“看来，事情一结束，小姐就会立刻离开了？”太宰治面上不舍，挽留道：“不再多呆一会儿吗？说白了都是‘太宰治’，只要小姐想的话，我也可以……”
“太宰。”柚木溪打断他，又安抚似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少年顺从地蹭了蹭她的掌心，收回未竟之语，一双鸢眸中却隐隐透露出控诉之意。
“红叶大姐说的话，小姐怎么想？”他突兀地换了个问题。
柚木溪沉思片刻，坦诚地说：“我没有能力把人拖出泥潭，最多只能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让人不继续下沉罢了。”
“这已经足够了。”太宰治垂下眸子，小声呢喃道。
“我以后还能遇到小姐吗？”他又问。
柚木溪倾向于“不会”。
她与太宰的所有缘分，都起源于两个待测系统的意外流落与绑定，或许万千时空中不止一个柚木溪，但大概也只有她这个个体，会穿过无数字面与之相遇。
“不好说呢，”柚木溪最终也没把话说死：“不过，就算遇到了，那也不能算是我吧？”
就像平行时空里的两个太宰没办法混为一谈，哪怕这个时空真的出现了又一个“柚木溪”，也不会是她了。
太宰治长长地叹息一声：“真是令人难过啊……”
但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柚木溪的确很特别，但或许是早就做好了她要离开的准备，两人之间的相处始终隔着一层薄膜。他可能也隐隐受她吸引，但在明知没有可能的情况下，太宰治也未曾生出过要戳破它的念头。
两人将织田作之助强行押送到武装侦探社，他大概猜出他们是要代替自己对上纪德，眉头一皱，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但话未出口，就被太宰治怼了回去。
“就当是为了孩子们吧，织田作。”太宰治一句话就切中了他的软肋。
“他们都不想再次成为孤儿了。”
第53章
织田作之助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叼着根棒棒糖的侦探服青年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高昂着头，像只巡视自己领土的高傲猫咪，还戴着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墨镜，看到站在门口的成年男性后，微微低头，墨镜滑下鼻梁，露出那一双如宝石般闪闪发光的翠色眼眸。
陡然见到“失联”了好几天的监护人，年龄大些的孩子们还能强忍住激动的目光，年龄稍小些的已经想要冲上前扑进他怀里，然而黑发青年微微抬手，轻易就摁住了两个蠢蠢欲动的小脑袋瓜。
“老大还没发话，你们要去哪儿？”
孩子们顿时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呆在了他身边。
咲乐朝有些惊讶的老父亲使了个眼神，暗暗握拳：织田作，我们一定会让你得到工作的！
织田作之助：？
他疑惑地歪了歪头。
江户川乱步得意地哼了一声，重新将墨镜戴好，语气笃定地说道：“放心吧，他们能解决。”
织田作之助：“……是在和我说话吗？”
他像是反应有些慢，还没跟上对方的思路，却下意识回了句：“谢谢。”
“……”
黑发青年忽然不耐烦似的地扭过头，道：“要不是小跟班们苦苦哀求，名侦探才不会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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