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很喜欢你们哦。”林灵凑近小纸人，笑眯眯道。
闻人越红了脸。小纸人高兴得手舞足蹈：“喜欢小殿下！”
林灵笑得像个傻子，风把她头发吹得乱糟糟，她一点儿也不在乎。
*
“前面便是凌仙宗了。”到了地方，林灵四处瞧了瞧，趁着没人，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长相英俊的修士。
她摸摸小孩的头，将他变小，放进袖子里，让小纸人陪着。
闻人越一到这里便有些紧张，林灵一边走一边替他介绍，也缓解一下小孩的紧张。
“你看这个仙门，真的好破啊。”林灵惊叹。
现在的凌仙宗，远远不是后世的修真界第一仙门。山门简陋得很，连个守门弟子都没有。更别说护山大阵了。
偶尔有三三两两弟子走过，见到林灵，也没露出什么奇怪神色。
林灵还有些纳闷，凌仙宗这么不认生？她这么个陌生人大摇大摆走进来都没关系？
她自称是葛一失散多年的哥哥，抓住一个人便问：“你知道葛一在哪里吗？”
那人浑身一抖：“葛，葛一？”
“对啊！”
那人见到鬼一样，撒腿就跑，林灵追了半天都没追上。
“这葛一是个鬼不成？”她抹了把汗。
“羽裳见过那个人么？”小孩趴在林灵袖口。
林灵摇摇头：“听说是个毒蝎子。”
“？”小纸人打了个寒颤。
这偌大一个凌仙宗，人也不少，但是大家都行色匆匆，好像进行着什么大事。
林灵听见什么，忙躲起来，偷偷藏在树上。
几个穿白衣的弟子坐下来唉声叹气。
“都怪我等学艺不精。听说若可得闻人一族的血肉，修炼一日千里。”
“嘘，那可是神的血脉。”
“唉，我等本就天赋不如人，如今更与内门那些弟子天差地别，天道不公啊。”
“别的我都可以忍，唯独葛一一，我忍不了！同样都是外门弟子，她那么阴邪，活脱脱一个魔修，宗门竟破格让她入内门，如今竟因她两句花言巧语，连那么珍贵的闻人血肉都给她！”
“就是！我看她私下里说不定修炼邪魔外道，真不知道她凭什么！”
……
早在听见第一句闻人一族的事情时，林灵已经捂住了小孩的耳朵。
闻人越瞪着眼睛，呆呆地怔住。
“羽裳。”他抿唇，小脸煞白。
林灵内心的震撼并不小，没想到竟会在凌仙宗听见这种事。
她摸摸小孩：“小殿下，我在。”
“羽裳。”小孩眼睛发红，“是不是怀集爷爷？”
林灵打了个寒颤。
“不是！”她摇头。
她有些后悔带小孩一起来。不应该再让他听见这些。
想到这里，她眼里凶狠了些。
“小殿下，我们找到葛一就走。这里不宜久待。”
底下几人怨天怨地，怨恨天道不公，怨恨宗门不公，怨恨那个走了狗屎运的葛一一，谈得正激烈，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林灵恶狠狠道：“葛一一在哪里，老实交代！”
“你找葛一一做什么？”
“报仇！”
“葛一一啊，诺，就最高的那一处山峰看见没，就在那上头！只要你有本事上去！”
“哦。”林灵临走之前，想想还是手痒，她捏了捏指骨，目光阴阴地看着这几个尖脸猴腮之人。
“做，做什么。”
“你们长得太丑，辣到我家小孩眼睛了。”
片刻后，林灵冷哼一声，留下满地哀嚎，御剑往最高峰上冲去。
当然，她披了隐形衣。
她要搞清楚，凌仙宗难道也是靠着邪门歪道起来的？
这座山峰便是后来凌仙宗的主峰。
听说凌仙宗第一任掌门是个绝世天才，天赋绝不在卫霁之下。
可惜后来渡劫失败，陨落了。
林灵御剑越往上，越是吃力。等上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她发现到了瓶颈，冲不上去。
闻人越趴在袖口，小脸从方才起就有些白，林灵很心疼。
“危险么？”小孩攥紧她的袖子。
“不会的，小殿下放心！”
林灵鼓了鼓腮帮子，变成了孙大圣。
“小殿下还没看过羽裳翻跟斗呢，我翻跟斗可厉害了，一个跟斗能翻十万八千里呢。”
她将小孩捧在手心，使劲一翻，果真教她翻上去了！
就是，这个老头子谁！
林灵脑袋撞在一个老头背上。
此人头发胡须均白了，被撞得老腰一闪，立即倒在地上开始打滚。
“夭寿啦，有人欺负老头！”
林灵心虚地捂住脑袋。
“闭嘴！”草庐里一道女声烦躁道，“啪啦”扔出个铜锣摔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灵捂紧袖口，悄咪咪往草庐的方向靠近。
“慢着——”
老头子自认为风流倜傥地甩了甩头发，缓缓回过头：“你是何人，怎会到我凌仙宗主峰——”
等他转过头去，却见原地空空荡荡，哪还有人。
林灵嘀嘀咕咕踏进草庐：“笑死，你叫我站着我就站着？”
“站住。”是那道女声。很是烦躁生气的样子。
林灵脚下一停，抬头，脑袋歪了歪。
眼前的女子很是秀气，很难想象她脾气那么大。
“什么人？”葛一一柳眉倒竖，凶声恶煞，冲外面吼，“死老头子！都有人闯上来了，你连这么个废物都解决不了！”
“哎呀哎呀，我就是不小心打了个盹嘛。”老头子抱着脑袋鼠窜，躲葛一一扔的草药。
“多浪费啊，好不容易采来的。”
“呵。”葛一一打量着林灵，指间一排银针泛着幽幽蓝光，一看便毒得很。
“你若是现在乖乖离开，我就饶你一命。”
林灵的目光在旁边一张床上扫过。
趴在袖口的闻人越神色一松：“不是怀集爷爷。”
可是他并高兴不起来，脸色仍然惨白：“我记得他，他帮我牵过吉吉，给我摘灵虚草。”
葛一眸子沉了下去：“马上滚出去！”
老头子险些被铜锣砸中，忙扭身飞出：“救命啦！”
“有病。”葛一一冷嗤。
她处理这桌子上的药草，蓦地，手腕一转，指尖毒针齐齐飞出，直取林灵命脉！
这女人后来可是有着毒蝎妇之称。林灵不知道她如今本事，可她一点也不想肠穿肚烂。
她撑起【平平无奇的伞】。
银针全部挡住了。
闻人越紧紧抱着林灵手腕：“羽裳。”
林灵摸摸小家伙的脑袋。
葛一一瞳孔一缩，冷哼：“我劝你赶快离开。你想要血肉自己去寻，打我的注意，你便是嫌命长。”
“误会。”林灵摆摆手，“我不是打你的主意，我想求你治个人。”
葛一一嗤笑：“求我？救人？”
老头子探头：“她只会使毒，不会救人。”
“你可有办法让人的骨肉重新生长出来，让断掉的肢体恢复如初？”林灵深深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
葛一一动作一顿。
她缓缓抬头：“你找错人了。”
林灵看向一旁病床上放着的那具完整的尸体。
葛一一：“我不会救人，你走吧。”
“你为什么要留着这具尸体？”林灵歪头，视线落在葛一一空荡荡的一截袖子上。
原主记忆里，曾听说燕子楼楼主以前是个没有手臂的怪人，是她自己研制了灵药，可使人的躯体重新生长。
林灵想，跟闻人一族的血肉有关。
闻人越眼睛黑幽幽的，他攥紧手指：“羽裳。”
林灵点点小孩的脑门：“知道啦。”
她冲葛一一笑了笑：“那还真是有点遗憾呢。既然你不能医，我也不能白跑一趟对不对，收点离别礼物不过分吧？”
葛一一眉头紧蹙，极其不耐。
林灵一阵风似的卷出门外，葛一一发现不对时，旁边的尸体连病床都消失无踪了。
“你找死！”
林灵将冰床带尸体变得小小的交给小纸人。
葛一一和老者俱追了来。
尤其老者，修为比那灵虚期老者更胜一筹。
“作孽，运气好像真的不行。”
林灵忙翻了个跟斗遁走，火烧屁股似的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026
◎破镜◎
026
“额, 好像玩大了。”林灵一个跟斗不知道翻到哪里，扭头一看，那灵虚境的老头竟追了来。
“老头你要不要这么小气。”林灵忙又翻了个跟斗。
小纸人一左一右护着闻人越, 小孩趴在林灵袖口，脸色有些白：“羽裳。”
“小殿下别担心哦。”林灵冲他一笑，脸颊上两个甜甜的酒窝。
闻人越小手攥紧。旁边那个冰床上的小少年无知无觉。
“呼——”
反复折腾四五趟都甩不掉那老头，林灵实在有些头疼。
她累得小脸涨红, 额头上一层细汗。
“小猴子, 跑不动了？”老头明显游刃有余。
他还慢悠悠捋了捋胡子。
林灵狠狠吹了吹拂在脸上的碎发：“谁说的！”
“你放着偌大一个宗门不管, 跑来追我一个小丫头, 有什么意思？”
“不不不，你有意思多了。”老头脸上神情渐渐正经, 他道，“将那具尸体交出来吧, 我放你走。”
林灵歪头：“你都灵虚境了, 也相信那虚无缥缈的传说不成？你也想吃一口他们的肉？你们就这么没自信, 靠自己一定不能求仙踏大道？”
“哈哈哈哈哈。”老头笑得爽朗, “我就说你这个小丫头有意思。你能看透, 他们可看不透。”
他摇摇头，眸子里是万事万物皆不在其眼中的狂妄：“你这性子我很喜欢。是啊，谁说, 凭我们自己便一定不能求得大道！”
“我与他们不同。”
老头须发皆白, 一身疏狂, 长袖挥斥, 无数长剑刺破寒冰, 以雷霆之势而来！
林灵抿唇, 打开【平平无奇的伞】, 同时放出【泥蛇】。
凌虚之境，人剑合一，万剑如影随形，林灵避无可避。
对任何一人，这是绝杀之境。
“咦？”老头惊讶。
只见他的剑阵杀至那小猴子身旁后，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住揉碎了，不能伤到小丫头分毫。
修道近千载，这个小丫头的诡异之处，绝非寻常。
他本是随手一试，冥冥之中似乎窃到了某种不可知的玄机。
泥蛇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它迫不及待地张开血盆大口，冲着老头子冲去。
“桀桀桀——”
谢归一负手而立，单手持剑，目光平静。
“小丫头，你真的不同寻常啊。”
如果没有记错，此乃世间少有人知的上古恶兽“泥蛇”。
凶残嗜杀，自上古之战后再无踪迹。
这个小丫头竟能驱使泥蛇。他心里不得不震惊。
“等下。”老头立即挥手。
泥蛇脑袋一僵，不等林灵反应过来，已经冲了上去。
“等你妹！”它大爷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吃口粮，你还想逃？
哼，做梦！
谢归一无语：“小猴子你连灵兽都管不住，也敢放它出来！”
他一边御剑与泥蛇交锋，一边气得胡子发抖。
泥蛇浑身坚硬如铁，寻常灵剑根本伤不了它。
这可是上古神兽，自神从修真界消失起，他们再也没有现身过。
老头虽然很狂，但也没狂到觉得自己能徒手虐这条蛇。
打了没一会儿，他已经开始摆烂：“不打了，你一个万年的王八，欺负人不是。”
他将剑一收，也不干架了，撒腿就朝林灵跑去：“小猴子管管你的灵兽，夭寿啊，杀人啦！”
林灵嘴角一抽，迅速闪到一边。
她冷声道：“说罢，你们凌仙宗还有多少闻人一族的尸体？或者，你们抓到了活口？”
泥蛇狂怒！麻蛋！这个死老头！它一定要吃了他！
老头忙溜到林灵身后，一边躲泥蛇一边苦哈哈道：“没有，没。”
林灵挥手，制止泥蛇。
在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看向老头，惊讶道：“说清楚。”
“哎我本就想与小友说清楚，谁晓得你跑这么快，手底下忒多宝物，你日后可小心着点，一不小心就被人盯上了。”
“少废话，说正事。”林灵总算发现这个老头就是有本事把话题扯到十万八千里远。
“哦对，关于你劫走的那具尸体。”老头不好意思地红了老脸。
林灵：“？”
“是这样的，两帮人为争夺大打出手，老夫正好路过，就，顺手将人带了回去。”
“你偷的？”林灵惊讶。
“胡说，修行者的事，怎么能叫偷！”老头吹胡子瞪眼。
“即使如此，也不能证明你们凌仙宗坦坦荡荡，对这具血肉没有觊觎之心。我亲眼所见，葛一一应当也想以这具血肉入药吧？”
老头眼神心虚地飘忽了下。
闻人越猛地抓紧林灵手腕。
林灵摸摸小孩的头，正要数落这老头子，泥蛇早已不耐烦了。
麻蛋，溜大爷呢！
它不管林灵就要冲过去吃了那该死的老头！真是死老头！
林灵轻触卡牌，在泥蛇憋屈的眼神里将它收回去。
“没我允许，不许吃人。”林灵歪头警告。
“你大爷！”它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林灵吞掉，还好卡牌可以约束这个坏脾气的家伙。
最后它只能不甘心地待在卡牌里，盯着林灵虎视眈眈。
“乖。”林灵弹了弹它的脑壳。
“！”气死了气死了！
老头有点呆地看着这一幕，肃然起敬：“小友威武！”
林灵淡淡看他一眼：“它很喜欢你呢。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凌仙宗有人敢吃人，我就让泥蛇去找你玩。”
“慢着。”老头笑眯眯道，“我又怎知你夺取那具尸体，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呢？”
林灵想了想，将那具尸体放出来。
她摸摸小孩的头，向他伸出手。
闻人越抿唇，乖乖拧开坠子，将一粒白色丹药放进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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