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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天的可怕毋庸置疑。林灵感觉浑身血肉都要震碎了。
她每咳出一口血，都感觉血中带着破碎的内腑。
她笑了笑。
沈灵目光变得奇怪。
她有些看不透林灵。
“现在认输，我留你一命。”她声音沙哑。
闻言，林灵挑眉，她苍白着脸道：“谢谢您呐。不过，打打杀杀多没意思，不如你认输？”
沈灵眉头皱了起来。
先前她没看穿林灵修为，是因为林灵用银针封住了灵力。
就算她比寻常元婴更强，也不过是元婴。
她抿唇：“那便到此为止。”
无人发现的地方，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她没想到，一个元婴期，竟然能耗掉她这样多的灵力。
林灵眼睛一眨，敏锐地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
看来，沈灵灵力耗得差不多了。
她缓缓直起身，抿唇一笑，脸颊上两个酒窝：“一招定胜负好了。”
沈灵没有废话，手腕一转，问天直指林灵！
这一剑比她前面使出的所有剑都要狠，都要强！
问天所携煞气甚至掀翻了练剑石！卷起超越江天暮雪的狂风！
林灵瘦削的身影在这狂风面前几乎弱小得可怕。
所有人盯着这一剑，心都提了起来。
沈灵封住林灵所有退路，不给她再次逃跑的机会。
要么迎上来，要么死！
林灵满头墨发随风乱舞，她的脸还是苍白。
那殷红的唇，却在此时轻轻一弯。
一声轻轻的笑响起。
沈灵眼睛一颤，不知为何，心里涌起异样。
林灵手指迅速在身上几处穴位点过。
几乎在她动作落下的一瞬间，可怕的灵力从她体内冲出！
那股灵力催动着天心和重剑，灵力源源不断，并且越来越庞大！
“轰隆——”两道遮天蔽日的剑气碰撞，空气中发出剧烈的声响。
众人眼前笼着一层灰蒙蒙的雾。
那是剑气翻天覆地，毁了练剑石溅起的尘土。
半晌，尘埃落定，众人忙定睛看去，却见林灵颤巍巍站着，一手拄着重剑，一手与沈灵对掌。
她看上去只吊着一口气，快死的样子。
“林灵输了吧？”
突然，沈灵吐出一口血来。
她的身体摧枯拉朽一般，轰然倒下。
林灵慢悠悠收回掌，看向一旁记录的师兄。
“我赢了哦。”
她的脸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唯有眼睛乌黑明亮，稚子一般。
师兄张大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林灵说第二遍他才反应过来，晕晕乎乎宣布：“获胜者，凌仙宗，林灵。”
沈灵手指无力地颤了颤。那是灵力耗尽时的样子。
她心里涌起惊涛，不能相信林灵竟有那样强大的灵力。她无力地捏紧手指，眼睛近乎本能地往台上看。
她知道她犯了致命错误。严重低估了对手。她没想过，她竟输了。
林灵低头看着沈灵。这几日，她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在沈灵手中赢得碧云。硬拼肯定不行。
她审视自己，发现唯有灵力可以图谋。不能动用卡牌力量的情况下，她唯有灵力，与旁人大为不同。
如果说别人的灵府是蓄水池，那她的灵府便是汪洋大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强大如沈随妄，灵府也无法如她一般源源不断输出灵力。沈灵，想必也差不多。
是故比试一开始，她便采用拖字诀。
拖着沈灵，让她大开大合，每当她要赢了，便展现出出人意料的实力，让她有危机感，让她不得不调整对策，拿出更多的灵力来对付她。
如此徐徐图之，沈灵的灵力到底被她耗得差不多了。
而这一切最关键的一环，是沈灵不可能暴露自己化神期的修为。
沈灵虽然从不轻敌，但今日这个敌人一开始将自己摆得太低，以至于沈灵还是轻敌了。
最后那一剑，沈灵判断失误。她以为林灵灵力不可能比自己多。自己灵力几近虚空的情况下，林灵只会更糟。
所以她十拿九稳掏出所有砝码，准备一击必杀。却对上了林灵这个灵力怪。
作者有话说：
太晚了，来不及修改了，明天再看。
第46章 046
◎楼主◎
046
当记录师兄宣布林灵为获胜者时, 台下突然安静了一瞬。
天地俱寂。
紧接着，掌声响起。一开始稀稀落落，三三两两。紧接着那声音越来越响亮, 越来越厚重，最后汇聚成了排山倒海的呼啸。
“林灵胜了！”
不管林灵以前做过什么，在这一刻，身为凌仙宗弟子, 他们无法抑制内心升起的激荡。尤其看过林灵与沈灵的对战, 那样惊心动魄, 那样九死一生, 那样不可能赢最后却赢了。
这是何等震撼！
在强者为尊的修真界，还有什么比越级反杀、置之死地而后生还让人振奋的呢？
林灵用现实告诉他们,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林灵！”许多人甚至热泪盈眶。他们想起自己普普通通的天赋。他们以为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天才们早已达到的高度。
他们活在天赋的束缚下，努力修炼却不得不在岁月的磨砺中接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终其一生, 也只能达到天才们起步的高度。这样的事实令人绝望。
可林灵赢了啊。
她赢了比“天才”还要可怕的沈灵。
她以筑基修为将元婴期沈灵逼入绝境, 又以元婴修为反杀有着洞虚修为的沈灵！
她向所有普通人证明了, 天赋并不是一切！
“林灵！”有人喊得撕心裂肺, 热泪盈眶, 颤抖的心里是发麻的感情，酸涩交织，却又充斥着炽烈的焰火。
这把火在无数人心中点燃, 无数人眼中燃起勇气和希望！
林灵向台下扫了一眼, 看到有人都哭了, 她只是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不过她无暇管别人怎么想了。她为了装逼非要撑着剑立着, 实则身体早就撑不住了, 这会眼前发昏, 天旋地转, 人群在她眼中摇摇晃晃。
她有些沮丧，可恶，好不容易赢一次，下次想要装逼就难了。
晕过去前，林灵视线中最后的景象是闻越那张漂亮的脸。
她心想，果然如此。她早就猜到这厮不会乖乖待在洞府中，绝对要跑出来捣乱。
这下好了，他就这样顶着那张脸跑上来，麻烦大了。
辣鸡系统。她又狠狠踩了一脚系统。
思绪坠入黑暗，越来越沉。
她感觉自己落在一个清凉的怀抱里。
林灵皱眉，有些担忧地想，闻越那小身板，不会让她压死吧？
*
轻罗小扇，锦绣画屏。
袅袅白烟自青铜香炉升起。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捏起香箸，手腕苍白瘦弱，青色血管透过薄薄一层肌肤清晰可见。
如瀑墨发自肩头倾泻，滑落雪白衣衫，长及脚踝。
“咔哒——”青年靠在梨花木桌上，手指漫不经心捏着香箸，一下一下戳香炉中的香片。
他的眉蹙着，睫毛半垂，根根分明。侧脸轮廓鲜明，下颌线流畅。
那是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进出的药童侍女换了好几拨，每个人进来便偷偷往他脸上瞧，只看一眼便低下头，面红耳赤，手脚发软。
又一波药童侍女进来时，闻越眉头不耐烦地皱起，眼睑一抬，目光倏地看向门口，森冷发寒。
正偷偷看他的侍女们吓了一跳。
“噼里啪啦”一阵碗盘打碎的声音响起。
闻越眉头皱得更加不耐烦了。他看向一旁床上紧闭着眼睛的林灵，眼神发冷。
“出去。”他道。
侍女们红着脸，满面羞愧，忙拾起地上碎片退了出去。
“小子好大的脾气。”
一道女声传来。
声音虽到了，人却还远。
此人修为不低。
声音听起来，约莫中年。
闻越冷笑了一声，将香炉盖阖上，手指散漫一丢，香箸便丢到了香盘中。
他靠在林灵床边的窗棂上，挡住了照在她脸上的日光。
林灵的脸很苍白。嘴唇还是红的，血染的。
她的眼睛紧紧闭着，睫毛乖巧地垂下，又浓又密。
闻越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看不清情绪：“她何时醒过来？”
几乎是门外之人刚迈步准备进来，他便仿佛早有察觉般开口了。
葛一冷哼：“该醒来的时候自然就醒了。白帝仙尊的女儿，本楼主自然不敢怠慢。”
“倒是你，赖在燕子楼的地盘不走，还欺负我楼中之人，这笔账怎么算？”
闻越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支笔，他勾唇：“哦，他们管不好眼睛，我可以帮他们管一管。”
他抬眸，逆着光，浑身气息捉摸不定。
于水水见师父和闻越气氛僵硬，怕闻越再得罪师父下去，林灵醒来该见到缺胳膊少腿的人了，她忙打圆场：“林灵动了！”
此话一出，闻越浑身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息立即散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林灵，手中的笔早已弃之不理。
林灵醒来的时候脑子里有些空白。
她睁着眼睛半晌，想起晕过去前冲上来那个人，猛地反应过来：“闻越！”
“嘶——”她起得太猛，浑身骤然一疼。
“呵，如今的年轻人。”葛一伸手在她脑袋上停了一会儿，绿色的灵力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林灵感觉一股暖洋洋的草木气息将她包裹了起来，很柔软，很舒服，全身的伤痛都给抚慰了。
她睁着眼睛，好奇地盯着葛一，渐渐将这张年轻的脸跟原主记忆对应起来。
“楼主。”她歪着头眨了眨眼睛，声音虚弱，“多谢楼主替我疗伤。”
葛一冷哼：“继续折腾，越折腾好得越快。”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灵看见葛一，就想起要让她医治闻越的事情来。
燕子楼楼主出了名的脾气臭。想让她救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此人行踪不定，机会千载难逢。
于是乎，她张口就是一串彩虹屁：
“楼主不仅人美心善，座下弟子更是个个出类拔萃。楼主的医术，天上地下无人能出其右，就算是一具白骨，只要到了您这里，分分钟让它起死回生，这等本事，放眼修真界，敢问谁能做到？！”
闻越目光一顿，嘴角抽了抽，目光狐疑地盯着她，怀疑她脑子出了问题。
于水水更是被她一顿彩虹屁吹得脸色发红。
这还不算完，只听林灵歇了口气，小脸认真继续道：
“阿灵能得楼主妙手医治，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您救我一命，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来世我必要做牛做马做猪做羊，结草衔环报答楼主再造之恩！”
她嘴皮子叭叭叭忒快，即使生了病，声音不那么响亮，却依然脆生生的，很有生气，那双眼睛更是水洗过一般，透着机灵敏捷，小狐狸一样狡黠。
她算盘打得啪啪响，自以为表情管理到位，只待把葛一捋顺了便开口叫她救人，熟不知她那双眼睛能骗得了谁？
于水水目瞪口呆，林灵嘴巴有些渴了，可怜巴巴：“于师姐，劳烦给口水喝。”
于水水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张病恹恹的漂亮脸蛋，心里生出许多柔软，几乎是立即便将水送到她唇边喂她喝下。
林灵嗓子润了，觑着葛一似笑非笑的神色，准备再接再厉。
于水水咳嗽一声：“林师妹。”
“啥？”林灵疑惑。
“白帝仙尊说待到师妹夺得碧云，以碧云来换，师父才答应救治师妹。”
言外之意，这是一笔生意。符合燕子楼楼主的条件。林灵不必这么感激涕零。
林灵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她瞪大眼睛：“碧云？”
葛一：“你用了我燕子楼最上等的药，内腑已好了七成。一株碧云换一条命。”
林灵急了，待要挣扎，门口进来两人，却是冯依依和卫霁。
冯依依红着眼睛扑到床边：“呜呜呜大师姐你吓死我了，你还疼不疼了？我听说你伤得好重呜呜。”
林灵想起一事：“你跟顾秀，谁赢了？”
冯依依抹了抹眼睛，吸着鼻子，高兴道：“当然是我赢了！”
林灵想起极重要的事情来：“我睡了几日？下一场比试什么时候？”
冯依依眼睛又开始发红：“呜呜呜大师姐你伤得这么重不要再比了好不好？”
“不行。”林灵很干脆地拒绝。
她一定要拿到碧云。
闻越目光一顿。房间中人多了，他便靠在窗棂上，懒洋洋的，眼睛偶尔看向林灵，完全将其他人视若无睹。
于水水已经习惯了他大型犬一样守着所有物的眼神了。
冯依依还有些不习惯。
卫霁皱眉，冷酷着脸道：
“离比试还有一个时辰。”
冯依依的脸色白了。
“不必担心，我会准时出现在练剑石。”林灵笑了笑。
“那大师姐你不要勉强，身体最重要。”冯依依可怜巴巴地走了，被人丢弃的小狗一般。
卫霁看了林灵一眼，没说什么，背着剑，冷酷着脸走了。
林灵嘴里“嘶”“嘶”“嘶”地坐起身来。
她叫得夸张，屋顶都要震翻了。
闻越眼皮直跳，他伸手轻轻从林灵衣领一提，轻轻将她背后垫好。
林灵诧异地盯着他：“你的账我待会跟你算。”
她以为闻越闯祸了心虚来着。不过这会儿没时间跟闻越算账。
葛一翻了个白眼：“记得把碧云给我。”
于水水知道林灵伤得多重。想当初师父让她的手臂再生出来，她疼得翻来覆去，师父教人将她浑身绑住才没有伤了胳膊。
林灵的痛，不会比她少。
她竟还能谈笑自若。她心里很惊讶。
她以前见过林灵几面。她的娇气，她的蛮横深入人心。
这还是她印象中的林灵吗？
“碧云不行。”
于水水一震，猛地看向林灵。
闻越视线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林灵衣袖。
“你可知骗我之人会有什么下场？”葛一压着怒火。
林灵脑子里闪过各种死相凄惨的人的传说。有毒发身亡的，有七窍流血暴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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