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轻快,甚至带着不知忧愁的明丽,随着镜头里的烟花一起展现在观众面前。
一瞬间将成妍拉入到了这个世界。
好漂亮、好漂亮的烟花啊。
璀璨、绮丽,却又突然——
突然转为难以置信的惨痛——
随着一声“我要回到过去!”的嘶吼,男主突然纵身一跃,从山顶跳了下去,他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个东西跟着飘落,在烟花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点光芒,但在黑夜中,仍然微不足道。
“砰——”烟花还在不知忧愁地绽放,背景音乐的轻快节奏,此刻听来,却觉得让人心痛。
“啊……”成妍不由得捂住了嘴,怎么这样子,一开始男主就、就跳崖了?
这才,这才刚开始啊?
成妍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微微前倾,紧盯着屏幕。
屏幕画面一转,时间回到1997年,这个时候的男主,也就是文禹哲,他怒气冲冲地抓到了正在和别的男人上.床的女人,而那个女人的面容,显然是挂在床头的婚纱照里的那一个。
并且,婚纱照里的男人,正是我们的男主角。
所以,这是因为妻子出轨,所以受不了了?一部出轨的婚姻、夫妻人性的片子?成妍嘀咕了一下。
但是下一刻,又一个画面晃动起来。
还传来男主角的喘气声,画面一晃一晃,男主角微微弓着背,不停摇动,画面拉远……
原来是男主,正在办公室和他的女下属出轨。
啧、成妍有些嫌恶地啧了一声,什么鬼,原来是互相出轨吗?
男主角的办公室略微显得有些陈旧,而且规模并不大的样子,整个空间乱糟糟的,地上还都是散落的传单和白纸。
看起来公司好像快不行了。
经济危机?成妍察觉到了导演隐晦的镜头细节。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自杀?出轨?家庭破裂?还是经济危机?
她已经把这部电影当做了解谜片。
荧幕上的画面继续推进,时间回转到了1995年,男主是个成功的大老板,后面跟着无数点头哈腰的下属,走路都带风,各地的官员甚至要对他鞠躬。
这么牛?那么就是经济落差太大受不了了?成妍继续看。
1990年,男主是个娴熟的、老油条一样的坏.警察,他为了破案率,直接抓住了不是嫌疑人的无辜的人,还屈打成招。
将无辜的‘嫌疑人’打到失禁,他还满不在乎地和同事说笑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1980年,光州事件下,学生们反抗意识越来越强,很多年轻人凭着一腔热血走上街头,身为警.察的男主文禹哲被派往街头镇.压。
激进的学生们和前来管控的警.察们发生了冲突,混打起来,几个学生用转头打破了一个警.察的脑袋,突破防线冲了出去。
几个学生紧随在他身后,往小巷子里跑去。
“西八!喂!文禹哲,快去追!”队长捂着头大喊。
年轻的文禹哲慌里慌张地应了一声,“是!”
然后赶紧跟着冲向小巷子,连帽子都跑歪了,等他到了小巷子里时,那些学生正围在一起低头商量着什么。
“不许动!”文禹哲举着木仓,盯着前面的那一伙人。
领头的男学生使了个眼色,一群学生们举着手,慢慢后退。
文禹哲慢慢向前,道,“对,就这样,乖乖地呆在原地。”
其实他紧张得汗水都从额头掉入了眼睛里,但是他的手紧紧握着木仓,他不敢擦,只能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试图将那滴汗水眨走。
就在他眨眼的那一瞬间,领头的男学生突然道:“跑!”
学生们顿时鸟兽散,往各个方向而去。
文禹哲一急,慌里慌张地又想警告他们,又想去追,又不知道追哪个,手里就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声巨大的木仓响,他的肩膀都因为后坐力往后猛地挫了一下。
接着他胳膊发麻,一个女学生躺在巷子墙壁旁的血泊里。
文禹哲这才睁大了眼睛,他无措地看着自己手里正在冒烟的木仓口。
他、他杀.人了。
他连忙跑上前想要扶起那个女学生,可是走近了才发现,伤口正中她的心脏,扎着辫子的女孩子躺在地上,空洞的瞳孔望着天空。
她的手,她的手已经无力地垂下了,瞳孔也渐渐变成了不祥的浑浊灰白色,只有胸口的红色液体不断蔓延。
几乎要淹到他的脚底。
文禹哲惊恐地后退了一步,他一回头,巷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在他抢响之前,学生们就已经四散跑远。
如今只剩下站立的他,躺着的女学生,和那一滩血。
文禹哲握紧了抢,汗水又从额头滑下,他颤抖着嘴唇,慢慢地一步步后退,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转头跑出了巷子口,将作.案工具别在了裤腰后面,惨白着一张脸闷头直跑。
跑啊跑,跑啊跑,他一个人去了河边,捞起河水就往脸上扑,还不停地用水搓着双手。
血、血……
好红……
他越搓越用力。
直到夕阳西坠。他耸拉着头,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家里走去。
秀心她……还在家里等着吧。
画面回到家里,文禹哲的家突然被穿着制服的人闯入,他们身上还背着木仓,一进门就扭住了文禹哲的妹妹文秀心。
这位文秀心的背影在之前的镜头里也出现过,她是男主文禹哲唯一的亲人,属于和他一样讨厌的角色。
出现的场景全部是男主在家和朋友喝酒聊天时,她突然偷偷拿走家里的东西跑掉的场景。
成妍像讨厌男主一样讨厌他的全家,真是一家子令人恶心的人。
但是她还是按耐住心思,想看看导演究竟想讲些什么,究竟怎么解谜。
接着在男主回到了村子里时,就看到了他原本的同事们——警.察,按住了他的妹妹,扣押着她往外走去。
文禹哲藏在人群里,摸了摸背后的木仓,他还是不敢就这么现身。
他小声嘀咕,抓秀心干什么?她只是个学生啊……
应该、应该等会就会回来了吧。
“其实我是男主,我也会选择不出头……”成妍听到旁边有男观众嘀咕。
她收回视线,看着屏幕。
围观的村民们,也在低声交头接耳,他们的说法,跟文禹哲差不多,有一个当警察的哥哥,自己又只是学生,能做错什么?估计只是误会吧?
然后就看到画面中的文秀心。
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嘶——”成妍发出了惊艳的声音,整个电影院的所有观众和她一样,吃爆米花的停住了手,玩手机的突然抬起了头。
正在说话的也不自觉张大了嘴巴。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大屏幕。
IMAX的激光荧幕,巨幅画面,纤毫毕现。
就看到那个如同可怜可爱的纯洁花苞一样的少女,对着人群中的哥哥挥了挥手,很单纯地笑了。
像是暴击一样的美丽。
她的脸颊柔嫩白皙,在屏幕上可以看清肌肤上那一层毛绒绒的汗毛。
笑容纯洁美丽,眉眼弯弯,眼眸像星子一样清澈动人。
“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人不自觉鼓起了掌。
接着哗哗啦啦的掌声跟着响起,成妍也着了迷一样跟着拍手。
好、好惊人的美貌……
从来没见过的,这样惊人的美貌……不知道怎么形容,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但是要具体说因为什么而好看,却又说不出来,总而言之。
就像是被迎面暴打了一拳一样,就是这样无论哪里都好看的、没有任何道理的美,让人精神都要恍惚了,这真的是人世间能存在的美吗?
那副笑颜还烙印在脑海里,接着电影的画面就毫不留情地转入了下一帧。
“啊……”成妍听到了影院里统一的失望的声音,大家好像都在不满为什么不能再多看她一秒。
然后画面继续,文禹哲一个人回到了家里,点燃了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砰——”一声抢响。
刚刚那个如花骨朵一样纯洁美丽的背影,双手在背后捆着,被子弹从背后打中,像是坠落一样,掉入了河里。
“啊!!”旁边的几个女孩子难以接受一样叫出了声,几个男观众也开始骂人,“西八,真是……”
“这个男主……真特么……”
“我要是他我绝对不……”
成妍已经无心嘲笑他的反复横跳、自己打脸的说法了,刚刚就是他说他要是男主绝不出头,现在又说要救回妹妹,真是什么都是他。
她的心已经揪起来了,那真的是妹妹吗?怎么会是妹妹?怎么突然被抢杀了?为什么?!
然后镜头又回到了2000年,千禧年,男主跳崖的前几天。
他失业、无房,住在漏雨的棚子里,棚子影响市容市貌,要被拆迁了,他被管理员无情地赶走。
只能回到了以前的老屋。
老屋已经破败了,整个村子里也几乎没有人居住了,这里已经成了荒废之地。
男主嚼着从路边薅来的狗尾巴草,醉醺醺地左摇右摆,一路晃晃荡荡地回到了老屋。
他把自己砸到了床上。
房间很小,床是幼时的高低铺,以前他睡上铺,妹妹睡下铺,不过现在人都没了,睡哪都一样。
他翻了个身,伸长了脚,但是脚下一踢,踢翻了一个破盒子。
咣当咣当,盒子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文禹哲醉醺醺地坐起来,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看了下。
盒子里的玻璃小瓶和揉得皱巴巴的激光糖纸散落一地,旁边还滚动着几颗糖果。
“呵。”文禹哲好笑地噗嗤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是秀心的啊。
他抬起手,胳膊盖住眼睛。
秀心……喜欢吃糖果。
次日的阳光从破掉的窗户里照进来,文禹哲被刺眼的阳光吵醒,“哎西!”他烦躁地转了个身,背对着阳光。
最后还是睡不着,平躺着放弃抵抗一样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头顶上铺的床板,看着看着,却发现木板的缝隙里,像是有什么在发光。
文禹哲坐了起来,好奇一样盯着那里,伸出手在缝隙里扣了扣。
他扯出一块玻璃糖纸,迭得方方正正。
文禹哲莫名其妙地打开,揉碎一样的糖纸,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像是激光彩虹。
但是糖纸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正有些莫名其妙,就感觉上面好像用小刀一样的东西刻上了透明的字迹。
他迎着阳光将糖纸展开。
“哥哥……保护世界……”文禹哲把糖纸上的字迹念出来。
“我……保护哥哥。”
“胜友啊,当年那件事,你还记得吗?”文禹哲一边给旁边的人倒酒,一边嚼着花生米。
叫胜友的男人还穿着警.察制服,看着文禹哲的笑容有些带着微微得意和不自觉的蔑视,他拒绝了文禹哲继续添酒的动作,自己拿起来慢慢喝了一小口。
“哪件事?”
“就是……”文禹哲搔了搔自己头发打结的后脑勺,胜友看着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身子往后仰了仰。
“就是我妹妹的事啊,秀心,秀心你还记得吧?”文禹哲低下了头,手里拿着酒杯。
“……”胜友装作回想的样子拧了拧眉,“噢、噢……你是说你妹妹秀心啊……记得,记得,这都几十年了吧,怎么了?”
“就是、”文禹哲低着头,声音有些闷,好像问不出口,“就是我妹妹她,当年为什么出事了?”
胜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仰头喝了一杯酒,声音平静。
“她啊,不是杀了人吗?”
平静的湖面像是投下一颗石子。
“什么??!”文禹哲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胜友依然淡定地喝着酒,“就是那个……女学生吧?在巷子里被人抢杀了,文秀心说是她干的。”
“……”文禹哲脸色苍白,他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瞳孔一直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最后只能嗓子干涩无力地开口,“那、那也没有证据么……”
木仓在他身上啊。
“有啊,”胜友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当时凶器就在她手里。”
“你知道的吧,那把木仓。”他仰头一饮而尽。
文禹哲神情呆滞。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有一年,他的同事说掉了抢,幸好管的不严,领了处分之后重新配了把。
原来、原来他在家里接待同事时,她偷偷摸摸进来,偷走的,是同事的抢啊……
她还做了什么呢?
“她啊,可了不得,我们还查到了,她自己做的警务值班时刻表,换班轮次,执勤范围,她都记在本子上了。”
“你说她如果不是为了杀人?了解这么清楚干嘛?”
“我们警.察,可就是这样天天和危险打交道啊。”
不是的、不是的!文禹哲在心里怒吼。
她才不是危险!她是为了让我不再危险啊……
他泪流满面。泪水在满是沟壑的脸上滚落。
1980年,文禹哲刚成为警察,他朝气蓬勃,第一次穿上制服回到家里,可爱的妹妹从桌子旁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仰头崇拜地看着他。
文禹哲昂首挺胸,眼神明亮,握拳发誓:我一定要做一个保护社会的人!
2020年,攥紧了玻璃糖纸的文禹哲从山顶一跃而下。
电影画面转暗,悠扬、轻快、不知忧愁的钢琴音乐继续响着,可越是轻快,听得人越是难受。
影厅的灯光点亮,一时之间,像是突然的默契,所有的观众一起鼓起掌来。
成妍也跟着站起来鼓掌。
这是一部极其成功的电影!
这一晚,所有人都在问:谁是白南珠?
2月2日凌晨,网上出现第一篇影评:
这是一部一开始只能随着导演的脚步,跟随镜头一点一点了解文禹哲的过往,最后停下来一细思,却全是刀子的影片。
你明明知道,其实一切你都做了最好的最理智的选择,可是人生就是在这些选择里,慢慢变成了你不理解的样子。
无法控制的不是我们自己,而是命运啊……
顺便,btw,白南珠小姐是谁?有没有人有她的账号?我想关注一下(笑)。
无数网友跟评:
——我只是和无聊的随便走进电影院的上班族,我不想看刀子的!可是我就是被吸引了,该死,回想起来又要哭了,我可是很讨厌文禹哲的,可是为什么再次想起来,却觉得他很可怜?
65/110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