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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泽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忠勇王爷还是不肯消停呗。”
听到忠勇王爷四个字，黛玉皱起了眉头，她拽拽慕泽的袖子，两个人一同往正院走去。
“忠勇王爷，这是觉得拉拢你不成，想要……想要抓个你的把柄么?”黛玉猜测道。
“他肯定是想抓我的把柄，但同刘氏不和在我这里算不得把柄，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京城谁不知道咱们家和刘氏的恩怨，他若想以此攻讦我，直接让他的人上书参我就是，不必鼓动刘氏来闹。”慕泽道， “这完全是刘氏的自作主张，她想踩在我和我爹头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近来忠勇王爷自以为得势，刘氏脑子昏了也很正常。”
黛玉迟疑着道: “那……忠勇王爷想干什么?”
若刘氏是慕泽的亲祖母，他想要通过拉拢刘氏，进而接近慕泽，许以慕泽好处，将其收归己用，还是行得通的，可关键是，慕泽和刘氏，那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啊!
而若用慕泽不孝顺嫡祖母这个名头攻讦他，那更不必说了，不孝是个天大的罪过，没人会论谁是谁非，那些读腐了书的只会认准长辈和晚辈，慕泽不孝在他们看来是万死难赎的罪过，到时候什么西北军和京营，慕泽都别想沾手了。
但这样，忠勇王爷还有什么好拉拢慕泽的?他只要毁掉慕泽的名声就是了。
慕泽摇摇头，道: “总之是不怀好意。”
黛玉叹气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也不知道何时忠勇王爷又有下一招了。”
“别担心，刘氏那边已经不成气候了。”慕泽安慰黛玉道， “她惜命得很，她儿子的命，她孙子的命，人有软肋，好对付得很。”
黛玉听了这话忽然一顿，软肋?
“怎么了?”慕泽见黛玉停下脚步，牵住她的手，问道， “你想到什么了?”
黛玉摇摇头，道: “没什么……就是朝朝的事。”
“谁?”慕泽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这人是谁， “我记得你说这丫头在跟林嫂子学武，学得如何了?”
自从朝朝来到靖国公府，杜管家就受命观察此人，后来杜管家说这就是个小丫头而已，没有什么坏心思，慕泽便没再关注过了。
黛玉道: “这丫头就是惦记着报恩的事，林嫂子也劝我留下她，我这不是想着，该如何办?让她跟着林嫂子去绣庄，我想她是不肯的，这丫头年纪不大，死心眼得很!”
慕泽思索片刻，问道: “林嫂子说，她是这些小丫头里武艺学的最好，最有天赋的。”
黛玉点完头，才明白慕泽的意思: “你想留她下来?”
“我想咱们在京城这两年，先留着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等咱们回西北去，自然不必她跟着了，到时候就让她去绣庄。”慕泽道， “这也算是她报恩了，也能如你的愿，让她到绣庄里去，如何?”
有了今天刘氏来闹，又是和忠勇亲王有关系，黛玉也觉得京中甚不安稳，身边有个会武的丫头的确要好很多，便道: “好，我让雪雁去同朝朝和林嫂子说，这下子，雪雁和朝朝都高兴了。”
慕泽见她面上露出一抹笑意，也跟着笑了笑，刚想说话，只听黛玉又道: “还有一件事。”
黛玉的表情很严肃，慕泽便肃然道: “何事?”
黛玉道: “什么叫如了我的愿，让朝朝去绣庄，明明是如了你的愿!”
慕泽卡了下，一想，还真是，当时是他先不放心朝朝，才惹出这一堆后续来，不然当时直接就将朝朝留在靖国公府就是了。
慕泽讪讪道: “是我舍近求远了，那时候就想给你寻几个会武的丫头，谁知道这么个好苗子在眼皮底下，差点错过了。”
黛玉得意一笑，道: “那，还是我有先见之明，是不是?”
“是是是，为夫甘拜下风!”慕泽朝黛玉拱拱手，笑道。
……
翌日午后，皇帝召慕泽入宫。
皇帝摩挲着手里的玉如意，沉声给慕泽赐座。
慕泽谢座后，想起往常皇帝手里偶尔会拿着沉香珠串，如今大约是被让太上皇枯木逢春的大和尚气的，不想碰那些晦气东西了。
皇帝道: “这些日子日夜巡视，慕卿很是辛苦。”
慕泽回道: “谢陛下。臣职责所在，当不得辛苦二字。”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道: “慕卿是朕的爱臣，在西北时，朕倚重你守边疆，如今在京城，朕倚重你拱卫京都。朕对慕卿，素来最是信重!”
这番话听得慕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面上宠辱不惊，一板一眼道: “臣不敢辜负陛下的信重。”
“好!”皇帝更高兴了，他朝慕泽招招手。
慕泽只好起身走到皇帝的御案前，但皇帝还是示意他往前站，慕泽就又站到龙椅前去。
皇帝道: “附耳过来。”
这么神秘?干什么?慕泽心道，想让我去刺杀太上皇么?抗旨我都不干。
幸好，皇帝不是要他去杀太上皇，皇帝要他去杀那个即将进京的大和尚。
慕泽: “……”
冯统领，是不是你给陛下出的主意?
慕泽当即决定，改日试探冯统领一番。
不管是谁的主意，皇帝既然下了命令，慕泽只有领命的份。
皇帝告诉慕泽，甄家送来的大和尚还有五日就到京城，让他去京营里选些身手利索的，争取做到一击毙命。
……大概皇帝也是这么期望暗卫的。
论起刺杀这种行当，那肯定是暗卫更合适，但皇帝不愿意自己的暗卫更多的暴露在太上皇的人跟前，不肯再用。
慕泽不满，但皇命难违。
照着皇帝所说的大和尚如今所在的位置，慕泽先派人快马过去打探，然后才到营里挑人。
只有五日的功夫，必须加紧做准备，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忽然一拍脑袋下的决心，都到了这时候，才向慕泽下令。
虽然皇帝让慕泽抱怨了一肚子，但回到家里面对黛玉时，慕泽还是笑容满面，没有将外头的情绪带回到家里来。
昨日摘的桂花，今日做成了桂花糕，黛玉让慕泽尝尝，说是这个桂花和上次不同，这可是个稀罕的品种。
但慕泽没有吃出来不同，他接连吃了两块，最终道: “都是甜的。”
黛玉想起似曾相识的一段对话，茶水的颜色不同，不由失笑，道: “没错，都是甜的。”
“知道我们慕帅不挑食，但不大爱吃甜的，我特意嘱咐了他们少放些糖，给你做了些，是不是比上次更能入口。”黛玉笑道。
慕泽笑意满满，道: “是比上次轻了些，这样正好，下次也这样做。”
黛玉点头表示记住了，她看慕泽还想再拿，便将碟子移走，道: “过会子就吃饭了，别吃点心了。”
“这几块点心能到哪里，不耽误我吃饭。”慕泽试图伸长手去拿。
“那也不行。”黛玉很坚持，让紫鹃端了下去。
往常都是慕泽管着黛玉不许吃这个不许吃那个还不许吃太多，这还是头一次黛玉管慕泽，她笑眯眯道: “我是为了谁好?该吃饭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
这番口吻宛如对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慕泽听着只觉得哭笑不得，他捏捏黛玉的鼻尖，道: “你可是逮着机会了，嗯?”
“谁让你不乖呢?”黛玉歪歪头，调皮一笑。
慕泽的手指滑下来，碰到黛玉的唇瓣，他低声笑道: “我还有更不乖的时候呢。”
黛玉面上一红，偏过头去，不肯理他了。
慕泽便凑过去轻言细语的安抚了好大一会儿，直到紫鹃敲门问是不是要摆饭，黛玉才捏了把慕泽的手指头，道: “看看吃饭能不能堵上你的嘴?”
慕泽想了想，他才哄好黛玉，还是让黛玉好好吃饭为先。
于是慕泽把想说的话咽回去，等吃了饭，夜里他再说给黛玉听。
第62章
第 62 章
刺杀最终没完全成功，但也算不上全然失败，甄家送来的大和尚受了重伤，慕泽派出去的人全身而退。
皇帝尚未等到慕泽来回报，就有小太监来回，太上皇遣了太医院的十几个太医出宫给鸿皙和尚治伤去了。
皇帝忙问: “都有哪几个太医?”
小太监道: “今日当值的太医全都去了。”
皇帝不耐烦，让人快去拿太医院今日当值的名册来，一查上头几乎都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人，就两三个是太上皇甄太妃用惯的太医。
皇帝放了一半的心，心里揣摩着，受了伤，是重是轻?能不能顺便给他治不好呢?
慕泽进宫时，太医们那边尚未传来消息，皇帝急忙问他，那个鸿皙和尚，是不是伤的很重?
慕泽不负皇帝所望，道: “回陛下，他的伤即便能活下来，想进宫见太上皇或者做些别的，一个月内是做不到了。”
“好……”皇帝刚想高兴一番，忽然想到这和尚颇有些神……不是，妖术，又忧虑道， “他不是会邪门歪道，常人受了伤必然不好，他会不会没事?”
慕泽道: “陛下，他既然能为兵刃所伤，就说明他是肉体凡胎，既是肉体凡胎，他和寻常人便没有什么不同。”
皇帝一想，本来还因为慕泽没能刺杀成功有的那一点怒气顿时消散了，没错，若他真的有什么神，不是，妖术，怎么可能为他们这凡尘间铸造的兵刃伤着?或者说，他怎么不能预料到有人要杀他呢?
皇帝过来拍拍慕泽的肩，笑道: “慕卿居功甚伟，朕该重赏你!”
“陛下!”慕泽道， “此事不宜声张，否则激怒太上皇，岂不是违背了陛下原定的计策?”
皇帝一时高兴过了头，听了慕泽的提醒，才道: “是是是，不能声张，朕给你记着功!”
慕泽道: “谢陛下。”
……
甄家给太上皇送来的大和尚遭了刺杀性命攸关的事很快传遍了京城，慕泽傍晚回府时，黛玉还同他说起了此事。
黛玉今日请了几家太太姑娘们到靖国公府来赏花作诗，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唬了一跳，当即没了诗兴。
黛玉道: “这是谁做的?是陛下吗?”
即便没有证据，不只是黛玉，太上皇那头也会怀疑是皇帝做的，除了他，谁冒着得罪太上皇的风险去做这件事啊?毕竟，皇帝是最想让太上皇死的人。
就是因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一定是皇帝，慕泽才不肯接皇帝的赏。是皇帝做的，但皇帝派谁做的，太上皇和忠勇亲王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慕泽如今已经被困在京城这番争端中，他不想更深陷其中，再让太上皇和忠勇亲王更记恨他了。
他家中还有牵挂，无意给自己树立这么多敌人。
慕泽点头承认了，但并不说这事是自己派人去做的。
“陛下就怕太上皇好好的，如今鸿皙和尚伤着了，陛下只怕乐得合不拢嘴了。”慕泽笑道， “这件事在外头还是少说为好，太上皇和陛下斗法，咱们这些虾兵蟹将，还是躲远点，免得做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末了，慕泽又嘱咐了黛玉一番。
黛玉点头道: “多说多错，我明白这个道理。”
旋即，黛玉又好奇道: “那和尚伤势如何?还能救回来吗?”
慕泽道: “陛下想让他救不回来，太上皇想要他能救回来，就看这二位谁能赢了。”
“的确。”黛玉道。
慕泽怕黛玉听了这样的血腥事，夜里做噩梦，就想说点轻松的事，便问她: “明日是不是还有谁家的寿宴要去?谁家来着，我不记得了。”
黛玉无奈道: “昌泰长公主的驸马，你还说你也要去呢，明日你能不能去?”
“去。”慕泽道， “我今日同人说了，明日我不过去京营。”
才发生了太上皇的神丹妙药被刺杀的事，慕泽放松一些，也能让人减少些怀疑，至少说明他不用急着销毁他派人刺杀的证据。
“难得。”黛玉笑道， “多少日子你白日里都没得空闲，上次还是在中秋那天，到底也没完完整整在家里一天。”
慕泽知道黛玉不是责怪自己陪她太少，只是想到便说了，还有惊喜在里头，但慕泽还是很内疚，他握着黛玉的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道: “这些日子我太忙了，等过年空闲来，咱们去泡温泉如何?或者今年过年，咱们就到温泉庄子上去过，你觉得可好?”
黛玉好奇道: “我还未泡过温泉呢，只是听母亲和外祖母提过，说是将山上的温泉水引到屋子里砌好的池子里，是吗?”
“你这可问对人了。”慕泽笑道。
黛玉期待的看向他。
慕泽道: “我也没见过，咱们一块儿去看看。”
黛玉一愣，旋即抬手锤他一把，笑道: “又戏弄我，亏我次次都信你，再有下次我可不信啊!”
慕泽讨好的亲亲她，道: “说句玩笑话嘛，以后不敢了。”
“脸上怎么这么凉?”慕泽抬手抚上黛玉的脸庞， “是不是觉得冷了，让人在屋里给你添个炭盆。”
黛玉怕冷，每年都比别人用炭火用的早，今年气候好，九月多尚且还暖洋洋的，黛玉便没那么早就点上炭盆。
慕泽的手心很热，黛玉笑道: “这屋里点上炭盆，你岂不是要待不下去了?”
“热了好说，我穿件薄些的衣裳就是，你冷了可不行。”慕泽说着，就将黛玉抱到一边坐着，然后出门吩咐丫鬟点个炭盆进来。
慕泽掩好门，生怕透进来冷风，等吩咐了人，又推门进来，再次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黛玉托着腮看他，等他走到自己跟前，方道: “我记得，爹爹也总是忙得很。”
“嗯?”慕泽不明白黛玉怎么忽然说起他父亲来了，但还是接道， “巡盐御史肩负重任，岳父的确闲不得。”
黛玉看着慕泽，道: “再累也得顾及着自己的身子，爹爹就是不在意这个，才……”她偏头忍住泪意， “你也别总觉得自己年轻，就肆意挥霍，总该在年轻时就多注意才好。”
慕泽早在黛玉眼眶微红时就将人抱在了怀里，他轻轻拍着黛玉的背，道: “你别看我日日都得去京营，其实倒没那么累，只是非得在那里消磨些功夫罢了。”
黛玉靠在慕泽胸膛前，乌黑的头顶上下动了动，这是信了慕泽的话。
慕泽的确也没撒谎骗她，大部分时候慕泽的确很清闲，只要皇帝不突然下个刺杀谁谁谁的命令，慕泽每日就是例行公事的安排人巡防和练兵而已。
又不用与敌厮杀，说起来比前些年的西北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慕泽又道: “况且我是习武之人，身体更好，你不要担心这个，往后我肯定更加注意。”
黛玉仰起头来看向慕泽，眼睛里还有一层水雾。
慕泽低头吻一吻她的眼睛，道: “不怕，我会一直都在的。”
水雾迷茫中闪着光亮，黛玉转了转身子，双手环抱住慕泽，道: “我记住了。”
“嗯。”慕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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