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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依制行了礼，道: “大公主安好。”
大公主身边的嬷嬷扶住了她，暗示性的抓了把大公主的手腕，大公主只能咬了咬牙，道: “靖国公夫人好，不必多礼。”
两厢无事，黛玉请大公主先行，一行人过去时，黛玉眼角瞥见了一张似乎曾见过的脸。
那个扶着大公主的嬷嬷，黛玉从哪里见过这张脸，而且绝不是大公主身边。
直到从长秋宫吃了茶，随着众诰命告退，黛玉还思忖着先前觉得眼熟的那位嬷嬷。
慕泽见她心不在焉，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
黛玉道: “我瞧着，大公主跟前那个嬷嬷，我似乎见过……”
“大公主跟前的人?”慕泽道， “你也不是头一次见大公主了，是不是之前她也在跟着大公主?”
“看着那嬷嬷该是大公主跟前的得意人，只是我见了大公主几次，却还是头一次在大公主跟前见到那嬷嬷，但不知道为何，我就是觉得有点眼熟，似乎不是头一次见……”黛玉蹙眉道。
慕泽见她愁眉不展，帮着回忆道: “那嬷嬷既然是大公主跟前的，你要么在宫里见过，要么在孝慈县见过，是不是在皇后那里见过，皇后身边跟着的人多，或许你没有多注意?”
“皇后……”黛玉苦思半晌，道， “是了，是皇后。”
“想起来了?”慕泽揉开黛玉的眉心，道。
黛玉道: “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后的人，你还记得去年差不多也是这时候，我记得得是过了端午，皇后曾经请过众诰命往宫里去赏花。”
“记得。”慕泽道， “就是甄家人上京那次。”
“对，就是那次。”黛玉道， “那次来咱们府里给我送帖子的，就是今儿大公主跟前的那个嬷嬷。”
“大公主的人?”慕泽神色间染上疑惑， “她……难道从那时候，大公主就意图寻你的不是了?”
可……
“那时候我都没有见过大公主。”黛玉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两个人面面相觑，实在弄不明白大公主的心思到底是怎么九曲十八弯转到黛玉身上来的，她们明明素不相识。
慕泽摩挲了下手指头，若有所思道: “宫里……”
黛玉忙握住他的手，道: “冯统领一心忠于陛下，他是不可能帮你查这件事的，况且禁军也不能将手伸到后宫里去，冯统领又不是不要命了!”
“我知道。”慕泽一笑，道， “我也不会让冯统领帮我，就他那个榆木脑袋，我透露一个字，明天陛下就知道我要查他女儿了。”
慕泽一个手握五万大军的西北军统帅将手伸到皇帝的内宫里，离兔死狗烹也不远了，慕泽还不至于这么蠢。
“不管大公主为何如此，就今日来看，胳膊拧不过大腿，皇后娘娘无意难为于我，大公主……也只能在心里骂我了。”黛玉摊摊手，轻松一笑，道。
慕泽道: “我也该向陛下露一露我想辞去京营节度使的意思了。”
等他们回了西北，管大公主如何想的，天高皇帝远，她可跑不到西北去。
“这么快?”黛玉有点惊讶， “你不是说咱们上半年是回不了西北的吗?”
慕泽笑道: “先提一提，陛下必然是要不允的，况且陛下也得寻人来接手，我还得交接，这么折腾下来，至少得两三个月才能完。”
黛玉算了算日子，道: “两三个月，那咱们秋日便能离京了。”
“秋日走倒不如来年开春，秋日走，路上越走越冷，春日却是一日比一日暖和，我觉得还是春日里更好些。”慕泽想了想，道， “况且赵太医那里还在同你开着药，还是等这个冬天过去了，你的身子再好些，咱们再出发，毕竟赶路也是件辛苦的事。”
和黛玉一起回西北，自然不能像慕泽当初回京一样轻装简行，除了一匹马和一个包袱，再带点干粮和水袋就能出发。
黛玉笑道: “也好，只要陛下能允，就依你的。”
慕泽笑道: “你放心，陛下必然会应允的。西北那边才安稳了几年，陛下才觉得坐稳了自己屁股底下的龙椅，这时候他可不想西北出乱子，他必然是想要我回去坐镇的。”
“况且……”慕泽压低了些声音， “比起皇帝那些真正的心腹来，我到底还是要稍逊一筹的，如今京里没了太上皇和忠勇亲王这两个大威胁，京营有我没我差别不大，陛下自然也想给京营换个人掌管了。”
否则，慕泽手里既有西北军，还有京营，皇帝又得睡不踏实了。
黛玉掩去眼底的忧虑，轻声道: “你主动请辞也好，让陛下知晓你并不恋栈京营节度使之位。”
慕泽抬手将黛玉拥入怀中，笑道: “别担心，坐上那个位置的，少有不多疑的。陛下虽称不上明君，好歹不是昏君，做不出那些昏庸之事的。”
黛玉在慕泽胸口蹭了蹭，嗯了一声。
今日是端午，虽说黛玉要入宫赴皇后的宴，家里厨房还是准备了粽子，等两位主子回府，便有下人来问可要尝一尝粽子。
黛玉道: “拿过来尝尝。”转头对慕泽道， “宫里皇后也赏了粽子，只是不合我的胃口，我只尝了两口就搁下了。”
慕泽笑道: “咱们家里的厨子必然是依着你的口味做的，你能多吃一个。”
“只能多吃一个呀?”黛玉瘪瘪嘴，可怜巴巴道， “这也叫多吃?”
“糯米吃多了易积食。”慕泽笑道， “等你闹着难受了，可别跟我哭。”
“谁跟你哭，我偏要多吃。”黛玉笑嘻嘻道。
慕泽笑着点头: “行，你尽管吃。”
话是这么说，但等到黛玉吃完一个粽子再去拿另一个的时候，慕泽按住了她的手。
“尝一个还不够?”慕泽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我摸摸你的肚子，皇后请人，连饭都不让人吃饱吗?”
黛玉笑着躲了下，道: “谁在宫里认真吃饭?才谁说的要我尽管吃，老爷，你也太狠心了，连个粽子都不舍得让人吃。”
“对，我最狠心了。”慕泽笑着去蹭她的脸颊， “今年吃这一个，明年许你吃两个如何?”
“我可记着你这话呢!”黛玉笑道。
次日慕泽入宫面圣，向皇帝请辞京营节度使一职，皇帝果然不应，还留慕泽在宫里待了半个多时辰，好言好语的夸他赞他勉力他，慕泽听了一耳朵罗里吧嗦的话，还得再三顺着皇帝的话表忠心，真是身心俱疲，出了宫没再回京营，直接往家里去了。
黛玉当时正在歇午觉，醒来见慕泽回来了，惊讶道: “今儿回来得早。”
慕泽道: “进宫了一趟，陛下太啰嗦，听得我脑仁疼，回家来歇歇。”
黛玉失笑，知道定然是陛下没有应允慕泽请辞的事，不过这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并不会失望。
倒了杯茶给慕泽，黛玉笑着安慰他: “此事开了头，陛下心里有数，也该寻摸接替你的人了，咱们也算有盼头了，你还头疼什么，该高兴才是。”
慕泽一口气喝干净一杯茶，自己过去倒了一杯，笑道: “是这个道理。”
黛玉笑道: “我吩咐厨房做几道好菜，再开坛好酒，权作庆贺了。”
第86章
第 86 章
夏天最热的两个月里，慕泽又跟皇帝提了一次请辞的事，条理分明的向陛下说明了他回西北坐镇的必要性，皇帝握着他的手表示京城离不得慕卿，还送了一大堆赏赐到靖国公府。
赏赐送到的时候，黛玉正在见才买回来的一个庄田里的庄头，听到皇帝的赏赐来了，她只能让人先等着，自己出去接了皇帝的赏。
慕泽比赏赐更晚回家，黛玉正看着一摞白狐皮，见他回来了，笑道: “看，陛下赏的这个，正好给你做件冬衣。”
慕泽笑道: “我不穿这个，还是给你做衣裳。”
“西北的冬日比京城冷。”黛玉道， “陛下赐下白狐皮，这是开始松口了呀!”
“口么，陛下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松，但意思已经到了，下次他就该问我，慕卿以为，何人能接此重担啊?”慕泽说着说着，就背着手学起皇帝来。
黛玉拍拍他的手臂，轻斥道: “胡闹!”接着又问， “该是由谁接手比较好?”
慕泽道: “当然是陛下信重的人唠!”
“这我自然知道，但陛下问你，你总不能一个人的名字都不提。”黛玉道，否则又显得慕泽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了。
慕泽道: “我是有个人选，不过皇后也有个人选，谁知道陛下更喜欢哪一个。”
“你在三大营里选中了一个人?”黛玉更好奇皇后的人选， “你怎么知道的皇后人选之事?”
“今儿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承恩公世子，顺路说了两句话。”慕泽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很不满的样子。
黛玉一笑，道: “承恩公世子故意等着你呢，他说的那人必然是他们这一系的，是谁?”
慕泽道: “安平侯，早些年他曾经在云南平叛，也算是带过军。”
安平侯是承恩公的女婿，皇后的姐夫，未来还是大公主的公公，承恩公府想推举他真是丝毫不奇怪。
黛玉道: “陛下会允许承恩公府一系手握如此重权吗?”
皇后乃是中宫，她虽无嫡子，但如今储位未定，将来立哪个皇子为储君一事上，皇后的话还是会有一定分量的。
想到这里，黛玉道: “皇后又无嫡子，将来无论谁即位，她都一定是太后，忙着争这些做什么?”
“这谁能知道?”慕泽捏捏黛玉的脸颊，笑道， “恐怕只有皇后和承恩公府知道他们的打算了。”
黛玉叹息道: “京里就是麻烦……你呢，你打算理会承恩公世子的话吗?”
慕泽笑了下，道: “当然是不理会了，西北军统帅只知忠君，其他派系如何争斗，都与我无关。”
“嗯!”黛玉道， “我知道了。”
往后出门遇到承恩公府和安平侯府的人，黛玉也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
秋日瓜果成熟时，黛玉领着丫鬟婆子们摘了家里桃树结的果子，这桃树都是精心挑选的品种，结出来的果子很甜。
吃了果子觉得好，黛玉还酿了果酒，说是要等到冬日里吃热锅子的时候饮。
慕泽的请辞皇帝终于应允，但对于接任的人选皇帝还在犹豫，是以今年他们是一定无法启程回西北了。
黛玉在家里酿酒的时候，慕泽在御书房遇上了承恩公世子，这也是一定程度上的冤家路窄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有点尴尬。
对于慕泽这个西北军统帅，皇帝一直是很满意的。
这些年有慕泽镇守西北，皇帝坐在皇城里才能安稳。
慕泽任京营节度使的日子虽不长，但立下的功劳却不小，更一举助皇帝清除了忠勇王爷这个大祸患。
是以，如今的慕泽能称得上一句简在帝心。
慕泽是简在帝心，皇后却是皇帝的糟糠之妻，当年皇帝迎娶皇后时还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这一路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皇帝虽有不少新人，但到底皇后才是皇帝的结发夫妻，是别的女人取代不了的。
中宫之主和外臣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却合起来给皇帝出了个难题，这两个人一人推举了一个接任京营节度使的人选，皇帝觉得都很适合。
但问题是，京营节度使，他只能有一个。
皇后到底是皇后，皇帝就免不了有点抱怨慕泽了，承恩公世子都跟你示好了，你就不能卖人家一个好吗?
但是，慕泽将承恩公世子当做耳旁风，一心一意只向皇帝，皇帝又很高兴，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慕卿就是忠心无二!
于是，京营节度使由谁接任，就尴尬的僵在了原地。
不过再僵持其实也僵持不了多少日子了，毕竟慕泽回西北的日子已经定下来，来年二月底。
皇帝咳了一声，道: “今日叫两位爱卿来，还是为着京营节度使一职，两位爱卿既然各有合适的人选，朕呢，以为两位爱卿各有道理，推举之人各有优劣，不如，就由你们来说服对方，两位爱卿，你们觉得如何?”
慕泽觉得好不好，承恩公世子不知道，但皇帝既然如此说了，承恩公世子当即遵旨，将安平侯的卓越之处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
末了，承恩公世子道: “不知靖国公以为，安平侯何处不适宜接任京营节度使一职?”
慕泽没答话，只是向皇帝道: “臣只懂掌兵打仗，官吏任免非臣本职，陛下相问，臣不能不答，用与不用，自有陛下圣明决断，臣不敢有异议。”
承恩公世子: “……”
皇帝沉吟片刻，再次将此事推后再议了。
出宫的路，承恩公世子和慕泽不得不同行。
承恩公世子咬牙切齿道: “我原以为靖国公是个武将，原来也会文臣溜须拍马巧言令色那一套!”
慕泽真心疑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世子似乎是科举出身?”
承恩公世子: “……”
真不巧，承恩公世子本人就是个会溜须拍马巧言令色的文臣。
承恩公世子拂袖而去。
从这点上来说，承恩公世子真不愧是大公主的亲舅舅啊!
差别就是承恩公世子的拂袖而去半道崩殂了，他走路太慢，才拂了袖，慕泽就轻松迈着步子超过他了。
承恩公世子只能望着慕泽的背影，恨得面目狰狞。
慕泽回府时，黛玉刚将酒坛子埋在桃树底下，手上还沾着土。
“怎么想起来酿酒的?”慕泽过来，捏捏她的手。
黛玉见慕泽手上跟着沾了土，笑道: “知道有土你不能先等我把手洗了。”
“一起洗。”慕泽说完，又道， “今儿怪热的，你也忙了一阵子，干脆去洗个澡?”
当着一众丫鬟婆子，黛玉红了脸，道: “等酒挖出来，你一口都别想尝。”
“这么小气……”慕泽俯身在黛玉耳边低声道， “我明明只是说要去洗澡，你又想什么了，这么罚我?”
黛玉瞪他一眼，亦小声回道: “我今儿还要人给你包了小馄饨，你再多说一句话，小馄饨也没了。”
慕泽忙紧紧闭上嘴，不再说一个字。
等他们回了院子，将手洗干净，黛玉方道: “忘了告诉你，小馄饨是鲜菇青菜馅的。”
“青菜就青菜，怎么还鲜菇?”慕泽嘟囔道。
被黛玉逼着吃了一年多的青菜，慕泽虽然说不上多喜欢，但已经没那么厌烦了，但鲜菇那个味道慕泽却一直都很不喜欢。
属于那种吃也不是不能吃，但不吃当然是最好的。
说着不挑食的慕大帅，其实能不吃就不吃的东西真的不少，每每发现一样黛玉总是很惊喜。
黛玉看够了慕泽我很讨厌但我不说的表情，方笑道: “鲜菇青菜是做了我吃的，给你包了肉馅的，高兴了吗?”
慕泽眨眨眼，好像没有回过神来，但随即黛玉惊呼一声，慕泽握住她的腰，将人搂过来按在了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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