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总觉得,他应该是抱着某种目的才会来到这里才对……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来。
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过去,本来应该是一件令人不安的事情。但是少年却觉得无所谓,无论有没有记忆,他都是他,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既然如此,能否恢复记忆,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不对,好歹让他想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啊?
“斑!善逸就交给你了!”在一顿教训之后,拎着小徒弟的后衣领,桑岛慈悟郎冲树上的二弟子喊道。“训练没有完成的话不许他吃饭!!”
“不要啊!”金发少年长着一张端正的脸,哭起来却涕泗横流的,“爷爷!斑哥!我真的不行的啊!做不到啊会死的放过我吧!”
无论看多少次,斑都感到嫌弃。尤其是这个便宜师弟,还叫他斑哥。叫他兄长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么一个哭包?!
他应该更加的——
……啊,想起来了一点,他有一个弟弟。
温柔的,体贴的,强大的,总是支持着他的弟弟。
这样看善逸,就更嫌弃了。
而金发、全名为我妻善逸的少年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嫌弃,他顿时哭的更大声了。“爷爷斑哥他嫌弃我啊我都听到了!呜呜呜爷爷啊就让我留在桃山给您做一辈子的饭给您养老吧做猎鬼人只有斑哥就绝对够了!”
“无论什么鬼斑哥都可以干掉的啊!!”
只记得斑这个字,于是就取名为斑的少年轻松的跳下树,然后走近,从桑岛慈悟郎的手中拎过他,神情不变。“他就交给我好了。”
“……师父。”
桑岛慈悟郎欣慰的拍了拍斑的肩膀,“幸好有你啊,不然善逸这么闹腾我还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我妻善逸大力挣扎,但是他的师兄的手只会比爷爷的更加有力,完全挣扎不动!!
“完全不好啊啊爷爷!!”
斑:…真的好吵,但是诡异的是,他居然在渐渐习惯。感觉,不是什么好习惯。
决定了,今天善逸的训练加量吧。
我妻善逸:浑身一抖!
他听到了!从斑哥的身上传来的恐怖的声音!会死的啊爷爷!在砍鬼之前他就会死在斑哥的手上的啊!!
桑岛慈悟郎放心的离开了,“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我妻善逸伸出手试图挽留,“爷爷——”
斑拎着他轻松地往后山走去,对他的哭嚎置若罔闻。再怎么能哭,迟早会习惯的…斑的思维停滞了一瞬。
他想起了从认识善逸以来,到现在,这个人能哭能吵的好像、从来没变过……所以,一个男孩子,到底怎么这么能哭的啊?桑岛师父安排的训练,也没到死人的程度吧?
他不会以后成了猎鬼的剑士,也还这样哭哭啼啼的跟鬼战斗吧?
要是真那样,到时候还是别让别人知道他们同出一门了,挺丢人的。
斑想。
现在,先把这小鬼的实力提升起来再说,不管怎么样都只能学会一个型…啧,该说是笨蛋呢,还是——太纯粹。
“斑哥…我听得到的,你又在嫌弃我。”手上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大声吵嚷了,而是用正常的音量哭唧唧的对他说道。“可是我真的很没用啊,不管你跟爷爷怎么教我,我学不会就是学不会,我很笨的,如果真的成为了猎鬼人肯定也很快在任务中死掉的…我都还没有结婚啊呜呜呜……”
“那你就学会怎么逃好了。”斑平静的说。“遇到无法战胜的鬼,你就逃走好了。”
“啊?”我妻善逸哭腔都断了,问号从脑袋上冒出,简直不敢相信在训练上从来不手下留情的斑哥会说出这么、这么体贴温柔的话!
但是很快他就焉了。“不行的斑哥…鬼杀队的队律说了就算面对无法战胜的鬼,也要坚持战斗,直到支援到来,绝对不能让鬼逃走。”
“因为他们为了补充战斗损失的力量,会进行大批量的吃人…如果放走了的话,就会有很多人死去的。”
所以,就算是胆小的你,也不会选择逃走…是这个意思的吗?
斑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好像心里也不是那么意外。毕竟善逸一直叫着逃走不干了,但是最后,他还是留在了桃山,每天就算哭唧唧的也会认真完成训练,偶尔还会自己加训。
“哼,叫你逃走不是算了的意思。”斑继续说道。“你无法战胜的鬼,不代表是我无法战胜的。所以,善逸,到了那种时候,逃走,然后让我来砍掉它就可以了。”
……我妻善逸怔愣的抬头去看,斑哥的侧脸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听得到,他的耳朵能够听到。
斑哥的声音…好温柔。
和冷淡的外表不同,很温柔很温柔。
他嘀嘀咕咕。“斑哥你这样的话被爷爷知道了,或说你过于溺爱不利于小孩子成长的……”
“那你就好好的训练,变强。”斑放下他,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挑起的笑带着一丝不怀好意。“正好,今天就试试吧,从我手下逃走。”
“善逸,我不会放水的。做好被我抓住就像是被鬼抓住一样会死的准备吧。”
我妻善逸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耳朵听到的话的意思后。他那张刚收住眼泪的眼睛顿时一睁,飙泪了。
“斑哥你不要玩真的啊!!!!”
今天的桃山,也很热闹。
**
在千手彦和炭治郎一筹莫展的时候。
面上覆盖着狐狸面具,头发是罕见的肉粉色的人出现在了毫无头绪的他们面前。他披着白色的羽织,内搭的是金绿交织的龟甲纹和服。
他的腰间…是日轮刀。
对方先是毫不客气的教训了两人一顿,然后以一敌二,用剑术将他们击败——
炭治郎喘着气被击倒下了,而旁边的千手彦还站着,但是脖子上横着的锋锐长刀却让她僵住了。她错愕的睁大眼睛,富冈先生和鳞泷先生就算了,他们一眼看去就是经年修炼的剑士,但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动作,好快!
“你,身为一个剑士,是绝对不可以丢掉自己手里的剑的!”他的脸被狐狸面具覆盖,狐面的右脸上有着疤痕一般的纹路,地上的炭治郎抖了抖,感觉自己应该是被瞪了。
而后,这位狐面少年的脸转向了千手彦。“至于你。”他顿了顿,“你的实力在你这个年纪,的确很优秀。我不否认你的强大。但是,如果弄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挥刀的话,无论你挥下多少次,都不可能劈开这块石头的。”
说完之后,他利落收刀归鞘转身离去。
不知不觉间雾气已经涌上了山间,很快吞没了他的背影。但是下一个,另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雾中走出,是一位女孩,她头上同样带着一张小巧狐面,只是上面绘制的是可爱的蓝色小花。
身着粉色樱花和服的少女身形娇小,笑容可爱。
“炭治郎,小彦。”
……锖兔,真菰。没见过的人,但是他们都是用的是水之呼吸,而且,认识她跟炭治郎。甚至是,很熟悉她和炭治郎。
无论是出招的起手,攻击的思路,
负责他们剑技的锖兔都了若指掌。
而负责剑技的更深层讲解的真菰,在指导他们的时候,也是根据她跟炭治郎各自的特点,擅长使用的剑技,还有惯常的战斗思路来教导的。
明明没有见过,但是他们却单方面的将她还有炭治郎完全了解透彻了。如果是以前,千手彦已经坐立难安,开始揣测他们是否有什么目的,是否是暗探之类的了——但是现在,明明刀都架到了脖子上,却提不起以往那种,发自内心的纯粹杀意。
明明,是命门这种危险的部位。
只要锖兔的刀往前一松,切断她的脖子,那么就算是千手也……
她的警觉性下降了吗?
不,不是的。
是因为…信任。
莫名其妙的,来源不明的,或许仅仅是因为他说的话,也许是因为他使用的水之呼吸一脉的剑技,亦或是他出现的地方是狭雾山,更或者…是因为提起鳞泷先生时,锖兔和真菰身上流露的悲伤又高兴的气息。
不知不觉的,就已经交付了信任。
月亮高悬的时候,千手彦睡不着,爬上了屋顶看月亮。炭治郎,好像已经找到一点诀窍了,但是她……感觉还差一点。
有人悄无声息的在她身边坐下了。侧头看去,戴着面具的锖兔静静地透过面具上的空洞,正看着她。
“还是找不到吗?挥刀的理由。”
千手彦不明白,“一定要理由吗?”
“我是为了监督祢豆子,让她不吃人,所以才选择跟着炭治郎一起来到狭雾山,成为鳞泷先生的弟子。以后,也将跟着炭治郎和祢豆子一起,成为一名猎鬼人。”
千手彦说道。
“在寻找到我想要寻找的某种事物之前,我会是合格的猎鬼人,我很确信,”
“这一点,还不够吗?锖兔,我不明白。”
锖兔看着面前的少女,说起来,鳞泷先生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彦是女孩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无论是自称还是言行举止都跟男生一模一样的缘故吧。
她的天分很好,对剑技还有呼吸法的领悟总是最快的那个。至于体术方面,有着基础的她比炭治郎的进度要快得多。
但是,她的剑是没有目标的,是茫然的。
作为剑士,却连挥剑的理由都无法找到的话,是不行的。
“当然是不够的,彦。”锖兔说道。“如果没有坚定地心的话,刀会折断的。”
“彦,在和鬼的战斗之中,刀折断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找到你内心深处真正的——让你挥刀的理由吧。”
第9章
忍者和鬼
冬天又到了,外面的空气冷的惊人。
再加上空气稀薄,千手彦总是忍不住使用全集中呼吸,这样的话,绵长的呼吸就能够摄取到足够的氧气。而且她注意到了,鳞泷先生也是这样,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平时训练抑或下山采买,也都是保持着全集中的呼吸。
胸腔,肺部完全打开的感觉,很神奇也很舒适。
“小彦好厉害!我完全做不到!”炭治郎尝试了,然后没一会儿就躺下喘气了,“感觉心脏跳的好快,血液也流动的好快!整个人都砰砰砰的作响,耳朵完全听不见心跳以外的声音了!”
“想要变得像是鳞泷先生那样强的话,我觉得时刻保持全集中的呼吸是关键哦。”咬着烤焦的馒头片,千手彦盯着场地中间的巨石说道。“所以,更加努力的锻炼吧,炭治郎,变得更强。”
咔嚓。
什么真正的挥刀的理由,她一个忍者,到底要怎么回答啊。锖兔,你还真是出了一个大难题。而最让人困扰的,是她找不到反驳的话……
忍者挥刀需要理由吗?
似乎是需要的。
不外乎为了任务,或者是仇恨。
她已经学着走上新的道路,但是过去赋予她的痕迹永远也不会消失。
鬼吃人,于是人仇恨鬼。
一家都被鬼所害,妹妹也变成了鬼的炭治郎为了寻找妹妹变回人的办法,也为了不让世间更多的人遭遇他所遭遇的绝望苦痛,所以坚定不移的踏上了斩鬼的道路。
他很温柔,共情能力很强,因为特殊的嗅觉,总是能最先察觉到他人的痛苦。但是就算如此,千手彦也从未见过他有所动摇过。
而她……
鬼吃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忍者和鬼的区别并不大。只要是任务,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孩童,白发苍苍的垂髫老人,亦或是年轻的少年少女…回顾过去的人生,千手彦可以很肯定的说,她的手上绝对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为了完成任务,为了得到金钱,为了购买物资,为了能够在寒冷的冬天活下去。
忍者杀人,与鬼吃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千手彦是这样认为的。
她对待鬼,是和对待任务目标一样的心态。因为要成为猎鬼人,所以要猎杀鬼。而非是为了猎杀鬼,而成为猎鬼人。
她和炭治郎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所以,她是没有办法找到的,找到锖兔所希望她拥有的:挥刀的理由。
但是……
[所以,找到你内心深处真正的——让你挥刀的理由吧。]
为什么,锖兔的声音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温柔…又是为什么,他那么相信她,她的心中一定有他的所说的理由呢?
“小彦是哪里人呢?”炭治郎犹豫着搭话,但是想着真菰跟他说的,他还是继续说道。“好像从来没有听小彦说起过家人……难道?”
“没有。他们,生活在很远的地方,而我现在,也在寻找回到他们身边的办法。”千手彦摇摇头,馒头片被咬的咯吱咯吱作响。“炭治郎,我其实是一个忍者哦。就是那种,只要给钱,无论什么都会做的忍者。”
“杀人也包括其中。”
少女的神情平淡,一双鲜红的眼眸注视着虚空。“倒不如说,忍者的常态就是掠夺生命。并非是狡辩,而是事实如此,如果不去掠夺的话,自己就会死去。”
“于是仇恨累积,战争蔓延。为了保护家人,只能更加努力的去争斗,厮杀。”
“我其实也有很多的兄弟哦,上面有两位可靠的兄长,下面有两个可爱的弟弟。母亲虽然已经离开了,但是我始终记得她温柔注视我们的样子…父亲很严厉,不知变通,讲不通道理的时候就会揍人,家里的每个孩子都被揍过。但是我知道的,他是爱着我们的,用他自己的方式。”
“当然,我跟哥哥们还有弟弟们都不喜欢,已经决定等大哥年纪到了就掀翻他夺权。”
“那是一个很乱的地方,战争层出不穷,厮杀毫无止境,为了活下去大家都在战斗着。我是那样,家人是那样,族人也是那样。从很久以前开始到现在,未来大概也是。”
“炭治郎…我其实,从来不认为鬼吃人,是什么特别需要仇恨的事情。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忍者和鬼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我的家人被鬼杀害了,我会杀掉那个杀了我的家人的鬼。但是想要这份对鬼的仇恨不断延续下去……或许也要经过千年的不断厮杀,浓郁到化不开的地步吧。”
就像是千手和宇智波一样。
在很多年前,即使背负着血海深仇,他们也是有着握手言和的可能的。虽然,往往都因为新的仇恨无疾而终。
“就算是我,我的手上也沾染无数无辜的鲜血,被众多还活着的人仇恨着。无论是因为任务,还是单纯的家族仇恨,我在那些人的眼里,也是[鬼]。”
“吃掉了他们的挚爱家人的[鬼]。”
炭治郎没想到会听到这些话,话中流露的属于血的残忍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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