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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眸看了一眼她，柔声道，“当日离开苍溟城时我听你跟牧宛心说，她娘为了城主夫人的名分害死了你娘和你弟弟……我能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吗？”
牧云歌点头。
她说。
“其实也不是多复杂的事。”
“我爹是个人渣，这你知道的，他其实从年轻时候就已经露出了他人渣的本性了。”
“他刚成年的时候我祖父还在，他只是少城主，不用处理正事，整天只需要像普通人家的纨绔子弟一样到处玩就行了。”
“我祖父让他成亲，他不肯，他找了几十个美人到城主府做他无名无分的女人，然后他给几十个美人承诺，谁先给他生下儿子，他就娶谁做正室夫人。”
“可他运气不太好，接连生了五个都是女儿，我就是老五。”
“后来在我一岁多的时候，我娘又有孕了。”
“而城主府有一样法器，可以在妇人怀孕五个月时检查出腹中胎儿的男女，我娘那时候就被我爹带去检测了一下，她腹中是个男胎。”
“我爹当即就要兑现承诺，让我娘做正室夫人，可是在成亲之前，他正好要出个任务，必须离开十几天。”
“可十几天后他回来的时候，我娘已经香消玉殒。”
“我听说，当时害死我娘的人就是牧宛心的娘。”
“我爹应该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可是他并没有为我娘报仇，反而在检查出牧宛心的娘怀了个儿子时，立刻就跟牧宛心的娘成亲了，将其迎为了正室夫人。”
说到这儿时，牧云歌眼中满是冷意，满是嘲讽。
瞧瞧。
多无情的男人？
有人害死了他的女人他的儿子，他毫不在乎，在那个刽子手同样怀上他的儿子之后，他立刻就将第一个儿子彻底抛在脑后，毫无芥蒂的抱着那女人那孩子直喊心肝儿宝贝儿。
多恶心啊。
所以，她从小到大对那个人渣父亲从来没有一丁点敬意和濡慕之情。
这样的长辈，根本不配让她心存敬意。
无烬听牧云歌说完当年的事，眼中也泄露出一丝丝杀意。
这个牧城主，真是该死！
“我替你杀了他。”
他侧眸怜爱的看着牧云歌。
那个人渣城主虽然跟小云歌的仇人做了夫妻，可他毕竟不是亲手害死小云歌母亲的人。
而且，他不管怎么说始终是小云歌的生父。
他担心小云歌对其下不了手。
他想替小云歌动手。
牧云歌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侧眸对他莞尔一笑。
“不用，我自己动手。”
“我的所有仇人，我都要一个一个亲自动手报仇。”
“牧宛心已经死了，至于我爹……”
“我走的时候故意传播了我爹跟魔族有勾结的谣言，不知道这些天过去，他和城主夫人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这对狗男女若是已经死了，我就去将他们的尸骨带到我娘坟墓前，挫骨扬灰让我娘高兴高兴。”
“若是没死，正好，我可以亲手解决了他们，再拖去我娘坟墓前，剁碎了烧给我娘看。”
她用最美丽最无害的脸孔，说着最残酷的手段。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听到她连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这么狠，肯定会心生寒意，对她这个人退避三舍。
可是无烬不会。
他一直就很喜欢她对苍生的怜悯，对仇人的无情。
他不会因为她对几个人渣的残酷手段就疏远了她这个人，因为他与她相处的日子里，他看到的更多的是她对万民的仁慈。
他问，“那我们先去城主府，还是先去你娘坟前上香？”
牧云歌笑道，“当然是先去看我娘了。离开苍溟城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不赶紧去看看亲人汇报一下喜事，反而跑去看仇人倒胃口，这不是找罪受么？”
她侧眸对无烬笑得特别明媚。
即便刚刚说起了人渣父亲的事，也不影响她即将去见母亲和弟弟的好心情。
无烬抬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她脸颊，“喜事……是跟你母亲介绍女婿吗？”
牧云歌坦荡回答，“对啊，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打扮得这么迷人的心意？”
第155章 何方神圣破我结界？
无烬看着他家小云歌，忍不住笑了。
心想，是谁说感情最复杂了，陷入了感情就等同于陷入了泥沼里，会常常痛苦纠结受折磨？
他和他家小云歌完全没有那种痛苦。
当发现心意的时候，他家小云歌毫不扭捏就答应了跟他试试。
当发现彼此很合适对方的时候，哪怕还没有热烈的爱上对方，他们也已经商定好了终身。
而此时，心灵相通的他们，又在见家长了。
他真的觉得，他在找媳妇儿这一点，特别的有眼光。
所以他才找到了他家小云歌。
爽朗直率坦诚，没让他品尝到一丁点痛苦滋味的小云歌。
自从认识她以后，他每一天都很快乐。
两人像散步一样，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城主府后山。
在后山的一处西南方向，牧云歌的母亲和弟弟就埋葬在那荒无人烟之处。
一个小小的坟茔。
每一年都只有一个人来祭拜。
清冷得可悲。
牧云歌看着那长满坟茔的杂草，默默的蹲下去拔草。
离开苍溟城的前一个月她才来给母亲上过坟，清理过杂草，可是有灵气的地方杂草长得快，她才离开两个月时间，这里又被杂草淹没。
而她本可以用灵力一下子将这些杂草除去，可是，每一次她都会亲自用手拔。
说不上来为什么。
只是觉得这样更尊重坟茔里的长辈。
无烬也蹲在另一侧，伸手拔草。
他的手修长好看，是拿兵器杀人的手，这是他第一次做拔草这种活儿。
但是陪着他家小云歌，替小云歌的长辈清理杂草，他一点都不觉得不习惯。
两人沉默的拔了半刻钟，将小小坟茔上和坟茔周围的杂草都清理干净了。
牧云歌才从空间里拿出灵果做祭品，摆放在坟墓前。
又拿出从末世带来的黄表纸，香束，白蜡烛。
她指尖一簇火苗窜出，将蜡烛点燃，插在坟前。
又将黄表纸递给无烬一摞，两人半跪在坟茔前，将黏合在一起的黄表纸一张一张撕开。
无烬沉默着，而牧云歌开始说话。
“娘，小弟，云歌来看你们了。”
“你们一定也看见了跪在我身边的人了吧？”
“我猜不用我说，你们就知道他的身份，因为他跟我是这样的相配，一看他就长着我夫君该有的模样啊，是吗娘亲？”
无烬听到这儿，不禁勾了勾嘴角，温柔的看了一眼她。
她还在继续往下说。
“他啊，叫无烬，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他是一只可爱的小兽，人家不是人。”
“当然了，他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兽，他是特别威风的虚空兽，能穿梭万界的那种。”
“而他们虚空兽一族是妖界至尊，所以您老人家别看他在族群里是被欺负的，其实在三千界，他是妖族们闻之色变的妖尊。”
无烬又笑了。
这时候都还不忘了在岳母面前损他两句是么？
他在族群里哪有被欺负？
也就是迟迟不找媳妇儿，才被刁难了一下，其实，他也是很受长辈们宠爱，很受小辈们尊敬的。
“娘，您一定很困惑，我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不是人的家伙呢？”
“嗯……”
“因为这个不是人的家伙，他比女儿接触的所有人都要像个人。”
“他从不欺负女儿，他一直护着女儿，若是当年没有遇到他，两个月前女儿早就被人渣爹送给了大宗门的弟子做侍妾，早就没命了。”
“当然，您老人家也不要误会女儿是因为想报恩才对他以身相许，女儿没那么迂腐，若是他不值得女儿喜欢，女儿不会屈从。”
“女儿是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能比他跟女儿更契合的人了。”
“他的好，我喜欢，他的坏，我能含笑包容，他的一切在我眼里都值得喜爱，我对他的好感都这样强烈了，我想，足以让我跟他携手度过余生了吧？”
“所以今天我带着他来见您，向您禀明我和他的事。”
“娘，我很喜欢他，我希望您也能喜欢他，您要是不喜欢他啊，女儿夹在您和您女婿之间真的会很为难。”
“对了，还有小弟，你也见见他吧，以后他就是你姐夫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笑着说完，将黄表纸堆在一起，点燃了它。
看着它熊熊燃烧起来，她又拿起香束，分给无烬一点，两人各自握着香，磕头行礼上香。
将香束插在坟前后，她转头看向无烬。
她笑道，“好了，头也磕了，家长也见了，现在该你说两句了。”
无烬点头。
他看着这墓碑，眼神诚恳，坚定。
“娘，小弟，我是无烬，是一心想娶牧云歌过门的人。”
“两位放心，我对牧云歌一片真心，今生今世只爱慕她一人，我发誓，永远不会委屈她，伤害她，只要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她一下。”
“这一次她带我来见了两位，过段时日，我就会带她回虚空兽族见我双亲。”
“我发誓我对她的心意是真的，绝不是一时新鲜，玩玩而已。”
“我发誓，我永远爱她。”
说完，他一头磕到底。
牧云歌看着他磕完头，红着眼眶跟他十指相扣。
然后两人握着手同时磕头，就像小夫妻给长辈行礼一样。
他们虽然还没拜过天地，但是他们终于拜了母亲。
牧云歌又陪着母亲和弟弟待了一会儿，就起身在坟茔四周催生出了一片花海。
五颜六色的花朵包围着一个小小的坟茔，从此有了花海的相伴，有了蝴蝶和蜜蜂的穿梭，坟茔里的人将不再孤单。
……
半时辰后，牧云歌和无烬离开母亲坟前，直接去了城主府。
也不知道那人渣爹现在还是不是苍溟城的城主。
反正不管是不是，该报的仇都该找他了了。
两人御空飞行来到城主府后面的院墙外面。
城主府有结界，轻易不能闯入。
不过这难不住无烬。
他抬手一挥，磅礴妖力就将那由三位知名阵法大师亲手布下的结界给废了。
那么轻描淡写，只“咔擦”一声，上方的结界薄膜彻底碎裂。
结界刚一碎裂，城主府里就传出一道洪亮的嗓音——
“是何方神圣闯我城主府，破我结界？”
第156章 渣爹丢了城主宝座
听到这声音，牧云歌有些惊讶。
“不是我爹。”
她侧眸看着无烬。
无烬跟她对视一眼，都笑了。
看来她临走时陷害渣爹跟魔族有勾结，果然整到了渣爹，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渣爹的下场，但能让他失去城主之位就是天大的好事。
他当年之所以能找几十个美人给他生孩子，不就是仗着他有一个城主爹么？
后来自己做了城主，就更为所欲为了。
现在没了城主之位，对他来说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两人知道如今住在城主府的不是渣爹，就没有再贸然闯入进去。
她们悠哉的站在院墙外面，等着这个新城主出来。
等了几个眨眼的工夫，新城主就闪身出现在了院墙上方。
他浮空站立，居高临下的看着擅闯城主府的两人。
无烬他不认识，但是牧云歌，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嗯？牧家小五，云歌？”
身形高大的中年城主认出了牧云歌后，有些惊讶的说，“他们不是说你去魔界了吗？怎么……”
牧云歌也认出了上方的中年人。
苍溟城有八大世家，这是赫连家的掌权人，在她印象里是个还不错的人。
性子爽朗，为人正直，家里也干干净净，敬爱妻子不纳妾，宠爱儿女却又约束着儿女，不纵容他们在外胡作非为。
如今他接管了苍溟城，对苍溟城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牧云歌拱手行礼，“赫连叔叔。”
中年男人忌惮的看了一眼无烬，然后落下云头，在牧云歌和无烬对面一丈处站立。
他微笑着说，“是不是准备回家找你爹的？”
他故意打趣道，“啧啧，那你们可真不够客气的啊，一上来就直接破阵，不像是回家的，像极了打架找茬的。”
牧云歌弯唇，“赫连叔叔好眼力，我们本来就不是回家的，我们今天就是来找他报仇的。”
中年男人赫连云冲惊诧的看着牧云歌。
牧云歌笑着问，“叔叔这么惊讶啊？我娘是怎么死的，我想，这在各大家族里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吧？”
她嘲讽的说，“毕竟当年我渣爹一下子找了几十个美人进府给他生儿子，这愚蠢行为足够轰动全城，想必大家应该一直都在看他的笑话，关注他后院里的事吧？”
赫连云冲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这小女娃，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呢？
虽然牧天野一贯不是个东西，可好歹是她爹吧？
再说当年杀她母亲的是城主夫人赵云落，她爹当时出任务不在城中，连个帮凶都算不上的，最多也就是没为她娘报仇而已。
难道这年头没帮着报仇就该死了吗？
赫连云冲想了想，打算劝牧云歌几句。
“小云歌啊，赫连叔叔想劝你两句，当然了，赫连叔叔不是想救你爹那个人渣，叔叔是为你好。”
“你看你根本没有正当理由杀你爹，一旦你亲手杀了他，将来一定会被天下唾骂的……”
他语重心长。
“咱们不比普通人，一辈子不是短短几十年就过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咱们是修炼之人，寿命极长，你活上千年，人家就得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千年，你走到哪儿人家骂到哪儿。”
“甚至将来你有了孩子，他们会连你孩子一起骂。”
他摇头说，“你看，为了杀你爹，把你自己弄成天下人唾弃的对象，太不划算了。”
牧云歌笑着再次拱手，“多谢赫连叔叔劝告，不过，有一句话您说得不对。”
赫连云冲示意她说。
她爽直道，“您说咱们是修炼之人，不比普通人，没错啊，正是因为咱们是修炼之人，才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因为咱们的目标都是修炼到极致飞升成神不是么？到了上界，又有几个人知道下界这些糟心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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