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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给沈清棠磕了个头，仰头泪汪汪望着沈清棠。
她攥着袖子里王爷给她的嫁妆银子，抿了抿唇，小声说，“王爷，奴婢这些日子在贴身伺候您，奴婢知道，您似乎不是曾经那个王爷了，您是好人，大好人，奴婢希望您能长命百岁，一生安康。”
沈清棠今天经历了很多场生离死别，颇有感触。
她温柔说，“好，多谢，那本王也祝福你一路顺风，回到家乡以后能找个与你情投意合待你如珠似宝的男子，此后余生幸福美满。”
桃红含着泪点头，“多谢王爷，桃红祝您也能幸福美满。”
沈清棠闻言，低头看向正温柔凝视着她的慕容桓。
幸福美满？
有了这个男人，她距离幸福美满只是一步之遥。
沈清棠笑着跟桃红挥了挥手告别，然后洒脱地推着慕容桓离开了靖王府。
……
翌日。
一大早，沈清棠就推着慕容桓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宫了。
一路上，慕容桓显得极其不安。
他紧紧抱着怀中装着罪证的盒子，一再跟沈清棠确认——
“你没有骗我，对吗？”
“你保证你到时候会听我的安排诈死，你不会真正去死留下我一个人，是吗？”
“清棠，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沈清棠低头看着一路上不知道重复问了多少遍的男人，有些好笑，又止不住的心酸。
也不知道她在这样的穿越循环里抛弃了这个男人多少次，才会让这个男人有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
沈清棠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回答他。
“没有骗你。”
“我保证不会死，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我保证不会离开你。”
“我还要跟你白头到老，等着你给我生孩子呢。”
从桓王府到皇后寝宫前，沈清棠说得口干舌燥，才总算让慕容桓相信了她。
两人站在皇后寝宫外面，等着太监通报。
过了会儿，太监出来恭恭敬敬地说，“皇上和皇后娘娘正在用早膳，皇后请两位殿下进去——”
沈清棠点头，推着慕容桓走进去。
皇后娘娘正在喝汤，看到这两人一起来，皇后眼神有些微妙。
这俩……
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儿子喜欢的人。
唉，虽然说别人第一次做婆婆也紧张，可哪里比得上她紧张啊？人家儿媳妇是女的，可她这儿媳妇是男的。
唉。
唉。
心里连叹三声后，皇后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桓儿，靖儿，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吃过饭了没有？要不要吃一点？”
皇后话音刚落，皇帝就扭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啥情况？
他家皇后不是一直看老三不顺眼的嘛，怎么突然对老三这么慈眉善目了？
皇帝盯着皇后看了又看，然后转头看着他家老三。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便也笑道，“来来来，都过来吃点。”
慕容桓在偏爱他的爹娘面前一向从容得很，沈清棠今天是来求死的也无所畏惧，两人来到饭桌前。
慕容桓摊开手，笑着说，“我吃过了，母后给我掰半个包子就好了。”
沈清棠见状，也默默伸出了手，“母后，我也只要半个。”
皇后娘娘瞅了一眼这俩人，拿起一个包子，一分为二，慢吞吞放进两人手掌心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爱胡思乱想，她总觉得这画面有点像儿子带着儿媳妇来见她这个婆婆，她拿传家美玉一分为二，珍而重之地放在两个孩子手心……
哎呀，很别扭，很怪异。
皇后努力挥散这种别扭感，示意宫女给沈清棠搬椅子。
“靖儿，你坐下吃，别站在桓儿身后跟个下人似的，你既然是他喜欢的……喜欢的弟弟，那你就得跟他坐一块儿。”
“……”
沈清棠默默看了一眼皇后，对上皇后那看儿媳妇的眼神，她耳根微红。
她还没做好见婆婆的准备，就这么猝不及防跟婆婆面对面了。
幸好，她这个婆婆还挺喜欢她，并没有觉得她配不上慕容桓，给她甩脸子。
最让她开心的是，明明母后以前那么厌恶慕容靖的，见一次就要骂一次狗东西，还让弓箭手对付她，可现在母后竟然愿意对她摆出笑脸了。
这份变化，全都是因为对她这个儿媳妇的偏爱啊！
第103章 皇帝要处死女主
“谢母后。”
沈清棠红着脸，挨着慕容桓坐下来。
皇后看到沈清棠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居然做出这种含羞带怯的模样，顿时觉得有点辣眼睛，默默移开了视线。
再看下去啊，她怕她会倒胃口，真的，她越看这大男人做出娇羞模样越觉得吓人，也不知道儿子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男人，唉，她理解不了儿子的重口味，只能尊重祝福。
对面，皇帝越发懵逼地看着皇后和沈清棠。
他有点搞不懂他媳妇和他三儿子了。
为什么老三忽然对皇后这么尊敬客气了，为什么皇后忽然对老三这么疼爱了？他是不是还没睡醒？态度转变这么快总得有个过程和缘由啊，为什么他啥也不知道？
皇帝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后警惕地盯着沈清棠，缓缓问道，“老三，你进宫干什么？”
沈清棠刚咬了两口包子，闻言，她抬头看着皇帝。
她见皇帝在喝香汤漱口，含笑问道，“父皇您吃饱了是吗？”
皇帝嗯了一声。
沈清棠又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也点头。
沈清棠确定父皇母后都吃饱了，她现在说什么都不会影响两个长辈的食欲了，她就打算直接说出她的来意了。
她说，“父皇，儿臣是来跟您认罪的。”
皇帝手指一顿。
鉴于这个三儿子前些天刚刚大义灭亲告发了赵乾坤和赵文章，他这次没怀疑三儿子在胡闹，他挺直脊梁严肃地盯着三儿子，“认什么罪？你又想做什么？”
不等沈清棠说话，他就指着沈清棠坐着的凳子说，“你既然是来认罪的，那你还安然坐在凳子上？”
沈清棠从善如流。
她立刻起身扑通一声跪下，扬声说，“父皇，儿臣有罪！儿臣罪该万死！一个月前边关战败丢了一座城池，几万将士战死，只剩少数残兵逃回——这事儿其实是儿臣做的，是儿臣用了一年时间往沈将军身边安插了人手，是儿臣让人将布防图偷走泄露出去，所以儿臣才是这次兵败的罪魁祸首。”
她清凌凌的目光凝视着皇帝，“父皇，沈家人是无辜的，我才是凶手，我今日是来向您认罪伏法的。”
“……”
皇帝都被沈清棠这一手给震懵了。
他错愕地望着沈清棠，脑瓜子嗡嗡的。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赶紧看了看慕容桓和皇后。
发现慕容桓很平静地坐在那里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他心底一沉。
再看到皇后虽然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一点都不震惊，好像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他的心沉入谷底。
他掐紧手掌心，面沉似水，“皇后，桓儿，你们都知道这件事，是不是？”
慕容桓嗯了一声，“父皇，儿臣这些日子之所以跟三弟经常在一块儿，就是因为三弟跟我坦诚了她做的这些事，儿臣在陪着她一起等她认罪伏法的这一天到来。”
皇后紧接着说，“我是前几天住在桓儿府上的时候，听桓儿告诉我的，他说老三会来承认罪行，所以我其实也一直在等着这天到来。”
皇帝沉默看着最爱的妻子和儿子。
有了这两人帮腔，他终于承认了现实——
不是他听错了，他的儿子真的做出了这种堪称卖国的事。
他缓缓低头看着他的三儿子。
他眼神极其冷漠，却又难掩复杂。
他张了几次嘴，都无法说话，又试了好几次才艰难出声。
“慕容靖，你真是……你真是……”
“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你是朕的儿子，你是这江山的半个主人！”
“你享受着臣民的供养，你享受着世人不敢想的荣华富贵！”
“这些年是边关战士用他们的鲜血守护了国土的安宁，你能有这样的安逸生活是他们在拿命守护！”
“可你！”
“你享受了一切好处，竟然转头就冷血无情地葬送了那些保护你的将士的性命，你竟然为了一己私欲置那么多人的性命于不顾，朕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混账东西？”
说到这儿，皇帝慕容邕已经无法再维持他平日里的冷静。
他极其愤怒，一脚踹在三儿子心口！
看着三儿子被他踹倒在地，他轰然起身，红着眼眶，颤抖着手，指着三儿子大声怒骂。
“当日兵败，大将军沈振天就跟朕说过，按照他的布防，此次战事不可能会溃败至此，他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是有人泄露了他的布防图！”
“他说，他怀疑那个人就是你！”
“可是朕怎么敢信呢？”
“你是朕看着长大的亲儿子，在朕眼中，你虽然愚蠢了些，无能了些，可是你不至于做出损害家国利益的事！朕不相信朕竟然养出了一个坑害边关数万条性命的凶徒罪人！”
“于是朕怀疑，是不是沈振天胃口大了，想造反做皇帝了？是不是二皇子慕容弃即将迎娶沈家女，他沈振天为了帮慕容弃这个女婿夺权，为了让他外孙将来做皇帝，才故意设计了这次战败来陷害你？”
“朕并不想怀疑沈振天，可在亲儿子和他中间，朕选择了怀疑忠心耿耿的他，所以朕没有听他之言立刻查办你，朕让沈振天自己去查真相，朕要等着沈振天亲手将你的罪证甩在朕脸上，朕才敢相信这不堪的事实！”
“甚至就连你去天牢把沈清月带回靖王府折磨，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朕就是想确认，到底是不是沈家和慕容弃联合起来设计你陷害你，朕等着沈清月被折磨到极致的时候慕容弃露出吃人的真面目——”
“结果，慕容弃没有露出真面目，朕等来了你慕容靖自己揭开真面目。”
“朕那么不愿意相信你是个凶徒，可偏偏，凶徒就是你！”
“你害死了朕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将士，你让朕损失了一座城池，而你也即将要让朕，成为天下人唾骂的罪人！”
皇帝眼里涌动着泪光，他颓然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老了一岁。
他含泪凝视着他的三儿子，眼中满是杀意。
“慕容靖，你以为你今日来主动认罪，朕就能饶过你吗？不，你犯的罪天地难容，要是让你这种罪人活着，朕就对不起边关那数十万亡灵！”
第104章 再次入梦见神仙
沈清棠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心想，这皇帝年纪虽然大了可是还挺有劲，踹人真挺疼。
她抬头望着皇帝，眼里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惧怕。
“父皇，我今天来认罪就是要还沈家人和战死的将士们一个公道，我不是来求您网开一面的，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要是不以死谢罪，的确是天地难容。”
她转头直接将慕容桓抱着的盒子拿过来双手呈给皇帝，“父皇，这是我的罪证，请您过目。”
皇帝看着这样的三儿子，震怒之余，有些懵。
他三儿子这是良心发现了？
竟然真的是来求死的？
他接过盒子，缓缓打开。
将里面的罪证一样样翻看过目，然后，他眼神复杂地望着三儿子，“你既然会知错，那你当时怎么敢犯下这样的弥天大罪？”
沈清棠认真想了想，老实回答，“父皇，其实慕容靖死不悔改，他没有知错，知错的人是我。”
皇帝愣住，“你不就是慕容靖？”
沈清棠抬头看着皇帝，“您觉得，我是慕容靖吗？”
皇帝张了张嘴，眼神忽然变得凝重。
沈清棠笑着说，“请父皇把我抓起来吧，请父皇释放沈家人，至于我身上发生的事，就让大皇兄为我向您说明。”
说完，沈清棠伸出双手，等着皇帝喊人来把她抓走。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沈清棠，喊来禁卫将沈清棠抓起来押到殿外等候。
然后，他看向慕容桓，“说说吧，桓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桓平静地将沈清棠是个孤魂野鬼的事告诉了皇帝。
他隐瞒了沈清棠来自千年以后，隐瞒了沈清棠拥有移魂术，隐瞒了他和沈清棠的恋情——
他只说了沈清棠是个深明大义的女鬼，附身在了慕容靖身上，并且甘愿交出罪证，还战死的将士一个公道。
皇帝听完，陷入了震惊和迷惘中。
他儿子被孤魂野鬼附身了，他真正的儿子已经死了？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对慕容靖的惩罚吗？”
皇帝喃喃自语，“他作恶多端，所以老天爷收走了他的命，让一个孤魂野鬼来占据了他的身体？”
皇后偷偷看了一眼迷茫中的皇帝。
她抓着慕容桓的胳膊，低声说，“你说她是个女鬼？当真是个女子？”
慕容桓点头。
皇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难怪呢，我就说我儿子怎么会是个那么重口味的断袖嘛……”
慕容桓含笑望着皇后，低声问道，“您现在放心了吧？您再也不用担心跟您家男儿媳妇处不好了——”
皇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儿媳妇还是用的男人的身体，可知道儿媳妇的灵魂是女子，她老人家心底踏实多了。
至少以后再看到儿媳妇用男人身体做出羞羞答答扭捏的样子，她不会觉得辣眼睛了。
皇帝自个儿震惊了好半天，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揉着眉心说，“先把慕容靖幽禁起来，就放在朕眼皮子底下，朕得好好理理这事儿，孤魂野鬼附身，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
慕容桓拱手应道，“父皇，儿臣请命亲自看押三弟。”
皇帝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爹信得过你。”
慕容桓转动轮椅离开。
他领着禁卫，将沈清棠押到距离皇后寝宫最近的一个偏僻宫殿里看押起来。
外面重重禁卫守着，看着挺吓唬人，可房里，慕容桓跟沈清棠含笑对坐，哪里有半点看押犯人的凝重冷漠？
“委屈你了，接下来得在这里住两天，等父皇将你的罪证公布出去了，你恐怕还得去天牢住几天。”
慕容桓给沈清棠倒了一杯茶，说，“不过你不要怕，不论你在哪儿，我都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不会让你被人欺负。这两天我便住在宫里陪你，等你去了大牢，我也陪你一同进去，有我打点，我保证你不会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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