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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从他脖子里仰起头。
乌玉般的眼珠眨也不眨盯着他。
黑死牟不闪不避。
六眼鬼目也静静回视着你。
目光幽暗，似乎是已经确认了什么。
须臾，你扑哧笑出声，跟他以额抵额，气息纠缠：“一哥，你怎么会这么可爱？我的确很喜欢缘一，可你知道我最喜欢他哪一点吗？”
黑死牟没出声。
你却笑得更开心了。
声音仿佛吃了蜜，缱绻甜美。
柔软的唇一点点碰触着他的脸。
温热潮湿的吐息缓缓下移……
“你是他兄长，也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至亲之人，你说，我要是当着他的面，把你贴了……他究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或者……”
“把你们交换一下位置，你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黑死牟的手是剑士的手。
不同于女子的绵软细腻，强劲有力的指骨只是稍稍捏住，就足以让人动弹不得。
所以，当他反客为主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格外刺激起来。
你被他抱在怀里。
随着他的动作惊喘着。
手指难耐地掐着他肩膀，滚烫高热的体温让你几乎无法呼吸，想要远离一点，却很快就又被拉入无法逃脱的泥淖之中。
“不要胡闹。”
“不要做多余的事。”
黑死牟并没有过多停留。
带起你周遭的野泉清理过身体，将散落的衣物给你穿戴整齐，目光落在你颈部的红痕上，不着痕迹挪开眼，转而拍了拍你脑袋，最后叮嘱了两句，便起身离开。
“一哥，你不去看看缘一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
他的身影就彻底自你眼前消失。
“真别扭啊……不过我喜欢！”
你咧嘴笑。
手上还残留着那美好的触感。
回到继国家。
除了继国缘一，果然还多出了其他人。
看打扮，就知道他们是鬼杀队的人。
而且，里面还有个你很眼熟的稀血柱——你记得他是风柱来着。
风柱人狠话不多。
看到你平安回来了，二话不说，抄起一旁的刀，就要给自己胳膊来一口。
“不用了不用了！”
你一个飞扑阻止他。
抓住他拿刀的手，小心翼翼把刀子从他手里夺过来，生怕他划破自己，用血迷惑你心智，“别这么客气！虽然你们的猎鬼人妨碍我做事不说，还一言不合就把我脑袋砍掉了，让我挺不高兴的，但我真的吃不下了……”
说着。
你都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人类的确好吃又营养，可再好的人类，也比不过鬼舞辻无惨，以及鬼血浓度仅在他之下的黑死牟啊！
风柱皱眉：“真的不吃？”
你：“下次吧。”
风柱：“行，饿了叫我。”
你比了个OK。
愉快达成约定。
鬼杀队诚意满满。
不仅提供了风柱，还把愣头青交上来的战利品原路奉还。
同时，还提供了实打实的金钱，以及“有什么需求尽管提，产屋敷家族保证做到”的无限黑卡。
你满意了。
“看在你们这么够意思的份上，下次见到他们，我就不把他们腿打断了……不过，我的确有件事，希望你们能帮忙。”
“您请讲。”
“稚子无辜。”
此话一出。
心思敏捷之人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猎鬼人：“从当初选择那条道路开始，黑死牟就不会再回头了。他或许有错，但继国家却没有错。”
“黑死牟离开的时候，时任家主还是孩子，完全可以说，如今的继国家根本没有享受到他的余荫，理所当然不应该承受他做错事的惩罚。”
“况且——”
“他之前，也并非一点力没为鬼杀队出。”
“他也救了很多人，也斩杀了很多鬼，这些功绩，不应该因为一夕背叛而尽数抹除。”
有人再也听不下去，愤然开口：
“可他杀了主公！”
“没错！他杀了的，是我们敬若父亲的主公大人！主公大人对他那么好，可他却……却让主公大人死无全尸！”
“身为武士，却斩杀了手无缚鸡之力，患病在床的主公大人，这……根本不是一名真正武士该做的！”
“投诚嘛。”
你很冷静。
手指叩击着桌案，发出清脆的笃笃声，“武士转投其他人名下，自然要带上证明自己忠心的投名状。”
“与其怨恨黑死牟杀了你们主公，倒不如怨恨鬼舞辻无惨生性歹毒，如果不是他索要，想必黑死牟也不会多此一举。”
有人从鼻子发出不屑冷哼。
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的目光充满鄙夷，乜斜而来：“鬼王知道你这么维护他吗？”
“啪——”
那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身体就不受控制飞了出去。
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转圈摔在地上，脸颊顿时胀出五指山，嘴角也渗出血迹。
其他猎鬼人想要动，却被风柱一个眼神制止。
“真是的……”
“非逼我在这么开心的晚上扇你。”
你啧了声。
甩了甩有点疼的右手。
转而就着继国缘一的肩膀，擦去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乌玉般的眸子噙着温软的笑意，环视过众人，情真意切：“请大家引以为戒。不建议阴阳怪气跟我说话。”
“我这个鬼，什么都好，就是心灵太脆弱，受不了一点气，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疯爆炸，随机炸死几个看不顺眼的大冤种。”
“当然了，要是有谁觉得自己实力堪比肩鬼王，难搞又难杀，那算我没说。”
“我反正是拿鬼王没办法的。”
你（指指点点）：有事说事，有理讲理，搁这儿阴阳怪气，别怪我动手扇你。
第50章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风柱双手抱在胸前。
仿佛没听见你与恐吓无异的话语，沉声说出自己的看法：“就算可以将一切推给鬼舞辻无惨，但做出这种事的，终究还是继……黑死牟他本人。即便我把你的要求转达过去，依你现在所陈述的道理，恐怕不足以说服鬼杀队的所有人。到头来，这个要求还是会被搁置下去。”
“我还没说完呢。”
你继续道，“无惨他十分胆小。自诩完美生物的他，在碰了缘一这个硬钉子后，恐怕在缘一死去之前，都不会再出现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再也无人能匹敌无惨。”
“而往后的几十年，也将是你们所能享受到的、最后的和平。”
“一旦缘一去世，他绝对将压抑了几十年的怨恨愤怒，统统发泄在你们身上，产屋敷、鬼杀队，还有你们的呼吸和剑技，无一例外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如果说，这种时候还有谁能力挽狂澜的话，我觉得，那可能就只有缘一的后人了……然而，他没有后人，以后也不准备跟其他女人生儿育女。那么，最有可能再次诞生出第二个缘一的血脉，就只剩下继国家这支。”
“所以——”
“你们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帮你们未来的自己。”
这次。
再没有人跟你呛声。
猎鬼人离开后，也就到了你们跟继国家说再见的时候。
你无事一身轻。
坐在廊檐下，侧首支颐。
看着继国缘一辅导自己的子侄们。
仇敌被肃清得七七八八。
现在的继国家，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难缠的敌人了。
应该不会再发生继国之名失传的这种事……当然了，失传也没关系，只要人还能活着，名字姓氏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不过——
“这可不兴留啊！”
你瞳孔地震。
整张脸都因为眼前的一幕吓得毫无血色。
赶忙一把抢过继国缘一手里的耳饰，给他重新戴了回去，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知道你喜欢孩子，可他们到底是武士子嗣，多的是抛头露面的机会，见的人越多越容易出事……还是留点靠谱的东西吧，比如你的剑技之类的。”
继国缘一明白了。
更加用心地教授自己的子侄们。
夏末。
你们离开继国领地。
“缘一，你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很开朗，也很喜欢聊天。”
继国缘一安静说着。
饶是他这样鲜少显露自己情绪的男人，在谈起自己妻子的时候，脸上也情不自禁浮出怀念的微笑，“在我离家出走后，是她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而她也没有嫌弃我与其他人不一样，还总是笑着跟我说话……”
说到这里。
他转过头来看你。
那张与黑死牟神似的脸上，露出单纯明净的微笑，“她跟桔梗很像，我很喜欢她，就像你喜欢桔梗一样。”
你：“……”
你看着他。
可他却已经转回了头。
边在前面领路，边轻声讲述着他与妻子的相识相知。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都生活在一起，成年后，顺理成章成为夫妻。”
“如果说那时的我是断了线的风筝，那她就是会握住紧紧抓住我的人。”
“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也是在跟她生活在一起，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她们的脸……”
你低头瞧向让他拉着的手
心底忽的涌出浓浓的罪恶感。
可你又能怎么办呢？
你都已经是鬼了。
早就不是什么有素质、有修养、懂礼貌的大学生了。
如今，也只是玩的有点大、喜欢的有点杂而已，都没有歇斯底里发疯，把 小Japan搅得天翻地覆；也没有自暴自弃，拉所有小鬼子给你陪葬，就已经够意思了吧？
况且——
你又不是来拆散他们，而是来加入他们的！
这是什么精神？
这是满腔热枕、只为贴贴的精神！
只要有这一点精神在，你就跟外面的那些妖艳贱鬼不一样，而是一个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鬼！
其他鬼见了你，高低都得给你磕一个！
念及此。
你就着双手交握的动作，直接跳到他背上，就非得让他背。
“我们这是往哪里去啊？”
“我准备再回去看她们一眼。”
继国缘一稳稳背着你，“以后……都不会再过来了。”
你脑袋枕在他肩上。
乌玉般的眼睛静静瞧着他看不出悲喜的侧脸：“……我告诉过你吧？在你死前，无惨都不会再出现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不将自己最后的时光，放在更有意义的事上？”
你有认真想过。
如果遇到这种事的事是你，那你绝对会回到桔梗村、回到桔梗身边，直到自己死去，都不会再离开她哪怕一分钟。
可继国缘一的选择明显跟你有壁。
“我没能守护好自己的妻儿，也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兄长，但至少……我的存在还能震慑住暗处蠢蠢欲动的恶鬼。”
“如此，便够了。”
他如是道。
你咂摸着嘴。
还是不太认同他的观点。
但也没有必要跟他唱反调。
只是双臂更用力地搂住他脖子。
再次见到炭吉一家人时，当初那个皱皱巴巴的小婴儿堇，都已经能跑能跳了。
堇非常自来熟。
她本不应该认识继国缘一。
却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惊喜地瞪圆了眼。
睁着那双孩童特有的水汪汪大眼睛，张开双臂，嘻嘻哈哈地扑过来，揪着他袴腿，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还含混不清地说着“抱抱，抱抱”。
继国缘一愣了愣。
小心翼翼抱起柔软娇小的孩童。
在她欢快地催促声中，稳稳把她举过头顶。
堇很大胆。
越是被举得高，越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继国缘一仰视着孩童天真的笑颜。
不知是被触动了，还是回忆起了什么，赫色眼底骤然涌出汹涌的泪意，泪水决堤而下。
他在哭。
没有声音。
却莫名叫人觉得悲伤。
你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
有那么一瞬，很想走过去，说点什么。
可明亮的阳光，却将你阻隔在外。
你止住脚步。
再次清楚意识到，人与鬼之间那泾渭分明的界限。
木屋前。
炭吉一家人迎上去，拉着他关切地叙起旧来。
你稍微安心了点。
收回脚，转身没入后方的树荫。
小夫妻都是知恩图报的人。
比起一心只想贴贴，动不动就偷摸揩油的你，他们更担心继国缘一的未来。
担心他没有继承人；
担心他的剑技会失传；
更担心他的事迹无人知晓。
如果不是继国缘一拒绝，你都觉得他们说不定要把他供奉起来，日夜烧香祈福。
你没有打扰他们相处。
只不过，看着在炭吉一家人的请求之下，继国缘一演示日之呼吸剑型，以及将耳饰相送，内心不禁生出见证命运齿轮转动的唏嘘感。
【谁能想到呢？】
【眼前这户普通的农家，将来竟会成为……】
“啪——”
你猛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力气之大，扇得自己脑瓜子都嗡嗡的。
强烈的痛感扯回思绪，让你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做鬼啊。
最重要的就是开开心心贴贴。
其他的，什么事都跟你没有关系。
所以——
在继国缘一找过来的时候，你毫不客气又跳到他背上，胳膊搂住他脖子，双腿快活地荡啊荡。
“缘一，我真的好喜欢你！”
“你要不要也喜欢喜欢我啊？”
“就算你心中还爱着你妻子也没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你就跟我试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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