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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未关紧的推拉门被推开。
梁则礼看着面前因为他的话而显得惊慌失措的女孩，见她下意识就将目光移身后的侄子身上，心下明了，弯唇侧身问道：“外面应该听不清，你要不进来听？”
归梦脑子一懵，杏目微瞠：“啊？”
梁则礼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在跟你梁缘哥哥讨论他的就业志向，春雨你不如也来帮你哥哥提供下思路啊。”
她猝然转向梁缘，后知后觉。
对哦。
过了年就是梁缘哥哥在北中的最后一学期了，以后他就要去上大学了，就没办法再帮她补习了，他们见面的机会是不是也越来越少了。
一想到这里，归梦就觉得难过。
梁缘触上她那双盈盈的水眸心里骤然一抽，随后拧眉对梁则礼道：“你要是太闲了就去找爷爷挨骂，别在这儿欺负小孩。”
梁则礼是梁老爷子的老来子，只比梁缘大了十岁。小一点的时候他也和两个侄子一起受老爷子的训练。三个人之间倒也没有特别在意辈分。
梁则礼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笑骂了句没大没小，揶揄道：“什么都没做就被说欺负了，要再说一句估计老头子都要扒我皮了。行了，我先出去了。”
他迈出阳台，行了两步停下，收起笑容严肃地回看他一眼说：“你好好考虑下，老爷子那边我可以去说。”
说完唇角又挂上笑意，顺手揉了揉归梦的头，“小叔回去了，去找他吧。”
归梦身子一僵，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里的秘密好像都被看穿了。
她心跳浮躁，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直至梁缘叫她。
他依旧靠在栏杆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内搭套头羊毛衫，深色的，版型很好，衬得他颀长的身形越发高挑，隐隐的还能看出完美的腰身和腹肌轮廓。
令人无限遐想。
归梦的脸似春后的野火呼一下燃了起来，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他的眼。
梁缘有腹肌还是她无意间撞见的。
当时她刚走去卧室要去找梁缘补习，就在走廊碰到了来给他们送吃的和果汁的王婶，她便自告奋勇接过来表示自己拿进去就好。
王婶楼下还炖了汤也就没推辞，叮嘱她小心点便下楼了。
幸好梁缘的房门没有关紧，她用肩膀一顶便开了。屋里没人，她还是出于礼貌还是喊了两声‘梁缘哥哥我进来啦’才进去的。
她放好东西，见没人想着他可能是有事出去了也不着急就抱了杯果汁翻开练习册写了起来，过了差不多有三分钟的时候门口才有动静。
归梦回头，雀跃的一声“梁缘哥哥”就这么卡在了嘴边。
他明显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发尖还在滴着水，身上的纯棉白T恤被水浸湿后紧紧贴在他身上，如若无物。
梁缘也没想到她会在，愣了下，赶紧从衣柜里随意扯了件外套披上。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时间，却还是足够归梦将他完美的身材尽收了眼底。
如今再一联想，她呼吸都困难了，脸红得跟颗熟透的西红柿似的，幸亏阳台吊灯照明黯淡。
她脑子嗡嗡的，梁缘说了什么也没听到，只顾眨眼点头。
梁缘：“……”
梁缘看着明显走神的女孩顿了顿，拧眉，“春雨，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她眨眼，缓慢地吐出一个单音。
“……”
他再度无语，气乐了，朝她勾了勾手指把人叫过去，修长的手指在她细腻柔软的脸蛋上掐了把，“小姑奶娘，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归梦扑闪着一双干净的秋瞳无辜地望着他，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扇着，抓的梁缘心尖一痒。
他手指微滞，眸沉了沉。不动声色收回手，移开目光，随口问道：“怎么过来了，找我什么事？”
“啊。”归梦思绪回笼，轻应一声，想起过来的目地收了收浮动的心思，软软说道：“我想去厨房拿水，梁缘哥哥你要喝什么？”
此刻除了他们两个所有人都在客厅看春晚，电视里节目热闹的气氛和大人交谈的欢呼充斥着整栋别墅。
室内室外，热闹与清冷，两厢对比。
梁缘垂眸望着女孩眼里露出的希冀，猛然想起她刚来那会儿怯生生的，很怕生，连话都不敢大声。没想到现在都大胆到直视他了。
“梁缘哥哥？”归梦歪头，重复问了一遍。
梁缘没有作答，而是拍拍她的脑袋说：“走吧，哥哥带你去拿。”
“？”她讶异欸，说，“哦好。”
阳台到厨房的距离并不远，只需要穿过餐厅，不时便到了。
考虑到人多，归梦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拿瓶大的橙子。
她一杯一杯将梁缘倒好的橙汁端到托盘里，侧目盯着他精致清冷的侧脸，还是很在意刚才他和梁小叔的对话，“梁缘哥哥……”
“嗯？”
她接过新倒好的果汁，抿唇忖了忖，似是随意地问道：“你以后要做什么呀？”
“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梁缘又取了两只新杯子倒空剩余的果汁，拧紧瓶盖丢进垃圾桶，洗了手，端起刚才的两杯给了她一杯，自己端起另外的那杯转过来靠着吧台沿，觑了她一眼，说不知道，“还没想好，你有什么建议吗？”
归梦疑惑看着推到手边的果汁，眨了下眼。
这是要她偷喝啊？
她纠结抬眸，见他喝了，犹豫了下也端起，刚触到嘴边听到他的回答又放下，想开口却言之无物，低落垂首同他一起沉默。
一时之间，厨房安静落针可闻。
过了会儿，外间传来喊两人去看节目的声音。
梁缘应了声，喝完洗了杯子放好，正欲端起托盘就听旁边的传来一道轻软的声音，细腻，温和，似江南六月的风。
“梁缘哥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后会做什么，但是我觉得你无论做什么都会是最厉害的。我会支持你。”
梁缘动作一僵，内心像是被什么重重击中，余声回荡。
他轻呼了口气，凤目轻敛，目光锐利扫过去凝在她脸上，哦了声，语气难得带了不正经，“对我就这么有自信，那我要是辍学跑去打杂呢？也厉害？”
她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复，怔了下，皱眉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只要是你我都相信！”
说着将以前小学时候老师讲的一些成功学团吧团吧转述给他以此勉励。
“在我心里梁缘哥哥你最优秀，他们行，你也一定可以的！”
少女略显稚嫩的安慰宛如一个个小石子，毫无防备地投进梁缘毫无波动的心湖，搅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像他们这样家庭出生的人，看似自由，其实一开始就被规定好了未来的方向。
他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将来会做什么，可当一个人一眼可以看到终点时便会缺少动力，觉得没意思。直到今天梁则礼来找他，直到面前的女孩说——你是最厉害的。
厨房的灯光在他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他垂眸，蓦地就笑了，笑声牵动胸腔。
归梦关忧:“梁缘哥哥？”
“春雨。”
梁缘收起笑，似是喟叹，“你还真是个宝贝。”
*
两人出来时唱歌的节目刚好换下换成了小品，逗得一家人乐呵不已。
快十点的时候，梁兮突然从楼上跑下来喊归梦一起去郊外放烟花。
放烟花的地方离北市有些距离，一众大人不放心两个小姑娘于是叫梁缘也一同去。
呆在家里也无聊，他没意见。
结果在出了院子后就听接到了沈林风的电话知道他们要去郊外放烟花，不多时就带着一脸笑眯眯的秦朝出现了。
等到了目的后，队伍已经很壮大了，几乎整个大院的都在了，连和归梦有点小冲突的陆莹都在。
不过，自从上次之后，她现在看到归梦虽然还是不屑却不敢再出言不逊了。
梁兮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整个晚上只要撞见陆莹了就没摆过什么好脸色，旁边的关肖旭感觉到不对，疑惑问归梦两人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归梦也不清楚，摇了摇头。
关肖旭于是转问梁兮，她冷哼一声，说道：“我妹妹也是她能欺负的，什么东西。”
归梦在一旁听到这句话，神情微怔，尔后感动地抱着梁兮蹭蹭：“小七姐姐，你真好。”
“那是，谁让我是姐姐呢。”
她得意说着递给了归梦一根点好的仙女棒，拉她去找其他人玩烟花。
郊外人多，到处都是黑黝黝的人头。
梁兮长得漂亮性格又飒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焦点，归梦又不习惯被人注视过了会儿便和梁兮打了声招呼便去找梁缘了。
跟梁兮去玩的时候他跟她说过会再原地，让她有事了就回来。
归梦按照记忆往回走，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和秦朝还有关照说话的梁缘，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沈林风在和一个女生因为烟花的点燃方式吵得不可开交。
她走近了才发现也是熟人。
“回来了？”
梁缘见她回来并无意外，下坡伸手拉她上去，问了声饿不饿后从包里掏出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面包和果奶给她，说：“再等会儿，要放烟火了。”
归梦说好，乖乖地偎在他身边吃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群人嚷着“准备准备要到十二点了！”
归梦被现场的紧张带动，心噗通噗通被提起，跟着现场倒数。
“十、九、八……”
“三！”
“春雨。”
在一片汹涌人声中，归梦听到头顶落下一句轻唤。
她缓缓抬眸，撞进了梁缘含笑的眼眸里。
砰！
一簇接一簇的烟花在天空炸开，炫丽的色彩照亮了漆黑的夜幕，在五光十色的光景里，归梦见他弯下身来，对她说。
“新年快乐！”
第19章 梦
19
成片的烟花在头顶灿烂绽放, 片刻功夫便将夜空点缀成绚丽的白昼。
周围的人都在高声呼喊新年快乐，气氛在这一瞬间被点燃，喧嚣的热浪一波接一波。
砰砰砰的声音让归梦一时分不清是心跳还是烟花。
时间在这一秒被无限拉长,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她才从从心动的中回神，攥紧手心深吸了口气，翕唇，“梁缘哥哥，新年快乐！”
梁缘笑了笑，烟花的韫色坠落眉间，显得他平日里清冷的凤眸都多了几分温柔。
归梦刚趋于平静的心跳又错了一拍。
“小归梦，你应该说‘新年快乐, 红包拿来’！”
沈林风也从一旁凑过来跟她说了句新年快乐, 然后伸手教她手把手朝梁缘要红包，啧, “还有你怎么回事？过年了也不给妹妹包个红包, 亏人家小姑娘天天追着你叫哥哥, 羞不羞愧！”
“别光说梁缘啊, 小梦不也叫你一声哥哥吗？你怎么不给？”关照在一旁嘲他, 低头和归梦说，“新年快乐。”
“关照哥哥新年快乐。”归梦微笑着和他们几个都打了招呼。
“谁说我不给, 这不是放在家里了吗？等明儿, 明儿我一定给个大的。”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就是, 口头支票谁不会开, 就这还好意思讨伐梁缘呢。”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怼得开心, 烟火下满是人间热闹。
归梦听得双眸弯弯, 回头见猝然落入梁缘含笑的眼里。
郊外风大，吹的她刘海乱飞。他伸手替她把连衣帽戴上, 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解释说：“放心吧，给妹妹的红包少不了。”
……
烟花放完，人群便散了。
回到大院时已接近两点。
小孩子不用守岁，归梦和哥哥姐姐打了招呼便回去洗澡睡觉了。
她以为梁缘在郊外说的给她准备了红包是随口说的，没想到白天醒来她不仅收到了长辈们的红包还有梁缘的，连梁兮都给她准备了。
梁家是大家族，平日大家都忙着工作一过年就都回来了，随着来拜年的人越来越多，归梦手里的红包也越来越厚。
本该是她最颠沛流离的一个年，却充满了爱意。
年后的日子跟开了倍速一样，飞得很快，咻咻就开学了。
后来高考了，梁缘成了那一年的状元。再后来，梁兮也毕业上了高中。
上大学后的梁缘和归梦想的一样很少回来住，一个月只会回来一两次，每次回来都会带她去吃东西。
恍恍惚惚不觉光阴逝，转眼她也升了高中分了科。
苏晗选了文科，她和曲曼筱都在理科，一个普班一个火箭班，虽然不在一个班了但三个人还是会经常约时间碰面吐吐苦水。
这周六下午三人照常约了见面。
归梦和苏晗在校门口等曲曼筱的时候忽然被拦着表白了。
那个男生她不认识，苏晗说是学校篮球队的。球打得很好，人也不错，学校里有很多女生都在偷偷暗恋他。
归梦惊讶了片刻，尔后都不带考虑一下直接拒绝了。
男生却觉得她是在欲拒还迎绕在两人身边，“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考虑下做我女朋友。”
那时正是三伏天最热的时候，他靠过来一身的汗味。归梦是个很少有脾气的人，即使是跟着暴脾气的梁兮也依旧不见长半分。
她耐着性子再次拒绝，“不好意思，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那男生就跟没长耳朵似的，“你都说我很好了，既然你也觉得我不错有什么不合适的。”
“谈谈嘛，我可只对你表白。”
酷暑的天气热得归梦最后一丝耐心都快没了，她阖眼深吸了口气刚想骂人，余光就瞥到了一道熟悉的亮眼身影，火气“卟”一下便灭了。
梁缘是专门过来接小姑娘的，没想到还看到这么一场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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