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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梦不明所以地探头出去瞥了眼夜空，一袭浅淡的圆盘挂在天空，被云层遮去了半圈。
泠泠月光淡漠如水，月色皎洁，住院部楼下休息椅上行人零星。
她收回视线，说:“有呀，不过并不满，缺了一角。”
他那边忽然响起李秘书通知应该去参加晚宴的提醒。
归梦惊诧:“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呀？”
梁缘说:“一个欢迎会，需要出席。”
她也不懂，只点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哦了声很乖巧得说，“那你去忙吧，我挂了。”
便不等他回复径直挂了通讯。
几乎是她挂掉电话的这一秒，再次有电话进来。是icu的，因为之前知会过人醒了叫她一声，所以这会儿打过来说周陈哲已经醒了。
“归医生你要来看看吗？”
归梦自然要过去，跟护士知会了声有事打她电话便过去了。
到了才发现杨奕和孟知凡也在。
两位师兄看她也来都惊讶，杨奕道:“你怎么也过来了？你今天不是不值班吗？怎么还没走？”
归梦视线落在床上那个睁开眼睛的病患身上，不好说理由，只只得避重就轻，“我调班了，没事正好来看看人醒了没有。”
杨奕不疑有他，哦，“这样的啊。”他让开位置让她也一起观察。
归梦点头，顺着过去，刚靠近床边就听到床上的人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叫归梦？”
那双眼黑沉沉的，紧紧盯着她……或者说是胸前的身份牌更为形象。
他眉心蹙动了下，语气里带着不意察觉的惊喜和质疑。
“北医院的？”
第31章 春雨
31
“哟, 你怎么知道。以前就认识我小师妹了？”归梦还没反应，杨奕就稀奇地开口，“还是说追过？”
一句话引得另外三个人都不由侧目过去。
归梦甚是无语, “师兄你再胡说我就去告诉老师，说你欺负我。”
这是她第一次搬出老师，别说是杨奕连孟知凡都诧异地瞥过去了一眼。
杨奕立马认怂举双手认错，“别别别，我就是纯粹嘴贱，你可千万别告诉老师不然我就死定了。”
“真的，我错了，师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师兄这一次吧。”
不怪杨奕这么紧张, 实在是他们老教授为人最护短, 尤其是对归梦这位退休前收的最后一个学生。除了专业上严厉外平时间都宠得很，每次师门聚会都会三令五申提醒她的几个师兄要把人照顾好。
所以只要她开口说师兄欺负我, 杨奕坚信明天自己就会有一百种死法。
他双手合十, 恳切看向归梦, “师妹！”
归梦自然也不会为了这么一句话就真和老师向他告状的, 拿乔地哼了声说行叭。然后注意转移回病床上。
床上的人刚撤机拔了管。
和刚下救护车时不同, 此刻他身上被血水浸湿的衣服已经换下，脸和手也被护士精心擦拭清理过。脸也变得干净, 一张脸清晰地暴露在视野里。
小麦色的健康肤, 下颌利落, 五官凌厉深邃。尤其是那双眼, 明明是双含情的桃花眼, 却突兀地透着一股犀利和傲气。
即便如今重伤卧床那身实质般的威慑也不曾减弱, 强势而勇猛。
归梦不由在心里点头暗道:果然是梁兮会喜欢的人。
她点头:“我确实是北医大毕业的。”上前去观察询问他的术后感受，“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周陈哲微动唇瓣, 看向杨奕不紧不慢地解释之前的问题，“我前女友的妹妹叫这个名字。”
说到前女友的时候似有若无地瞥了归梦一眼，瞥得她眉心骤然跳动。
这是知道她的呀。
不过也是，小七老说要让他们两个见面应该提过她。
杨奕恍然，“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追过我小师妹呢。”
“师兄！”归梦和孟知凡交流下接下来的医嘱，听到这话，不由点名警告。
杨奕食指拇指并在一起在嘴角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安静了，
见到了人，归梦又拍了两张他醒后的照片就出去了。走前她听到床上的人对她说:“你和她说的一样。”
她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归梦纠结要不要告诉他梁兮来过电话询问他的情况，想了想还是没有讲出来。
两位师兄已经去看其他病人了，她叮嘱好护士用药，说了句“好好休息，有事叫我。”也跟着去查病人了，
除了重症监护室，归梦去脱了防护服尔后给梁兮发照片，和之前的一样，她依旧没有回复。
安静得让归梦觉得有点不正常。
不过很快她就因为有一床的病人突发状况需要紧急手术没空在想这些事情了。
另一边，
梁缘结束宴会回到酒店就接到沈林风的电话。
“行啊，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会一声，还是不是兄弟了？说吧，是谁家千金？”
梁缘扯了扯领带，解释说:“结得匆忙，还没办婚礼。回头请你们吃饭。”
“不要转移话题，你老婆谁啊，我们认识吗？”
说话声有了回音，估计他开了扬声器。
“认识。”梁缘打湿毛巾擦了擦脸，如画的眉目染上几许笑意，回答说，“我们春雨。”
沈林风一时没反应，“谁？”
“春雨。”
“……”
“我听错了？”
“没有。”
“……”
一时沉默。
“禽兽！”
片刻后，沈林风爆粗，转头和另外两个同样吃惊的好友说道，“真是个畜生啊自己妹妹都不放过。”
梁缘吊眉提醒，“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那就不是禽兽了？竟然对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妹妹下手，禽兽不如啊。”
梁缘不置可否，“我养大的人凭什么交给别人。”
“你你你！”沈林风被他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向两个好友求助。谁知那两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被怼一点开口帮说的意思都没有，“不是你们两就不说点什么？”
关照莫名:“比如？”
“谴责他唾弃他鄙视他！”
“……”
关照都难得理会他了，直接问梁缘，“什么时候回来了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旁边的秦朝补充道:“带上弟妹一起。”
梁缘:“再过几天，等我回北市问问她的意见再说。”
秦朝:“也行，那回头约。”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三个人自顾自聊，把沈林风刨除在外，气的他嚷着被欺负要和归梦告状。
梁缘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我夫人护短。”
意思是不会为你撑腰。
一句话气的沈林风肝疼，扭头又炫了几杯酒。
没多久，梁缘说要给老婆打电话抄便在沈林风阴阳怪气的语气里挂了通话，转头给归梦发消息。
归梦彼时还在手术室做手术，没看手机，等下手术时已经过了凌晨。
看着窗外灯火不熄的街道，她思索了下想着他应该已经睡下了便没有再回过去，而是回了个“犯困”的表情。
出乎意外的，下一秒就收到了回复。
归梦意外，拿着手机去消防通道那边小声道:“梁缘哥，你还没睡吗？”
回答她的是弹出来的通话申请。
她接受邀请，下一秒梁缘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镜头里。
他身上穿着睡衣，似乎是在厨房一类的地方，灯光缱绻，光晕温柔地拢着他，手上调了杯咖啡。
归梦瞥了眼置顶栏上的时间，皱眉，温声问道:“梁缘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梁缘端着咖啡回到卧室落座，从桌上拿起份文件浑不正经地回道:“夫人的晚安没到，睡不安稳。”
“……”
归梦无语，瞠他，“梁缘哥你又逗我。”
他轻笑两声，笑声舒朗，如玉石滚落珠盘，眼见他家小姑娘脸红要生气了才解释道:“要看会儿资料，明天要用。不过刚才的话也是事实。”
“春雨，梁缘哥哥在等你的晚安。”
凌晨的夜静寂无声，城市的安静沉睡着，他的眼取代夜空最亮的繁星直射向她的心湖，搅起一圈圈涟漪。
归梦和他隔着手机屏幕四目对视，她在他深邃的星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分开两天，竟觉得越发想他了。
于是她很坦白地说:“梁缘哥哥，我想你了。”
在过去分别的那几年里，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一个人面对着黑夜，面对翻涌的相思，曾对着空气说过无数次想你，如今终于如愿，能对着当事人说了。
梁缘执文件的手指紧了紧，眼眸暗了暗，语气里有隐隐藏着危险，“春雨，你别招我。”
归梦一愣，茫茫然:“什么？”
梁缘放下手中的东西，如墨的瞳眸透过屏幕传过来，攫人心魄，别有深意地说:“宝贝，你该庆幸我此刻不在你身边。”
归梦被他一句“宝贝”弄得无比脸红，明明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可每次他说些亲昵的话她总是心跳难控。
她咬唇，脸颊红扑扑的，明知道周围没人还是忍不住害羞，“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啊。”
“很想很想。”
都说夜色是最天然的暧昧氛围，梁缘却起不了一丝一毫的旖旎。
听着新婚夫人宛如童稚般的纯真言语，心口塌陷大半。很想很想将她捞进怀里狠狠欺负，仿佛只有这样恍慌的心绪才能得到解放。
梁缘双眸沉沉，无波无澜的湖面下浪潮翻涌，他就这样无声地看着她。
两人谁也没说话，时间流逝，直到归梦进来的电话中断了这则通话。
是值班室那边定的夜宵到了，问她去哪儿了。
归梦匆匆回复完挂了电话，看着和梁缘突然中断的对话，最终还是没有再拨回去，而是发了两句话。
【我去值班了，你早点睡】
【晚安呀】
梁缘回了她一个摸头的表情。
归梦嘴角往上扬了扬，心情甜蜜。以至于进值班室，其他人还问她是不是怎么这么开心是不是有好事。
她抿唇，含糊不应。
之后两天都还算轻松，她这周都没排门诊，也没有夜班。周陈哲的恢复很好，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归梦去看过他，还给梁兮拍了照片，可她自从那天给她打个电话整个人就跟消失了一样，无论她发什么都没再回过一句话。
她越发担心，还问过梁缘，他却说估计是拍戏去了不用管。
想着之前确实也有类似情况的情况，归梦提起的心才稍稍好了些。
早上，她依旧去周陈哲病房查房，和往常不同，今天他主动搭话了。
“今天不用和她报备了？”
归梦脚步一顿，回身，诧异道:“你知道我在跟谁发消息？”
“很显然。”
周陈哲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归梦没说不行，提醒道:“小七最近都没回消息，电话估计也不会接。”
他点头表示知道，朝她说道:“劳烦。”
归梦把手机递了过去，看着他熟练不带一丝停顿地敲下十一个数字，拨出去。
第一遍没人接，他似乎并不意外，接连又打了几次。中午在第六次的时候接通了。
离得近的缘故，归梦听到那头的小七喊了一声“春雨？”，也看见在小七出声的瞬间周陈哲骤然变化的神色。
他轻叹一声，嗓音低沉无奈，“梁兮，你心怎么这么狠？”
第32章 春雨
32
梁兮没料到电话那头的人会是他, 怔了下，声音冷了下去，“春雨呢, 她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在我边上。”周陈哲看了眼明眸温顺的女医生，泰然自若地接自己的话题问道，“打算什么时候来看我？”
梁兮又是一怔，语气更冷了，“你把手机还给她。”
他却只是重复问她：“什么时候来，我找人去接你，不会让你被拍到的。”
“后天行吗？”
“我为什么要去看你？”
“或者明天？”
“周陈哲！”他自顾自的话还是惹了梁兮，她咬牙, 有些崩溃, 闭眼深吐了口气尽量维持平静，“五年前我们就结束了。”
周陈哲胸口蓦然一疼, 捂着胸口倒抽凉气。
从两人通第一句话的时候归梦就在犹豫要不要先出去等他们打完电话再进来取手机, 结果没等她有所动作, 病人却出了状况。
她赶紧上前检查情况, 确认没什么大碍后叮嘱他：“好好养病, 不要动怒。”
周陈哲深吸了几口气，已经缓过刚才的心痛了, 和她感谢后重新拿起手机说道：“听到你妹妹说的话了？我现在还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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