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她室友回来时就听到了梁缘给她唱“小白兔之歌”。毫无意外的,第二天去下乡她就被同行一群人取笑了。
给她尴尬死了,脸红了又红。
回头给梁缘提起,他还笑着说:“那我给你换一首?”
归梦对他地催眠曲歌单不抱希望,却还是问:“换什么?”
“不是儿歌就行。”
他低朗笑了两声,说:“假如爱有天意好不好?”
“?!”
于是当天晚上归梦住在简陋的床上听她的梁缘哥哥温柔的声音坠入了梦境。
转眼一周过去了。
这天早上上班,李秘书按照往常的流程转述了上面的安排,接着汇报完司里的工作情况就要出去就被叫住了。
梁缘解着右手腕上的袖扣,一卷一卷翻上去,随口问道:“黔南省外办的“领保”宣传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李秘书如实汇报:“积极和各高校合作进行了为期一月的宣传月。这周末有个活动展,还邀请了几位司长莅临现场。”
“这次还是让许司去吗?”
梁缘说:“不用,我去。”
“您要亲自去吗?”李秘书惊讶。
随着国家影响力不断扩大,领事司的工作也日益增加,尤其国外有些地方还不太平,领事司责任重大。作为司长梁缘的工作和日程几乎都是排满的,像各省外办举办知识宣讲一般都是几个副司或者司里其他人去的。
梁缘嗯:“去安排一下。”
李秘书:“好的,我马上去。”
*
根据安排,这周六北医附院的医疗队还是在目前所在的乡卫生院义诊。
七月已经是西南的盛夏。
六点多,太阳已经爬上半山腰,等到一群人到支好的看诊区时,阳光已经大片洒落,晒得人头疼。
现场人声鼎沸,队伍排得见首不见尾,还有许多穿着民族服的老人,一个个步履矫健看不出年龄。
身边有同事和他们热络攀谈起来。
无奈老人家汉语不是很好,同事又听不懂方言,两边“哦”“这样啊”“哈哈哈”的鸡同鸭讲半天。
归梦听得乐不可支,最后看不过去主动给双方做翻译。
有同事惊讶:“归医生,你怎么还懂黔南话啊?”
归梦给面前的阿婆听完心脏,又检查询问了几个问题,柔声地用方言落完叮嘱,听到同事话回说道:“我就是土生土长的黔南人。”
“你不是北市的吗?”
“对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北市的,一点儿口音都没有。”
“我以为是四川的。”
归梦示意轮到的婶婶坐下,让她解开最外面的外套,边检查边解释道:“我是十三岁才去的北市。”
“这样啊,真没想到。”
“是啊。”
一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
吃过饭坐在临时的休息区休息,来自南北两地的人群人围坐在一起闲聊。当知道归梦也是本省人,卫生院有人问她是哪个县的。
归梦说了县名。
那人道:“那还是不远哦。”
归梦:“对。”
她的老家离所在的县不远,两地属于邻居,走高速也就两个小时。
“那你忙完了要回家吗?”那人又问。
午后的天气很热,太阳一股股地往下洒着热量,归梦怔了怔,抬手理了理渔夫帽,在电话的铃声里温声说:“不回去了,现在家里没人了。”
“这样啊。”
那人只当是她家都搬到县城去了,没再多问。
归梦则去一旁接电话了。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显示,眼角不自觉带笑,轻喂一声,“梁缘哥。”
“在干什么?”
“你猜啊。”
她故意不说,径直走出卫生院去对面小卖部买水。
“还在看诊?”
梁缘是一下飞机就先给她打电话的,面对如此幼稚的问题也配合,猜测完扬眉,“猜对了吗?”
“没有哦,我在买水。”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答案太离谱,不由笑了。
梁缘却不以为然,也给她出了一题,“那你猜猜我在干嘛。”
归梦闻言轻愣。
他那边有机场广播播报的声音,归梦回道:“你要去出差吗?”
梁缘说:“再猜猜。”
不对吗?
归梦蹙眉,忽然捕捉到他那边广播里提到了熟悉的地名。
心口蓦然跳动,她迟疑,询问的声音里含着不可思议:“你在哪儿呢?”
李秘书和省外办派来的对接上了,小声说:“梁司,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梁缘应完,刚好听到她的回答,嘴角上勾说道:“都猜出来了,还需要再讲一遍吗。”
归梦心跳得更快了,咚咚咚,面上也被阳光燎到。
她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就听他忽得低笑了两声,清冽的嗓音泠泠如清泉。
“春雨,梁缘哥来哄你睡觉。”
第46章 春雨
46
归梦心跳擂鼓, 白皙的脸皮因着他的话而染上红仆仆的绯晕。
她手指抠着矿泉水的包装袋,喃声说,“我最近睡眠都很好的。”
梁缘哦, 好整以暇询问:“所以呢,你不要我了?”
“……”
她哪有这个意思。
归梦哑口无言,说:“我可没有这样讲,你要是再误会我就告诉爷爷你欺负我。”
梁缘话中带笑,笃定反问:“你会吗?”
当然不会。
归梦再度噎住。
小的时候她就没告过状,现在都是他妻子了,要真和老爷子说还不得被当成小夫妻的情趣笑话。她可丢不起那个脸皮。
听着耳边不平稳的呼吸,梁缘知道自己又堵得小妻子郁闷了, 自然地揭过了这茬, 问她现下的城镇地址,说:“我晚点过去找你。”
归梦乖乖说了镇名。虽然开心他想着自己, 但想到昨天过来时遇到的路况, 沉吟劝道:“算了, 还是别过来了, 我们明天要回县里, 明天再见也一样。我真不用陪。”
李秘书开了车门,梁缘抬腿上去, 闻言眼尾上挑, 煞有其事地说:“你不需要陪, 但我需要。”
“嗯?”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听着狐疑的语气, 梁缘轻笑, 无视车里还有其他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情话:“春雨, 失眠的不只是你。”
“我也想我夫人了。”
“你能允许我去见见她吗?”
他一本正经的请求像一颗巨石落入池塘里,搅动得归梦本就不太平的心更是狠狠跳动,周身声音有短暂的静寂。
热意从心尖顺着血管涌向脸颊。
她咬唇,捏紧手中水瓶,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低声说:“那你路上小心点。”
梁缘眉宇舒展,说:“听你的。”
很快,挂了电话,梁缘收起笑意,问司机归梦所在镇子的情况,问今天过去能不能到。
“倒是不算远,就是路况不太好,经常堵车。”司机好奇问道,“您问这个做什么?”
一旁的李秘书也诧异地也竖起耳朵。
手心震动了几下,梁缘低头,看着对话框里发过来的风景图,清冷的眉眼融开两分笑,一边回复一边言简意赅说:“我夫人在那义诊。”
副驾驶的李秘书恍然。
难怪一向只出席驻华领事活动的梁司会破天荒来出席黔南的领保宣传月现场,原来是夫人也在。
好一个假公济私。
李秘书感觉自己吃了好大一碗狗粮。
*
这边,归梦挂了电话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脸上的热意随着太阳的暴晒越发烫人,心里却像晒化的棉花糖又甜又软。
她在外面待了会儿才回去。
刚到卫生院门口刚好碰到了出来的孟知凡,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说:“张主任给大家送来了水果,一起来吃吧。”
张主任就是这个镇卫生院的这这次和他们对接的负责人。
归梦说好,和他一起回去。
孟知凡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的脸很小,五官标致却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像她的性格一样温温柔柔的像一汪春水,杏眼明亮,笑起来眼角和嘴角都轻轻勾起。
让人无端移不开眼,恰如此刻。
察觉到他的视线,归梦狐疑抬头,“我脸上有什么吗?”
说着困惑地伸手去摸了摸脸颊,手心还是干净的,纳闷低声“挺干净的啊。”
孟知凡目光微闪,说:“没事,看错了。”
归梦不疑有他,歪了下头,说哦。
回到休息区,几个女同事见她回来热情说道:“归梦你来的正好,有好消息。”
归梦跟着坐下,狐疑问道:“什么好消息啊?”
同事说:“我刚才听他们说今晚卫生院的人说今天镇子有活动。叫什么火来着。”
“火把节吗?”她思索了下说道。
“啊对,就是火把节。”那人恍然,望向她说道,“你好清楚啊。”
归梦笑笑:“以前我们乡里也有彝族人,火把节是他们的大节,每年七月中旬就会过节烧火把打火堆,挺好玩的。”
“你们要去吗?”
同事说:“有这个想法,我还没过过少数民族的节日呢,晚上一起去呗。”
旁边几人也附和,“是啊一起去啊。”
归梦有些犹豫。梁缘说他要过来找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归梦一起嘛,我们这里就只有你会说黔南语。”
“姐妹,拜托了!”
“归医生~”
归梦心软,无奈说道:“那好吧。”
几个女同事顿时欢呼雀跃。
下午的义诊现场比早上还要拥挤,排队的队伍比上午足足多看一倍。
忙碌的时间总是如箭的。
五点半大家收了工去吃饭。
一到夏季,西南的天色总是暗得很晚,晚上七点过了天色都还是透亮的。
归梦正在和梁缘发消息,就听到门口有人喊她名字,“归梦,来帮帮忙!”
“来了。”
她放下手机出去,就看到几位同事抱着几套民族服进来,兴奋地朝她招手,说道:“张主任知道我们想去看火把节找人帮我们借了几套衣服。”
“过人家节日,还要要穿当地的衣服才有氛围。不过好像都差不多,你看看你要穿哪套。”
那人说完赶忙选了一套,“我要这套红色的,其他的你们随便你们挑。”
“那我要这套。”
“黑色的归我。”
很快,大家都选好了,刚看到消息匆匆而来的护士问望着剩下的几套衣服问归梦:“归医生,要不你先选吧。”
归梦笑笑:“没事,你先挑吧,我穿不穿都可以。”
和她们第一次穿彝族服不同,因为从小生活在多民族聚居区,她不仅穿过还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衣服,可惜后来她长大了衣服就不够穿了。
“那不行,说好的大家一起去过节,当然也要一起穿。”
“……那就红黑那套吧,看着小一些。”
一个小时后一群人把衣服都换好了。
虽然没有银饰作衬,但衣服本身很好看,花纹繁复。颜色都是深色,却一点也不显人老,反而有一种庄严神秘感。
归梦穿的是一套红黑相间的宽袖服,袖口和斜襟都绣着彝族的图案,帽子是“7”字形的压发帽,由假发辫固定着垂下两串珠子。
鱼尾的百褶裙随着走动轻轻拨开,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很是好看。
几个女生喜欢得不行,从穿上衣服后就没从手机镜头里挪开。
晚上八点,天色缓缓暗下来。
镇上已经有不少小朋友抱着点燃的火把在吆喝玩耍了,嘴里说着老一辈传下来的祝福。
她们一行人也有火把,是镇里给的。最细的也有她两只胳膊放在一起那么粗。
除了归梦,他们一群人都是外地人,对这样的节日很稀奇。一个个开心得不行,抱着已经点好的火把便耍边拍照。
归梦也跟着拍了好多合照。
夜幕彻底降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唤,镇上的人家都打着火把出来,排着队跟在前面的人身后环山。
同行的同事问她有什么缘故,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不太清楚,好在有当地卫生院的帮忙解答。
从山上下来留回到了乡镇中心广场,那里早就搭建好了一个个简约台子,火光冲天。
广播里放着民族音乐。
在提醒下他们也将自己的火把一同丢进火堆里,听镇长讲完话,大家手拉手围成圈在音乐声中跳舞。
气氛温馨热烈,以至于归梦都没有听到手机在响。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他们一群人都玩累了,坐在篝火外围聊着感受。
归梦从三角形的配饰包里翻出手机,看着通知栏上的未接电话一愣,随即划开锁屏回拨了过去。
忙音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接通后,她正欲开口就听到对面传来了熟悉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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