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戴着很好看。”傅沉笃定开口,那股子压迫感又上来了,宋莺时瞅他一眼,便没再反驳。
店长帮他们包装好戒指,看着那个镯子,若有所思,又忍不住看眼宋莺时,宋莺时也觉得哪里不对,玉镯的颜色独特,可她却一直觉得这个颜色并不特殊,像是在哪里见过。
再一看店长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想起来,上次她和林盛来店里,林盛看上的那块加工项坠,不就是蓝金色宝石。
店长也不提醒,只是笑着让傅沉签字确认,又刻意隐晦提醒:“傅先生,今日只取戒指吗?”
“恩。”傅沉应声,将平板还给她,店长笑着起身,状若无事起身。
宋莺时心情复杂,看玉镯,傅沉如此宝贵,毕竟是母亲留给他的,那项链应该是他特意寻得,又精心加工,存放在店里,想必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吧?
难道是他真正喜欢的女孩?
宋莺时是不相信他没有谈过恋爱的,就林盛在留学那会都换了三四个男友,傅沉今年可是二十九岁,快三十的男人,没有恋爱,谁会信。
不过看在他其他地方都很坦诚,宋莺时也不跟他计较,对情爱之事说谎,八成是受过情伤。
宋莺时一边想着,一边出门,越想越认真,就快要想出一幕富家子苦恋白月光的戏码,自己作为正妻就要面对白月光回归而扫地出门时,傅沉轻咳一声,念她:“宋莺时!”
她这才回过神,眨巴眼睛看他,傅沉蹙眉上下看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宋莺时摇头,无辜笑着,傅沉觉得古怪。
上车后,宋莺时突然说:“傅沉,我们之间结婚其实挺仓促的。”
“恩。”傅沉不理她,靠着椅子闭上眼。
宋莺时继续说:“如果你在婚姻中不开心,或者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我外公的遗嘱是要求我结婚十年作为保证的,你提前说我好提前做准备。”
听着她如此贴心的话,傅沉睁开双眼,斜着看向她,宋莺时觑着他的神色,好像开始不高兴了。
果然,傅沉冷声:“停车。”
司机立马靠边停,傅沉深呼吸一口,忍耐几秒,对宋莺时说:“刚结婚就想着离婚?那边是公交车站,你自己吹吹风冷静一下,我不想听到你这种话出现第二次。”
宋莺时鼓着腮帮子,还想找补,却见他侧眸,脸色阴沉,气场威逼,让整个车厢都有些闷,宋莺时只好推门下车,刚关上车门,车子呜一声,急不可耐离开。
宋莺时气结,明明心里有别的女人的是他,亏她还这么贴心,换成谁家老婆能这么大度。
傅沉重新打开平板,看着后视镜的女人,早就屁颠颠去公交车站了,看样子是冷静不了一点了,他又不高兴了,有时候真搞不懂宋莺时想些什么。
宋莺时上车就把这事给忘了,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老公心里有别的女人,而是她结婚了,终于可以将外公的大半产业过户给自己了。
在公证处,律师盖上章,一切流程顺利进行,宋莺时拿上新的户主证明,和一系列文件。
律师也跟着她松了一口气,对宋莺时祝福:“新婚快乐,宋总。”
“谢谢。”宋莺时拿着一摞文件,眼中有了潮意。
走出律师事务所,她没有急着打车去拍卖行,而是沿着人行道走,胸口抱着文件,只觉滚烫,对于她来说,一个月还是太快了,快到将外公一辈子的产业转移,快到他离开的十年转瞬即逝。
带着婚戒的手指摸着衣领上的山茶花,她依旧感觉不真确,周遭像是软绵绵的,只能用力握紧手中的证明文件,告诉自己,她还是做到了。
之后的事情就很顺利,赔付拍卖行的定金,看着茶园的场地在拍卖行名单上消失,一切才尘埃落定,却也是新的开始。
华英给她电话时,她正在一家便利店买饭团吃,华英急坏了,“你快点来茶楼,今天李总带了个大客户来喝茶,你说不定就能抓住机会和人家合作啊。”
“行,我马上来。”宋莺时连忙收拾包,出门。
华英问:“你今天干嘛去了?”
“我领了个结婚证,就把拍卖行的事情搞定了,特别顺。”宋莺时说起来就高兴。
华英人都傻了,说结婚,也没说第二天就结婚,这也太仓促了。
“……新婚快乐。”
第7章
茶楼的位置地段也很好,占据一整栋高楼,外公去世前还专门翻新了一次,很好的发挥了中国的榫卯工艺,十年过去了,给这栋楼又添加了不少岁月的灰尘,里面还有唱曲的台子。
徐家的基金会,每年都会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捐赠,就算是身体不好,有缺陷的孩子,长大后也可以来茶楼工作,正常工资,最起码能保证他们活着。
而茶楼的厨师也是聘请的国宴级别,其中不少师傅是已经退休后来工作的,对他们来说闲着也是闲着,跟外公的交情也很好,只是这几年走了不少,新来的厨师们,手艺欠佳,宋莺时总觉得没小时候吃的味道了。
三月茶楼的招牌竖挂在楼上,还是外公亲手题字。
宋莺时进去后,店长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员工,平时宋莺时都叫她洪姨,结过两次婚,都没走到最后,也没有孩子,对宋莺时很好,只是十年没见,也有些生疏。
看到宋莺时抱着文件进来,洪姨便知道事情成了,又看到她手上的戒指,险些哭出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都准备看着茶楼被卖,回老家就这么过一辈子的。
宋莺时心情好,也不想让她们继续难过,问洪姨:“李总今天来了?”
“刚来,在二楼,点名要听京剧,我就让戏班子的师傅过来一趟。”洪姨点头,擦了擦眼睛。
宋莺时没再说什么,上了木梯,去二楼,没走电梯。
茶楼是跟戏班子合作的,也算是戏剧院里的员工接的私活,现在没多少人爱听戏,只剩下应聘的古筝古琴之类的老师在,有的还是兼职。
华英刚从洗手间出来,便和宋莺时撞了个正着,她沉默着,看着宋莺时手上的戒指,脸上没什么喜悦祝福,反而对宋莺时无奈,颇为惋惜摇头。
“李叔带谁来了?”宋莺时拉住她问。
华英说:“铭庭的老总江策,还有他背后的云港大佬,听说是云港老家族的太子爷,你过去认识一下?”
听到是云港老家族的人,宋莺时立马想到云港齐家,头疼道:“还是算了,铭庭老总我倒是可以见见,只是跟齐家有关系的人,我还是避开吧,免得徒增麻烦。”
华英蹙眉,有些不赞同,但一想宋莺时表哥做的那事,想想也是,齐家现在誓不罢休,闹着要毁了徐家,虽然不迁怒宋莺时,但宋莺时现在也算是保住了半个徐家,难免心里不痛快。
听说云港的老家族都是互相联姻的关系,说不定这位傅总家里就有亲戚是齐家的,到时候给宋莺时来一顿羞辱,也不好。
华英冷静下来,有些受挫,还想着给宋莺时介绍大客户呢,差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来茶楼的都是客,他们也是贵客,我会让洪姨好好招待的。”宋莺时宽慰笑着。
华英是来陪老板出来工作,自然不好多闲聊,但还是说一句:“等我下班了,问清楚你这结婚到底怎么回事。”
宋莺时一脸求饶的笑,解释一句:“我老公也是云港人,跟林家是朋友关系,估计家世也差不多,斯斯文文,下次带你见见。”
“哦,富二代啊?”华英松开手,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江海是没人愿意跟宋莺时结婚,一是她背后的烂摊子,二是不想得罪齐家。
云港就不一定了,富家公子多,齐家也不会没眼力见对云港的人家下手阻拦,而且齐家本身就没有欺负宋莺时,要看齐家面子,也谈不上。
江策看华英一个人进来,李桥主动问:“莺时回来没有?”
华英张了张嘴,撒谎不带打草稿:“没呢,她今天结婚,刚才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她跟老公吃饭呢,新婚夫妻嘛。”
说完,华英乐呵呵笑着,李桥也笑了起来,江策挑眉,也尴尬笑着,却转头觑着傅沉的脸色。
华英感觉傅沉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之意,仔细回想,自己好像也没说错什么呀。
宋莺时回茶楼的办公区了,将文件保管好,便开始张罗找运营团队的事情,一连几个电话过去,报价简直令人咂舌。
她现在哪有那个钱请运营团队啊,顿时挫败,可让她自己来,她连报表都看不懂。
入夜后,洪姨端着饭菜进来,对宋莺时笑道:“李总他们走了,还恭喜你新婚呢。”
宋莺时扯了下嘴角,端着饭菜准备吃,洪姨看着她手边的几个传单,惊讶问:”你要学金融?“
“我问了,找运营团队的钱,够我学一辈子的金融了。”宋莺时说完,自己都觉得离谱。
洪姨问:“那你学吗?”
宋莺时笑得荒唐,“要是随便学学,就能学会经营和投资,那人人都可以成立运营团队了,他们也没必要开这么高的工资了。“
洪姨尴尬道:“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了解得多。”
宋莺时重重叹息,说到底,问题的根源还是没钱,这世界上就没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
晚上回家时,宋莺时想起傅沉领证后说的搬家之事,略微苦恼,可不搬,倒显得自己利用了人便撒手不管。
她来江海仓促,也只是委托中介租了一套公寓方便住,离茶楼近,却因为在繁华地段,价格高,还没有停车位,宋莺时已经连续好几天被交警贴罚单了,不过茶楼现在是她的,明天她就可以把车放在茶楼的停车位。
只是公寓里来来往往都是外来者,鱼龙混杂,隔音也不太好,她本想着茶楼的事情安定下来,能睡个好觉,没成想刚到家,就听到隔壁咿咿呀呀的声音,比茶楼里的戏班子唱曲还热闹。
她鼓着腮帮子,扔了包,瘫在沙发上,正巧傅沉的电话进来,他们没有手机号,只能靠微信电话联系,傅沉打来的也是视频。
她连忙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点了接听,很快,傅沉的模样出现在屏幕中,他坐在沙发椅上,手机离得有些远,戴的是耳机,声音清晰。
他手边放着电脑,看着像是在工作,宋莺时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模样,险些觉得自己是在跟上司开会。
两个人还没开口,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叫声,有点惨,但听着倒是挺快乐的,宋莺时张着嘴,本要打招呼的,顿时被尬在原地。
傅沉下意识扶了下耳机,甚至还瞄了一眼旁边人,他忍不住笑:“看什么呢?”
宋莺时一怔,立马涨红脸,慌乱解释:“不是不是,是隔壁的声音,我这边是隔断的公寓,所以隔音不太好。”
傅沉看着她,轻轻点头,眼神却游离,似有暧.昧。
宋莺时拉回正题:“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哦。”傅沉像是才想起正事,语气温和,甚至有些歉意在,“我今晚要回趟云港,领证的事情,还要跟家里说一声,还要处理一点事情,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
宋莺时下意识松了口气,那就不用忙着搬家了。
他明显注意到的情绪,神色冷了几分,“我要走,你倒是挺开心的?”
“没有啊?”宋莺时扯起一个微笑,“只是有点太突然,也不意外,你本身就是云港人,我要是想你,就去找你好了。”
说完,宋莺时蹙眉,怀疑自己脑子里是不是有水,她怎么动不动就说想念这种话,搞得真跟新婚夫妻似的。
傅沉一脸被安抚成功的样子,手上的钢笔轻轻叩上,心猿意马之际,他温柔道:“你要是太想我了,我就回来,不用勉强自己。”
宋莺时想吐血,偏偏傅沉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眼神单纯无辜,配上隔壁的音效,反倒是宋莺时不正经了。
“你还是忙着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就不用你太操心了。”宋莺时说了白白,便挂断电话。
傅沉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
宋莺时觉得这人很会阴阳怪气,好的都能说成坏的,稍微一个把柄落在他手上,绝对不会让其落在地上,反而会掂量着戏谑她很久。
估计他的白月光就是被他的嘴给毒跑的。
傅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还有些不适应,向来没人敢挂他电话的,还是头一次,不过他的例外,在宋莺时那,都是习以为常了。
特助谭西奥进来提醒他:“傅总,专机已经到了。”
傅沉点头,一旁的江策起身送他到顶层,狂风卷着每一个人的衣角,江策没送他上私人飞机,在门口驻足,看着他迎风而上,无数灯将铭庭在江海的新大楼照成珠光宝盒。
傅沉像是这灯光中唯一的主角,他走得每一步都是万众瞩目,也是他自身笃定向前的路。
私人飞机划破天际,宋莺时抖着衣服在阳台晾,听着轰鸣声,忍不住好奇看去,像是一点星,猜测它的目的地。
小时候茶园附近有一个飞机场,那是江海城的第一个飞机场,外公说那曾经是很久以前,世态战乱,为了战争而立的机场,她最喜欢陪着妈妈在茶园采茶,飞机路过时,茶香正浓,蓝天会出现一道细长的白云,她喜欢看着白云慢慢随风消散,也就养成了听到飞机轰鸣的声音,她会不自觉猜测它们的目的地在哪。
第8章
飞机停在栗园的广场上,傅沉刚下来,便看到傅家管事开着车过来接他。
谭西奥适时开口:“傅总,我先回去了。”
傅沉头微点,疲乏的神色掩不住,却还是说:“这几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我有事找艾琳他们。”
谭西奥温和笑着,目视他上车离去。
栗园在傅家别墅的后山上,需要绕着沿海高速下去,才能到傅家主楼,傅沉降下车窗,海风偷偷溜进车内,轻轻撩拨他敞开的衬衫衣领,他坐在后座,目光跳跃在波澜泛光的海面,手指抚过外套口袋中的结婚证上,微硬的四方文件,大概是他这辈子碰到最棘手的文件。
别墅灯火通明,连花园小径的每一盏踩路灯都亮着,而室内餐桌上,每个人的脸色却远不如灯来得明亮。
佣人们在一个个上桌端菜,不是绿叶菜,就是素菜伪装成肉,豆制品卖相极好,只是没有一点腥辣,配合着家里主人们的脸色,也显得没滋没味。
陈管家刚接回傅沉,就马不停蹄上来安排菲佣们的工作,也不敢看桌上几个人的神色,只管埋头工作。
齐慧瞅着主位服老爷子的神色,被整个餐厅的低气压压得喘不过气,如果真能选择,她肯定不上桌吃饭,瘟神回来一次,就能让傅家难受一整年,一想到傅沉以后不走了,都能把自己逼疯。
电梯轻响,在安静的内室中,成了唯一的响动,突兀刻意。齐慧明显看到女儿傅熙肩膀颤动一下,暗恨自己生的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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