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点头,看着她进了厨房,还是第一次看宋莺时下厨,头发都挽起来,扎在脑后,毛茸茸的碎发环绕整个头颅,在窗户的夕阳余晖下,很温暖。
他抬手在桌子上撬开瓶盖,戳着吸管喝了口,还是草莓味的,他勾唇想笑,他从来不吃这种廉价的食物,里面的添加剂很多,但偶尔一次,无伤大雅。
奶奶很担心宋莺时的厨艺,没一会也进了厨房。
有了奶奶的帮忙,饭菜还算凑合,不难看出奶奶在极力挽救了。
奶奶这个人吹毛求疵的毛病很重,吃了两口就开始嫌弃,说咸了淡了辣了。
宋莺时也吃得没胃口,做饭都做饱了,她实在不喜欢下厨做饭,对她而言,把饭菜做好,这是厨师应该做的事情。
可傅沉吃得很开心,像是没有味觉,甚至夸她:“我觉得刚刚好,我第一次做饭比你做的难吃多了,那时候不吃,就没得吃。”
“你在国外都是自己做饭?”宋莺时知道他会做饭,而且很熟练,和他霸总的人设不太符合。
“还不是傅嘉,我吃什么都无所谓,但她不行,老是过敏,我又没钱请保姆,就自己做。”傅沉说这些的时候,神色嫌弃。
宋莺时却看出不同,“其实你对傅嘉他们姐弟几个挺好的,把他们当成亲人。“
傅沉不说话,显然对这话有歧义,却不敢反驳自家老婆,他内心可看不上傅汀他们了,几个拖油瓶,但凡有个有用的,他都不至于这么累,傅嘉还算乖的。
晚间,宋莺时给傅沉的房间铺被子,家里的习俗是结婚的男方来娘家住,不能和女方同房住,奶奶又是老人家,自然固守成规,宋莺时只好把书房收拾出来给他住。
依旧是两面墙的书,却不同于在江海的徐宅,这里的书没有那些小说爱情故事,以及青涩的课本,只有无数的设计书,还有法语书,傅沉从书柜上,拿下一本法语童话书,心下复杂。
他也有一本,一模一样,这本明显比他的要精美很多,看得出来宋莺时不经常翻阅,内里却有精致的书写标注痕迹。
和江海徐宅的书本字迹也不同,成熟稳重不少。
他也算是见过了宋莺时的少年,和成年期,只是两个房间,就能将她的前半生容纳。
也许是后半生要一直在一起,他对她的从前很好奇,也很感兴趣。
宋莺时抱着被子进来,看他看书出神,笑着问:“怎么了?”
“在看我没出现时,的你。”傅沉挂着浅笑,见宋莺时过来,伸手抱住她,委屈巴巴道:“就不能一起住吗?早知道今天去酒店了,不来了。”
“就一晚。”宋莺时倒是很开心,将被子丢在床上,满意道:“我正好也歇一晚。”
“什么?”傅沉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质问,就见宋莺时钻出他的手,关门跑了,还不忘跟他说晚安。
傅沉更委屈了,他考虑宋莺时这几天忙,晚上十二点之前都结束了,宋莺时还觉得累,难道是身体不好?
关了灯的老房子很安静,楼下也没有声音,月光透着窗,书柜泛着莹莹的光,傅沉的眼睛很好,躺在床上,能精准看到每本书的名字。
他意外失眠,可能是很久没有这么悠闲了,竟然有些焦虑,看着书名,一排排过去,却更加精神,最后翻身坐起,拿起一本金融相关的法语书看,宋莺时没看过,塑封都没拆,傅沉打开看了一晚。
直到月光不知何时换成了清亮白昼,他微微蹙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却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门锁咔哒的声音。
他捏紧书,手腕微微垂下,温润的玉镯也坠在手腕间,在日光下透出白色的光影。
宋莺时悄悄推门进来,便看到这一幕,丝绸睡衣松松垮垮落在男人身上,散漫姿态,在昏暗中像是蛰伏的猛兽,上位者的姿态无论何时都不会消散。
他心满意足看她走进来,宋莺时凑近,矮身上了床,小声询问:“你没睡?”
“睡不着。”傅沉伸手抚平她微乱的头发,手还未放下,便勾过她,作势要亲,被宋莺时连忙推搡,她小心翼翼拒绝:“不行,奶奶起得很早的。”
傅沉不满,长睫垂下,含着委屈不满,宋莺时只好凑过去,亲了他薄唇一口,哄他:“晚上我早点回酒店?”
傅沉下意识要答应,却想起自己之前的决定,立马改口:“换一个,一会陪我去跑步。”
宋莺时面露古怪,难以置信。
可傅沉什么人,说一不二,奶奶起床后,便看到两个人站在客厅,傅沉正在往宋莺时身上套外套,奶奶奇怪问:“这是……要干嘛?”
“跑步,锻炼身体。”傅沉顺势捏了捏宋莺时的小胳膊,太细了,他两只手都不敢用力。
宋莺时一脸生无可恋,奶奶却很开心,满意道:“我早就说让她多运动了,老是感冒小毛病的,你可不能让她懒。”
“我会监督她的。”傅沉点头保证。
宋莺时苦涩一笑。
两个人的运动装一黑一白,宋莺时看他都踩好点,从花坛就开始跑,楼下还有不少邻居阿姨们在晒被子,看到这一幕,八卦心起。
“老刘那孙女婿还挺活泼的。”
“害,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嘛。”
“不过云港人,会不会容易考公?”
“考研会不会太晚了?”
傅沉蹙眉,跑远几步,又后退回来,对着她们说:“我已经博士毕业了,双学位。”
阿姨们笑得尴尬,继续拍着被子,宋莺时伸手捂着脸,将他拉走。
真幼稚!
第69章
沿路都是熟人, 宋莺时打招呼都打累了,不过也能偷懒,磨蹭着跑步, 傅沉只能抱着胳膊, 在她旁边幽怨盯着。
“你这对象可真俊呢, 以后小孩得多好看呀。”嬢嬢拉着宋莺时,满脸惊艳, 口水都快下来了。
宋莺时谦虚笑着, 觑了眼傅沉, 傅沉抬手看眼腕表,神色不耐回看她, 示意她别借故偷懒。
离开花园区,宋莺时顺势一拐, 溜进一家炒粉店,傅沉都不带回头看, 直接追了过去,拎住她的后领, 毫不客气道:“你吃过早餐了。”
宋莺时被他拎住后领子,无奈被他拖了出来, 不忿道:“你好歹也是云港人,不知道早茶吗?我们江南也有早茶,吃点炒粉炒面,再来碗馄饨。”
傅沉不太信,但自己没来过这边, 再一看炒粉店内, 确实不少人在店内吃东西,都是老人家 , 可能真有这个习惯。
宋莺时随口胡言,也没打算真去吃,突然感受到身后的领子一空,身后的人影已经进了炒粉店。
和炒粉店的气质不符合,炒粉店很多年了,营业指标倒是都能达到,却勉强,经过早上一通洗礼折磨,外面全是垃圾,里面也是油污不堪,傅沉一身运动服虽然看着朴素,但也比炒粉店半个月的营收贵。
正准备收摊餐具的阿姨们齐刷刷抬头,犹豫着要不要叫老板过来。
就听到傅沉指着托盘说:“炒面炒粉和馄饨一份。”
还以为是什么大客户,阿姨们竟然有些失望,不知道为何。
宋莺时瞠目结舌,等傅沉拎着塑料袋出来,一脸认真说:“吃吧。”
宋莺时吃不下,但盛情难却,最后两个人在花园边的长廊坐着吃,傅沉闻着油腻腻的味道,不自在蹙眉,宋莺时尝了口,笑开花:“好几个月没吃了,还是家里边做的正宗。”
傅沉不理解,看着很油腻,也很辣,炒粉里放着卷心菜,干巴巴的。
可宋莺时吃得很香,连傅沉都很好奇什么味道,宋莺时也给他夹了一筷子,他不等犹豫,张嘴吃了,然后就想吐掉,但看着宋莺时期待的眼神,还是咽了下去。
客观评价:“还不如你昨晚的饭菜好吃。”
宋莺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她可是宁愿出去买着吃,也不愿意吃自己做的。
买得多,宋莺时也吃不完,甚至连一碗炒粉都没吃完,傅沉见她没有要运动的意思,便没再强求,陪她坐在木椅上,看她吃饭发呆。
最后听到宋莺时开始打嗝了,傅沉这才将她的炒粉收起来。
回去,因为宋莺时打嗝不停,被奶奶好一顿说,最后奶奶不满看眼傅沉,很不高兴:“你也太惯着她了,吃早饭了还吃这么干的东西,你怎么不把她撑死?”
傅沉:……
是宋莺时说这边也有早茶的,傅沉哪里知道宋莺时信口胡来,被挨了一顿骂,却不知所措,最后只盯着宋莺时,决定除了运动,还要严格控制她的饮食。
在老家逗留了很久,才去京市,云倦和张桐是直接去京市了,陪着高玉茗。
走的时候,奶奶只让宋莺时除夕回来一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送傅沉的时候,她脸色不太好,叮嘱他:“别以为离得远了,你就能欺负莺时,她外婆那些人靠不住,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不会欺负她的。”傅沉保证,内心却无奈,平日里都是宋莺时欺负他,他哪敢欺负宋莺时。
到京市是深夜,宋莺时在机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酒店的床上,她茫然看着四周,落地窗外是明媚的阳光,套房外间客厅有轻微的说话声,隐约能听出是应孜束和傅沉的聊天。
宋莺时从门缝看去,傅沉背对她坐在沙发上,应孜束坐在傅沉对面,两个人在聊工作相关,一旁的高玉茗神色忐忑,面上挂着笑,至于云倦和张桐,更是大气不敢喘。
宋莺时洗漱后,这才慢吞吞出去,应孜束看到她,这才起身打招呼:“正准备去吃饭呢,你起得正是时候。”
傅沉看眼宋莺时,问她要不要在房间里吃,宋莺时摇头回绝这个提议,她还要帮高玉茗谈下这次合作呢。
餐厅就定在酒店,京市是应孜束的地盘,这座在三环内的酒店,更是应孜束的主要资产,中层是餐厅,不用出酒店,豪华包间内,冷盘已经上齐,就等他们了。
宋莺时还没吃早饭,刚坐下,傅沉给她递了份佛跳墙,让她垫垫肚子。
应孜束没让人上酒水,客气说:“既然都是亲戚,我跟沉哥也认识十年了,跟亲人差不多,就算是家宴了。”
他慢条斯理折好丝巾,看到云倦面对一堆餐具,不知道如何下手时,他将丝巾放在手腕处垫着,对云倦后面的服务生递了个眼神,对方立马上前,帮云倦撤掉没用的东西,只留下用餐的碗筷。
云倦不动声色松口气,再看宋莺时已经神色懒怠吃菜,又因为应孜束的话,放松了戒备和不自在。
主要是高玉茗和应孜束的合作,傅沉不管事,宋莺时上点心,所以整个桌上氛围轻松。
云倦夹着金丝虾球吃,自动旋转桌慢吞吞将她喜欢吃的菜送过来,她不敢夹太多,宋莺时笑着问她要不要加菜,她连忙摇头。
却下意识看眼对面的男人,应孜束的余光扫来,云倦身后的服务员拿着电子菜单上前,云倦只好硬着头皮加菜。
傅沉靠着木质富贵椅,长指抵着太阳穴,目光只是稍稍一动,便明白什么,唇角微勾,轻嗤一声,应孜束跟高玉茗聊天的空档,瞥了他一眼。
傅沉收敛笑意,看向宋莺时,宋莺时不明就里,问他:“怎么了?”
“没事,你少吃点辣的,要不要给你上点粥?”傅沉关切问,宋莺时摇头,面对一桌好吃的,胃口不错,不想有太多的约束。
高玉茗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只是设计极为出众,让人刮目相看,但应孜束是商人,而且是京市顶尖一批的商人,还是看在宋莺时的面子,才赏脸跟高玉茗谈,盈利不盈利的,其实也不在乎这一点,应孜束一句话的事情。
吃到后面,大概是谈拢了,高玉茗很激动,感激看眼宋莺时,宋莺时对应孜束笑道:“还是多谢应总。”
“客气什么?说好的都当做家人,小事情,你在江海开分店的事情,怎么样了?”应孜束看着宋莺时,姿态已经面对她们这边。
宋莺时应了几句,应孜束说以后有机会去江海合作,宋莺时也应下,一旁的云倦也有些激动,如果新店有应孜束的助力,那就不用愁了。
只是宋莺时并没有要巴结的意思,也没有想要应孜束现在就合作的意思,云倦有些忐忑,她和高玉茗这几天相处着,也知道应孜束的本事,三月茶楼如果跟应孜束有合作,那在江海,宋莺时就是第二个傅沉,可不比胡老板威风。
那胡老板仗着跟傅沉的凌文有合作,都快走成螃蟹步了,云倦很是不高兴这种人得势。
她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对资助自己的人很感激,也明白,顺势而为,是她这种人的生存法则,既然有杆子顺过来,哪有不抓住的道理。
也许宋莺时是觉得不急,云倦是经管系的,觉得有必要跟这位应总搞好关系,以后肯定要合作的。
吃过饭,高玉茗要去应孜束的工作谈合同,宋莺时想回房间工作,傅沉也不想出去玩,陪宋莺时回去。
离开时,云倦捏紧拳头,看应孜束落后几步,鼓起勇气上前,笑吟吟对他打招呼:“应总,我陪高总去吧,她没带助理,我是经管系的学生,也能帮忙。”
应孜束正从烟盒里拿烟出来,低头将细白的烟管含在唇齿间,听到这轻盈的声音,并没有回头,只是勾唇笑一声,轻巧点头,算是答应了。
云倦轻呼一声,摸了摸脸颊,她怎么还脸红了?对方不过是有钱了一点,长得又帅了点。
宋莺时到了楼层,才发现云倦没上来,奇怪问:“她人呢?”
傅沉低头看手机,目光微顿,很快自然道:“我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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