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还是经常发生的,因为这些罪犯一次抓不住,就会助长他们的犯罪气焰,以后还会再犯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秦知微回之苦笑。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法证送来尸骨报告。法证通过容貌重整技术恢复尸骨原貌。
卢哲浩让公共关系科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示,没过多久有市民打电话过来。
秦知微将对方提供的照片与法证模拟出来的照片对比。说实话只有三分似。但是结合身高、衣服和打火机,死者妻子觉得一定是自己的丈夫。
死者衣服也有血,验过DNA,终于证实死者身份。
死者是一名医生,因为向病人索贿被一家公立医院开除。他跟妻子感情不和,在外包了个二奶,不怎么回家。他妻子一直以为他跟二奶私奔,再加上想霸占他留下的财产,所以没有报案,而死者父母早已去世,妻子说他私奔,谁也没有怀疑。谁能想到他被杀了呢?
据死者妻子所说,她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去年一月,具体哪一天,她记不清了。
她的说法与法医验尸报告相符合。也就是说死者跟妻子最后一次见面没多久,他就遇害了。
不过确定死者的身份,对案件侦破没有起到作用。
因为据死者妻子所说,她丈夫不止一次向病人索贿,具体向哪些人索贿,收了多少钱,她也不太清楚。
而死者包的二奶早已出国。警方通过亲属,始终联系不上对方。
就在重案组一筹莫展时,仅仅过去一天,中环又死了一个,这次跟之前都不同,这次是个女人。
重案A组赶到中环,已经围满了记者和市民。等他们靠近,立刻采访他们,是不是抓错了人。
毕竟三名嫌疑犯还关在牢里,又死了一个,说明警方关押的嫌疑犯跟王德水一样都是无辜之人。
秦知微看着死者,对方被反绑在水管上,整个人呈现站立的姿势。五官睁大,嘴巴张开,跟前面几位死者死状一模一样。
法证采证完毕,秦知微上前找,“多谢你上次帮我们还原死者容貌。”
法证失笑,“是我多谢你才对。我没想到可以帮你们找到受害者。”
秦知微又问他,“你们可以确定这几位死者怎么死的吗?窒息应该也分很多种吧?溺死、捂死,甚至是噎死都属于窒息而死。具体是用什么东西窒息,你们能不能验出来?”
法证点头,“我们确实做过实验。分别用毛巾、枕头和布按压,根据他们的纹理,会在数个小时会留下按压的痕迹。肉眼可能看不见,但是我们用显微镜放大,还是能发现差别。法官被杀时不是我负责采证,已经无法再做实验。但是这个中环女性,我刚刚验过,脸部没有被毛巾、枕头和布按压过。我准备做一次微量元素采集,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秦知微听着认真,突然想起一样东西,“有没有可能是纸?”
法证微愣。
“纸被水浸湿后,由于毛细血管作用,也能让人窒息。”
法证觉得她的猜测很靠谱,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他决定验一验再说。
另一边,卢哲浩吩咐孤寒罗和张颂恩去调查死者的家境背景。
这次调查比较顺利。
回到警署后,他们开始理线索。
孤寒罗把自己打听来的内容一一阐述,“中环的女死者是名会计。与其他四名死者没有交集。不过我查到她坐过三年牢,前段时间才放出来。”
张颂恩补充,“她出狱之后又回了原来的公司,领导还给她涨了工资。我听她同事说,她应该是替老板坐牢。老板给她父母买了大屋。价值一百多万。她跟诈骗案应该没关系。之前我们断定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的大方向是对的。”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之前以为凶手专门针对公职人员,这个判断是错的。”
会计给私人公司做事,并不属于公职人员。
卢哲浩认可她的判断,“凶手的目标扩散了。专门针对人品有瑕疵的人。”
其他人也表示认同。
案件讨论到现在,依旧一筹莫展。
擦鞋高忍不住看向秦知微,“Madam,你有没有想法?”
秦知微还在等法证那边的报告,听到擦鞋高问自己,刚想让他再等等,法证从外面进来,他亲自过来送报告,“你之前猜的可能是对的。”
送完报告,他先行离开。
其他人凑过来,“什么是对的?Madam,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跟我们一块分享吧。”
秦知微让大家先坐好,自己走到前面,“我之前一直在琢磨,死者是怎么窒息死亡的。”
大家齐齐看向她,不明白她怎么跳跃得这么快。
擦鞋高抓抓头发,“不是说捂死的吗?”
“确实是捂死。但是凶手是先用凶器砸死者脑袋,她明明可以继续用凶器将死者砸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选择捂死?”
大家怔住,还真是。
孤寒罗到底看过书,有点进步,“捂死这步对他很重要。他非做不可!”
秦知微颔首,“对!”她抖了抖手上的报告,“我把自己的想法与法证说了,法证也做了微量元素检测,果不其然验出纸的成份。”
大家听到这里,心神被她全部调动起来,齐刷刷看向她。
“贴加官。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了惩治贪官污吏发明的酷刑。将纸盖在人的面部,然后往上面喷水,由于毛细血管作用,空气慢慢稀薄,而后再往脸上继续加纸,一般五张之内人必亡(1)。”
所以死者脸上、鼻孔、呼吸道、衣领、胃里的水是这么来的!妙啊!
张颂恩率先鼓掌,其他人跟着表态,法医说是窒息身亡,他们下意识就认为是捂死,根本没有考虑更多。
案件之前一直没有线索,这会只有一点点进展,都能引起大家的兴奋。
鼓掌完毕后,孤寒罗率先开口,“就算知道凶手是贴加官杀人。那又能证明什么?”
大家齐齐看向秦知微,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死法对案子推进有什么帮助吗?
秦知微对上大家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开始像上课时那样为大家背诵课本上的知识,“连环杀人凶手根据变态程度可以分为:碎尸者、食人者、恋尸者、恋童者、性掠夺者、嗜杀狂、黑寡妇、蓝胡子、死亡天使、门户清理者和模仿者(1)。这次我们要抓的是门户清理者。”
一开始大家还想记录下来,可是她说得太快,没人跟得上,直到孤寒罗告诉大家书上有,于是大家立刻掏出课本,翻到对应的页数。
秦知微等大家忙完,继续道,“法官判错案,议员诈骗,狱警和医生索贿,会计做假账顶罪,都是堕落行为。他觉得自己是神圣代言人,有某种‘使命感’去‘清除’这些渣滓。他用贴加官杀死这些人,是为了惩治他们,他不觉得自己在犯法,他觉得自己在做好事。这种人是非观太强,从事的一定是与‘公正’相关的工作。比如法务人员、律师和警察。但是他又容易暴躁易怒,干不久就会丢掉手头的工作。辞退时间很有可能在第一起案子发生之前。(1)”
许多人认为法律代表的是公正,她敢说这样的想法很幼稚。就拿深水独鲜辣簧卑咐此担那个老世人很好,街坊四邻没有不夸的,就是这样的好人被个烂仔杀了,对方还不用偿命,这公平吗?不公平。
当这类凶手发现法律不代表公正后,他自己就想清除违法者,以维系自己心目中的公正。
卢哲浩一拍巴掌,“第一起案子是那个医生案,发生在去年一月,那就是一月之前。”
即便她已经做了筛选,但是符合条件的人选肯定不少。
秦知微又给大家提供一条信息,“由于凶手认为自己在为社会做好事。那么他就不会在意王德水替自己顶罪。而他之所以一年五个月没犯案,必定有客观原因。”
“什么客观原因?”
“比如腿伤了,比如家里有人生病,他走不开。诸如此类的理由。”
擦鞋高立刻举手,“也就是说在这一年五个月里,他是处于失业状态。”
秦知微颔首,“对!”
“他会去领失业补助金吗?”孤寒罗举手。如果对方领失业补助金,那他们直接可以根据失业补助金和职业交错排查。那样更容易锁定凶手。
秦知微摇头,“他应该不会去领。”
杀完人,凶手原本可以拿走死者身上的贵重财物,但是对方丝毫不动心。因为他是非观太强,不可能当小偷。也不可能接受自己是个无能的人。
虽说不能根据失业补助金名单筛选。但是她这次给了这么多筛选条件,可以缩小范围。大家还是很兴奋。
卢哲浩整合一下侧写结果:男性、二十至五十岁之间,身体强健,是非观强,脾气暴躁易怒,曾经是法务工作人员、律师或警察。从去年三月至今年六月一直处于失业状态。
秦知微点头,“就是这些。”
卢哲浩给小组分配任务,一组去调查律政署吊销执照的律师,一组去调查被辞退的法务工作人员,一组从警务系统中调查被开除的警察。
第29章
三组人员, 最先过来汇报的是负责调查被辞退的警察。
因为他们可以查警务系统,也因为没有符合侧写的人。
要么年纪对不上;要么被辞退后,郁闷一两个月很快就找了新工作。
另外两个小组调查的速度远远低于他人。
负责调查吊销律师证的是张颂恩, 她这边查到有一个人符合侧写结果, 带着几名警员上门调查,却发现对方忙着照顾病重的母亲, 根本没有时间犯案,周围邻居都可以作证。
负责调查法务工作人员的是擦鞋高和孤寒罗,他们也查到有个人符合侧写结果。对方名叫张心明, 是名书记员。医生受贿案,议员诈骗案、会记顶罪案,书记员都是张心明。张心明之前给法官当过书记员。他也经常押送犯人到监狱。所以也认识狱警, 知道对方为人。
去年一月, 他邻居虐待母亲,他作为证人上庭, 与对方争执, 法官却并未判邻居有罪, 只罚了社会服务令。他在法庭大发雷霆,因此丢了工作。
回到家,两人又起了争执, 他被邻居暴打, 还泼了开水,因为腿被打折,来不及跑, 大腿以下被烫伤, 只能在家休养。直到今年四月才彻底养好。
听了这人的履历,孤寒罗一拍桌子, “就是这人!”
他询问前台有没有张心明的地址。
前台冲他道,“不用地址,他是法院安保人员。刚刚你们进来时应该见过他。”
孤寒罗和擦鞋高一惊,刚刚在门口确实有安保在维持秩序,那人身形确实高大!
孤寒罗转身往下跑,擦鞋高快步跟上。他们风驰电掣般跑到楼下,可张心明的身影早已不见踪影。
问另一位安保人员,对方指着右侧道路,“他刚才不舒服先走了。”
孤寒罗让擦鞋高快点通知浩哥,他沿着巷子一直往前追,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让对方逃跑了。
擦鞋高这边找了电话亭打电话回警署,让总部调查张心明的居住地址。
问到地址后,两人马不停蹄赶到张心明在跑马地的豪宅。
他们到的时候,卢哲浩等人比他们近,先一步到了。
擦鞋高和孤寒罗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先是敲门,“张心明,我是香江总署重案A组警察警长,你涉嫌与多起谋杀案有关,请你配合调查!再不开门,我就破坏锁了!”
卢哲浩已经拿到了搜查令,也不怕他不配合。
在经过卢哲浩点头示意后,孤寒罗用开锁工具,将锁芯卸掉,直接打开。
打开房门后,警员们持枪冲进去,每个房间都搜了一遍,包括衣柜,没有人。
秦知微最后进来,看到餐桌上摆放许多报纸,而且是关于同一起案子。
其他人靠过来。看着上面的报道。
“杨凤金控股案?他看这个案子做什么?”张颂恩念出上面的标题。
秦知微眯了眯眼,将报纸一一翻过后,露出最下面的档案,原来是杨凤金控股案的上庭资料。
卢哲浩猛地一惊,“他想再杀人?”
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凶手,如此高产,迅速。几乎不给警察喘口气的时间。
其他人都急了,“他要去杀谁?是不是这个杨凤金?”
杨凤金是富上控股的大股东。据张心明调查,杨凤金向港交所高管陈楚伟行贿,明明以富上控股的资历不能上市,却给他上市,后来杨凤金套现五百万,股价由原先的三港元跌到0.04港元。无数股民血本无归。
卢哲浩懂了,“你是说他会杀害陈楚伟?”
“不!他会杀他们两个人。”秦知微示意大家快点上车。
警员们不敢耽搁,立刻跳上车。卢哲浩开着大吉普,带着擦鞋高、孤寒罗等人,秦知微和张颂恩坐出租车跟在后头。
秦知微用卢哲浩的大哥大打给总部,让他们查陈楚伟和杨凤金名下房屋。电话那头很快回复。她扭头告诉卢哲浩,“先去陈楚伟家。他家住在九龙塘,新明苑,新明阁502。”
等他们到达新明苑门口时,一个男人正飞奔着从楼里跑下来,他手上还拿着刀,身上全是血,卢哲浩等人拿枪指着他,大声吼,“警察!张心明,放下武器!”
张颂恩下意识开门拦住对方去路,秦知微在另一侧,还没绕过车头,就见张颂恩被男人狠狠踢了一脚,摔在地上,就在他要逃跑时,秦知微已经攥住他胳膊,两人扭打在一起,对方想拽她耳环,秦知微已经先一步掏到他的小弟弟,狠狠一扯,男人额头爆汗,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声!
卢哲浩等人快步追过来,正好看到对方撕心裂肺喊疼的一幕,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夹紧双腿,狠人!这是个狠人!
卢哲浩将张心明死死摁住,扣上手铐。
孤寒罗偷偷跟卢哲浩咬耳朵,“浩哥!她上回跟你说的自宫不是开玩笑。是客观描述!”
卢哲浩小麦色的皮肤此时已是苍白如纸。这什么女人咩。抓凶时居然冲着人家的命根子。
他快步走上前,欲言又止,秦知微却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湿纸巾,慢条斯理擦拭,嫌弃地甩了甩手,“脏死了!”
卢哲浩等人眼神躲闪,看树的看树,看道路的看道路,看行人的看行人,就是没人看她。
倒是张颂恩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的胳膊,满眼星星,“Madam,你好厉害!”
秦知微拿掉她头发上的草,“我们女人力气小,如果不学下三滥的招数,哪里是这些犯人的对手。下次别跟他们讲武德,踢裆、踩脚、扣眼。哪个方便用哪个。”
张颂恩刚刚差点负伤,听她认真传授经验,自是虚心受教,“是!Madam!”
卢哲浩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胆子开口。
最终卢哲浩打破尴尬,咳了咳,“我先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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