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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城惊讶地看着我，眸中透出丝缕亮光，呼吸都变轻了。
我很熟悉，这是人遇到心仪的条件，常见的渴望表情。
我勾勾唇，屈起手指点了点桌子：“但是我必须提醒你。”
乔希城紧张地等待我后面的话。
“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以上我说的话都作废，而且你还会很惨。”说出这番话，我非常平静。
谈判桌上，胜券在握的那方都会很平静。反而底气不足的那一个，才会露出慌乱的马脚。
乔希城的慌乱不难捕捉，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我无意拆穿，如果他执意要玩这个游戏，我入局，奉陪到底。
与其让他不安惶恐地留在我身边，一日一日消瘦下去。像枯萎的花朵，不能再从我身边的土壤中汲取养分。我再继续强留，还很可能折断他脆弱的根茎。那不如给他让路。
我也好奇，乔希城想去的到底是什么方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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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乔/还有其他想带走的吗？
◎不要给我发现你骗我的机会。◎
乔希城没有和姜婉签互不干涉协议, 只是定下口头协定。
他相信姜婉的信誉，她应下的事，便不用怕她反悔。
他如此确信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主动提出离开, 甚至背叛婚姻，姜婉更没有理由挽留一个对婚姻不忠的伴侣。
意外得到命运的厚礼得以和姜婉结婚, 他想他永远都不会主动离开姜婉, 不管是什么境地，他都会站在她身边。
就算她不在意，或者期待在身边的人不是他，只要她没赶他走, 他能抱着命运的厚礼一辈子都不撒手。
没想到他先违诺了。
不过幸好她不知道他的决心，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姜婉和他不同，她从不将自己的希望寄托于别人的承诺之上。
出于情分拒绝两次后, 她答应让他离开，或许她也会不舍，但她情绪向来不外露, 所以他也不确定不舍有几分。
当然是越少越好。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姜婉不要受到伤害, 哪怕只是一点点。
一早姜婉急匆匆去了公司，似乎有要事处理，她依然是专注工作，目标坚定的姜婉。
所以他离开, 对她影响应该不大。
乔希城松了口气，眼泪却啪嗒掉下来, 砸在棉质的衬衣上, 晕开一朵潮湿的花。
他今天走出这里, 应该永远都无法再回来。
过段时间后, 姜婉身边会有其他更优秀体贴的omega，她会搂着别人说好听的话，也会温柔地吻另一双唇。
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第一滴眼泪滚下，泪腺就像开了阀。
吸入的空气，刀一样割着肺腑。乔希城弯着腰，抱着衣服哭起来，但他不敢有太大情绪起伏，医生说情绪波动大对胎儿不好。
他只有闷闷地、轻缓着气，偷偷祭奠什么般小心地痛哭。
胃里一阵发冷，他仓皇跑到卫生间干呕起来。
很不舒服，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五脏六腑惴惴的，好像沉满了，又好像很空。
他和姜婉朝夕相处五年，任由爱意涨的满满当当，却发现盛着的容器是即将涨坏的肥皂泡沫。
从拥有所有，到再次一无所有，也只在泡沫碎裂的眨眼间。
……不，其实也不是一无所有。
乔希城手放在小腹，腹部还很平坦，但昨天医生已经和他确认，这里孕育着新生命，已经有七周。
是他和姜婉的孩子。
想到这个还未出世的小孩，会继承来自母亲的一半血脉，由他孕育降生，乔希城不禁露出凄凉的欣慰笑容。
他喝了点水，胃里很空却没什么胃口，但又不能不吃。
医生说他由于早些时候强行用抑制药物度过发热期，身体不比普通omega易受孕。前阵子他又中枪信息素暴走，损伤了腺体，导致这次怀孕胎像不稳，如果孕期不注意，很难保胎。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每一餐都不能对付。
乔希城拿出鲫鱼煮了个汤，又炒了一个醋溜白菜。
鱼汤升起热腾腾的蒸汽，他闻着鲜香的味道，想起以前做汤给姜婉喝，她满脸笑容夸他手艺好，眼眶不由得一酸。
温热的鱼汤滑入喉咙，冲走心底的酸涩，喝到后面，却失了味觉般，如同嚼蜡。
忽然，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乔希城一怔，朝门口看去，竟然是姜婉回来了。
还以为她会在公司忙一天，早上起床，他就在收拾东西，本准备在她回来之前搬走。
此时乔希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仓皇地转过身。
姜婉拎着饭盒走过来，看到桌子上的饭菜，问：“你自己做饭了啊，我买了鲍鱼汤，你还能吃吗？”
其实他已经吃饱了，但是姜婉买的汤啊，以后恐怕都吃不到了，乔希城有点动摇。
姜婉放下食物，半晌没有其他动作，乔希城紧张地抬头，就对上她复杂的眼神。
“你哭了？”她问得很温柔，“乔希城，你到底是想让我放你走，还是留下你呢。”
她语气轻柔，声调平稳，可是他却从中听出了无奈的味道。
乔希城正想怎么解释时，姜婉轻轻把他搂进怀里。
他听到女人微不可闻的叹气声。
“不要给我发现你骗我的机会。”
乔希城僵住。
没想到在家里最后一顿饭，还能和姜婉一起。
两人平淡地吃饭，偶尔姜婉还和他闲聊两句，好像今天和从前一起度过的无数日子没什么不一样。
但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眼前如水月镜花的温馨，让乔希城感到更加煎熬。
有一瞬间，他几乎想收回所有的坚持，反悔自己提出的所有约定。
无论是离婚还是分居，他哪个都不想要。他只想留在姜婉身边。
只有紧掐手心，传来的痛楚才让他恢复清醒。
他这个危险源头离开姜婉，暗中的那些人才能不再对她下手，姜婉才能不再奋不顾身地保他。
以往姜婉身边没有他，她处理任何事游刃有余，没有人能真正伤到她。
姜婉算计人心，甚至将她自己的生命都算进去的行为，疯狂又令人后怕。
如果姜婉爱他，对他也是爱人的感情，她对他的心意同他一样，乔希城不会因为这件事坚持和姜婉离婚。
在他明知道姜婉也有不舍时，离开她无异于清醒地扼杀灵魂。
依姜婉所言，夫妻一体，共同进退，不谈拖累。那应该是对于相爱的夫妻而言。
但姜婉不爱他，她的保护是出于她的正义，出于对认可之人的维护。
他能和姜婉作为夫妻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却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给所爱之人带来危险。
他以为他爱姜婉，可以接受一切，但其实不是。
他还残存一点，作为姜婉的爱慕者可怜的自尊。
“你去帝国提供的住所，这些就够了吧。”卧室里，姜婉的声音传来。
乔希城回过神，他喝口水，温了温发梗的喉咙：Q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还有其他东西，我这就收拾。”
一上午，他把衣服收拾的差不多。平时不整理不知道，一收拾起来，才发现东西很多，打包了好几个箱子。还有日常用品之类，还没来得及收拾。
“不用一次搬完，你先把换洗的衣服拿着吧，其他的我找人给你送过去。”女人靠着门框，神情慵懒，“不过你打包了几个箱子，我至少要检查一下，有没有我的东西吧？”
乔希城窘迫地涨红脸：“那里面都是我的衣服。”
女人勾唇笑道：“你很多衣服都是我给你买的，所有者应该是我吧？”
乔希城惊讶于她的计较，但又无法反驳，一时怔住。
“有些衣服你都没有穿，我再卖出去，还能收回一部分损失。”被看做守财奴，姜婉倒没有心理负担的样子，“而且离婚协议上，不是你写着愿意净身出户吗？”
女人很好心提醒：“严格来说，这个家里一分一毫的东西，你都不能带走。但我们毕竟夫妻一场，我允许你带走一点换洗的衣服。”
乔希城浑身发凉，怔怔站了许久。
姜婉说的没错，是他在协议上主动放弃了财产分割，现在就算姜婉都不让他带走换洗的衣服，他都无可奈何。
对于背叛她的人，姜婉果然毫不留情。
乔希城叹口气，还是蹲下来，按照姜婉的要求重新收拾。
其实帝国给他准备的住所，里面什么都不缺，有全新的衣服、鞋子和生活用品，他过去就能住。
他收拾这么多，也只是想带走一些和姜婉有关系的东西而已。
他的衣服、书本或者一个闹钟，一本日历，上面都有姜婉的气息，看到它们，他都能轻易想起和姜婉在一起的日子。
但她连这些都吝啬给他。
明知道她的要求并非是不舍得东西，只是不想和他产生联系。他却无耻地，仍然希求她的慷慨。
乔希城收拾了几件毛衣，衬衣，裤子，满满当当装了一大行李箱，远远超出换洗需要的数量。
他低着头，偷藏糖果一样让姜婉检查，暗暗祈祷她不要看穿他的心思。
姜婉的葱葱十指随意翻了两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乔希城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确定自己的小心思是否被发现。
良久，她问：“这些够吗？”
他悄悄松了口气，因她一直瞧他，脸上微烫，小声说：“够了。”
姜婉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还有其他想带走的吗？”
乔希城小心问：“什么都可以吗？”
女人扬唇，漂亮的眼睛微弯，充满诱惑：“当然可以。”
乔希城去书房搬来摆在书桌上的茉莉花，茉莉花枝叶苍翠，光泽鲜亮。
这是姜婉买来的花，她好几次忘记浇水，差点养死了，后来她就说送给乔希城，让他来养。
乔希城面带希冀：“我可以带走它吗。”
谁料，前一秒还挂着迷人笑容的女人脸色一沉，夺走他手里的花：“不可以。”
乔希城心底一阵失落：“那我没有其他想带走的了。”
女人美目愤愤瞪了他一眼：“好，那你就拿这些走吧。”
因为女人没有再从行李箱中拿走任何东西，乔希城心怀感激：“谢谢你，姜婉。”
只是就剩一个行李箱，本来他还准备找个车或者麻烦朋友帮搬家，现在来看，他在出去在门口拦一辆车都能走。
再就是他的药，这些也要带走。
他把瓶瓶罐罐都装在袋子里。
“你怎么吃这么多药？”姜婉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在耳边，乔希城吓了一跳，下意识朝瓶子看去。
乔希城心提到嗓子眼：“都是维生素。”
他尽量轻松地去拿姜婉手里的瓶子，女人却不给他。
“这是什么？”她拿的瓶子没有包装，是用分装瓶装起来的药。
医生给他拿了孕期需要的叶酸和dha，又给他开了别的维生素，让他搭配吃。
其他的也就算了，姜婉看到叶酸和dha瓶子，恐怕不难猜出用处，所以乔希城提前把药放在了分装瓶里。
乔希城避开视线：“补充微量元素的吧，医生给我开的散装药。”
姜婉目露怀疑，不过他的说法也合理，她看了会，才把瓶子放在他的药盒中。
女人声音柔和：“我们虽然分开住，但一天没离婚，我们就还是夫妻，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你的腺体受过伤，最近你身体状况也不好，有问题一定要去医院。你的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乔阿姨年纪大了，多想想她，别让她担心。”
姜婉的声音温柔而沉稳，乔希城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后面基本都是甜甜==
第55章 乔/还能继续联系吗？
◎我可以去找你吗？◎
女人温暖的指腹轻轻抚过乔希城的脸颊, 给他擦掉眼泪。
“如果照顾不好自己，就回家，我还要你。”
清冷温柔的女声穿过寒气, 温暖的手掌般包裹着他的心脏。
乔希城惊讶抬头, 就撞到一双盈着秋水的眼睛里。他鼻子一酸，慌乱扭过脸, 轻柔的吻猝不及防落下。
眼泪有点咸, 心里却化开甜蜜。
只是蜻蜓点水的亲吻，乔希城心脏却快跳出来。
姜婉深深看着他，浅褐的眸变得暗沉，令人捉摸不透。
但让她这样看着, 乔希城又感到很安心，从心底深处生出坚如磐石的勇气，离开姜婉变得似乎没有那么可怕。
乔希城后背靠着门, 姜婉双手环着他得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冷香笼罩着他，让他慌乱的心渐渐平稳。
像风雪平息后, 高空挂起暖融融的太阳。
“乔希城, 别犯傻，你不想让我被宣扬克夫吧。”
乔希城全身紧绷，紧张道：“我，我不会的。”
后来想想, 那次信息素溢出他放弃求救，他也觉得很不该。
姜婉那么好, 就算无法再亲近, 只是偷偷仰望也很值得。
他活过一天, 就能在有姜婉的世界多看她一眼。
如果不小心死掉, 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该多痛苦啊。
而且……而且他还有了姜婉的宝宝。
他现在不仅怕死，还怕身体受一点伤，生一点病。
“那……还能继续联系吗？”女人的声音微哑，放低的柔软声音像诱哄，又像撒娇，“我可以去找你吗？”
对于这样的姜婉，乔希城没有丝毫抵抗力，他大脑立刻犯浑，晕乎乎的，一时忘记说话。
姜婉还以为他要拒绝，追加一个条件：“不会让人看到。外界会以为我们关系一点也不亲密，不会拖累我。”
乔希城吸吸鼻子，轻轻点头。姜婉带笑的脸出现在眼前，她捏捏他的脸：“好啦，笑一笑嘛，就当是出个远差，家里密码我不改，你想回来随时能回来。”
这样鲜活无数次让人怦然心动的姜婉，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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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城能带走的只有一个行李箱，早就没什么好再整理的。随着离别的临近，他的双腿却像灌了铅，怎么都挪不动。
天色渐晚，再不走都要留下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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