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染衣在为这个新世界寻找属于他们的生机。
季燕北很多疑惑之处。
他不知道叶染衣承下的另外两条天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叶染衣为什么要来大盛国寻他,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他去乾坤宗。
自由?
这东西又怎可能是旁人给的。
季燕北无法理解,但却身体力行地入了乾坤宗。
他为了融入“伪善”的畛域,封闭了“杀戮”,像个懵懵懂懂的新人般,在宗门中摸爬滚打。
直到林也奚将他带回了苍澜峰。
季燕北从没想过,自由是来自于心执。
林也奚对他说:“你没有‘心执’。”
季燕北问她:“你做我的‘心执’好不好?”
原来,自由不是无拘无束。
自由是心甘情愿地被束缚。
那束缚便不是束缚,而是归处。
“杀戮”之心落入那璀璨识海的一刻,季燕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季燕北将自己知道的,大体都说给了沈让尘。
沈让尘安静听着,末了仍旧说道:“你守着破天剑,我入一趟净土宗。”
季燕北蹙眉:“叶染衣没必要骗我,你若是……”
沈让尘:“我可以暂时剥离‘疾病’。”
季燕北愣了下,旋即想到了:“破天剑?”
沈让尘:“嗯,‘疾病’之心在她那儿,破天剑本质上也是我,他可以暂时承下‘疾病’。”
如此的话,沈让尘还真可以去一趟净土宗。
而季燕北也的确需要留在破天剑上,不只是看着满船人,更是要感应“疾病”,省得破天承受不住。
沈让尘:“叶染衣在为净土寻找‘生机’,你觉得这一线生机是谁?”
季燕北早有猜想:“……林也奚。”
沈让尘:“所以,我要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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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人是真实的,世界是偷来的。◎
沈让尘不能离开太久, 破天剑最多也就能承下十二个时辰。
他必须在这个时间内赶回来。
冷不丁没了“疾病”,沈让尘只觉身上轻了许多,好像一直压在背上的大山挪开, 周身涌动的灵力比往日活跃数倍。
他本就是游遍天下的剑修,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被束缚了五百年, 面对如此轻盈的身体, 反倒不适应了。
原来以前的他是这样的。
体内灵力如海浪,周身气力使不完,若是此时能握住破天,一剑落下,足以在大地划出沟壑。
叶染衣对季燕北说的那句话, 突兀地出现在沈让尘耳边——
“那里有让你自由的人。”
“给你新生。”
他分明是对季燕北说的,沈让尘却觉得这一字一句也落在了自己身上。
自由……新生……
若是能与天道分离, 他们的确是拥有了自由和新生。
可当真能分离吗?
分离之后呢?
又该由谁来承担。
沈让尘脑中闪过了林也奚的身影。
叶染衣若是想让林也奚承下这一切,那沈让尘会毁了他的净土。
沈让尘不是季燕北。
季燕北虽也活了很多年月,可终究是少了些阅历。
对于叶染衣和净土, 沈让尘了解不多,却已经发现了诸多怪异之处。
比如,净土为什么没有“杀戮”和“疾病”?
比如,叶染衣为什么诱导让季燕北去乾坤宗?
再比如, 这片金灿灿的净土, 为什么这么像林也奚的识海?
沈让尘从不介意把人往坏处想——
叶染衣要什么?
“杀戮”和“疾病”。
为什么要这两条天道?
因为净土没有。
叶染衣对季燕北说得那些,真假参半。
涅槃是最后一条天道。
净土是重启后的世界。
这两条应该是真的。
然而, 这两句话下藏着的东西, 更值得推敲。
天塌了, 天道逸散, 世界陷入一片黑色柳絮的混沌中。
那么重启后的世界是怎样的?
涅槃后会自然衍生出新的天道吗?
若真能衍生出来, 又为何独独少了“杀戮”和“疾病”?
比起天道能够再生,沈让尘更倾向于,叶染衣通过某些途径收拢了原本的天道。
只是少了“杀戮”和“疾病”。
原因无他,沈让尘和季燕北没疯。
净土没有“杀戮”和“疾病”。
听起来倒像是个祥和安宁的新世界。
然而,没有“杀戮”和“疾病”的世界,真的就祥和安宁了吗。
-
林也奚走出馄饨店,外面已经是深深夜色。
叶染衣道:“这里有自己的计时方式。”他递给她一块怀表。
林也奚接过怀表,半晌没动它。
怀表很精致,是非常经典的款式,通体呈灿灿金色,透亮得能照出人的倒影。
简约到没有丝毫累赘,却又漂亮得无以复加。
叶染衣对她说道:“这样打开。”
他伸手在卡扣上拨弄了一下,怀表弹开,露出了更加简约大气的表盘。
林也奚一眼看到了怀表的品牌。
P开头,一串长长英文。
在林也奚那世界里,相当昂贵的一个牌子了。
怎么说呢……
越来越违和了!
一身散漫古装的净土宗圣子,给了她一块百达翡丽的怀表。
这什么魔幻剧情?
癫得没眼看了!
叶染衣耐心地给她介绍了怎么看时间。
林也奚沉默听着,末了才道:“挺方便。”
叶染衣:“是的,新世界中很多东西都很方便。”
林也奚:“……”
那可真是很方便。
不用修仙堪比修仙。
林也奚打量着叶染衣。
她对这张脸要多熟悉有多熟悉,季燕北比较容易看穿,沈让尘稍微有点难度,到了叶染衣这里……
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又发现根本看不穿,因为那平静的海平面下,深不见底。
叶染衣到底什么意思?
他知不知道她原本的世界?
净土中是这副模样,是不是他故意为之?
太多谜团了,林也奚甚至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
她想查看下玉简任务,然而当着叶染衣的面,实在是唤不出来。
总觉得……
叶染衣也能看到那水镜。
林也奚收下了怀表——她没和他客气,贵不贵的也没什么意义,林也奚不觉得这世界中真有“百达翡丽”。
叶染衣:“七点了,去吃晚餐……”
林也奚没再任由他“安排”,而是主动问道:“我能自己决定去哪儿吗?”
这净土里已经够古怪了,再由叶染衣引导,她想看明白是难上加难。
叶染衣很爽快道:“当然可以。”
林也奚又道:“不劳圣子陪伴,我自己到处看看即可。”
叶染衣摇摇头道:“这净土中与外面很是不同,尤其是一些新型法器,我怕林峰主弄不明白。”
他补充了一句:“类似这怀表的东西,这里有很多。”
他苦笑一声,又道:“我也是研究许久,才大概弄明白了一部分。”
林也奚眨眨眼:“弄明白了一部分?”
叶染衣:“嗯,一小部分。”
林也奚:“圣子都弄不明白的话,它们又为何会出现在净土中?”
叶染衣:“天机如此,我等又哪里揣测得了。”
林也奚:“……”
她盯着叶染衣,实在是看不出他有没有扯谎。
难道他说得都是真的?
净土中这般模样,不是他刻意为之?
又或者,是在试探她?
林也奚看不透,也因为两人关系很浅,不好说太多。
记忆不互通真麻烦啊,这要是季燕北和沈让尘,她一定会缠着他们问个明明白白。
哪像现在,她只能任由叶染衣打哑谜。
不急!
循序渐进,逐步推进。
这才第一天而已。
林也奚沉下心来,突发奇想道:“圣子,能带我去看一下老唐儿子吗?”
叶染衣微讶,但很快便应道:“没问题。”
林也奚当务之急是判断下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别管古代现代,别管时辰小时,只要是个能好好生活的地方,她就可以安顿下大家伙。
至于叶染衣嘛。
问题不大,总是能攻略的。
已经攻略了两位的林女侠,对此颇有信心。
老唐的儿子名叫唐瑞家,在一家建材公司上班。
他今年快四十岁了,可想发财的梦从没停过。
然而他好高骛远,赌性极大,只想着不劳而获,于是梦一直是梦,成是成不了的。
叶染衣带着林也奚找到他时,他正在路边摊上和人喝啤酒,旁边倒了足足十二个酒瓶子,可见两人都喝高了。
“唐哥,你这年纪也差不多了,还不结婚啊。”
“结个屁婚啊,老子没钱。”
“有没有钱也得结婚啊,再说就凭你这张嘴,哄个媳妇儿回来还不轻轻松松。”
唐瑞家又给对方倒了杯酒,道:“喝酒喝酒,不说这个!”
他喝到很晚,十二点左右才晃晃悠悠回家。
叶染衣看向林也奚。
林也奚:“再看看。”
叶染衣:“好。”
他们跟在唐瑞家身后,就听唐瑞家嘟嘟囔囔:“娶媳妇儿……呵,娶了干吗,让她跟着我受罪?”
他一脚踹开自家门,倒头睡在了沙发上。
没一会儿,呼噜声响起,他已经睡死了。
林也奚还是没走,她打量着这个小公寓。
客厅上只有一个长沙发,地毯估计是房东留下的,十分陈旧,想必唐瑞家从没洗过,茶几上摆着昨天的外卖,地上堆着几件换下的衣服。
邋邋遢遢的单身男人,的确是这样的。
林也奚眼尖,瞥到了旁边小桌上的相框。
那小桌子应该是用来放植物的,只是植物估计早死了,只留下了擦不掉的花盆底印,那印子上摆着相框,相框里是一个笑得甜美的女孩。
相片下面有行字,写着她的名字——高颖颖。
林也奚心思一动,又道:“她在哪儿?”
叶染衣笑了笑道:“得查一下。”
林也奚:“嗯,我想去看看她。”
叶染衣应道:“好。”
林也奚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她对这里很不了解,出去乱撞也撞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就这般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
这反而是最能看到真相的法子,即便叶染衣有能力安排,也绝对是仓促的,不够缜密的,只要她心细一些,定能看出破绽。
叶染衣很快便寻到了高颖颖。
林也奚问他:“圣子是如何查到的?”
“这里有个天眼系统……”叶染衣道,“如其名,十分神奇,不过它的运行机制很复杂,暂时没人能使用,我倒是可以暂时用神识来操纵它。”
林也奚:“……”天眼系统都有,可真行啊。
高颖颖嫁人了,嫁得非常好。
她与唐瑞家之间有什么恩怨,林也奚是很难搞清楚了,也许是曾经的伴侣,也许是唐瑞家单方面暗恋……总之两人的人生轨迹已经截然不同了。
高颖颖如今也三十八岁,却依旧生得和照片中一般无二。
年轻、甜美,只是眉眼间多了些愁绪。
她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惊醒,醒来后看看空荡荡的床畔,又黯然失魂。
凌晨三点钟,她起床了。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静谧如坟墓的花园。
高颖颖忽然握拳,用力砸在了窗户上。
外面传来了幼儿的啼哭声,她烦躁地皱皱眉,甜美的面庞上满是遮掩不住的厌恶。
保姆在竭力哄着孩子。
高颖颖却没去看一眼,只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忙音响起。
高颖颖将手机摔到墙上。
叶染衣不合时宜地解释道:“那个是手机。”
林也奚:“……”她知道。
叶染衣:“类似于传信符。”
林也奚:“……嗯。”何止是传送符,手机能干的事可比那传信符多多了。
林也奚又问:“高颖颖的丈夫在哪儿?”
叶染衣查了一下道:“要去看看吗?”
林也奚:“嗯。”
高颖颖的丈夫是个商界新贵。
他叫李望海,如今已经四十三岁,依旧风流倜傥,没有丝毫发福的迹象,还多了些成年男人的韵味。
李望海睡在了一家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那张巨大的床上,睡着三个年轻女孩,倒不至于未成年,但也至多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李望海醒了,他起身时看到这些漂亮身体,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了一些厌恶。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手机号:“把人都安排好。”
末了,他又对助理说:“给太太准备个礼物。”
助理那边一一应下,李望海眉眼还是没有舒展,他轻叹口气又道:“从我个人账户上,匿名捐助一百……二百万。”
助理:“还是春越计划吗?”
李望海:“……嗯。”
林也奚看得一愣一愣的。
叶染衣道:“净土中只是没有修为境界,但有人的地方总有阶层,有阶层便会有倾轧。”
林也奚:“我明白。”
一个个看过来,林也奚感受到的只有真实。
这不是能安排出来的。
若真有这样的安排,那……假亦是真了。
李望海很快便投入到工作中,他在电话中提到了一个人名,似乎是位政客。
林也奚:“走,去看看。”
政客名叫安立身,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
她起得很早,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职业装,早早出门。
一上车,便是数不清的文件扑面而来。
安立身快速看过去,瞧见一份投标书时,道:“李望海这人不行,沿边的工程不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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