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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着——张小素【完结】

时间:2024-02-04 23:13:02  作者:张小素【完结】
  “混账东西。”
  拳头打在身上很疼,挥起拳头的时候却让人肾上素飙升,是痛苦也是发泄。
  最后林雾精疲力尽,连呼吸都泛着深入骨髓的疼。
  ——
  许湄坐上出租车,没有立刻回家,她突然想起来,迎新晚会结束后林雾送给她的那束果汁阳台还在她的办公室里。
  她的时间赶得太紧,还没来及把它们插在花瓶里用水养着。要是一夜不喝水,花朵很快会凋零,那样她就看不到这么好看的花了。
  因为是林雾送的,所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花。
  许湄来到办公室,仔细地用剪刀把那束花修剪了一下,插在她最喜欢的那只花瓶里,放在办公桌上,让它们陪她上班。
  插好花,许湄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回家。
  刚出办公楼就接到了一个学生的电话,说她班里的几个学生在操场上打起来了,让她赶紧过去看看。
  跟苏承吃好晚饭是晚上八点半了,再处理完学生的事就已经十一点多了,一直到十二点许湄才到家。
  许湄从电梯里出来,楼道的感应灯亮起,一抬眸看见家门口蹲着一个人:“林雾?”
  他蹲坐在门板前,垂着头,身上穿着白天那件白衬衫,衬衫又脏又皱。
  听见她的声音,他抬起头。
  她这才看清楚,他脸上有伤,左边脸颊青了一块,衬衫纽扣掉了两颗,露出大片线条凌厉的锁骨,锁骨下面贴着一块白色的纱布,上面渗着血,衬衫领口蹭了一大片血迹。
  许湄吓了一跳,赶忙走过去,蹲下来:“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谁打你了?”
  说着伸出手,去扶他的胳膊:“去过医院了吗?”
  “我没事,”林雾没让许湄扶,自己抵着门站起来,抬手擦了一下唇角,“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就是想来看她一眼。
  他还想看看,她今天是回家住,还是在酒店住。
  他早就来了,从九点多一直等到十二点,把那家酒店的大床想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她还是回来了,他应该开心。
  许湄又心疼又着急,大声叫住林雾:“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雾转过身:“别着急,我真没事,是跟赵晨打的,他身上的伤比我还重。”
  “你们俩是不是有病?!”许湄就算当了老师也很温柔,对待犯了错的学生都能循循善诱地讲道理,但当有些人不讲道理的时候她身上的温柔也就不复存在了,骂人的时候声音比平时大很多,“闲的没事干了去打架斗殴,你们是有杀父夺妻之仇吗,打成这样。”
  许湄骂着骂着,声音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颤抖,她看得见林雾身上的伤,也看得出来他脸上的一片灰败。
  比起皮肉伤,更让她揪心的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他一伤心、低沉,她也会不自觉地跟着难过。
  他青春少年时期就不屑跟人打架,觉得那是未开化的大猩猩才会干的事,低龄幼稚。
  他唯一一次打架是跟黄坤,那也是黄坤该打。
  没道理他会在一个成熟的年纪跟自己最好的朋友打架。
  许湄:“你知道赵晨跟秦嘉妮的事了?”
  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秦嘉妮告诉她的,让她千万不要告诉林雾,不然赵晨会被当成一个畜生被打死的。
  林雾嗯了声:“知道了。”
  许湄盯着林雾身上的伤看了看,林雾要是为了秦嘉妮打赵晨,赵晨不应该还手才对,除非他以后不认林雾这个朋友也不想跟秦嘉妮在一起了。
  赵晨是一个很稳重的人,很多时候比林雾还冷静。
  他不会无缘无故跟林雾对着打,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许湄手上还拿着苏承还给她的那本诗集,她想事情想得太入迷,手上的诗集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扉页朝上,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苏承用红笔画的1314个爱心。
  许湄看了林雾一眼,他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扉页看,几乎要把自己看成了一尊破败的雕塑。
第82章 滚
  ◎我想亲你。◎
  这些天, 林雾一直在欺骗自己,假装许湄的男朋友不存在,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地喜欢许湄。
  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 他连自欺欺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片红色的爱心不是爱心,是一把钝刀捅进他心口带出来的血。
  两人站在电梯前,中间隔着一本写满了告白的诗集, 像凭空搭起了一座桥。
  对林雾来说, 这座桥是通往地狱的。
  对许湄来说, 这座桥是通往过去和未来的。
  许湄突然明白了过来, 林雾误会了她和苏承,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
  这则误会的来源是有人传她的八卦, 说她交了个北京的男朋友。
  上次在去长文县墓园的路上,赵晨问过她。
  那时候她刚从北京回来, 心里还恨着林雾,以为他是因为距离放弃的她, 她对此便没有否认。
  许湄看了看地上摊开的诗集, 觉得这样也好,很多事情是应该摊开了说。
  她也想知道,赵晨到底是听谁说她有个北京的男朋友的,这个谣言究竟是怎么传起来的。
  许湄弯下腰,正要去捡诗集,林雾先一步捡了起来。
  他垂眸看着扉页中间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和她名字周围那片刺眼的红色爱心, 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唇角:“他倒是浪漫。”
  许湄看着林雾:“你看见了我和苏承在酒店吃饭了?”
  “原来他叫苏承,”林雾把手上的诗集还给许湄, “你今天很漂亮。”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很少化全套的妆。
  他今天在学校看见她,以为她是特地打扮给他看的,原来不是,是给她那个北京的男朋友看的。
  他费力粉饰的太平被一本诗集砸破,终于破罐子破摔起来,声音透着自虐似的残忍:“是打扮给他看的吧,嗯?”
  许湄:“不是。”
  林雾垂眸看着许湄,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每一个字都像浸了血:“我都看见了。”
  许湄:“你看见什么了?”
  林雾的声音又低又沉:“你跟他在酒店门口拥抱,你抱他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像坠了千斤重的石头:“你家里那双拖鞋是他的吧,他是不是经常过来过夜。”
  他们是男女朋友,他的愤怒没有立场,站不住脚,愈发显得他的卑劣丑陋。
  曾经,他想,自己不能耽误她,所以他跟她分手,希望她能有个好前程,遇到一个爱她的男人,一辈子幸福。
  现在他心里只有愤怒和嫉妒,她怎么能爱上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幸福快乐。
  他不是坦荡的君子,他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嫉妒终于被一把火点燃了。
  北京的那个雪天,他亲眼看见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看向他的眼神并不清白,她一定很喜欢很喜欢他。
  “你跟他在一起多长时间了,是怎么爱上他的,你们除了拥抱还干了什么,他送过你花吗,他牵你手了吗,他吻过你吗,他吻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会动情吗,”他的声音艰涩又畅快,带着几分不管不顾的疯癫,“你们,你们上床了吗,睡了吗,他的技术怎么样,爽......”
  “啪”的一声,许湄一巴掌打在林雾脸上。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林雾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她扬起手掌时带起一丝玫瑰味的风,跟夏末燥热的空气交缠在一起。
  他看着她,眼神变得炙热难耐:“我想亲你。”
  许湄用颤抖的手指了下不远处的电梯:“滚。”
  这是第三次,他说想亲她的时候她让他滚。
  这次他没如她所愿,他往前走了半步,高大的身体逼近她,低头吻向那双朝思暮想的嘴唇。
  她的嘴唇跟当年一样柔软,这样柔软的一双嘴唇应该温柔对待。
  一想到别的男人吻过她,他就没有办法冷静。
  他一只手揽着她,不让她动,另一只手掌拖住她的后脑,吻得汹涌。
  “砰”的一声,她手上的诗集掉在了地上。
  他强势地含住她的嘴唇,贪婪地吸取她的气息,用自己的方式把她占为己有。
  她仰着头承受他,慢慢在他怀里放弃抵抗,不再推他、咬他。
  她甚至主动回应了他,这让他欣喜若狂,愈发疯狂。
  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暗潮涌动中,他尝到一丝咸味:“哭什么?”
  许湄没说话,她气他是个不讲道理的畜生,胡乱说话。
  但她更想他,当他吻着她,她就控制不住地想爱他,比六年前更爱。
  “疼,”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林雾,你把我弄疼了。”
  声控灯亮了起来,他垂眸看着她,她的嘴唇泛着晶莹的水泽,唇角被他弄得破了皮,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含着眼泪。
  他才刚停下,就又想亲她了。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眼睛,把她脸上的眼泪一寸寸吻掉,最后停在她耳边,对她说了最温柔的一句话:“对不起,我没法让自己不爱你。”
  许湄从林雾怀里出来,弯腰捡起地上那本诗集:“进来说吧。”
  说着拿出钥匙打开家门,从鞋架上拿起上次那双深蓝色的男式拖鞋放在地上。
  林雾站在门口,不愿意穿。
  别的男人穿过的鞋,他宁死也不会穿。
  许湄:“你先试试大小再决定穿不穿。”
  她好不容易给了他一点好脸色,还让他进她的家门,他不想再让她生气,忍着心里的膈应试了一下,大小居然正好。
  他有点不敢相信,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这双鞋是特地给我准备的?还是......我的鞋码跟他的一样。”
  许湄转头瞪了林雾一眼:“你给我闭嘴。”
  许湄用下巴指了下沙发:“你坐那边去,我先打个电话。”
  林雾的眼神沉了一下:“给谁打电话。”
  许湄现在只想掐死他:“闭嘴。”
  林雾坐下来,开始在心里复盘。
  当他冷静下来,他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只是当局者迷,他始终不敢相信,六年来许湄只爱了他一个人。
  要真是这样,他又开始不安,开始心疼,她爱着他的时候该有多痛苦。
  但他又无法相信许湄没爱过别人,他在北京那个雪天亲眼看见,她看向那个男生时满眼都是藏都藏不住的爱意,比她喜欢他时更甚。
  许湄打了个电话给赵晨,开门见山:“你从哪听说我有个北京男朋友的?”
  赵晨正在家里养伤,他跟林雾扭打在地上的时候手臂不小心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划伤了,那片碎玻璃同样划伤了林雾的锁骨。
  两人打来打去,最后谁都没讨到好,弄得两败俱伤,狼狈至极。
  “我听林雾说的,”赵晨握着手机,对许湄说道,“这么晚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问这个,他去找你了?”
  许湄:“嗯。”
  赵晨:“你别理他,就当他是个疯狗。把你地址发我一下,我去把他带走。”
  许湄:“没事,不用。”
  挂了电话,许湄看着林雾,无语至极:“搞了半天,造谣的人原来是你,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的?”
  林雾坐在沙发上,从脚上那双深蓝色的拖鞋上挪开视线,抬了下眼:“不用别人告诉,我亲眼看见的。”
  许湄之前从秦嘉妮那听说过,那次北京大雪,林雾回国了,他再次返回到英国,把自己灌了个烂醉。
  许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转过头看着林雾:“那你跟我说说,你都亲眼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林雾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声音发沉,透着跟那天的天气一样的冷意,“他给你买了一杯茉莉鲜奶奶茶,你抱着奶茶杯子对他笑,你看向他的眼神,分明,分明不清白,你盯着他看了很久。”
  许湄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对苏承笑过了,她只记得那天的天气太冷了,她冷得受不了,是在苏承身上看见了一点林雾的影子,才没让自己冻死在那个寒冷的雪天。
  “我要是说,我当时不是在看他,是在看你,你信吗?”许湄顿了一下,低声道,“他身上某些方面跟你有一点像,那时我们已经三四年没见了,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林雾执拗地偏了下头:“那你也不能那样看着他,我以为......”
  许湄打断林雾的话:“以为什么,以为我变心了,不爱你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一个朝三暮四的人吗。”
  不是,他是不敢相信,她会那么爱他。
  林雾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那本诗集,抬眼盯着许湄:“后来呢,你跟他后来怎么样了。”
  许湄:“他是一个不错的男生,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他的长相、人品、家庭都没得挑,我们学校有很多女生喜欢他,连校花都追过他。他很聪明,轻轻松松地就能拿到国家奖学金。他对我很好,给我买早饭,陪我在操场跑步,陪我上选修课,送我回宿舍,会在我不舒服的时候去医务室给我拿药。对了,他还干过在宿舍楼下弹吉他表白的蠢事。”
  许湄想说的并不是她和苏承的过往,而是,陪在她身边人应该是林雾。
  他们曾经在心愿卡片上写着同一个梦想,他们原本是要上同一所大学的。
  她的五年大学时光,是没有他在身边的意难平。
  林雾紧紧盯着许湄的眼睛:“既然他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
  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偏要让她亲口说出来,好让自己抓到他被她深深爱着的证据。
  许湄没有回避林雾的眼神,脸上有着当年那个倔强少女如出一辙的温柔和执着:“他再好也不是你。”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林雾堵在心口的那股愤懑终于吐了出来。
  但他还是嫉妒。
  他嫉妒苏承,嫉妒这六年里所有在她身边的人,嫉妒他们轻而易举就能见到他朝思暮想却怎么都见不到的人。
  爱情真不是个东西,它让人变得面目全非,让曾经坦荡的少年变得阴沉狭隘。
  林雾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上面那道疤痕丑陋至极,怪不得她不喜欢。
  许湄:“给你的祛疤膏别忘了用,每天坚持用会有效果的。”
  林雾把自己的手往身侧收了收,遮住那片丑陋,闷声答道:“好。”
  又道:“等我有空去医院做掉吧。”
  许湄:“你就那么讨厌它吗?”
  林雾抬了下眼,又垂下视线:“不是你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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