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明白。你家人连续出事可能是祖上坏事做多了风水不好,无凭无据的怎么赖到我身上。”程仲霖冷笑着,“我现在问你一句,要不要把东西给我?!”
所谓的东西,自然指的是那些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的证据。
傅雪辞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程仲霖,你现在是在逃嫌疑人,以什么立场跟我谈条件?”
程仲霖忽然纵声大笑,笑得喉咙嘶哑,猛烈咳嗽,“阿辞啊阿辞,没点真本事怎么跟你堂堂傅总谈条件啊?”
尖锐物体刮墙壁的刺耳声传进话筒,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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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傅雪辞心脏都要停了。第一反应就是给保镖打电话。
“苏卿现在在哪里?”
“傅总,我们已经把苏小姐送到家了。”
傅雪辞依旧不能安心,“你们现在立刻回去,程仲霖可能在那边。”
保镖连忙应到,“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手机扔到中控台,傅雪辞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奔苏卿住处。
说来也巧,本来约好跟温迎一块吃火锅,家里却忽然停电了。苏卿打电话过去让她等等再过来,如果一直不来电,估计就要吃不成了。
挂断电话没多久,忽然传来敲门声。苏卿走过去没有立刻开门吗,而是谨慎地问:“谁?”
“苏小姐,我是物业的。楼下住户说家里漏水,我们上来排查一下情况。”
“不好意思,我家里没有你说的这种情况。”既然是物业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摁门铃。
“您先开门让我们看一下可以吗?”
苏卿不再回应,将门反锁上。
外面的人大概是听到声音,安静片刻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然后彻底没了动静。
苏卿回到厨房,就着微弱的月光将那些食材收拾好,并没注意到沙发上一直震动的手机。
一直打不通苏卿的电话,傅雪辞越来越不安。砰一声关上车门,他拉开安全门飞快跑上去。
心跳越来越剧烈,呼吸开始局促不稳。风擦过脸颊,耳边只能听见空荡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终于到达十五楼,他一把推开安全门。急促的脚步转过拐角,迎面一道寒光袭来。
来人故意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锋利的尖刀照着胸口刺过来。
傅雪辞呼吸一窒,反应极快地侧身躲开。那人不依不饶,反手又朝他面部划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程仲霖被人擒住死死摁在墙上。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目眦欲裂地挣扎,破口大骂:“放开我!傅雪辞,我当你父亲是最好的兄弟,他却要举报我!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说到最后失声痛哭,跟平时温文儒雅的程仲霖判若两人。
傅雪辞从口袋里掏出白色手帕,包裹住刀,深寒的光划过程仲霖眼前,“有什么话去跟警察说。”
乌黑的天际下,红蓝色警灯闪烁。最后消失在夜空里。
终于尘埃落定,傅雪辞转身,对宋祁同道谢,“多谢宋副总帮忙。”
宋祁同摆摆手,“也算是找到机会还傅总人情了。”
重新回到楼上,电已经来了。刚走到门前,苏卿打来了电话。
傅雪辞疲倦地揉揉太阳穴,低声说:“卿卿,给我开门。”
门一开,两人安静地看着彼此。苏卿眼眶发热,紧紧抱住他,“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以揉进身体的力气回抱她,“以后不要怕了,程仲霖被警察带走了。”
“真的是他。”苏卿心有余悸,“他刚才冒充物业来敲门。我没给他开。”
傅雪辞也一阵后怕,颤抖的唇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低声说:“你做得很好。”
这个夜晚注定不能平静。傅雪辞给大伯打电话详细讲述了程仲霖被逮捕的事,让他将其他物证一并交给警察。有了这些,可以追溯程仲霖害死他父母的事情。
他们两人都没吃饭,苏卿去厨房煮面,出来时看见傅雪辞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眼底有浅浅的乌青,就连在睡梦中眉头都拧得死紧。
她拿了条毯子帮他盖上,然后抱着他手臂躺在旁边就这么睡过去。
醒来时天色阴沉,细雨在窗上留下痕迹,扭曲了外面的世界。
傅雪辞麻了半边身子,苏卿抱着他手臂睡得香甜,他也就没动。又闭上眼睛睡去。
临近中午,两人才算正式清醒。
吃过午饭,傅雪辞去洗了个澡,在书房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绕到沙发后面抱住苏卿。
她无聊的正在看电影,随手丢下遥控器,扭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老爷子醒了吗?”
他摇头,“大伯说还是老样子。”
苏卿反手搂着他脖子,“你什么时候过去看他,我陪你一起去。”
“晚一点过去。我想先去另一个地方。”
傅雪辞带她去墓园看父母。他们合葬在一起,墓碑上是两张年轻好看的面容。
傅雪辞将伞放到一旁,只身孤立在雨中,一动不动地看着爸爸妈妈。从脸上滑落的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这是车祸后,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来这里看他们。他们的笑容恬静安详,仿佛从未走远过。
苏卿上前牵起他的手,傅雪辞睫毛一颤,转过头看他。
“不把我介绍给伯父伯母吗?”
他喉结滚了滚,将她的手包进掌心,对墓碑低声说:“爸、妈,这是苏卿。她是我的爱人。”
苏卿柔声说:“伯父伯母,我是傅雪辞的女朋友。希望以后每年都能陪他过来看你们。”
“每一年吗?”他怔怔问。
她点头,“嗯,每一年。”
几天后,傅老爷子醒了。傅雪辞从公司赶过去,病房里已经乌央乌央围了一群人。
老爷子身子有点弱,但精神很好。被吵得不耐烦了,怼起人来依旧气如洪钟。
傅雪辞不由得笑了,站在房门口给苏卿打电话,“爷爷醒了。”
“太好了!你现在在医院吗?”
“嗯。”
苏卿立刻拿上车钥匙起身,“等我,我马上过去。”
老爷子不能太操劳,最后那些人被医生赶走,只留傅雪辞在这里照看。
傅秋序见他进来,抬起苍老的手指他,“你小子,来这么晚。”
傅雪辞低声笑,握住他的手坐在床边,“爷爷,程仲霖坐牢了。”
傅秋序点点头,又点点头,泪从眼角滑落,“你爸妈可以安息了。”
“你好好养身体,等好了我陪你钓鱼。”
事情终于解决,老爷子当然开心。听傅雪辞这么说更加开心,可是还要嘴硬道:“你有那时间,不如赶紧搞定苏丫头。我这黄土都埋到脖子了,什么时候能看到你们的婚礼?”
此时苏卿正要推门进去,听这话脚步下意识停住,心脏不明所以地砰砰乱跳。
傅雪辞用棉签沾水,帮老爷子润唇,低声说:“您就当已经看到了吧。”
“什么叫当已经看到了?!”老头子立刻吹胡子瞪眼,“别告诉我你没本事,让我自个在那臆想。”
他是老了,又不是疯了。
“婚姻只是一个形式,只要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你你你……渣男!”傅秋序食指抖得跟帕金森一样指着他,“你爱她难道不想给她一个家?!”
傅雪辞笑了笑,没回答。
他当然想,但如果这对苏卿而言是负担,那他就不勉强。
没有什么,比心爱的人健康活着更重要。
苏卿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进去,无意间将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得也开始思考。
爱他,难道不想给他一个累了可以栖息的地方吗?
“你别介意。老爷子有点着急。”是大伯傅清聿。
苏卿立刻站直身体,摇摇头,“不会。傅老身体还好吗?”
傅清聿沉默几秒,叹了口气,“肺癌晚期。除了我和老爷子谁都不知道,你就别告诉阿辞了。不想给他造成负担。好不容易从父母的阴影中走出来。”
苏卿脑子嗡一声,心底猝然涌上无尽的哀伤。不论活成什么样,每个人都难以避免地要走到这一步。
那天晚上,苏卿和傅雪辞陪老爷子待到很晚。等他睡着才离开。
傅雪辞像是累极,回到家后什么也没做,抱着她睡了很长的一觉。
十点左右,苏卿被电话铃声吵醒,是外公询问傅老病情。
她瞄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傅雪辞,轻手轻脚去了书房。
“挺好的,精神也好。不用多久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外公呵呵笑,“告诉那老小子,等他好了我过去找他喝酒下棋。”
苏卿弯弯嘴角,手指无意识模着那一行盲文,随口问,“外公,你和外婆这些年是不是很幸福?”
“嗐,七老八十了,什么幸不幸福的,凑合过呗。你外婆是家里的定海神针,这个家没有她就得散。我没有她,这辈子可能活到现在也没什么盼头。”
苏卿忽然笑了声。
字字不提幸福,句句不离幸福。
外公平时看着是一个糟老头,实则心思细腻得很,临挂电话前,语重心长地告诉苏卿:“你和你妈妈不一样。你比她透彻,比她眼光好。外公相信你会得到自己的幸福。”
窗外风和日丽,苏卿坐在办公桌前,怔怔看着盒子里的照片,还有一封又一封用盲文写的信件。
离开法国前,老管家将这个盒子给她,说这是她另一个视角的十年。
是以傅雪辞的镜头记录过去十年的每一个瞬间。
2014年,她在迎新晚会上跳独舞。身穿精美的民族服装,笑容明艳漂亮,成为那届晚会最令人瞩目的亮点之一。
2015年,她找到一份兼职模特的工作在拍外景。
同一张照片,她在杂志上是不显眼的背景板,而在傅雪辞的镜头里,她是唯一的女主角,眼里的自信和表现力不比任何人逊色。
2016年,她从深城大学毕业,穿着学士服的她看起来还有几分青涩。她抱着花站在树下和同学聊天,远处的傅雪辞偷偷拍下一张属于两人的合影。他专注地盯着镜头,表情略显严肃,可眼里的高兴清晰可见。
2017年,她带着外公外婆去海市旅游,坐船时海风吹翻了她的遮阳帽,她气鼓鼓地看着帽子飞走。照片左下角有一个很淘气的剪刀手,不知道当时这人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笑。
2018年,她成为老总裁的秘书,在饭店招待合作商,脸上的笑容明媚又自信。
2019年……2020年……
十年来记录从未间断过。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傅雪辞陪她走过了每一年的春夏秋冬。
鼻腔蓦地发酸,苏卿低下头,再一次轻轻抚摸那段文字:我很没出息,看你第一眼,已经想到往后余生。我这样处心积虑接近你会不会遭报应呢?如果报应是你无法爱上我,那么还是让我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吧!
傅雪辞醒来时,苏卿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怔忪地坐在床上扒了一把头发,刚下地电话就响了。
“起来了吗?”
“嗯,你在哪里?”他不喜欢睁开眼看不到她。
苏卿轻笑:“下午两点,你在仁怀路等我。”
“去那里做什么?”
“约、会!”
说完就挂了电话。
傅雪辞仍旧一脸懵懵的,等看到已经十二点半,立刻精神起来。
匆匆吃完午饭就赶过去。可仁怀路这么大,他并不清楚苏卿在哪里。
心有灵犀似的,她发来信息:【不用问,你就顺着路一直向前走。】
傅雪辞扶着方向盘,油门踩得很松,车子蜗牛一样向前行驶。大约开了三四分钟,路边一抹倩影吸引他的注意。
他左打方向盘,想要掉头。苏卿直接打来电话。
“傅雪辞,你找个地方停车。”
心里滋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在停车位停好车,他问:“卿卿,你怎么了?”
苏卿笑了一声,轻快的声音传进听筒,“抬头看见我身后了吗?”
傅雪辞应声看过去,在民政局三个字映入眼帘的时候,瞳孔蓦地一缩。
“傅雪辞,我不能保证自己会是一个称职的妻子,因为事业在我这里永远优先,可能忙的时候无法顾及你,但我非常非常爱你。所以要求你要忠诚,事事以我为首,如果觉得这个要求过分,你还有机会反悔。”
傅雪辞心脏狂跳,抖着手解开安全带,声音沙哑的仿佛不是他的,“站在那里不要动,等我过去!”
她在对面马路笑得璀璨如花,“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答应你。苏卿,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会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吗?”
“会。”
“不会有二心,永远对我这么好?”
“对。”
“以后万一离婚……”
“我不离婚。”
她装作不满,可笑意早已盈满眼底,“刚才还说什么都答应我。”
隔着车水马龙,傅雪辞很深很深地看着她,像汹涌的浪潮,几乎将她湮灭。
“苏卿,我爱你。所以请你忍一忍我的任性。只有这件事不可以。”
人行道变成绿灯,傅雪辞大步跑到对面,奔向他这一生的心之所向。
他牢牢牵住苏卿的手,仿佛这一辈子都不打算再放开。
同一时间,段即尘打来电话:“我草,你干什么打通了又不说话……”
“户口本在书房左边的抽屉里,你现在就给我送过来。”
“大白天的,你要这个干嘛?”
傅雪辞跟苏卿对视一眼,明媚的笑意在眼底涤荡。他们并肩朝着未来的方向走去。
“领证!”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感谢大家一路陪伴。傅总和卿卿会一直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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