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召集众人来检测的时候,逐雀也没叫上他,唯恐他一出现,又跟秦湘和龙涣动起手来。
现在烛龙族这情况,实在是折腾不起。
后来,忙起来,他就把逐风给忘了。
秦湘闻言,便道:“那我和龙涣过去看看,确定一下他的情况。”
逐雀应了一声,要带他们过去。
路上,秦湘还在问他,逐风接触过之前感染过的患者没有。
逐雀有些犹豫:“……如果,巫医大人你说的是真的,族长之前就得病了的话,那逐风之前一直是和族长待在一起的,他还去见过平龙族长,和平龙族长也说过话。”
逐雀一直不太相信,筑龙族长是疫病源头,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逐风这算不算和疫病感染者接触过。
秦湘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筑龙族长早就死了,秦湘和龙涣来之前,他的尸体已经被处理过。
塞山族叔恐怕也是怕筑龙族长的尸体,会感染其他人,便火葬了。
和平龙族长的尸体一块儿。
秦湘和龙涣都没再见到筑龙族长。
这一点,秦湘和龙涣也是才知道不久。
想要确认一下,源头是不是筑龙族长,已经没有可能。
之前的猜测,只能成为猜测。
但秦湘还是倾向于这种可能的。
三个人去见了逐风时,这个猜测,达到了顶峰。
因为……
逐风也病了。
逐雀去找秦湘和龙涣,这一来一回多日之内,烛龙族已经是天翻地覆,塞山族叔的人,也是惴惴不安,虽然受命,还看守在洞穴外,不让逐风出入。
可他们对逐风也没有照顾的心思,这几日里,他们都不曾进洞穴看过,也没送过食物。
秦湘和龙涣逐雀三人进入洞穴时,便看到逐风倒在地上,脸和眼睛都烧红了,人看着也瘦了不少。
他双手被捆在身后,蜷缩在地的姿势,看上去很扭曲,不舒服。
听得脚步声的时候,他抬了抬头,眼底有一瞬间的茫然,但他还没有病到无意识。
在看到秦湘和龙涣的那一瞬间,他眼底的茫然便被怒火取代。
“你……你们还真敢来……”
他咬着牙,试图爬起来。
但浑身没力,双腿都是软的,刚一动,他便又跌坐回去。
秦湘和龙涣便见他徒劳地挣扎了两次,摔回去两次。
最后大约是摔疼了,真的没力气了,他便倒在地上喘息着,没再试图爬起来。
秦湘看到他这情况,便知道,他肯定也是感染了。
但她还是走上前,想要确认一下,逐风的情况。
可她刚一靠近,逐风便猛地抬起头,死死瞪着她,龇了龇牙,想扑起来。
龙涣跟在秦湘身边,瞥见逐风的神色,在他动身的一瞬间,龙涣便抢先过去,一脚踹在了逐风腹部。
逐风顿时砰的一声,被仰面踹倒在地。
他两眼一翻白,好像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下一秒,他猛地一侧身,哇地一声,吐出来一大口秽物,仔细看,里面还混合着淡淡的血迹。
难闻的气味儿,一下子充满洞穴。
秦湘等人进来时,就戴着口罩,但还是有些扛不住这味儿。
秦湘把口罩往上拉了拉,伸手拍了拍龙涣的手背,示意他不用紧张。
龙涣面无表情地盯着逐风,没再动手。
秦湘看他被龙涣那一脚踹的,几乎去了半条命,没什么力气折腾了,便走过去,检查起他的情况。
逐风倒是想反抗,可正如秦湘猜测的一样,他是真没力气了。
他病了几天了,这几日里更是水米未进,体力双倍消耗的情况下,如果不是烛龙族体魄惊人,他早就没气了。
方才又折腾了一番,挨了龙涣一脚,彻底去了半条命,现在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呼吸都是有一口没一口,好像随时会断掉。
他再不满,也只能用毫无威慑力的目光,瞪着秦湘,却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秦湘在他身上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不知道在做什么。
秦湘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做了一套检查后,她便起身,道:“是染病了。”
逐雀在旁边站着,闻言急忙上前:“严重吗?”
“严重。”秦湘道:“他很久没进食了吧?再加上心绪不平,病程进展比别人更快。”
逐风现在听觉和视觉,其实都有些受影响,眼前是稍稍有些模糊的,耳边也一直有嗡鸣声,他没太听清楚秦湘的话。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秦湘是在说,他得了疫病。
逐风恍惚了一瞬,却没有更多的想法。
逐雀却很担心,“那还能救吗?现在吃药来得及吗?”
秦湘微微摇头:“不好说,你们烛龙族的体魄,比一般兽人族要好,大部分人都能救回来,但他现在太虚了,能不能熬过去,我也不太确定,先给他服药吧,尽人事听天命。”
逐雀闻言,一点都放不下心,秦湘这话,就等同于宣布了逐风的死期。
但,还有一丝希望。
逐雀连忙道:“那我这就去拿药。”
秦湘嗯了一声,又道:“对了,记得给他换个洞穴,这洞穴潮湿封闭,秽物太多,也不适合他养病。”
逐雀应下来,便转身出去,张罗起来。
秦湘和龙涣也跟着往外走。
两个人全程都没理会逐风。
逐风透过朦胧的视野,看到他们就这么走了,有些艰难地开口:“龙涣……”
龙涣脚步一顿,没回头。
就听逐风磕磕绊绊地说:“你……你不是想杀了我吗?那,那你现在……现在就杀了我啊……”
“你要……要是不杀我,我一定会找机会……杀了你!咳咳咳咳……”
第301章 看多了你就知道了
“那就看你有没有命活着吧。”
龙涣闻言,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话,便握住秦湘的手,两个人并肩走了出去。
都没有回头去看逐风。
是真的不在意。
烛龙族现在都在他们控制之下,逐风是死是活,对他们来说影响不大。
他们都不在乎他现在如何。
逐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更加气愤,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不在意他?
龙涣和秦湘要是想让他死,他反而会舒服一些,可两个人就这么无视他,不在意他的存在,他却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逐风那一双眼红得更加厉害,他气喘不停,想要说什么,最后一张开嘴,便先吐了一口血。
……
秦湘和龙涣出去后,先消了毒,两个人都没再提逐风,完全不在意逐风这次能不能活下去。
他们尽力,其他就看逐风的命。
两个人回去后,便见青芒已经回来了。
秦湘看到他,便想起来,他去送黑云的一幕,笑着打趣道:“去送走黑云了?”
青芒知道当时被他们看见了,也没什么尴尬的,直接点头:“嗯。”
秦湘笑:“黑云没跟你说什么?”
青芒看了看秦湘,知道她想八卦什么,依旧顶着一张冰山脸道:“他让我好好听巫医大人的话。”
秦湘扬眉:“没了?”
青芒:“没了。”
就算有,也不会告诉秦湘。
秦湘乐了,见他不想说,便没再问,只道:“黑云这次过来,跟我们说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包括东夷部落和大南部落在内的不少族群,现在都有疫病。两天之后,我们就要从烛龙族出发,去东夷部落看看。我先跟青芒你说一声,你做好准备,这两天里,要照顾烛龙族的人,也要照顾好你们自己,休养好,还有硬仗要打。”
“知道。”青芒闻言,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显然是听黑云说过了。
秦湘笑:“行,你们知道就行,继续准备药草吧。”
青芒点头,便继续去忙了。
秦湘和龙涣则偷得半日闲。
逐雀让人给他们俩准备了一处干净的洞穴。
两个人先回去休息了半日,下午起来后,吃了点东西,秦湘和龙涣便先查看了一下检测结果。
烛龙族剩下来的那些无症状的族人里,还有两三个是患病了的,只是还没发出症状。
好在那些人检测过后都分开了。
秦湘将结果告诉逐雀后,让他把那三个患病的人单独隔开,其他人暂时可以回到自己的洞穴照常生活,但也要注意,不要和感染的人接触。
逐雀听得只有三个病人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跟秦湘和龙涣道了一声谢后,便欣喜地带人,去将那三个人隔离开来。
剩下一大半儿的族人里,只有三个人患病,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大部分人得到了安全的通行证,也都松了一口气。
烛龙族内紧张的气氛和低气压,都有些缓和。
秦湘和龙涣将结果告知逐雀后,便照常去检查其他病人的发展。
塞山族叔的情况有点反复,阿莫说他之前昏迷不醒,但秦湘见他的时候,他还有意识。
可今天过去一看,又昏迷了。
但体温有所降低。
看来药物起效了,有好转就不必太担心。
秦湘让人给他换了一份药,便继续去检查其他病人。
一圈走下来,已经到了晚上。
秦湘累得不轻,去检查过一切正常的河边洗漱过后,她便回来,跟龙涣坐在火堆边,看着龙涣烤肉。
龙涣烤肉的时候,便瞥见秦湘眼皮都长了,一顿一顿地打着瞌睡。
龙涣便问:“困了?”
秦湘含混地嗯了一声,之前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今儿也只休息了小半天,又走了这么久,当然又饿又累又困。
如果不是等着吃点东西,她恨不得现在就进洞穴休息才好呢。
龙涣见状,便往她身边蹭了蹭,低声道:“你靠着我,先睡一会儿,烤熟了我再叫你。”
青芒带着人做的石锅,都用来煮药草汤了。
他们现在只能吃烤肉。
秦湘累得很,不怎么挑食了,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闻言,她打了个哈欠,太累了,便没拒绝,她往龙涣身上靠了靠,脸贴在龙涣的手臂上,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龙涣不满意她这个姿势,腾出一只手来,直接将秦湘抱过来,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怀里,然后他的手,抵在秦湘的后脑勺上,让她的脸靠在自己胸口睡。
而后,他的手臂垂下去,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秦湘的脊背,像是在安抚。
秦湘睡得越来越沉。
龙涣看她睡得香,舍不得叫,第一批烤熟的肉,直接给了青芒。
等到第二批烤熟时,他才喊醒秦湘。
秦湘睡得迷迷糊糊的,靠在龙涣怀里,嘟囔:“我困……”
“那我喂你吃?吃两口,垫垫肚子,我们就继续睡?”
龙涣轻声哄着。
秦湘在他怀里拱了拱,没说话,默认了这个办法似的。
龙涣轻笑一声,便拿着烤肉,往她嘴里喂。
秦湘都没睁开眼,有一口没一口地,就着龙涣的手,就这么吃了一大块烤肉。
她感觉自己都不算是醒过来了,就好像在睡着的时候,做梦吃了点东西,恍惚得没有真实感。
龙涣哄她吃完后,给她擦了擦嘴,便让她继续睡。
秦湘不能叫继续睡,她压根就没醒,很快就趴在龙涣怀里又睡着了。
青芒坐在旁边,看着秦湘和龙涣那黏黏糊糊的样子,岿然不动,倒是逐雀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头。
龙涣在秦湘睡沉后,自己便腾出手来,吃了点。
秦湘是真的困,窝在龙涣怀里,也不影响她的睡眠。
等龙涣吃饱后,他便抱着秦湘,回洞穴里去休息。
待他们走了,逐雀看向对面的青芒,实在忍不住低声问:“大祭司和巫医大人感情一直这么好吗?”
吃饭都不分开不说,看龙涣对秦湘那照顾的细致,比阿爸阿妈照顾孩子还要细致。
青芒却是淡定得很,“嗯。”
逐雀有些感叹:“没想到,大祭司和巫医大人感情这么好。”
青芒道:“以后,看多了,你就知道了。”
第302章 输液
青芒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逐雀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青芒这话里,嗅到了一丝,被荼毒过的无奈。
逐雀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倒也没敢再多打听。
……
在龙涣的陪同下,秦湘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时,天刚微亮。
秦湘一睁开眼,便看到龙涣的胸口,再往上看,他还闭着眼,睡得正香。
秦湘听着他的心跳声,往他怀里拱了拱,像是撒娇。
龙涣半睡半醒,抬手搂了她一下,惺忪地问:“醒了?”
“把你吵醒了?”秦湘顿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吵着你了?”
龙涣摸了摸她的腰,“没有,我醒的时候,你还没醒。”
他早就醒过一轮了,看着秦湘还在睡,他舍不得把人叫醒,秦湘睡得温温热热的,抱着舒服,他就跟着又睡了一会儿。
刚才秦湘醒来一动,他也就跟着醒了。
秦湘闻言,额头抵着他的胸口,瓮声问:“那你睡够了没?”
龙涣嗯了一声,差不多,除却冬日,他睡得比较多外,其他时节,他对睡眠都没什么要求,睡得多少都无所谓。
秦湘伸手抱住他,在他怀里拱了拱:“要是没事的话,真想抱着你再睡会儿!”
夏日,龙涣身上微凉微凉的,抱着睡,就像是抱着个空调,很舒服。
可惜,现在事多。
龙涣和容清心里都清楚。
要不是事多,他也想让秦湘多睡会儿。
顿了一会儿,龙涣朝洞穴外看了看,便道:“要不,再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叫你?”
还是舍不得。
秦湘弯唇笑,“没事,我不困了,都睡了一整夜,哪还困?起来吧,还得去检查那些病人的情况呢。”
龙涣无奈地一点头,抱着秦湘坐起来。
秦湘坐在他怀里,跟他面对面。
互相看了一会儿,秦湘忍不住笑,抬手搂着龙涣的脖子,又跟他腻腻歪歪地抱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起身。
两个人都觉得,太腻歪了,一块出洞穴的时候,看到对方的目光,还忍不住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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