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落入摩西院手里,绝对不能。摩西院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唤醒阿屿,然后利用他为了他们而战斗。
而我,只想带着阿屿,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他愿意当我师傅就当我师傅,愿意当我哥哥就当我哥哥,我都不介意。
我不愿意让他承受什么扯淡的人生八苦,什么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他根本不需要这些。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怪兽出没
经过一个小土坡的时候,我远远看到一棵大松树下围满了人。正想找个人问问路,以免走错了方向耽误了行程。我翻身下马,见到人群当中有一个瘦削的女人抱紧了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孩子在嚎啕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直让人毛骨悚然。
近前一看,只见那孩子脸色发青,已没了气息。
“怎么回事?”我问旁边的一位老妇。
“姑娘啊,这已经是第五条人命了,听说有一个怪兽来了我们村子里,专吃小孩,这次刚好被人撞见,那怪兽就一溜烟跑了,可是这小孩,已经被掐死了。唉,好可怜啊,这大嫂也有些面生,这孩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好端端的出来玩就没命了。”
“怪兽?长什么样子?”
“听说那样子像极了一头牛,但是头顶上全是红色的鬃毛,会用婴儿的啼哭声吸引小孩来玩耍,然后就对小孩下手,”那妇人边说边垂泪,“这天杀的,村子里几百年都没出过这种事了,专门挑小男孩下手,这是要断了我们这村子的根啊。”
“有这种事?没有人管管吗?”
“有人管过,可是谁管得了啊,来了几拨人,看了看,也蹲守了几个晚上,损失了几位差爷,之后就没人管过这事了。”
“可是又有人看见像是豺狼,”旁边一位花白胡须的大爷插嘴道,“叫声倒是相似,都像是婴儿的啼哭。”
“会不会有两只怪兽?”人群中有人猜疑。
“那这也太可怕了,一只怪兽已经让人够胆寒的了。”
“怪兽一般是独来独往,哪还有怪兽成群结队的呢,不可能。”
“还有人看见那怪兽可以直立行走,长着人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怪兽会变幻样貌。”
“这村子不能待下去了,想想办法赶紧逃吧。姑娘啊,看你是外地人,我可提醒你一句,听说那怪兽就隐藏在那山坳里,那底下有一条暗河,那怪兽就是从水里窜上来的,你可千万不能过去。”那位老妇抹了抹眼泪,径直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那个瘦削的女人及怀中的已经断气的小孩。
我找不到话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我的清影剑忽然一阵骚动,像是要脱鞘而出。清影剑不安份,事出有妖。我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可疑之物。
忽然,那女人闷哼一声朝我扑来,我抽出清影剑,一招泰山压顶朝她猛劈过去。那女人顿时化作一股黑烟歪歪扭扭地离开了。
这身形好生熟悉,难道是化影?
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计蒙呢?他们一直勾搭在一起,这会儿怎么会离群索居过上了单打独斗的日子。
思忖间,那黑烟已完全消失于我的视线之内。
想必他怀中那小孩的精魂已被他吸食干净,见有人来,索性就变幻成了人样。
好 后悔刚才没有追上去,化影一直忌惮我手中的清影,或许搏一搏,我会有几分胜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等哪一天逮着这个怪物,再了结了他。咱们之间的账,可不止眼前这一笔。
趁着现在是白天,我要翻过那座山去。还好现在地面积雪并不厚,浅浅的刚好没过马蹄。我快马加鞭,踏雪一声长嘶,往那密密的山林奔去。林中有一条较为宽阔的茶马道,只是近些年几近荒废,两旁的树枝渐渐浓密,把触角尽量伸长了往茶马道上靠。现在是冬天,草木凋零,只剩下那些光秃秃的枝桠纵横交错,还有一些常绿的藤蔓缠绕在枝桠上。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见路旁有清澈的山泉水,便勒紧了缰绳,准备去打一壶水来。往回走,忽听得有刀剑“咣当咣当”的声音传来,循着那声音看去,密林中有两个人影激战正酣,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身着蓝色道袍,已被逼得连连往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另一个身着黑衣,那脸庞像锅底一样黑,头发倒竖,长相极其丑陋。
这人怎么好生面熟,对了,是化影,在天香阁的时候我看到过他的这副模样。
好家伙,我冲上前去,一招朔风呼啸将正在缠斗的两人活生生地分开了。
没等化影反应过来,我的清影剑朝他横扫了过去。化影大惊,眉头一皱,口中念念有词,像是要使用变幻之术。这家伙,要是化成一股黑烟溜走可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道士趁机火速打开腰间的葫芦,朝那化影一挥手,只见几缕黑烟袅袅婷婷,慢慢地钻进了那葫芦里。
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果然是人多力量大。
待那黑烟完全被吸进了葫芦,我才勉强松了一口气。那道士赶紧将葫芦的盖子盖上,又加施了一道符,这才放下心来。这可真是个宝葫芦啊,想不到这个能搅动江河的化影,竟然被这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道士给收服了。
那道士深深作了一揖,向我说道:“贫道乃云山别院启智,感谢姑娘搭救之恩。”
原来是云山别院的启智,青云老道长曾经嘱托过我,如在长安遇着他,得助他一臂之力,这也算得上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了。
“久仰久仰!”我说道,“小事一桩不必介怀,前些日子曾在云山别院叨扰,想不到在此处能见到道长。清云老道长说你在长安有紧急任务在身,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敢问姑娘姓甚名谁?”
“小女子九枝,来自于踏月山庄。”
“原来是踏月山庄的九枝姑娘,贫道的紧急任务无非就是降妖捉鬼,这次来丹州,就是循着妖物的踪迹来的,这妖已经祸害这个村子许久了。”
“这里已是丹州地界?”想不到丹熏山已近在咫尺,这踏雪,果然不同凡响。
“对,这里已到了丹州地界,凡是这些三不管地带,更是妖物聚集之地,姑娘可得小心行事。”
“多谢道长提醒,这妖我好似见过,你可知道他是何妖?”
“是水妖,能变幻成人的形象,经常在河边玩耍,叫声像是婴儿的啼哭。不过他有许多兄弟,这只是他们兄弟当中的一个。今年不知道为何,妖物越来越多,这除妖之路,任重而道远呐。”
“道长辛苦了!”听启智道长的描述,收入葫芦里的未必就是化影。也是,化影厉害非常,断不会如此轻易就能收服。
“份内之事而已,我们还有几位师兄弟也在丹州,我这就前去与他们会合。姑娘要去往哪里,为何经过此处?”
“道长,我是想前往丹熏山,参加八荒狂欢之夜。”这道长看上去正气凛然,再加上清云道长曾对此徒赞许有加,我决定对他如实相告。
“这,姑娘凑这个热闹干什么?”启智道长说道,“听说今年的八荒狂欢之夜不似从前,许多人都婉拒了。”
“与从前有何不同?”我问道。
“这个,从前的八荒狂欢之夜在下也并未参加过,这是六十年才有的一次盛会,那会贫道还未出生呢。向姑娘打听一件事,我那彭一修师兄多年前背叛师门,前阵子忽然上门寻仇,我听人说他得了《丘山外传》,已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可有此事?”
“是有传言说他已疯癫,可是上次在尚府见过他一次之后,并未碰面,据说他已经到了丹熏山。”
“有这种事?他去丹熏山有何目的?”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道长你要寻他么?”
“当然,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比较好,万一不行,来个决斗也行。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不能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之中。”
“那,要不,一同前往?”
“贫道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看姑娘那马儿非寻常之物,我等怕是要拖了后腿,更重要的是附近还有妖物出没,我们还得在这山中潜伏一段时间,否则下边那村子都没法再住人了。”
“那好,九枝这就告辞!”我辞别了启智道长,开始翻山越岭。一路辛苦自不必说,那马儿倒是跑得欢快,任劳任怨。
又过了两日,终于到达了丹熏山脚下。丹水之上已有了薄冰,附近未见有村落,过往行人倒是颇多。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随意搭讪,以免多生事端。再往前走,发现一处繁华的镇子,石碑处写着大大的“丹水镇”,天色将晚,得找个地方投宿,却不料问了几家,都说已经爆满。
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他们大多数是好几个月前就派人过来预订好了,你现在来寻房间,怕是难找,”店家说道,“姑娘,对不住了,请往别家看看。”
我牵着踏雪,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期待着能找到一家能投宿的旅馆。夜幕低垂,街灯渐次亮起,让无家可归的人心里也生出许多暖意。再往前走,只见亭台水榭,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又寻了一处店家,青瓦灰墙,看上去有些破旧,院门上用茅草覆盖,上面却有一块黑漆牌匾,龙飞凤舞地用金色大字书写着“瓦寨”。刚一站住,就有小二过来招呼。
心中一喜,今夜总算有了落脚之处。小二牵过踏雪,我交待他投喂上等的草料,又要了几样小菜,匆匆上了楼。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殊途
夜半时分,忽听得外面大呼小叫,推开窗户一瞧,竟是一帮需要投宿的,因客房已满,心生不快,便要了几壶酒在楼下大厅里喝着。掌柜的虽然脸上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们吵着闹着。
他们这是打算在大厅里对付一宿。这八荒狂欢之夜,看来是真够热闹的。
“听说今年鼠王会亲自举行狂欢之夜的庆典,记得六十年前是摩西院的总舵主主持的。”一大胡子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按道理是要鼠王亲自主持的,庚子年嘛,鼠族当值,鼠王才是至高无上的代表。来,敬鼠王!”
“我呸,”隔壁桌传来一声不屑,“一个傀儡,值得你们这样不要脸地崇拜么。”
“找死!”那大胡子摔碎了手中的酒碗,一个剑步冲到那人面前,手起刀落,那人瞬间倒地不起。
同伴见状,吓得大惊,大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一时间所有大大小小的窗户都打开了观看,掌柜哆嗦着劝告众人不要围观,天冷了赶紧回房去歇息。
这里的治安也太差了,一言不合就杀人。但听那谈话的内容,像是鼠族内部的争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吧,自己都活不过来呢。
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尚大哥,难道他也要来参加这八荒狂欢之夜吗?
看他这大半夜的还待在大厅,八成是没找到投宿的地方,好在旁边有巫冲跟着。要不要前去打声招呼呢,还是不要了吧,这大半夜的,见着了更加尴尬,不知如何相处。
我还记得他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的样子,紧张,炽热,难舍难分。可能,他只是一时冲动吧。听人说,男人都是冲动的动物,等到冷静下来,就会对自己的行为懊悔不已。
阿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天明的时候,我去楼下取餐食。尚大哥和巫冲还坐在角落里喝酒,熬了一宿,两人都有些疲惫。我佯装经过他们身旁,两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九枝,你怎么在这儿!”尚荣大惊。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为了配合他的语气,我也惊喜地叫了起来。
“哈哈,千里姻缘一线牵嘛,九枝,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真好。”
这大厅里人多嘴杂的,我向他们发出了邀请:“跟我来吧,咱们楼上聊。”
尚荣大喜过望,跟着我快速地上了楼。巫冲紧跟在后。
尚荣回过头,巫冲就立在了那里,进退两难的样子。我说道:“来呀,一起,上面房 间里暖和。”
尚荣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坐定,我给他们斟了热茶。
尚荣环顾一下房内,问道:“你一人来的?”
“是啊,我与阿屿哥失散了很多天了,”我说道,“不知尚大哥可有他的消息。”
“那日在丹州边界处,倒是有听说,只是——”尚大哥欲言又止,像是在顾虑什么。
“怎么啦?”我说,“是有听到阿屿的消息吗?”
“听人说鼠王凌霄云觉醒了阿屿,但是阿屿变成了一头怪兽,长着红色的长毛,不会说话,只会嗷嗷叫唤。”
我顿时只觉得血气上涌,那股沉寂了许久的黑烟像是要窜出我的胸口,我使劲压抑也无济于事。忽然,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近中午,巫冲不在,只有尚荣守在床前。见我醒来,他微微一笑,扶着我坐了起来。
“九枝,你怎么啦,吓死我了。”尚荣眼睛里全是关切,看得出他在紧张我。
“没事,老习惯了,通俗点讲就是中邪了,从小就这样,一般是受了强大的刺激才会这样。”
“对不起,我知道那个消息对于你来说是不能承受之重,但是,我还没说完呢,这只是个小道消息,不可信,”尚荣说道,“你要保重好你自己,不可太过激动。”
“阿屿就是我的命。”我喃喃地说着,呆呆地看向窗户。窗户紧闭,只看到一团花花绿绿的窗户纸。
尚荣说道:“九枝,我知道你们感情匪浅,但是人妖殊途——”
“不,不,他不是妖,我不许你这样说他。”我鼻子一酸,感觉到我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好好,九枝,你冷静一会,咱们说点别的事情,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摆的可是鸿门宴。”
“不是说就是一个例会?”
“怎么可能,表面上是个例会,可是这桌子底下的暗流,纷争,都得仔仔细细地过一遍。最后六界是否能达成共识,还得看机缘。”
“六界?你也相信这些妖孽是真实存在的么?”
“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瞬间化成一堆血水,当一朵花在你面前幻化成一个姑娘,你不能说服自己这只是在变戏法,你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九枝,我此次前来,代表的是人界的力量,我大哥说了,我们愿意与其他五界各平共处,相安无事。我们人界内部的争斗,我们自己解决。”
“嗯,这个主意虽好,但是只怕是人族的一厢情愿。”
“噢?这怎么说?”
“望江村前些日子发生了动乱,就是鼠族和人族之间的大战,双方死伤无数,表面上看当时各退一步,平息了战火,可是没几天发生了时疫,惨不忍睹,这些后遗症可怎么清算,谁又能为这些无辜的老百姓来负责。”
“有这种事?鼠族不是向来标榜与人类修好吗?”尚荣叹道,“我竟然会相信妖道说的话,也是幼稚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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