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沐被问住,“可是你答应过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们关系的……”
“是,我是答应过你。但你是怎么对我的?”年鹤声眸中晦涩不明,“只是因为害怕别人知道,所以你就要骗我?”
他寄出去的生日礼物,也像是一个笑话。
收件人没有亲自签收,现在还孤零零的被放在门口。
这一切都好像都是在讽刺他,在她心中,他对她的喜欢,就是这么一文不值。
颜以沐无言以对,她的确是为了瞒住夏即昀,所以才骗了年鹤声。
但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还能再选一次,她会放弃来港城,过她这个十八岁的生日。
她抿着唇不说话,落在年鹤声眼中就是默认了他的话。
一场谁也不肯服软的谈话,再对峙下去也不会产生令双方满意的结果。
年鹤声用行动说话,将角落里的少女拉进怀里抱住,她挣扎他便锁住她的动作,头抵在她脖颈之间,嗅着她身上那股足以平息他怒火焦躁的浅淡奶油香。
“年鹤声你说了什么都不会再做的……”
“只抱一下。”年鹤声嗓音缱绻,“bb,我挂住你……”
颜以沐没听懂他后面的那句话,下一秒人又被他打横抱起,走向另一扇房门后的卧室。
她的心立刻高悬了起来,紧张的将手放在胸前,但年鹤声只是在床边坐下,将她面对面的抱在腿上。
年鹤声的掌心从她的发丝一路往下,抚过后颈,脊背,温柔的一下又一下,像是想要安抚她。
可颜以沐却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只是一个被他抱在怀中,任他索取也无法反抗的洋娃娃。
他缓和,便能像这样安抚她。他失控,她便要被迫承受他带来的蛮横。
她根本不是年鹤声的对手。
年鹤声拉开被子,把她放在枕头上躺下,将她两条腿放在他的大腿上,想要替她脱下鞋子。
她往后缩了一下,“我自己可以。”
脚踝却被年鹤声用了点力握住,他不厌其烦的解开她玛丽珍鞋上的搭扣,将她两只脚放进被子里。
冷气调整到适宜的温度,卧室的光源只留下床边的一盏夜灯。
颜以沐平躺在床上,看着床边丝毫不打算离开的年鹤声,再适宜的睡眠环境,也只会让她越来越清醒。
她紧抓着被子一角,说:“明天……我跟夏即昀说了要回去找他。”
年鹤声伸手抚了抚她额角微乱的发,“明天先和我去一个地方。”
掌下的身体后缩了一下,年鹤声顿了顿,收回手,“去过之后,我就送你去见他。”
颜以沐在心里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过身背对着年鹤声。
年鹤声看着颜以沐陷进被子里的纤细身影,知道她是在防备他,想赶他离开。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颜以沐没回答,小鹿眼睁的大大的毫无睡意。
等她睡着,万一年鹤声又要欺负她怎么办?而且她还想等他走了,看看能不能先回去找夏即昀。
卧室内唯一的光源被按灭,黑暗中响起年鹤声轻描淡写的声音,“别想着回去找你弟弟,只要你明天听话和我去一个地方,我会让你回去见他的。”
心思被看破,颜以沐忍不住又把身体转了回来,身侧的人已经起身走到房门口,将门轻声带上。
颜以沐世界里最大的危机解除,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松懈了下来,助眠的熏香一点一点飘进她的鼻尖,她的大脑开始放松,眼皮开始打架,慢慢的睡着了。
房门被人从外无声的打开,年鹤声陷在黑暗中,重新走回到床边。
今夜月色极盛,透过窗帘缝隙,洒到房中床上,映照出少女的脸庞。
长卷发披散在枕头上,精致如画的脸蛋每一处都透着安静乖顺,如同童话里陷入沉睡的洋娃娃,美好的让人不愿叫打搅她。
年鹤声拿出手机,打开照相,将画面定格在这如梦似幻的一幕里。
而后,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放的极低:“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醒的时候那么防备那么抗拒,现在睡着了,就把这么坦然的一幕露到几个小时前,才失控吻她的人面前。
年鹤声掌心摸到她额头,有些凉,转而将冷气温度又调高了一点。
他拿起手机一看,距离7月12日过去,还剩下两分钟。
年鹤声俯身,想要吻她的唇,但终是没吻下去。
转而在她眉心处落下一个轻吻。
“bb,成年快乐……”
在十二点前,为他的宝贝亲自送上成年祝福,对他来说,这个特殊的日子才算完整。
少年这才抽身离去,但他残留下的冷香,却在床头似有若无的隐现。
颜以沐长睫抖了一下,缓慢的睁开,看着门离开的方向。
人可以没有防备心一次两次三次,但次数多了,摔的越来越疼了,总会长记性。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那扇门,重新闭上眼睛,好像真的睡熟了。
翌日,颜以沐是被人叫醒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见屋内出现的几个陌生女人,为首的微笑着对她说:“颜小姐,今天您的装扮就由我们负责。”
颜以沐一头雾水,手机被人送回到她手里,年鹤声的消息出现在提示框。
【Viktor:她们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Viktor:三小时后,会场见】
年家老宅,年老爷子正在窗边品鉴新买的木雕。
“阿爷。”
年老爷子回头,见年鹤声站在门外一身银灰色的正装,似乎正要出门。
他问道:“苏富比拍卖会是在今天?”
年鹤声颔首道:“是,正打算去。”
年老爷子嗯了一声,“去吧,看看有没有新奇的木雕,给我捎一块回来。”
年鹤声应下,正打算离开,又回头补道:“阿爷,我听说二叔之前喜欢的一件玉器被手底下的毁了。刚好这次拍卖品里,似乎有一件不错的玉器。我替二叔拿回来?”
是拿玉器讨长辈欢心,还是将长辈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
年老爷子看破没说破,“随你。”
年鹤声走出老宅,看见旁系的几个年家子弟也换上了正装,手里拿着苏富比的邀约函。
吴铭走过来,低声询问:“颜小姐那边?”
年鹤声思忖了几秒钟,吩咐道:“把她和我的位置分开,让她坐在角落里。”
吴铭点头,正要去打电话安排,听见他又说:“位置可以偏,但要保证她能看清展品。”
“是。”
那几个年家子弟也看到了年鹤声,慇勤的走过来,“少爷,您也去苏富比?我们陪您同行啊。”
年鹤声是对外公开的年氏下一任继承人,即便是同辈,也不敢直呼他的名讳,更何况他们是旁系。
年鹤声温声说:“我不是说过吗,都是同辈的兄弟,叫名字就好。”
“那不行啊!我们怎么能乱了规矩!”
“就是,少爷您可是我们年家以后的话事人,我们这一辈可都要靠少爷您……”
年丞膝下无子,他们一口一个恭敬的叫着少爷,背后却靠着年丞那棵大树,想着什么时候把他一脚从继承人的位置上踩下去,他们自己来当这个“少爷”。
年鹤声唇畔浮现出一点笑意,让人看着只觉温和无害。
几个人便更加放心的前呼后拥的拥着他,一起上车,去往苏富比拍卖会的现场。
苏富比拍卖行,是国际上知名的艺术拍卖行,自英国伦敦创立,创立时间可追溯到18世纪中。
拍卖行每年定期全球举办拍卖会,港城是国内为数不多举办此拍卖会的城市,受邀参加出席的竞拍者非富即贵,是上流圈内最顶尖的存在。
到了举办地点,侍者引领他们进入会场。
年鹤声被簇拥着走在最前,一路有不少港圈名流,想要走过来跟他打招呼,都被他颔首婉拒了。
他的位置自然是被拍卖行安排在第一排视野最佳的正中位置,但这里本该是为他的少女准备的。
几个年家子弟自然而然的在年鹤声左右坐下,刚摸出半寸的手机,又被年鹤声重新放了回去。
他从角落里看到吴铭,吴铭对他摇了摇头:颜小姐还没到。
年鹤声向他招了招手,吴铭走过来,恭敬的弯腰,年鹤声低声道:“等她到了,安排一个女服务生给她,看到她喜欢什么,就让那个女服务生给我发消息。”
他刚吩咐完,坐在他左手边的人便轻佻的吹了声口哨。
“果个系边个家嘅千金,以前点从嚟冇见过?”
“港城漂亮嘅千金就咁多,呢个的确冇见过……”
“吼靓,唔知有冇婚约?”
年鹤声回头,看见颜以沐正从大门口慢慢的走进来。
身上穿了条香芋紫的礼服,短款只遮到她膝盖上面,露出一双白皙笔直的小腿,脚下搭着一双银色水钻高跟鞋,绑带将那脚踝衬的更加纤细。
这还不算,礼服是抹胸收腰款,本就盈盈一握的腰肢和丰盈的曲线,在视觉上被凸现的更加明显。
浅栗色的光泽长卷发一半披在身后,一半披在胸前影影绰绰遮住线条,右耳边别着一颗玫瑰花形状的水钻发夹,露出那张明眸善睐的精致脸庞,肤白颜浓,在人群中惹眼的像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
但她的脸上却有些不安,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打量视线。让她不知道该走到什么地方去,像一只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的小鹿。
不过很快,她从陌生之中寻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到他面前去,他却忽然将头转了回去。
就像是,不想让她靠近。
颜以沐停在原地,心中更加不知所措。
不是他让自己过来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让她接近了?
坐在年鹤声左手边的人名叫年辞,像是看出了一点端倪,走到颜以沐面前,“唔知小姐系边家千金?系和我地年少认识咩?”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粤语。”
年辞有些惊讶,按理说今天到场的都是港圈名流,没道理不懂粤语。
他转头询问年鹤声,指了指颜以沐,“少爷?你认识咩?”
年鹤声侧身看向颜以沐,片刻后,说:“唔识。”
说完,年鹤声眼神示意远处的吴铭,吴铭会意,招了招手,让一个女侍者迅速赶过来,对颜以沐说:“这位小姐,请跟我来。”
颜以沐一脸懵懂的被女侍者引到一个角落的空位坐下,年鹤声的背影,被重重人影挡住,她根本看不见。
还有刚才他和别人说粤语时的语气神态,就算她听不懂,也看明白了,年鹤声并不想在那样的场合和她说话。
年鹤声看向吴铭,吴铭点了点头:颜小姐已经在位置上了。
年鹤声这才收回视线。
“头先果个妹妹仔真系尤物,脸蛋身材都吼棒啊……”年辞笑着看向年鹤声,“就系佢从进嚟就好像喺睇少爷,系唔系少爷你嘅爱慕者?”
年鹤声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地少爷一向唔近女色,点可能对呢种妹妹仔感兴趣?”
“也系,我睇呢种类型,也唔系少爷会钟意嘅类型!”
“我钟意嘅类型!等会儿拍卖会完了我去认识认识!睇睇几时能追到……”
看见了惊艳的玫瑰,几个人年轻气盛的少年人,都起了摘折的心思,甚至打起赌来看对方几天能追到。
年鹤声一直沉默,唇边抿了抹似有若无的笑,似乎对这一场轻佻的赌局,并不敢兴趣。
他眼神看似淡漠的平时前方,却谁也不知,他的视线落在拍卖台后的镜面背景上。
而右下角的角落处,若隐若现的映着一道紫色的身影。
这样近乎鱼目中寻珠的行为,就好像是在无声的告诫:玫瑰只能是他的。
第49章 Gentleman
拍卖会开始,拍卖人站在台上,开始有条不紊的介绍今天拍卖的展品。
颜以沐坐在角落里,带她来的女侍者一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每当她看向女侍者的时候,对方都会礼貌的对她微笑,让她有一种对方一直在观察自己的错觉。
身边坐着的大人们,不时用粤语和英语对正在展出的展品进行几句点评,竞价举牌的声音接连不断。
颜以沐打开自己随身的小包,拿出手机,给年鹤声发的信息他还没回。
她只好继续乖乖坐在这里,等着拍卖会结束,看他会不会回复自己。
她这个位置虽然不太能看清年鹤声的身影,但接下来年鹤声的两次竞拍举牌动作,都被她从缝隙里见到了。
一件木雕,一件玉器,喊出的价格让其他竞争者不得不先后退出,轻松的将两件展品收入囊中。
“接下来这件展品,应该会受到在场女士的喜爱。”
全场灯光突然暗下来,只留下一束追光落在台上的拍卖人和他身旁的展柜上。
他笑着拉下展柜上的遮挡布,露出一个华丽精致的王冠。
拍卖人介绍道:“这件展品名为珍珠钻石冕冠,由19世纪欧洲最负盛名之一的宫廷珠宝坊,为当时西班牙的皇后玛丽亚维多利亚波佐制作。为了符合皇后尊贵的身份,皇冠以涡卷钻石框为形,其中|共由11颗天然水滴型的巴洛克珍珠镶嵌而成,华贵无比。”
“欧洲中世纪的珠宝匠人们十分在意饰品的灵活程度,所以这款冕冠在设计时,还可以变成项链佩戴……”
拍卖人戴上手套,将展柜里的冕冠小心翼翼的取出,然后调节了一下冕冠背后的装置,那立体的冕冠便在他手里变成了一条珍珠钻石项链。
颜以沐看着灯光下的饰品,尽管过了几个世纪的时间,历经了无数王朝的变更,钻石冕冠依然保持着它原本的颜色和形状,华贵美丽,却又不失优雅。
透过这个冕冠,少女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跨过了历史长河,在脑海里想像出那位西班牙皇后的端庄模样。让她忍不住心生向往,想要描绘那些浪漫史诗的梦境,但冕冠的竞拍价格却在一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
全场灯光复原,年鹤声收到女侍者的消息:颜小姐盯着这件冕冠看了很久。
他的少女一向喜欢那些精致漂亮的东西,看上这件冕冠也在情理之中。
年鹤声举牌,正打算竞价,工作人员匆匆忙忙的上台在拍卖人耳旁低语了几句后,拍卖人重新将冕冠放进了展柜里,让人退了下去。
底下人群一片哗然,拍卖人致歉道:“各位不好意思,刚才的珍珠钻石冕冠暂时无法进行拍卖,让各位扫兴了,我们马上为大家展示下一件展品……”
苏富比作为国际知名的拍卖行之一,信誉度自然是摆在首位的,像现在展品临时出问题不予拍卖的情况,实属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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